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追乘时光去爱你 作者:花沥 【文案】 10岁那年,一见倾心,小小的她心里住了他。 她说他是秒针,步伐太快,所以要追逐。 殊不知他走在前面,不过为她所绕。 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信仰。 喜欢了,便是一生一世。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华宵,安昕 ┃ 配角:萧柏仁,容沛沛,宋子涵,道青,程北辰,穆欣星,管昉 ┃ 其它:高甜,暖文 ==================   ☆、第1章 难忘一天   “如果生命只有一次绽放的机会,我愿活的像那天的白天鹅。”   在轻易略带慵懒的画外音下,男孩跳完一支芭蕾舞,大汗淋漓却掌声拥戴。这是一支双人舞,男孩谢幕后匆匆离开步伐似箭的身影映在所有观众眼中。   “妈妈!”他回到后台,不顾周围嘈杂的人音,四处喊妈妈,却找不到她。   化妆间里只剩下他的包裹,妈妈的早已不见。他知道妈妈早晚要离开,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在他全心全意,想给她看自己最好一面的时候。   “妈妈!”男孩飞也似地跑出场外,对着碧草蓝天喊得嗓子都哑了,最后躺   倒在草坪,像一只力竭的白天鹅。   安昕穿着一身海军服式校服,红白条纹衬衫倒披在肩,长袖在胸前绑了个蝴蝶结,将嘴里咀嚼的口香糖吐到一边,走到男孩跟前。   镜头是女孩的特写。   “我叫毛小微,你叫什么名字?”   “Cut!”   江东子将画面回播了两次,打了个响指:“OK!收工了收工了!”   于是在说了第二十遍台词的时候,安昕结束了自己在这部戏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镜头。   程北辰从操场上爬起来,跟饰演女主角的穆欣星说着什么。安昕准备走的时候,程北辰忽然喊住她。   “安小昕,等我一块儿走啊!”   安昕觉得帮他完成这部所谓的“情景剧”的拍摄实在是一件比想象中无趣多的事,现在满心只想着把上午最后一节课翘了被老师发现怎么办。   要知道N中的纪律很严的,她可是逃了一节生理课出来帮他。   拍完戏还没到放学时间,程北辰带安昕在学校附近的超市逛了逛。   “大恩不言谢。”程北辰给她递了瓶水。   安昕接过,“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过?何况这次是我主动提出来帮你啊。不过,就这样对着镜头左拍右拍,真能成电影吗?”   “我也说不准,”程北辰挠挠脑袋,“不过东子不是导演吗?咱当演员的底子这么好,要拍不成,那就是他的事了!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安昕笑了他一脸,“你倒是想得开,也不想想,要不是为了你评上韩国练习生,东子哥跟欣星姐他们,能跟着你跑前跑后的?”   “安小昕,我可是未来的国际新星!身为巨星程北辰早期小成本情景剧的剧组,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你要能当上国际巨星,那我就是世界小姐了!”安昕说着,把程北辰头顶戴的鸭舌帽放到自己脑袋上,还把短短的蘑菇头全部扎进帽子里,帽檐高高翘起。   “这个就是我的头冠,”说完,学电视上的模特走起猫步,“你好,我是来自新加坡的华裔小姐。”   安昕小学就在歌舞团待过,有点舞蹈底子,虽然年纪小,个子也没长开,但走起猫步来还是有模有样。   程北辰嗤笑,“这位佳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呢?”   安昕和程北辰以前同住在一个军区大院,小学又同校,常常一起回家。小学附带N中学位,安昕顺理成章毕业后升到N中上初一。   程北辰比她大三届,升高中那年搬家到新市区去了。程爸爸买的新房子附带学位比N中排名靠前几位,原以为程北辰会在那里读书,没想到他后来还是选择回N中。   “我这人比较念旧。”安昕问他的时候,程北辰这么说。   安昕家离N中近,两人经常聊着聊着,程北辰就把她先送到家了。   路上还在说情景剧的事。安昕总觉得挺不现实的。   她承认江东子和程北辰一帮人想象力是挺不错,故事编的挺好,程北辰还无条件献出了他妈妈工作时偶尔会带上的专业相机,只是对着几个别扭说台词的人一通乱拍,出来会是怎样的效果,安昕不敢想象。   程北辰心倒是宽得很:“沛沛姐不是去北京上大学了吗?上的是北京电影学院,那里有好多她的同学专门学做电影电视剧的。她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一个月内能给到她素材,她就能帮我组合成一部拿得出手的短片。”   安昕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虽然程北辰说得不无可能,但这部戏真做出来,他离被选上韩国训练生的几率又大大提高了。   程北辰,要去韩国……   这事说起来既不现实又令人期待。在他们一群玩伴中,程北辰是最有艺术天赋的。   N中是N市老中学,虽然每年高考成绩一般,但综合排名却不赖,很大原因赖于它的艺术教育。因为是政府扶持工程的重点项目,N中有最好的音乐舞蹈老师,民乐团歌舞团艺术团百花齐放,程北辰初中三年大小汇演也参加了不少,还评过选,是老师眼里的好苗子,一直把他往校园明星的路子上引导。   程妈妈在媒体公司上班,在那里接触的同事告诉她,想让孩子做明星,就得苦练底子,韩国培养明星又快又好。   程妈妈是个莫名有远见的人,时下一些家庭用镭射接收到的电视台开始引进韩剧播放,程妈妈觉得韩国一定是个出帅哥美女又星途大好的地方,行内人在旁边耳鬓厮磨久了,也心血来潮,萌生了把儿子送出国的想法。   不过这件事也就在程北辰上初一的时候听他们提了一回,后来就没声儿了。直到去年年底,程北辰在一个偶然的契机知道了韩国经纪公司在招募练习生的消息。   到底是个新鲜事,一群小伙伴闹着玩,也没跟家里人先透底,成群结队陪着程北辰去参加海选。说起来还是个很严苛的选拔过程,唱歌跳舞体能反应力层层选拔,最后只筛选出三名候选人,要在包括程北辰的三个人里面选出一位。   作业是以《难忘的一天》为主题,表达一段故事,形式不限。   断断续续搞了三个月,跟经纪公司的接触也不少,渐渐觉得这是个信得过的选拔,至少不像诈骗。   那会儿一些电视台开始播放20分钟左右的情景剧,江东子会点录影,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剧本就出来了,于是趁着参选的这波热乎劲儿,最终拍板拍一集的情景剧。   多年后这种形式被称为“微电影”。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参评练习生的事告诉叔叔阿姨?”安昕问。   “评上再说吧!我妈这人喜欢小题大做,要知道我在参加海选,非得到处帮我打听,到时候选不选的上难说,还搞得大家都以为我想当明星想疯了。”   “嗯。”想起程妈妈,安昕深以为然。   江东子快手快脚,把拍了一个月的“各大明星荟萃”做了剪辑,去掉不好的镜头,汇给程北辰,程北辰把近两百个短片刻成盘,发给了在北电上大一的容沛沛。   容沛沛今年刚来北京电影学院上大一,修的服装设计专业。因为程容两家是旧识,程北辰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前姐姐短的,在知道程北辰的秘密后,她决定助他一臂之力。   拿着光盘进了导演系的实验楼,大楼西南侧有两层楼空出来一排课室,有一间把两间改造成独立工作室,推开门就看到几个大男生对着各种道具忙着各自的事。   “容大美女,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萧柏仁跟容沛沛打招呼。   “怎么,不欢迎我吗?”   “美女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再说你是华大少的亲故,就是咱这儿的贵客,怠慢谁敢怠慢你呀?”   萧柏仁关上摄像机,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走过来。白衬衫和休闲西服裤清爽一色,言语间的慵懒散漫散发着淡淡的贵族气息。   “你要返古呢就给我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耍嘴皮子算什么待客之道?”   萧柏仁坏坏一笑,抬高音量朝里间吼:“华老板,最近客户格调挺高啊,你是不是该给咱工作室增加点礼遇经费啦?”   容沛沛白了他一眼,单刀直入:“我哥在里面呢?”说完推开萧柏仁,走了进去。   听到萧柏仁少有兴致的吹水,华宵气息里哼出一声轻笑,不是他那表妹来了,萧柏仁能有这么多话?   已经对着工作台连续两天一夜没合眼,容沛沛来总算打断了他,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扯下披在肩上的大衣,起身在镜子前打理因为久坐而起褶的衬衫。   容沛沛从镜子后面瞄他,几天不见华宵脸色稍显憔悴。   几个大二学生自筹的工作室刚启步,经过一年的荒战,据说最近刚联系上几个有合作意向的优质客户,对工作室来说是机会但也是挑战,她这个哥哥还没踏出社会呢,“工作狂”的潜质已经展露出来,好几次一工作连觉都不睡。   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华宵俊美的容颜,细碎的刘海散掩额角,一双漆黑的眼睛深邃有神,下巴微微显露的青白胡根都散发着男性魅力。容沛沛大大方方的笑了。   “傻笑什么?”比实际年龄显得深沉的多的磁性声音从他喉间吐出,眼神自然而淡漠。   “我在笑,”容沛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背倚着门,“要不是你是我哥,我早就把你纳入麾下了!”   ☆、第2章 青梅竹马   容沛沛话音刚落,萧柏仁就凑过来:“我不是你哥,冲我来。”   虽然萧柏仁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但遇上容沛沛的时候总有那么点……痞?看着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都要被猪给拱了,作为亲表哥的华宵是很不高兴的。   “华伦天语的视频教程做得怎么样?要你压的条件什么时候定下来?”华宵语气轻描淡写,却问得萧柏仁很占下风,华伦天语的项目是工作室至今最棘手的合作方,提出需求的项目也是他们最不熟悉的业务,萧柏仁无言又无能反抗,给了华宵个“你赢了”的小眼神,飘回自己的工作台去了。   “什么事?”华宵问容沛沛。   “不愧是我哥,就知道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容沛沛往工作台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给华宵递过去一个光盘。   “我妈,你大姑妈,以前一个朋友的孩子,小时候跟我玩过一段时间,唱歌跳舞天赋不错,是个好苗子,去年底恩代经纪公司不是在招募训练生吗?他去海选了,还走到最后一关,这小子还挺创新,搞了部单反拍片子,你帮忙看一下,能不能做成情景剧呗!”   华宵也是出生在N市的人,不过几年前因为父母分居,他随华母来了北京,N市的人和事已成往事。   容沛沛一提,他倒想起来以前一群小玩伴里确听说这么个人,思索了一会儿问:“你说的是程家的儿子?”   “哦,你也知道?叫程北辰。”   “程阿姨不是在QT网络媒体吗?还要你费这点举手之劳?”华宵跟程北辰不熟,但程家家业在N市属前五大,程家公子的事稍有耳目的人都知道。   容沛沛看出华宵对这桩事不感兴趣,不过她还是争取了下:“这小子跟一般的富家子弟不一样。程阿姨过去提过送他出国训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就搁浅了。最近这个训练生的机会是程北辰自己发现的,他说想用自己的努力证明给爸爸妈妈看,他赢得这个机会是靠自己,不是长辈白给的。这不,忙忙乎乎折腾了小半年,都没给爸爸妈妈透底吗?到最后一关了,实在技术有限,不得已才找我帮忙。”   容沛沛说完,已经把擅自把光盘放进电脑,滑动鼠标,“这片子,你看看,也许不看会后悔呢?”   “我的时间很宝贵。”华宵低沉着嗓音,不过对自己唯一的表妹,语气还是稍软。   “我的面子还不够大吗?大不了,劳务费多少,我照付。”容沛沛说,“现在我是甲方了,你得听我的。”   容沛沛死乞白赖,华宵无奈:“我可还没说跟你谈。”   “就是,亲兄妹还谈什么钱哪?多伤感情!这片子,我帮你做了!”萧柏仁哪儿有心思干别的,早把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这时候就杀出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请我吃饭!”   萧柏仁借公揽私的行为遭到了华宵和容沛沛狠狠的鄙视,三个人正聊着,视频已经开始放起来。   看惯了系里教学用的影片和前辈们的素材,程北辰录像的技术还稚嫩了些,许多拍摄角度不是很专业,灯光效果弱,一些画面光圈处理不当,当然这跟现场道具条件有很大关系,想想也知道几个孩子在校园顶着有限的工具拍的,已经算可以了。   不过片子对长镜头的把握出乎意料的好,故事性这么强的短片,取材起码得近千个组合短片,《难忘的一天》只用了一百八十多个,下的功夫一定不少,而且这是对剧组水平的很大考验。   容沛沛笑:“橙子还真够实诚,我说远程帮他跟实地剪辑不同,片段越少越好,他还真能把自己逼的。”   因为是青春治愈风,题材又是舞蹈学院发生的情感故事,长镜头倒很适合片风,尤其是几个场景快速切换的画面,有种意味深远,令观众不禁屏息凝神。   关键是,几个小演员生的活脱,程北辰的小生形象也令人过目不忘,扮演的舞蹈生舞技精湛不说,戏里的内心戏十足,表情也挺到位。   故事梗概是少男少女在作为彼此的舞蹈搭档时萌发的爱情,故事的前半截讲述身怀舞蹈梦的白血病少男对女主产生情愫,怕误了女孩的前程所以掩饰自己的心事,因女主具有异于常人的舞蹈天赋,少男还竭力为她寻找名师,希望在没有他陪伴的日子里她可以继续钻研。   当下流行的悲美路线,小演员的清新脱俗和校园背景的亲和让几个人看进眼里,然而故事到男主逝世之后再生戏点,叙述人转变为少女,前半截故事背后的秘密扑面展开。原来女主早已得知男主的病情,不同于其他故事的是,开朗的她没有在男主面前揭穿此事,反而活的没心没肺,丝毫不流露内心的伤痛。最后还欣然接受男主的安排,和教练去了欧洲探寻舞蹈梦。   “如果生命只有一次绽放的机会,我愿活的像那天的白天鹅。”   男主在女主离开后的一周病逝,女主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内心独白这么说。   最后的最后,镜头里是少男在舞台上灯光下舞蹈的背影,还有妈妈离去的追忆。接着是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孩出现在最后的画面里,放大的脸上是清莹略带傲意的微笑。   “我叫毛小微,你叫什么名字?”   毛小微是女主的名字,结尾诠释了女主突然出现在男主生命里的原因,原来她在男主小时候上台表演时就知道了他被妈妈抛下的隐情,出于友好接近的他。   最后一个片段刚播完,容沛沛立即关掉视频,取出光盘的动作利索而快。   “如果你不想接手,我不会勉强。”容沛沛刚才还阳光四射的脸沉了下来,拿回光盘准备撤。   萧柏仁隐约读出了什么,华宵出身单亲家庭,跟父亲感情淡漠,不过他也只是身为室友兼哥儿们知道个梗概,看容沛沛这么敏感,估计父母分居给华宵带来的影响应该挺大的。   “我接。”华宵只沉静了几秒,就吐出两个字。语气比方才还要冷峻,面如乌云,从侧面遮掩的细碎刘海中,可以寻到眼里一丝坚毅的光。   华宵的应承让旁边两人都吃了一惊,容沛沛诧异于向来对无关紧要的事漠不关心的哥哥也会出手相助,萧柏仁诧异于决策谨慎无利不谋的华老板竟然接私活接这么爽快。   “什么时候参评?”华宵淡淡的问。   容沛沛反应过来才赶紧回归状态:“下,下个月。”   “下个星期出小样。”   容沛沛拳头在胸前攥了攥,跟萧柏仁比了个口型“Yes”,准备走的时候,华宵突然问:“最后出镜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对吧对吧!”萧柏仁好像憋了一肚子话终于找到个发泄口,“我刚才就想说了,这小女孩挺上镜的,比女主还好看!这片子选角真心厉害,女主的小时候让女主扮演也说得过去,但这个女孩子的出现,简直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华宵给了萧柏仁个“就你会吹”的眼神,萧柏仁才住了嘴,但这么被他唬住又不开心:“别光看我啊,我刚看你,最后那个镜头,眼睛都亮了。”   容沛沛说:“哦,是橙子的青梅竹马,名叫安昕,很好记的。”   华宵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翻了一遍,不是很想的起来。一张顶着蘑菇头的嫩白瓜子脸,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像要把人看进去,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帮完程北辰的忙后,安昕就一心投入到下个月的期末考试去了。跟程北辰在一起的时候,也鲜有听他提起情景剧的事,安昕怕打击到他的自信心,他不提,她也就不问。   那么遥远的梦,哪有这么容易实现的?   期末考的成绩伴随着程北辰被正式签约恩代经纪公司训练生的消息一起发布出来。经纪公司一共在中国挑了三个孩子,其中有两个是正式签约,另外一个实习训练,程北辰是正式签约的那个。三个孩子里面有两个都是香港的,程北辰是唯一一个来自内陆的。   作为以德艺馨教育出名的N中,出了程北辰这么个明星苗子,是非常值得炫耀的。大条横幅挂在校门口,横对着N市交通要道,后来足足挂了半年。   N市的教育媒体也被程北辰占满头条。   程爸爸程妈妈还是在程北辰签约前三天才从儿子口里得知,他被韩国经济公司选上了。   虽然知道自家儿子喜欢唱歌跳舞,但对于他成明星的事,程爸爸一直抱着爱成不成的心态,还是想让他以后经商继承家业的,程妈妈也只是想想而已。   在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惊喜之后,程妈妈才镇定下来,问儿子怎么当上的选,程北辰把小半年跑来跑去过关斩将的事情告诉了她,最后还给程妈妈看了他们做的短片。   此时程北辰拿出手的短片已经是一部成型的小电影了,程妈妈情感丰富,短短二十分钟看完,哭得梨花带雨。   程爸爸最心疼自家老婆,本来对儿子闯还是不闯的问题不怎么上心,现在看老婆哭成这样,直接来气,对着儿子一顿骂:“父母还在苟且,你却在向往远游!”   程北辰学了他爸他妈的脾气,一点不服软:“你用的手机有比我差吗?你身上的钱有比我少吗?你和老妈一人出差就可以带一名家属,去年两人就去了两个地方,我去年一年都没出远门!”   说完还叉着胳膊嘟嘴:“儿女还在追梦,父母却拖后腿,还装可怜!”   程爸爸差点气晕,“你那么愤怒干嘛?”   “我哪有愤怒?”   “不愤怒用排比句干嘛?”   “就两句算不上排比,你才用了转折句呢!”   对于父子俩斗嘴程妈妈已经麻木了,自己在旁边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看程北辰在短片里的表现,儿子的表演天赋超乎她想象,以前只当他只是兴趣使然,现在看来,儿子对当明星这回事可是认真的,看来韩国签约一事,不答应就可惜了。   委屈人才不是她这行该干的事。   程妈妈拨开不可开交的父子俩,一脸处之泰然的模样,劝解儿子道:“好了好了,那么凶干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一句话顶的程北辰无言以对,好像自己真很不孝很不孝似的。   “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程妈妈擤擤鼻涕,“你走了,安昕怎么办?哦不对,你真的舍得安昕吗?”   提到安昕,程北辰兴奋的喜悦就像被冷水狠狠浇灭。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少说也有三年了。   ☆、第3章 一个秘密   期末考成绩出来后就是暑假,安昕这时才知道程北辰已经获得签约练习生的资格,正在和程爸爸程妈妈商量出国的事。   从爷爷那里得知这件事,安昕又惊讶又兴奋,直奔程北辰家里,正好程爸爸程妈妈都在。   程家还在老市区的军区大院时,安昕的父母就经常不着家,把女儿自个儿放在家里,程妈妈就常让橙子带安昕过来自己家玩。程家搬家后,因为离得远,安昕来的就少了,每次来程爸爸程妈妈都把家里好吃的好喝的拿出来,还非得让她在家里吃饭,再让司机送回大院。   院里的长辈们都说,安昕讨人喜欢,但她妈妈是唯一不知道心疼她的。   安昕啃了几块西瓜,就被程北辰带去楼下的空中花园玩去了,走之前程妈妈不忘给安昕喷了喷驱蚊水,女孩子皮嫩,一到夏天穿短袖就容易被蚊子叮。   两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荡啊荡,安昕终于忍不住问:“程北辰,你真的要去韩国了?”   “我说去,你会留我吗?”   好像注定他会去,安昕没有一开始的诧异了,倒很支持他。韩剧风靡的这年代,程北辰也是哈韩的,安昕刚有手机,程北辰就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在联系人那一栏直接输了“欧巴”。   “干嘛要留你?出国多好啊,不然……”安昕话音渐变,低下头,“也不会那么多人都想出国了。”   安昕的爸爸妈妈在三年前离婚了,妈妈听说去了国外,跟安昕和安昕爷爷爸爸就没联系过。   那时正值程妈妈有个契机想让程北辰去韩国当练习生,程北辰性格外向,好奇心强,原本是非常向往的。后来这事不了了之,大部分原因还是和安昕有关。   那天放学回家,程北辰因为一件小事跟程妈妈顶嘴,干脆回屋不见人。等到饭点饿的时候,悄悄开条门缝看看爸妈有没有给自己留吃的,却听到客厅有别人。   “安昕,你一个人过来吗?怎么认得路?”程妈妈关心的语气里不掩惊讶。   “橙子带我走过一次,我记得路。”女孩的声音带着一点落寞,“阿姨,我晚上可不可以留在这里?”   “当然!”程北辰调皮好动,安昕懂事乖巧,程妈妈最喜欢安昕陪着自家儿子了,问:“爷爷不在家吗?”   “在……我跟他说,今天作业很多不懂,我要问橙子,可能要很晚。”   程妈妈安静了一会儿,语气温柔得不像她,“安昕,阿姨知道你难过。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吧,啊。”   安昕家里的事程妈妈是知道一些的,安昕爸妈感情不合,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安昕摇摇头:“阿姨,我难过,但是我不哭,也许没有我妈妈会更开心。我只是担心爷爷看到我难过会更难过,我不想让他伤心。”   程妈妈当时眼泪就掉出来了,一下把安昕揽进怀里,“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   程北辰“砰”的就把门打开了,把安昕拉过来,“小孩子都没哭,妈你丢不丢脸啊?安小昕,我爸爸给我下了一款新游戏,我们一起玩吧!”   那天晚上两人玩游戏玩到很晚,安昕抱着游戏机睡着了。因为一晚上玩得太兴奋,程爸爸把她抱出去客房的时候,安昕动了动还念着梦话:“爷爷,我不难过……”   从那时起,程北辰对安昕的感情就微妙的转变了,从一个玩伴变成了想守护的人。他搬家那会儿安昕跟他闹了两天小脾气,因为自己不能再陪她玩了。如果他再去了韩国……   程北辰第二天就跟程妈妈表明自己不想出国了,撒娇的粘着她叫“妈咪妈咪”,威胁程妈妈敢把他送出国他就敢自己飞回来。程妈妈没见过自家儿子这么粘人,心软的不行,也就没再提这茬。   不久程北辰升高中,原本新房子自带的是N市排名第一的高中学位,每年都有十几名学生无条件保送清华北大,N市父母挤破脑袋都想把孩子送进去。程北辰却粘着程爸爸让他继续升N中高中,程妈妈才察觉儿子心怀鬼胎。   “程北辰,我看你不是不想出国,也不是怕新高中压力太大,我看你是喜欢安昕吧?”   虽然看电视剧看得不少,男女喜欢来喜欢去天天看,但“喜欢安昕”这几个字听进耳里,程北辰开始有种情愫暗生。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程爸程妈是受资本主义思想熏陶的,两人当年也是自由恋爱,二十出头就生了孩子,对儿子“早恋”这事倒也不十分反对,只是时不时含沙射影的引导,怕儿子误了学习的事。   再者安昕打小就听话讨喜,院里的大人们都巴不得她才是亲生女儿,程妈妈倒是怕安昕被程北辰拖了后腿成绩下滑,但后面这事也没发生,程妈妈就放心了。   后来程北辰使尽死乞白赖的本事留在了N中,但对安昕的感觉,倒是自始至终没敢跟她坦白。   直到这次韩国练习生海选的机会放在他面前。程北辰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贪玩,功课不上心,偶尔冲刺一下成绩不难看,但也经常拿倒数。   高中跟初中对学生的要求大不同,N中再怎么样也是N市历史最长的中学,程爸爸对N市教育事业的筹资又做过不少贡献,教务处主任对程北辰尤为上心,便找了程爸爸谈话。   程爸爸也不要求儿子考个名列前茅,但教务处主任既然找到他,那他也该是时候在儿子面前树立一下威严。   “追女孩子是要资本的,什么都不会还不学上进,别说媳妇钱攒不到了,凭什么让女孩子多看你一眼?”   大概程爸爸少有这么严肃,说的话又铿锵有力,程北辰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未来。程爸爸不愧是商人,通心术,看出来程北辰这些年对安昕跟对别的女孩不同,安昕只把他当哥儿们,程北辰一下就被爸爸刺激到了,彻夜难眠想了又想,把他这辈子都想完了,终于下定决心,把握这个有可能令他发光发彩的机会。   所以也没跟程爸爸程妈妈通风,悄悄就把这件事做了,就是要证明给大家看,他获得这个机会是靠自己的本事。   至少,要证明给安昕看,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只会陪她玩的男孩。   “程北辰,恭喜你啊。以后,我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我还可以跟别人说,这是我哥儿们,小时候还在我床上尿过床。”安昕晃着秋千,笑嘻嘻的说。   “哎呀,那我得让爷爷留着那张床,不能扔了,再过十年,我们家的床就成了明星程北辰用过的东西,拿去拍卖肯定值钱!唔,要不供人观看也行,我和爷爷就靠收门票养家了!”   “你当我是历史人物,去过你家就是历史痕迹呢?”程北辰心里酸酸的,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心里倒希望她表现出哪怕只有一点的难过。   “昕昕,”   “嗯?”   程北辰喜欢叫她安小昕,叫她“昕昕”的时候,就是有正经事要说的时候。   “谢谢你。”程北辰说。   “谢什么?”   “因为你,我才有今天的机会。”   因为她,他才经历了懵懵懂懂的暗恋,才有了改变自己,证明自己的动力。   安昕晃秋千的速度慢下来,细白的手指握在千绳上轻轻摩擦。下午的阳光洒在女孩的蘑菇头,细软的毛发晕着光圈,像跳动的精灵。   “嗯,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安昕学爷爷做捋小胡须状,故作老成的说。程北辰一脸黑线,伸手就去捏她,安昕一边躲一边跳下来,两人你追我赶跑了一路,最后累了躺在草坪上看天。   “程北辰,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安昕突然问。程北辰的情景剧开拍时就跟她提过想找一个更小的女孩演女主的小时候,安昕几乎随口一接就说“我帮你啊”。   “为什么啊?”   生命里我被妈妈抛下,你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戏里你妈妈不辞而别,我也要帮你一回。   安昕心里默默的想,但没有说出来,怕程北辰笑她矫情,她给了程北辰另外一个答案:“因为我最喜欢这个题目了,就是,难忘的一天这个。”   “安小昕,你得了吧你!我最烦作文写这个了。去了韩国,我就再也不用想难忘的一天啊,难忘的一个人啊,难忘的一件事啊,每次都要编。我觉得,我的编剧天赋,就是被这些题目逼出来的!”   “可是,我是真的有难忘的一天哦。”安昕坐起来,“程北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还记得我上四年级的时候,有次去大剧院参加合唱吗?”   那年N市竞选最美城市,上面来了几位领导视察。那一年N市上下所有工作都围绕竞评展开,视察期间还准备了盛大文艺演出,在大剧院举行。当然这些安昕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学校也要出节目,编排了一首合唱,她被老师选上。唱的是儿歌,经过几轮筛选,她被安排在领唱的位置。   “演出那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见到了一个人。”   从小到大陪伴她的人有很多,只有那个人她见过一面,却再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叫华宵。”   ☆、第4章 华宵其人   安昕坐在草坪,程北辰在她身边躺着,胳膊交叉放在后脑勺。   “他叫华宵。”安昕说,看不到程北辰突然攥起来的小拳头。   那年安昕学校出的合唱是开场节目,排练了很久的节目终于要上演。安昕在演出前一天晚上很不争气的发烧了,隔天集合时间没能准点到。   生病会影响发声,爷爷很担心,却拗不过安昕的坚持,还是送她过去。怕老师知道她生病了会责怪她,甚至会临时换领唱,可是时间太赶来不及换人了,安昕赶过去之前只告诉老师自己睡过头了,打的过去很快就到。   因为家离大剧院不远,早上五六点马路畅通,安昕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她按着剧院里的指引标进后台,因为怕找路耽误太久,几乎一路小跑。   过道上传来优美的钢琴声,弹的是安昕没听过的曲子,说不出来的好听。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手里端着餐盘。安昕已经刹不住,一下子撞上去。   这一撞倒是不疼,但工作人员餐盘上的杯子摔在地上,安昕顺势倒下去时脸正好磕地,硬生生让杯子的碎片划到眼角。   “对不起对不起!小朋友,你没事吧?你爸爸妈妈呢?”工作人员把她扶起来,一边看她的伤口。   屋里的钢琴声骤然停止,随着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安昕看到眼前多出来一个人,在她面前蹲下。   划伤的地方疼痛蔓延,右眼睁开都疼,他的出现却让她忍不住瞪大眼睛瞅。   好好看的哥哥。   院子里的大人都说程北辰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学校的女孩子也给他起外号叫校草,这个哥哥却把程北辰比了下去。   就跟博物馆里的雕像一样,五官立体精致,眼睛乌黑深邃,比她身边的男孩子要大几岁,穿着灰色贴身的西服,衣领还带着端正的黑色领结,给人感觉很有礼貌。   安昕看得出神,直到男孩手指触碰到伤口,带上她眼角的血,她才吓了一跳,脸色煞白。   “华少爷,小姑娘突然跑出来,我刚好从屋里出来,撞到一起杯子就掉了……”工作人员语气急促,话还没说完,男孩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了。”   声音像钢琴的低音,沉稳有力。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威严。   “我带你去包扎。”他说着,轻轻就把她抱起来。   她晕血,见到血就脸色发白,头晕目眩,但那次却出乎意料的清醒。想起老师和同学还在等她,安昕拽着他的衣领,使劲摇头:“放我下来,我没事。”   “你受伤了。”   “我真的没事,擦干净就好了,老师和同学还在等我。”   男孩低头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入场牌,上面有小学名和她的头像,问:“你是来演出的?”   安昕点点头。   男孩没有犹豫,把她抱得更紧往回走,一边吩咐工作人员:“你去找N小的老师,有位同学受伤了在医务室。”说完低头安抚她:“离开场还有两个小时,听话点,说不定伤口好了还能上场。”   最后伤口比她想象中的严重,虽然不用缝,但也划了个口子,医务室阿姨给她贴了块大药膏,用纱布裹着。   安昕长得比同龄人慢,个子不高脸又小,蘑菇头已经遮住额头和脸颊,纱布一包更剩半边脸了。   还好老师没有责怪她又脱队又不小心,倒是让她别上场了,在医务室休息等回去的时候再跟大家一块走。   “老师,我没事,我伤的是脸不是嘴,我能唱。”   华宵一直在旁边站着,没有掺合老师和她的事,只是看着安昕的眼神慢慢变了。   老师和主任,包括剧院的编导一块到外面商量去了,华宵听到几个人的意思是,安昕的音色最适合领唱,但包着脸肯定是不能上台的,最后编导决定,让级里另外一个女孩子站在领唱的位置对嘴型,安昕在后台帮唱。   那时的华宵正逢父母感情崩溃,正式分居,华宵对华父许多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做派很不苟同,跟父亲渐行疏远,听到编导这么安排,心里暗笑讽刺。   对那个小女孩纯良的坚持他表示很同情,但安昕接到通知后不单没生气,还很开心。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唱得比排练更好的!”   “可是,你就上不了台了呢。”老师摸摸她的脑袋,“你爷爷不是要来看你表演吗?看不到安昕,爷爷会不会失望啊?”   安昕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老师,咱学校不是还有一个节目叫动物乐园吗?我可以扮熊猫,在后面学哥哥姐姐跳来跳去就好了。”   “可是,扮熊猫也是看不到脸的哦。”   “不怕,我的愿望就是当一只熊猫,吃了睡睡了吃,还是那么多人喜欢,因为可以靠卖萌为生啊!”   安昕说完,两只小手画成圈放在眼睛上,扮了个鬼脸,屋里人都被她逗乐了。   安昕到后台准备的时候,华宵也在那里,他一手拿着乐谱,一手凌空轻弹,旁边喧嚣杂音人来人往都变成了他的背景,少年清爽俊朗的身影变成最亮的风景线。   她似乎能听到美妙的钢琴声响起来了。   两小时匆匆的过去了,安昕趁有空的时候就狂灌水,发炎的扁桃体才稍稍没那么痛。因为发烧耳朵生疼,她听不清自己唱的怎么样,但从录音棚出来,老师和编导一人一边就把她抱住了,说她唱得很好。   总算没有白来。   从大人怀抱的缝隙里探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到华宵在后面看着抱成一团的三人,唇角微抿,眼神比刚才柔和许多。   衔接的时间是短暂的,安昕马上又被换上熊猫套装,跟着动物乐园的节目组在后台学步子。夏天,后台又人挤人,熊猫毛茸茸的衣服很快把她捂出一身汗。   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凝聚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是华宵的节目轮到了!”后台忽然一阵欢腾,“华宵”的名字被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声音念起,节目组一拍即散,“哗”的涌到舞台侧面偷瞄去了。   原来他叫华宵。好像粉丝还不少呢。   安昕挤在“粉丝们”中,抬头看着舞台上一个侧后方45°的身影。柔和透亮的光倒打在他身上,周身像染上一层光圈,细碎的短发根根柔顺,得体的西服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净白,不染尘埃。   瘦瘦的胳膊连着根根灵活的指头在键盘上跳动,颀长的腿连着脚板轻盈的踩踏在底盘,静中忽动,好像所有的音符都为他而生。   十七岁的男孩,他只消坐在台上,就让观众目光不忍转移。他只消轻弹指尖,空气都被美妙萦绕。   直到持久的掌声渐渐消停,后台的小演员们和工作人员才回过神来,一位工作人员叔叔感慨:“都说听华宵弹琴要听现场,果然名不虚传。”   那会儿安昕只听过音乐老师在课堂上放的《梦中的婚礼》还有《命运交响曲》,这首曲子还是第一次听,简直曼妙不可言喻。不知道是曲子本身动人,还是他弹得深入人心,这个旋律在后来总是时不时跳进她脑海,后来她意外知道了曲子的名字叫《refrain》。   华宵从舞台走下来的时候,几名穿着黑西服的工作人员在旁边为他开道。   “喏喏喏,这就是他身边的管家!连管家好有绅士风度哦!”几个高年级姐姐在旁边议论。   安昕看到其中一位就是刚才她撞到的那个人,难怪他会称华宵“华少爷”。   他走过来,目光幽邃,似乎在看着远方,对旁边的一切漠不关心。身姿笔挺,长腿盈迈,带走一片清风。   “华哥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安昕叫住了他。   华宵低头,看到裹在熊猫装里的安昕,头上戴着熊猫头帽子,白嫩嫩的脸更小了。因为出汗,齐刘海被打湿了黏在孩子光洁的额头。   他看她的眼神已无刚才的柔和,变得陌生疏远,好像在问她“什么事”。安昕对他挤眼一笑,“谢谢你。”   华宵目光驻留在她脸上,隔了一会儿,手搭在她的熊猫头帽子,“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留给她最后一句话。不久后安昕妈妈离开,爸爸又恢复以往不断出差的行程,每当她孤单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陌生的哥哥用深沉低哑的声音说,照顾好自己。   安昕说完自己的故事,程北辰已经腾地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诶,怎么就走了?”   “几点了,还不回家吃饭?”程北辰头也不回。   一般到饭点程北辰都会留她下来吃饭的,这次却没有,安昕撅撅嘴,起来追过去:“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   “冷血,我刚跟你分享秘密了诶。”   “你要我拿自己的秘密跟你分享吗?抱歉,我光明磊落,没有什么秘密。”   “没有就没有嘛,生什么气?难道你肚子饿还会发脾气?”安昕莫名其妙,忽地脑袋蹭到程北辰腹部,耳朵往肚皮靠,“可怜肚子里的虫子,还要过担心受怕的日子。”   程北辰气不起来,语气软了几分:“安小昕,你别闹了。”   安昕竖起身子,笑嘻嘻:“你什么时候走?签约练习生这么大的事,咱们得庆祝一下吧!叫上东子哥和欣星姐他们啊!”   “唔,我已经约了东子他们,周末聚餐。我单独再请你吧!周一怎么样?”   “干嘛还要分开请?周末我跟你们一块去就行啦!下周我爸爸可能会回来,你知道他回来都是呆一两天就走的,我怕哪天出门他刚好就回来,那多可惜。”   程北辰有点不耐烦,“那……那再说吧!”   “再说什么呢,再等你人都走了……还有啊,”安昕三步作两步也追不上,程北辰已经跐溜进电梯里了,一点让她一起上楼的意思没有。留下安昕在门外嘟囔:“你的小电影最后做的怎么样,还没给我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美工小宝制作的封面,好有爱!有需要做封面请点击晋江涂鸦乐园~http://bbs.jjwxc.net/board.php?board=23&page=1   ☆、第5章 再次遇见   程北辰回到家,直接奔进房间,程妈妈还沉迷在小电影的剧情里恋恋不忘,对着程北辰房间的电脑又看了一遍,手里还攥着抹眼泪的纸巾。   “妈,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吵什么!我看我儿子有错吗?”程妈妈吼,程北辰安静了,站在一旁发呆。   容沛沛把小样寄过来的时候,江东子等人和他看完之后震惊不已,做出来的效果跟当初他们拍的视频已经不是同一码事了,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故事的梗概没有变,但许多设想的叙述顺序被重新编排,去掉一些平淡的对话,制造多几个悬念,故事一直到最后才让人看出结局。   妈妈的相机只是像素清晰,但最后合成的画面效果却给整部短片渲染上黄绿的底色,故事的基调洋溢着青春气息,看着里面的演员都比现实漂亮多。   加上慵懒的女音英文背景音乐和交错出现的钢琴曲,片子播完了人还意犹未尽。   “如果生命只有一次绽放的机会,我愿活的像那天的白天鹅。”   素材原本拍的是女主最后一支舞蹈,画外音是她的告白。影片在制作时却把她的身影和男主跳天鹅湖的片段渐渐融合,最后过渡到男主小时候跳舞的场景。画外音也由穆欣星一人的台词合成成男女主角两人的声音,将两人精神的契合表现得淋漓尽致。   片尾曲之后,才是故事的最后一个镜头,安昕走到小时候的男主跟前,镜头拉到她的特写。   好像期待已久一样,程北辰每次回看都在等这个镜头出现。镜头里的女孩留着微散的齐刘海,蘑菇头遮住两边耳朵,巴掌大的脸清莹白皙,一双漆黑的眼睛说起话就微微完成月牙。   安昕的特写淡去,片尾才出现职员表和鸣谢字幕。   “制片人:华宵”   看到华宵的名字浮上来,程北辰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他在书柜里翻腾来翻腾去,最后翻出了一个旧却保存平整的作文本。   作文本封面的名字显示主人是安昕。这是安昕四年级的时候落在他家的作文本,她自己也找不到了,后来程北辰搬家时候找到,却没有想起来还给她。   他翻到她写的最后一篇作文,题目叫《难忘的一个人》。   在很早以前,华宵已经被她写进了作业里。小学到初中,也许他被写了不止一次,难忘的一天,难忘的一件事,都有可能。   程北辰的家庭环境和本身条件让他没有过自卑,程爸爸虽然事业有成但对儿子的管教都是朋友式的,所以程北辰也很少崇拜什么人。   唯独华宵……这个多年前在N市就小有名气的音乐天才,在以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过他,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年少有成,他在的地方都有一股浓重的气场,让人不得不侧目。   程北辰是发自内心的追随他的。   这次让北京电影学院沛沛姐帮忙做成小电影,没想到容沛沛竟然找了这尊大神帮忙,看到华宵的名字出现在鸣谢栏里,程北辰如沐春光,是很荣幸的。   可是现在……   程北辰把作文本罩在脸上,四肢成“大”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哼哼唧唧了半天,“腾”的坐起来,拿起电话就拨通容沛沛的手机。   “沛沛姐,你回N市了没?没忘记周末的聚餐吧?”   “回啦,前两天就到啦。程大明星请吃饭,谁敢错过呀?放心,姐姐都给你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吃好喝好,你只管结账就行了。”   容沛沛也放暑假,程北辰刚收到短片小样就约她回N市一定要请她吃饭,容沛沛是孩子王,在这群小伙伴里最大,自然承包起“去哪里玩玩什么”的重大工作。   程北辰跟容沛沛侃了一番,挂电话前问:“对了,华哥什么时候回来?你请到他没?”   “有沛沛姐出马,还怕有请不到的人?他周六一早的飞机回来,我爷爷中午寿宴一完,我就把人给你带过来,开心吧?不过说好了,我表哥这个人不喝酒,这次回来不打算留N市过夜,周六晚上小聚一会儿就走,机票都订好了。”   “这么快。”程北辰心不在焉。   “我哥三年前年去北京后就没回来过,这次要不是老爷子80大寿也不会回来,我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他答应过来瞧瞧你,周天还得赶回学校开研讨会,你就知足吧!”   “知道了,华哥要是急着赶飞机,我就不留他了。”   程北辰挂完电话,看着作文本皱皱眉头,烦躁的扔到垃圾桶去了。   接下来几天安昕也没等到程北辰约她一起聚餐,暑假时间漫长,同学窜门过家家常有的事,安昕就窜到穆欣星家里去了。   穆欣星,江东子和程北辰都是同个年级的,因为安昕从小就跟在程北辰后面,穆欣星早已也把她当成小妹妹,有时也带她来家里玩。   穆欣星正好在试衣服,参加周六晚上程北辰组织的聚会,据说聚会是容沛沛挑的地方,程北辰和江东子约好了挥霍人生的第一次酒醉。   “怪不得呢,他是怕我去叔叔阿姨面前告状,说他喝酒,所以才不带我跟你们一块去吧?”安昕说。   “橙子没叫上你?怎么可能,你是影片的主角,女主的小时候!这么重要的聚会,你怎么能不去呢?”穆欣星拉着安昕的手,“橙子当选练习生,还都因为影片拍的好,你看了最后做出来的影片没?简直就是浓缩版的大片!知不知道制作人是谁?”   影片送回来后程北辰没让她看过,安昕自然不知道,摇了摇头。   “你真不知道?”穆欣星放下挑衣服的手,“那你知不知道N市出过一位钢琴小王子?音乐天才?”   安昕没有说话,她见过的知道的,也只有那个见过一面的人了。   穆欣星看她表示无知,无语的深叹口气,“身为一个女孩子,这些起码的八卦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说完站起来,挺胸收腹,一手横在背后一手在胸前虚空的摇扇子,像极翩翩君子,“他弹得一手好钢琴,代表N市少年宫团去过北京表演,去过加拿大演出,还受大使馆亲自接待。此外还会吉他和小提琴!你是还小就不知道,我们级里的女生谁都想亲眼见他弹吉他!重点是,这家伙不单会艺术,成绩也超棒的,那年高考是N市排行榜前十呢!他是兴中历代最受欢迎的校草,老师和家长眼里的国宝,男生嫉妒女生盲目的王子!”   穆欣星一口气说完,恨铁不成钢:“身为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连华宵是谁都不知道呢?”   一则八卦在最后一句落下时变得千斤重,安昕安静了一会儿,认真的说:“给我看看。”   “什么?”   “影片……我还没看。”   在这个午后,安昕第二次欣赏了华宵的作品。当眼里只有那个人的时候,感觉作品都是他的生命,安昕此刻已经忽略了演员的所有表演,看到的全是影片的处理。   夏日的阳光和风从窗外吹来洒满她的脸,她感受到的是浓浓的“华宵式”文艺。   最后一个镜头播完,安昕看到影片中的自己,比平时照镜子看到的要……好看很多?变得陌生,变得蛊惑。   “他还能记得我吗?应该不记得了吧。”自言自语。   “听橙子说,聚会可能会邀请到华宵出场哦!”穆欣星说。   安昕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莫名兴奋起来,“我也要去!”跳起来看到穆欣星正在试一件蓬蓬公主裙,自己身上还穿着校服呢,从小家里人就没怎么给她配置衣服,愁了:“可是,我穿什么呢?”   “对哦,你好像都不穿裙子的。”穆欣星想了想,从衣柜里层翻出一条波点背心裙,“这是我以前的衣服,这条,这条你能穿!”   周六下午穆欣星去程北辰家里集合的时候,就带上了安昕这条小尾巴。程北辰已经知道安昕坚持要一起去,也没拦她。只是当穆欣星和安昕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小小的震惊了一回。   安昕穿裙子了。背心裙吊带绑了两个蝴蝶结在锁骨旁,肩膀连着粉色藕臂,肤色透亮如婴孩。裙子到大腿,露出小巧的膝盖和腿型完好的小腿,脚上穿的还是穆欣星借她的凉鞋,晶莹剔透的脚趾头像果冻。   13岁的孩子还没长开,但这样的穿着还是不得不让人想到漂亮这个词。   “安昕来啦?”江东子凑过来,顿时也瞪大了眼睛,“哇!安昕,我是有多久没见到你了?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江东子大喇喇的语气和□□裸的眼神让程北辰一下子就来气,摁住江东子的脑袋,让他别过脸去。也不知道程北辰怎么这么用力,江东子没站稳,手里的橙汁就泼了出去,洒在安昕的衣服上。   穆欣星赶紧拿纸巾给她擦,程北辰干脆问:“来不及了得走了,安小昕你别去了!”   “不行,你这里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我在这里换一套就好了。”   程妈妈是准备了一件新衣服,不过是打算过几天安昕生日的时候给她的,程北辰见过礼物,也是裙子。他有种这辈子都不让人看到她穿裙子的想法,自然不会拿出来。   “校服,而且是我的,你穿吗?”   N中的校服男女差别还是蛮大的,安昕见一群人已经要走了,自己再回家换就拖后腿,咬咬牙点了头。   最后程北辰拗不过她,想想还是的拿了自己小学四年级的校服给她穿,尺寸才没差那么多。   容沛沛挑的是爸爸引荐的一所静吧,经营规范,环境优雅,小屁孩一群去哪儿吃哪儿都无所谓,主要还是考虑华宵在场。华宵跟华母离开N市是很不愉快的,离开后华宵还是第一次回来,又匆匆要走,容沛沛精挑细选才选了这个合他胃口的地方。   静吧分了包间,安昕跟着程北辰一群人穿过了厅堂和长长的走廊,一步步接近华宵所在的包间。   门虚掩,随着推开拉大的空隙,他的侧影一点点变多,安昕看到男生轮廓分明的侧脸,头微垂,高挺的鼻梁和勾勒的薄唇,像画出来的一样美好。昏暗的黄色灯光照耀,细碎的头发上跳跃金色光,刘海遮住一边额头,隐约露出眉峰。   他身子稍往前倾,修长的手指夹着茶杯,另一只手随意的架在大腿上,斜放的腿从侧面的角度能看到完美的线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美工小宝赐图,封面好有爱哦!有需要做封面请点击~http://bbs.jjwxc.net/board.php?board=23&page=1   ☆、第6章 记得我吗   静吧的乐厅放着轻柔的英文歌,慢闪的灯光交错,照在这里的人身上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安昕尤其这样觉得。   这样的地方程北辰几个还是第一次来,容沛沛早已反客为主,跟华宵还有另外一个朋友在里面候着了。   “哥,这是橙子,《难忘的一天》男主角,还是小编剧。诶,说起来小时候他去我家的时候你也在,你们还见过一面,记得不?”容沛沛跟华宵介绍起来,除了程北辰,容沛沛又一眼认出小影片里面的另外几个角色,分别叫出女主穆欣星和几个小配角,还猜出没入镜的江东子就是导演,一下子拉进了跟几个小孩的距离。   “这个小不点,本来人就小站那么后面干嘛?橙子,知道安昕是你的小青梅竹马,也别藏着掖着,快带安昕过来跟大伙儿打个招呼呗!”容沛沛摆摆手,示意安昕过来。   安昕个子不算特别矮,只是瘦弱,站在人群里就被淹没。今天小伙伴为了狂欢,都穿得花花绿绿,唯独她一身校服,不过黑乎乎的蘑菇头和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倒是醒目。   她看见华宵目光移到她身上,淡漠的神情如同三年前,不易亲近。   “你叫安昕?”低吟的声音如同大提琴,即便包间被淡淡的轻音乐笼罩,他带着磁性的声音总是让人不由得侧耳去听。   华宵话刚问完,程北辰就一手搭在安昕肩上,替她回答:“对,就像沛沛姐说的,安昕是我的小青梅,我就是她的小竹马!”   “程北辰,你疯了?”安昕头皮一阵麻,把他推开,低声埋汰。   程北辰面不改色,“我可没有吹牛,安小昕和我关系好着呢,我们都穿同一条裤子了!”   程北辰爱开安昕玩笑在江东子一行人看来已经习以为常,只有穆欣星脸色变得难看,总感觉程北辰刚才瞬间多少敏感,在陌生人面前坦率这么说,玩笑也变得不像玩笑。   容沛沛笑着把安昕拉过来,“穿同一条裤子的,也有可能是兄弟啊?橙子,安昕这么可爱,想跟她当青梅竹马的多得是吧?你喧宾夺主,也得问问安昕同不同意啊?”   大伙儿叽叽喳喳看了会儿热闹,安昕只恨不得立马在程北辰身上扎上无数个洞,让他再敢胡说再敢胡说。   终于一个声音低低的传来:“沛沛,别闹。”是华宵,语气淡然却不乏亲和,几个人也就渐渐停止这个话题。   “橙子,这是我在开工作室时候认识的朋友,宋子涵,也是N市人,在首尔读大三,现在在恩代影视集团实习,恩代经纪公司是恩代集团旗下子公司,我已经跟你爸爸打过招呼,以后你在韩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问子涵。子涵,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程北辰,歌舞天赋不错,是不可多得的苗子。”   宋子涵器宇不凡,穿着当下韩国电视剧流行的贴身休闲浅色西服,刚才他们在寒暄的时候就一直在旁边倾听,虽不说话却让人侧目。华宵把话题转交给他,他才往外坐跟程北辰聊起来。   这就是他身边的朋友,得体有礼,才貌双全。安昕默默的想。   容沛沛兴致很好,华宵不爱喧闹,陌生人找他吃饭十次有八次被拒绝,这次能把他叫上已经很不容易,没想到他还拉上宋子涵这个极品,看来他对程北辰的事的确上心。   华宵有三大朋友,萧柏仁是损友,工作室还有一个合伙人道青是全灵通,吃喝玩乐,各地风情,收拢人心,无所不知,总之也不是什么善茬,唯宋子涵是几个人中的君子也。   “橙子,你有福了,宋子涵是我哥最好的哥儿们,人经常在韩国,我哥身边没几个人见过他,你小子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啊!去了韩国,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骚扰!我哥能介绍的人,那一定是最靠谱儿的!还不快叫哥?”   程北辰确实被华宵的举动震撼到了,妈妈在媒体公司上班这么多年都没有韩国的人脉牵线,华宵却信手拈来,隔了几年,他觉得他还是个小孩,而华宵已经从大小孩长成了完全的大人,跟他从来不是同个世界。   “涵哥,华哥。我先敬你们一杯。”程北辰拿起酒杯就要往里面倒啤酒。   在家有时也看爸爸陪朋友喝酒,酒水礼仪程北辰略知道,做出来也不会生疏,倒是宋子涵轻轻抬手,示意拒绝。   “小孩子不喝酒,”宋子涵给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啤的,“你敬的这杯我喝了,你,喝这个。”然后又给程北辰倒了一杯橙汁。   “至于你华哥,三百年都没人请得动他,你今天也可以试试。”宋子涵瞄了华宵一眼,坏坏一笑。   程北辰还不知道说什么,华宵已经把方才的茶杯端起来,“抱歉,以茶代酒。”   语气平静如丝,没有辩解,别人也不争执,第一轮敬酒就这样终止。   容沛沛照顾几个小家伙吃喝,到安昕的时候,问:“安昕,你要喝什么?果汁还是可乐?”   安昕想了一想,“沛沛姐,我要喝酒。”   “安昕,今天是你们的主场,尽情地吃尽情的喝,唯独一个条件,”容沛沛把她跟前的啤酒瓶拿开,“不能喝酒。你要是喝了,我拿什么跟橙子交代呀?”   容沛沛说完还看了程北辰一眼,程北辰得意的要死,安昕心里不愉快,把酒瓶子拿了过来,给自己满上一杯,走到华宵跟前。   “华哥哥,我敬你。”   这个话不多但乖巧的女孩跟这个场所有点格格不入,华宵对她有点好奇。她穿着男生校服,身型孱弱,白皙的巴掌脸被厚厚的蘑菇头挡了大部分,端着酒杯的姿势像端着一杯睡前牛奶。   “你们还太小。”   “如果我喝了,就是陪你喝过酒里面最小的一个,你会不会记得我呢?”安昕这样想,忽然心里就开朗起来。起码自己也有对他来说,特别的地方。   华宵唇角带着笑意,点点头。   “可是,我记得你,比你记得我要多哦。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在大剧院表演之前,救过一个被玻璃杯划到的女孩?”   华宵沉静了一会儿,微勾的唇角上翘,身子前倾,两只胳膊搭在大腿上,凝视着她,“原来是你。安昕,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小的,我怎么没认出来呢?”   他的语气轻柔得不同于刚才,带着缓缓的吐音。他还记得这件事,安昕小脸拧成笑,眼睛弯起来像月牙,仰起脸就把酒灌进嘴里,妈呀,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喝。   “咳咳……”因为难喝,所以想快点结束,喝得太快一下呛到了。   容沛沛帮她顺顺背:“傻丫头,哪有第一次喝酒这么喝的?”   “我看电视机喝酒都要一口气喝完的……”安昕看着还剩下的半杯酒,有点自责。   程北辰又想过去帮她,又生气,懊恼的对容沛沛说:“沛沛姐,你不用管她,你看她这样,像第一次喝酒吗?”   正说着,安昕手里一轻,杯子已经被谁接了过去。   华宵把她喝剩的倒进一个干净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她侧面刚好看到他的喉结,轻轻滚动,酒杯一下就见底了。   “酒不错,谢谢。”   华宵居然肯喝,容沛沛一起哄,又开始招呼大伙儿唱歌玩游戏。宋子涵两条大长腿相叠,饶有兴致的看着华宵,手指轻点沙发扶手,摇头晃脑:“这该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收起你那猥琐的脑细胞。”华宵冷语,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已经在前面玩游戏的小不点,宋子涵也许说的不算错,这孩子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吧。   容沛沛带着一群孩子把在大学学的KTV必玩都玩了一遍,程北辰和江东子一行人玩不过她,又借着践行这个契机,兴致一高,也不管不顾,喝了好多酒。华宵和宋子涵也长时间不见,在一旁喝茶聊天,安昕偶尔停下游戏瞄过去,看到他依然保持从容的姿态坐在大沙发中间,眼神深邃,不知道在看哪里,听不见他说什么。   “安小昕!”程北辰从堆里扎出来,拉起安昕,脚步踉跄:“走,陪哥去上厕所!”   “上厕所还要我陪,多大了?要去,江东子陪你去。”   “我正运气上头呢!屁股挪不动,安昕你陪他去,他喝多了,你在外面等他就好。”江东子抓着扑克牌一点不想动,正玩到兴头上呢,安昕再看看穆欣星,她一脸沉色,别过脸也不想理程北辰的样子,安昕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无奈只能跟着他出去了。   程北辰喝了很多,酒全上来了,倒头吐了半天,滋味不是一般的难受。   更难受的是他下个星期就要走了,而安昕居然一点不明白他的心意,就连自己出国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让她更关注自己,她都不知道。   “呜呜呜,”眼泪跟着酒气一起被逼出来,程北辰嚎了几声,从厕所里冲去来。   然后安昕看到的就是一个眼睛带血丝,头发凌乱,神志不清的家伙。   “程北辰,你喝多了,我送你先回家吧?”   “我没喝多。”   “你都吐了……”安昕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北辰打断了:“昕昕,我喜欢你。”   “……”安昕一下子懵了,杵成个冰棍。   “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等我,不许跟别人在一起。”   他眼色都变得浑浊,神态散漫,却说得咬牙切齿。   ☆、第7章 初潮窘迫   走廊出现三三两两的人影经过,安昕恢复神智,盯着程北辰,咬牙吐出一个字:“滚。”   程北辰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大酒量,她的眉目她的语气,清晰的撞击他的思绪,心钝钝生疼,从没被这么碾压过。安昕只给一点发愣的时间,就推开他跑出来了。   她的脚步几乎乱跌半撞,最后从紧缩的小腹里吐出口气,跟做贼一样紧张。   那丫一定是喝醉了,才会说那些鬼话。   “疯子。”安昕瘪瘪嘴,咬唇低骂,敢情这家伙撒酒疯又在跟她恶作剧。   刚才那一出,他深邃的眼睛里含着戏谑,让安昕莫名很不爽。平时他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都比刚才那副又无辜又危险的模样来得强。   乐厅里的灯光幽暗,优雅的轻音乐弥漫空气,安昕刚才又作死的喝了半杯,本来身子就有点软绵绵,被程北辰这么一闹,整个人都激灵起来。也不知道是激灵过了头还是被程北辰吓出病了,小腹一阵隐隐作痛,忽然就变成剧烈的绞痛,那感觉真是……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肚子里倾泻而下,安昕猛地往廊道侧边的洗手间冲了过去。   华宵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华母的电话打了进来。像是惯例一样,何在美挂电话前吩咐了一句:“少喝点酒啊。”   换在往常,华宵都会回一句:“知道,你放心。”   但是今天,谁让他真喝了呢,改口回道:“到此为止,不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能容多少,要是遗传了华父的基因,应该是海量,只是厌恶了父亲过去酗酒的姿态,让他自小远离酒水。   大概,疏远一个人,就从隔绝他的习惯开始。   大学里面应酬不断,干什么事都喜欢抱团簇拥,喝酒的场合最少不了,他一路走来也摸索了不少拒酒的诀窍。开始身边的人也觉他生僻孤傲,但慢慢的大家也不打他趣,谁让他们就赖这个主呢,哪儿有抱团哪儿有簇拥都冲着他来的,了解他的人都习惯了自喝自的,华哥随意就好。   刚才那一杯芬芳,还是平生第一次喝酒。   竟然败在一个13岁的丫头手里……,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认出她来的一瞬间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那股明明流着血还坚持上场的顽强,从一个幼嫩的身躯透露出来不是一般的违和,让人说不出来的心疼。一双清澈的眼神写满对生活的向往,好像在他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注入一道阳光。   正挂着电话,就听见附近一个蚊子般的声音:“有人在吗?”   乐厅东侧的廊道洗手间是男女共用洗手池的形式,站在洗手池可以听见女洗手间里面传来的声音。   华宵留了点心,就听到那女孩又接着用胆怯的声音说:“有没有人……救救我……”   因为长期听台词,华宵对人的音色敏感度更高,这清脆细腻的声音,让他脑海里浮现一张醒目的甜甜女孩的脸。   他往里间挪了挪步子,试探的问:“安昕?”   安昕痛苦的蹲在隔间里,听到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一个少见的低沉声音。这里她认识的人不多,听来不是程北辰和他的猪朋狗友,小腹的疼痛让她已经渐渐失去意志,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华哥哥?”   确定了里面的女孩,华宵步子往前挪了挪,用缓重的脚步声试探洗手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一边问:“安昕?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里面忽然只剩悉碎零音,华宵正犹豫着要怎么进去,就听“啪”的一声一间门打开,安昕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华哥哥……是你吗……”   华宵大跨步迈了进去,找了几间就见一个穿着男生校服的弱小身影背靠着卫生间的门,细细的胳膊支着门把手,微微颤抖。   “安昕……?”   他低头半遮住她头上柔和的灯光,看到她微微抬额,小脸青白,微散的齐刘海被汗水打湿,小小的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   “华哥哥,我得了怪病,血流不止,会不会死……?”   华宵小心的靠近她,再一看,身后的马桶里尽是血水。   她眼前一黑,摔身就朝他倒了过去,用力睁着眼皮,“我最怕的,就是针……和……血……”   华宵把她轻轻拽进怀里,六月底的天她冷的跟冰块似的。   此时已经被她吓得慌了阵脚的华宵忘了女孩子会有初潮这种经历,以为真如她说的自己得了怪病,直到带她去看医生,才知道这丫头原来第一次被亲戚找上门。也就是这一幕,让他在后来跟安昕在一起的时候,每当自己的女孩历经月事,他都忍不住细心呵护。   华宵打横将安昕抱起,感觉到她身下一片潮湿冰凉,手掌一抬,已被校服裤染上血色。快速脱下轻薄外套,将她小小的身子裹在自己怀里,快速离开乐厅。   安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者只是半醒半睡,途中微微睁眼,看到月光下他如画里浮现出来一般的侧脸,明明不熟悉,明明很陌生,却好像跟她的距离只有很近很近。   她感觉自己被他带进了车里,车里的暖气慢慢包围他和她之间的空气,接着她就着这个姿势靠结实的胸膛更紧,然后就睡得更沉。   司机原本被吩咐华少十点钟出来,直接送他去机场,此时却见自己主子不到九点就出来,还带了个……小东西?   没等司机问,华宵就开口:“去华侨医院,走康庄路,越快越好。”   语气虽然不快,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慑力,司机刻不容缓便踩下了油门,前视镜里看到他家少爷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车子刚到医院门口,华宵吩咐了司机候着等他消息,便独自带安昕进了医院。   此时坐诊的专家都过了上班时间,只有急诊还开着。一线城市的医院无论何时都是人满为患,华宵还是第一次亲临挂号窗口,站在悠长的队伍里忍受煎熬的折磨。   挂号窗口印着清晰的挂号流程,首先,要出示身份证。这才想起刚才事出有急,他身份证没有带在身上,而这丫头……13岁还没到持身份证的时候吧。   大多挂急诊的都是发烧的小孩,家长细声细语哄着也阻止不了孩子哇哇大哭,还有病危的老人。   因为时间不早,一起来的家属也是面色憔悴,侯号厅里被浓烈的压抑氛围笼罩,华宵感觉没病的人呆久了都会憋出病来。   几个小护士见着一个身高一米八有余,体型健硕衣着得体的大男孩抱着一个弱小的孩子,英俊的脸庞虽有几分焦虑却更显迫人魅力,这黑暗色调的医院里好像抹上一道绚丽的光色,出于好奇也出于好感自然上前询问几句,华宵并没有在她们的对话中耽误太长时间,带着安昕直奔直升梯。   “诶,先生,你还没有挂号……!”护士来不及给她的搭讪画上句号,电梯门已被残忍的关上。   电梯上了中间的楼层,华宵轻车熟路穿进门诊楼旁边的住院部,那里有华母认识的医生朋友。   龚医生已经下班,但她的助理一眼就认出了华宵,看他手里抱着的人儿面无血色,赶紧安排了一间大房,速度给龚医生去了电话。   助理给安昕做了初步诊断,松口气笑笑:“这是经痛,暂时晕过去了,喝点姜糖水缓缓就好了。”   龚医生就住在医院的家属区,接到助理的电话,知道来的人是华宵,讶异之余匆匆赶了过来,这孩子她最后一次见时还是个青葱稚嫩的少年,现在已经出落得高大挺拔。   “她身体太虚了,第一次月事量又比较多,出现暂时性失血,我给她挂一瓶点滴缓解疼痛,但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得靠日常调理。”   龚医生四十几岁,阅人无数,看出这个稳重的男孩子眼底稍显的焦躁,自然了解再怎么应付自如,华宵毕竟也只是男生,这种事情当然少见。她倒处理得自如,隔着屏风让华宵回避,助理帮着安昕换上垫了姨妈巾的一次性内裤和病服,就把她的校服换下来拿去洗了。   屏风拉开的时候,华宵看到熟睡的安昕脸色终于慢慢恢复,两边可爱的苹果肌有了光泽,蘑菇头前面的刘海微散,稍稍露出上扬的眉毛。   他真是粗心大意,竟然没想到会是初潮,大概真是被她吓坏了,刚才甚至还以为她小小年纪就小产了,只是她才这么点大……虚惊一场。   话说回来,13岁上了初一的丫头,不是该受过生理课吗?怎么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真够大喇喇。   “她是你什么人?”龚医生拿了个病历本,在上面写了几种调理药物,一边问华宵。   “一个朋友的妹妹。”华宵说着点开手机看了眼短信,程北辰还没有回他消息,刚才在路上他已经给他发消息安昕病了,他送她来医院。   “这孩子长得真俊俏,刚才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多了个妹妹。”龚医生说道,这话也就华母不在的时候说一说。龚医生和华母是旧识,华母还在N市的时候,经常跟龚医生讨教调理身体的秘方,一度想要一个女儿。   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华父华母分居,华母离开这座城市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华宵对有没有妹妹倒没有过幻想,父母的感情让他对家庭的观念没有同龄人那么强烈,不过此时面对安昕,有种程北辰捡到个大便宜的感觉,有个小家伙在身边跟着也不错。   “咳,医生……”华宵略带尴尬,“她怕血,以后每个月那几天都晕过去怎么办?”   龚医生愣了一会儿,爽朗的笑了,这孩子从小就不苟言笑,好像什么事都懂什么事都能自己打理,现在都成人了反而问起这么幼稚的问题。   “怕血是心理障碍,跟生理的反应是两码事,她只是第一次,没经历过疼得厉害,被吓到而已,以后就不会了。记住,别让她碰冷的,别让她吃辛辣的,最忌喝酒。”   最后两个字着实把他吓住,嗯,华宵决定以后不能让她碰酒。   龚医生又问了华宵华母在北京这些年的情况,知道何在美现在和自己父亲同在一个城市,母子俩比在N市华家时受到的亲人照应还多,欣慰了不少。   龚医生和华宵隔了辈,见面次数又少,问过之后也没久留,让助理搬了看护床搁安昕旁边,吩咐助理等安昕好了之后办理好出院手续,便先离开了。   送走了龚医生和助理,房间里剩下两个人,华宵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中间司机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都被他摁掉,猜都猜到他要提醒他登机的事。   他拿起安昕的手机,想给程北辰去个电话,打开通讯录却搜不到程北辰的姓名。查了下通话记录,最近两天的通话基本都是两个人,一个是猪老三,一个是欧巴。   华宵微微皱了下眉,凭第一直觉拨了这个欧巴。响了几声接电话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喂?”   音色清浅,语气却慵懒低哑,凭音色华宵判断出来是穆欣星。   “北辰呢?”华宵问。   穆欣星稍稍顿了会儿,说:“哦,他睡着了。”   还真是程北辰,华宵轻扯唇角,她叫他……欧巴?   ☆、第8章 想对你好   带自家妹妹出来玩,自己倒喝嗨睡着了,程北辰怎么照顾的人。   挂了“欧巴”的电话,华宵转头看了下还熟睡的她,小嘴巴已经微微张开,露出雪白的两颗贝齿,好像站在旁边就能感受女孩的呼吸。   既来之则安之吧,华宵给充了电的手机开机,就给司机回了个电话。没等司机说什么,就先开了口:“机票改签到明天上午。”   “好。”司机顿了顿,又说:“可是,明天上午不是还有个学术研讨会要主持吗?”   “我会安排好,放心吧。”   因为过去和母亲在N市受过的经历,让他对这个城市没有眷恋,并没有想要驻留,何况明天的研讨会,是导师亲力推荐他主持,邀约了各大影校的精英人物,他明天的表现,对日后出国深造有很大的加分。   不过现在……华宵看看安昕,无奈的牵起嘴角,这个小丫头,好像自己又败在她手上了。   缓解疼痛的点滴不是什么好东西,护士只给安昕挂了一瓶,下半夜的时候,华宵被一阵轻微的嘤嘤声吵醒。   病房里开着昏黄的橘色灯,睁眼看到隔壁床上蠕动的小身影。华宵走到她床边,小家伙已经弓着背蜷缩成一团,两只胳膊抱着肚子,头差不多埋进胸口。   像一只受惊的刺猬。   华宵轻轻叫了她,回应的只是她略带痛苦的轻吟,还有含糊的呓语:“爷爷……肚子疼……”   华宵手搭在她捂着小腹的小手上,她手背冰凉如水,干脆挪开她的手,自己的掌心贴在她冷冷的小腹上。   渐渐的,怀里人局促的呼吸变得均匀,蜷缩的身体也舒缓开了。她渐入好梦,他眼皮也撑不开了。   安昕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场景。   印象中病房都是毫无装潢的四面白墙,灯光冷冷,静得可怕的。   如果不是盖在身上的蓝白条纹被子象征她住院了,她会怀疑这个挂着米白色优雅窗帘,放置着实木桌椅,有干花有60寸挂壁电视的房间是什么人的家。   华宵趴在床头,一只手肘在床沿当枕头,侧脸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她的眼帘。细碎的黑色短发,眉毛精致到每根都好看,清爽的五官俊气逼人,美好的脸廓勾勒住恰到好处的小麦肤色。   然而他没有给她偷窥太久的机会,只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抬头看她。   安昕似梦非梦:“无常哥哥。”   华宵眉头微皱,无常哥哥?丫头叫错人呢吧?   “我是不是成魂了,你是不是阎王派来渡我的黑白无常?”   华宵揉揉她的蘑菇头,“傻瓜,怎么会这么想?”   “黑白无常是来给我带路的,他们一路保护我,跟我讲故事,最后告诉我真相,让我走得没那么难过。”   13岁的小女孩在想些什么?他快要跟不上她的轨道了。不过这个想法还挺特别,平常大家提到黑白无常就联想到凶神恶煞,她相反,把这俩货美化了。   安昕舒展腰身,从被窝里起来。两人才发现他的手还保持昨晚的姿势一直护着她的小腹。   华宵把手移开,安昕问:“华哥哥,我昨晚怎么了?”   “你?起死回生了。”   “你编故事骗我,你不是黑白无常,我也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起死回生?你不会是瞒着我,我得了不治之症吧?”   华宵微微扯了扯嘴角,“是,你是得了不治之症,叫死亡幻想症。”   “诶?”   华宵低头轻咳一声,他还真没想好一个女孩由只见过两次面的男生告诉她自己其实是初潮,该是什么心情,安昕就猛地掀开被子,果.露的脚丫直接踩在地板,“我要去尿尿!”   看着她猴急的样子,华宵终还是喊了句:“等等!”   “怎么了?”安昕转过身,因为尿急小脚丫嘚嘚嘚的踩着地板,华宵走过去,把拖鞋放在她脚边,她忙不迭的把脚送进去,“谢谢华哥哥!”转身又要走。   “还有……!”华宵抓住她的胳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包白色的软绵东西,塞进她怀里。   安昕接过一看,包装上像要飞起来的天使翅膀让她立即联想到电视上常有的广告……   “你怎么有这个东西?”问完就发现哪里不对,声音变得更不确定了:“你……给我这个干嘛?”   这么迟钝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华宵用一贯镇定的语气说:“用之前,看一下包装上的说明。”   腾的……安昕脸就红了,一直烧到耳根子。   这次她谢谢都说不出来了,几乎是抢了过去,落荒而逃的窜进卫生间。真是太丢脸了!   于是安昕第二次亲眼看见血从身体里顺理成章的淌出来,这次她已经没那么疼没那么怕了,只是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   最近网上流行的一部网络剧,男主掉海里穿越到一古代女子身上,第一次发现自己来这个的时候,叫得撕心裂肺,如果可以的话,安昕也想化身为男主,倒立在床上大吼,真是倒霉了……   第一次就被男生知道,还在他面前晕过去,她真算得上一朵奇葩吧?   安昕手忙脚乱的对着姨妈巾又撕又扯,比比划划,一边不忘把程北辰这个家伙咒骂八十次,要不是他硬拉自己去拍情景剧,她也不会逃掉生理课,也不会错过闺蜜的姨妈解密会,也不会昨晚那么傻把华宵卷进她触目惊心的生理进化历程里……   血泪史的教训,小孩子一定不能逃课啊!安昕不知道在卫生间里当了多久的鸵鸟,直到华宵在门口问:“安昕,你还好吗?”   “啊,没事,马上……马上就好了!”   安昕别别扭扭出来的时候,正好助理进来了。她把昨晚洗好烘干的校服还回来,给安昕做了基础检查。   “今天感觉好多了吧?第一次,疼点是正常的,以后就好了啊。”   “医生,女人为什么要来那个呀?”助理就是个小姐姐,甚是亲切,安昕话匣子就打开了。   “为了生孩子啊。”   安昕眼珠子转了转,“哦,原来来那个就可以生孩子啊。医生,那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了不用来……”   “安昕,”华宵打断她的二次元浮想,温水杯子直接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喝点水。   “哦。”安昕接过杯子,不再说话。   助理检查完了,确定疼痛期已经过去,才跟华宵办理了出院,临走前还说:“有个哥哥就是好!”   安昕点点头:“那我以后还是生孩子好了,我要生两个!”   “噗!”华宵一口水喷出来。   毕竟是小孩子,烦恼来得快去得快,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安昕又变回蹦蹦跳跳的走路模样,住院部楼下放着一台取饮料机,最上面一排全放着最近电视广告打得很火的果汁饮料,安昕不自觉的就哼起那首广告歌。   广告打出来的时候被不少人喷,广告女孩跳来跳去的装萌样简直不能看第二遍。   不久前拍片的时候有人给他推荐过这种格调的曲风,说是很可爱,他觉得歌词故作押韵听不清晰,最重要是把矫揉造作的广告女孩换掉最好。   不过现在他觉得这首歌从安昕嘴里哼出来,好像每个吐音都变得分明俏皮,她一边跳格子一边往前蹦,唱到最后一个字刚好收住三步起跳,节奏感也比广告里的女孩强得多。   好像吸入一股新鲜空气,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少。年轻就是有朝气啊。   安昕走完一条鹅卵石铺的小径,才认出来这是有时候看病爷爷会带她来的医院。   “哦,原来是这里啊,我来过耶。”安昕转了一圈,仰起脸问华宵:“华哥哥,你想喝点什么吗?”   “谢谢,我不喝果汁饮料。”想起瓶子上会出现一个女孩故作嬉笑,华宵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安昕摇头,“不是这个。”说完指着医院小南门正对的高架桥后面的绿植建筑,“我怕打针的时候,爷爷就会带我去喝那一家的酸奶。”   小姑娘嘴馋了,小脚步走得飞快,还时不时拿手拽着华宵的袖口,生怕他跟不上似的。殊不知某人为了迎合她的步伐放慢了多少速度。   医院附近,高架桥底下车流量大,两人等了很久的红绿灯,过马路时旁边的车辆还在蠢蠢欲动。习惯了在这里过马路有爷爷带,安昕这次走得异常小心。   华宵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腹部位置的小家伙探头探脑,走得很不安分,手递到她跟前,安昕自然反应一般就牵住了。   好像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很多遍,再自然不过。女孩柔软无骨的小手带来的触觉,让他心底泛起前所未有的温柔。   过了马路,华宵的手已经半僵硬,不知道该不该放,安昕却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抓着他的手一晃一晃的荡起来。   华宵心里只想着要是被萧柏仁等看见,这等牵手走路的姿势估计被他们笑半年。   “华哥哥,说好了,一会儿我请你喝酸奶哦!”   小丫头,请客的语气还蛮大,哪来的自信?华宵问:“丫头,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请客吗?”   “嗯?”   “当你有经济独立能力的时候。你不会因为把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而变得贫穷,也不会因为暂时缺钱而失去挣钱的渠道。”华宵说,“在你经济还没办法独立,你身上的钱只能用来满足自己的衣食住行,否则就叫乱花钱。”   “我花在你身上的钱,不是乱花钱。别人对我好,我就要加倍的对他好!何况你帮了我这么多的忙,我只是请你喝一杯酸奶,跟你在我身上花的钱比起来,只有……只有这么点点呢!”   安昕竖起一根小指头,大拇指抵在小指头一寸的地方,用力说明自己的报答只是小巫见大巫。   “安昕,你要知道,有些人对你好,不是为了图回报。”   他声音淡淡,想不到自己有天竟充当起教父的角色,说着一些自己并不看重但却具有教育意义的话。   “可是,”安昕仰起脸,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用尽她脑袋里现有的逻辑,终于找了一句反驳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做不是在回报你,而是想对你好呢?”   初夏的朝阳透过路边绿植,洒落在她脸上和头发上,光斑点点。   华宵低头看着一个蘑菇头小脸,眼睛漆黑无底,“对你好”三个字就这么跳进心间,让他一时连回应都力不从心。   ☆、第9章 我的秒针   目光没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华宵便收了回来,牵着她的手稍稍用力,语气变得轻巧:“丫头,知道每天想请我吃饭的人有多少吗?”   安昕见他没了刚才的冷漠,唇角还微微勾起笑意,忽然明白什么,得意的扬起嘴角,两手在胸前开心的拍了一掌,然后又献宝似的,右手放在腰前,身子朝他鞠了一90°躬,学着男生低哑的语调:“很荣幸能请到你吃饭。”   心再若冰霜,又怎不被她融化?华宵嗤笑一声,手低低的擦了擦她的小蘑菇头,叹道:“走吧,熊猫宝宝。”   “熊猫宝宝?”安昕嗖的挺直身体,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华宵已经从她侧身走过,声音平淡:“你不是想要靠卖萌为生吗?恭喜你,”说完眼神轻轻从她脸上飘过,“你收买到我这位游客了。”   安昕跟在他身后,回忆起她跟他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出现得突然,嗓音少见的深沉暗哑,对话也不多,所以想起那次见面,两人说了什么她都能记得。   当熊猫,卖萌为生,那都是10岁时候的愿望了。   而她已经13岁了。   悄悄的抬头看华宵,她长大了三岁,离他的距离是不是又会少一些呢?   安昕再次抵达爷爷常带她来的酸奶店时,发现这里已经换了一家店面。   是一家实木装潢的咖啡店,位置还在高架桥旁的绿植建筑一楼的角落,门面用水泥堆砌,像四合院里面的小宅子。   门楣挂着“陆花亭”三个字。   安昕非常难过,拽着华宵:“要不我们再找找?”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咕噜的表示抗议了。   才早上七点多,两人什么都没吃就起来折腾,华宵由不得她任性,没接她的茬,问:“熊宝,知道约会的时候,女生怎样请客才能不损男生面子吗?”   安昕好奇的抬头看他,既好奇突如其来的昵称,又好奇所谓的约会,一时愣愣的。   “嗯?”华宵半眯凤眼,微微勾起一边唇角,安昕鬼使神差的摇摇头。   他伸出白皙干净的手掌,“钱包交给我。”   “哦。”安昕听话的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零钱包,这还是程北辰送她的生日礼物,红蓝条纹相间的贝壳包。   接过她手里的小玩意,华宵有点不习惯,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小女孩用的私人物品。呃,也不想想今早您老已经帮安妹妹递过姨妈巾了啊……   华宵不自在的拿捏了下贝壳包,“走了,进去吧!”   安昕就这样忘却了老酸奶店已经不在的伤痛,被华宵半诱拐了进去,面对陌生的写了一半英文的甜品和饮料单,安昕无从下手。   华宵没多问什么,稍稍扫了一遍,便跟服务员帮安昕要了一杯热可可和奶油泡芙,自己则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华宵故作淡定的从小钱包里掏钱买单,不去看服务员见一个大男生手拿女式荷包时的眼神。   还完钱,华宵暗暗把荷包从收银台底下递给安昕,安昕小心的接过来,放回裤兜,就好像两人之间的默契。   热饮端上来的时候,安昕抿了一口,苦苦的,滑到喉间又尝到暖暖的香甜。   “华哥哥,这是什么?真好喝。”   “这个叫可可,巧克力也是用这个做的。”看她尝到甜头的满足样,华宵也说不出来的满足。一直到后来他都找不出自己没有由来的想给她最好东西的理由。   小店很小,两个人的位置也窄窄的,安昕的鼻尖很容易凑近华宵的杯口。   “华哥哥,你喝的是咖啡吗?”   “嗯。”   她身子后移,乖乖坐回自己的凳子,“程北辰也喝咖啡,不过他说这里面有咖.啡.因,对身体不好。”   “好不好,因人而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是好还是不好。”华宵轻带过去,对她提到的和程北辰的关系倒是比较好奇,问:“你和程北辰从小就认识?”   “嗯,他还没搬家的时候跟我们还住一个院里的。那时候妈妈还在,经常带我去他们家串门,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被寄养了。”安昕一边搅着拌勺,一边说:“后来程叔叔在新市区买了大房子,我妈妈不久后又离开了,我就去的少了。不过程北辰升高中时候没有跟着新房子的学位升学,还考回我们学校,我们在学校里又经常见面啦。”   程北辰在的学校N中是初高中一体的,是N市年代久远的一所中学,位于老市区,虽过去有过峥嵘,但在教育机构如雨后春笋纷争拔萃的时代,早已被比了下去。   据华宵了解,程家家业浩大,程母又是新时代媒体的工作者,程北辰是独子,应该扛着父母的重大期望。N中近几年的成绩只能勉强进前八,对于程北辰住的区学位来说,去N中等于降级挑学位。   华宵猜想,程北辰选择N中有大部分原因应该是N中的德艺比较受重视吧,N中有最出名的民乐团和艺体队,这对于他的星途道路无不有帮助。   正聊着,华宵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华宵把屏幕在安昕眼前晃了晃,安昕看到打来的是程北辰。   这家伙失踪了一晚上,怎么没给她电话?但想到昨晚他喝醉了说的话,安昕又觉几分不自在。   摸摸裤袋里的手机,发现它早就被自己捂没电了。   “她没事,办出院了,你放心。”华宵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们在康庄路高架桥旁边的大楼……”   安昕听出程北辰是想找他们,凑近华宵小声说:“跟他说老地方,他就知道了。”   “老地方?”程北辰听到电话那头安昕的声音,“我知道了,你们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到。”   程北辰一早在包厢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昨晚喝了酒,不知道哪来的劲儿,非得找安昕说那些话。当时也真够贼胆,就觉得自己马上要去韩国,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多年想说的话搁在心里特难受,酒灌下去就全给憋出来了。   说完马上就后悔了,安昕会有那样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   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解这个局,就想起昨晚她让他滚了之后,他还真滚了,还越喝越多,后来倒头就睡,那安昕呢?   糟了!   程北辰狠狠在自己脸上揍了一拳,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就看到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华宵的,还给自己留了条短信告诉他安昕在医院。   通话记录里还有一条是安昕打进来的,显示是接通过的,程北辰只记得昨晚睡得昏沉没接过她的电话。   穆欣星从包厢里间走出来,昨晚制作组喝的烂醉如泥,还好江东子清醒,安排女孩睡里间,哥儿几个就着包厢外边的沙发凑合过了一夜。   “她昨晚打给你,我告诉她你已经睡了。”穆欣星说。   程北辰胸口堵得慌,扔下一句“该死”,拿上外套飞速冲了出去。   那头安昕等华宵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哦,不过老酸奶已经关了,那家伙知不知道这里。”   “你跟他经常来这里?”华宵问。   “爷爷血压高,我有时候陪他一起来复查,程北辰陪我来过几次。”   跟这丫头没呆多久,倒是听她提了爷爷好几次,昨晚夜里疼也喊爷爷,华宵问:“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几年前离婚了,我被留在爸爸身边,妈妈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爸爸本来工作就很忙,一年就回家几次,所以我就跟爷爷住在一起。”   话题的内容不愉悦,但她却没有伤感的语气,就跟在跟他讲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   华宵有点诧异,他以为她会是一个出生在圆满家庭的孩子,从小被人宠惯,无拘无束,脑子里一堆天马行空的想法爸妈也只会说“昕昕最棒,昕昕最聪明”的类型。   “华哥哥,以前我的愿望是当一只熊猫,只管吃了睡睡了吃,就算胖的肥不溜秋的,大家也不嫌弃!可是,愿望就是愿望,哪有那么容易实现?”   安昕说的认真,华宵也故作深沉,“嗯”了一声,点头:“那你说怎么办?”   “后来我就决定,我要换一个愿望。”安昕抬起眼睛看他,黑乎乎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希望身边的人,不要再离开我。”   对我好的人,我还想好好的珍惜。华哥哥,你能满足我小小的心愿,走慢一点点吗?   华宵抬手轻抚她的蘑菇头,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变得温和,“安昕,没有人愿意离开你,没有人。”他们,只是迫于无奈。   “妈妈走的时候,我很难过,爸爸也没有在家里多呆,照常去很远的地方出差。程北辰又搬了家,我升初中,他升高中,爷爷说他不能和我一起上N中了,他得去兴中。不过开学没多久,我就听到他从兴中办了转校,转到N中。大家都在变,只有程北辰没变。可是现在,他要去韩国了。”安昕胳膊肘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要是大家都好好的,不要变就好了。”   “安昕,你看那个时针。”华宵抬脸示意她看墙上的时钟,那是个欧式小洋钟,时针还是古铜式的。   “你看秒针一直在走,时针看似没动,其实秒针也在拖着它一路走。2007年7月21日7点52分,时钟是这个模样,2007年7月21日的7点52分,时针还是这样模样,十年后,7月21日的7点52分,它还是这个模样。   对于时针来说,秒针走太快。对于秒针来说,时针只是在等它。每一刻每一分,它们的关系从未变过,时针走一下,秒针360下。如果两人都停下来了,那才是对时间最大的改变。   只有跟着时间一起变,我们才能都不变。”   华宵最后目光落在安昕脸上,“安昕,你懂我的意思吗?”   “华哥哥,我懂你的意思了。就是大家都会走,我也要跟着走。”   女孩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华哥哥,你是不是我的秒针?”   ☆、第10章 投之以李   安昕的话反倒让华宵哽住。   “你我四年级的时候,你上高中。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你已经上大学。现在我才初中,你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室,你一直走在我前面。”   她说着,指着那个时钟,“我就是那个时针,好在程北辰这颗电池,拉了我一把,让我一起拍情景剧,我才有机会跟他一起去吃饭,才会又遇到你。”   好像时光跟三年前的夏天又重合,她和他又相遇了。   华宵被她的比喻折服,点头轻笑,“你说的,没有错。”   没有错,不代表全对。她只看到时针龟速于秒针,却不知道,秒针之所以那么赶,是为了追随时针的步伐。谁让时针单位大呢?   很多年以后,华宵回想起他和安昕的关系,才发现她就是他的时针。他走在前面,不过为她所绕。   小店里间的隔板上陈列了几样手工艺品,华宵挑了一个发箍。发箍上镶满仿水晶的圆珠子,漆黑墨绿和藏蓝交加,光度合成极佳,闪着亮光,像女孩宝石一样的眼睛。   华宵只花了20块钱就买到了。   “戴上试试。”   安昕接了过去,低头安在头顶,扫了扫微散的齐刘海。不错,叫做什么就做什么,真乖。   “这个……好看么?”安昕在他面前摆了摆脑袋,“我们班只有长头发的女生才会弄头发。”   “好看,不要摘了。”   安昕瞪大眼睛:“华哥哥,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你请我喝咖啡,我送你见面礼,来而不往非礼也。”   “来而不往非礼也……”安昕低声跟着念,咬了口泡芙,“华哥哥,你送我见面礼,那我也得还礼吧!”   “哦?你想送我什么?”华宵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今晚我带你去放河灯!”   “河灯?”   “嗯!一到这个时候,晚上就会有很多人去放河灯,放很多很多的河灯,很漂亮的!”   放河灯是N市的老传统了,特别现在是夏天,夜里出来的人更多。华宵没放过,但以前经过水边有见过。   “我中午的飞机,马上得走了。”华宵搭搭她的脑袋。   “哦……”差点把这事忘了。安昕咬了口泡芙放下,“唔……那送什么好呢?”   忽然瞥见华宵直直瞅着她的眼睛。他坐在窗台,阳光照到他半边脸和短发,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脸轮,凤眼挑眉,让安昕一下子看得出神。   华宵手在自己脸颊上指了指,凝神看她。她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什么也没想,身子凑上去,唇就在他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快速坐回座位,手不安的拽着衣角。   小时候叔叔阿姨就喜欢这么逗自己亲他们,那都几岁的事了……原来在华哥哥眼里,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啊。   华宵霎时僵住,女孩柔软无比的触感像点了火,触觉消散不去。然后才拿出大拇指,轻轻在她脸上划了一下。   刮出一块小小的奶油。   “我……我以为……”安昕支支吾吾。   “礼物很好,我收下了。”打断她的话,华宵淡然的接道,一场误会就这样悄然魂破,安昕低头抿嘴,心里像浇了水的小苗,就要茁茁舒展。   只是低头就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子出现在自己跟前,顺着往上看,就看到程北辰。   张嘴要叫他,却看他今天的脸色黑的跟青天似的,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怒火要从眼里喷出的即视感近在眼前,安昕咽了口水才叫了他一声:“程北辰。”   程北辰看了眼桌上吃剩没多少的东西,“胃口这么好,没生多大病啊?”   这哪是生病……安昕不知道怎么开口,华宵已经站起来,“你来得正好,安昕已经没事了,我马上去机场,把她交给你了。”   “当然!”程北辰不知攒哪的劲儿,一下把安昕从凳子上拽出来,安昕被他拽的手腕生疼。“她本来就是……”   “我的人”几个字没说出来,程北辰低语:“我带的人。”   程北辰的脸色华宵看在眼里,以往他见了他都会叫一声华哥,更不是今天的态度。十六岁的少年情绪反复无常,华宵见得多,但程北辰扔下安昕买醉,现在倒来喧宾夺主,这令他很不满。   “这会儿记起人是你带来的?”华宵冷冷扫他一眼,程北辰刚才还生刺的模样收敛了一点,无言以对。   华宵拿起手机,“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程北辰打断他,“家里的车在门口等了,我送安昕回家。”   安昕坐进后座,程北辰带上车门,坐进副驾驶前华宵低头说了一句:“橙子,喝酒不带女人,带女人不喝酒,这是规矩。”   程北辰没说什么,今早起来他已经下了一百个决心,以后跟安昕在一起的时候绝不喝酒。   女人?华宵说女人而不是女孩……   程北辰收回情绪,“华哥,回去一路顺风。”   后座的车窗被锁住,安昕趴在车窗,她在里面还可以清晰的看清他,华宵只能看着她在黑色窗幕后的模糊身影。   直到开出了一段距离,还能看到女孩转身对着车后窗用力挥手。   车拐了个弯,安昕的落寞像电影落幕时的字幕,渐渐放清放大。   程北辰透过前视镜看着她还趴着,吸了口气调侃她:“安小昕,这才见两次面你都这么难舍难分,下礼拜我走了你不得哭的稀里哗啦?”   回应他的是安昕从后座上扔过去的蜡笔小新抱枕。   早预料到她的反应,程北辰“啪”的抓住了,刘海被扫射过来的风吹散,小子噘嘴吹了口气,神奇的把短碎刘海又拨回正轨。   “打人别打脸啊,我还靠它吃饭呢!毁容了你养我啊?”   “我又不是你的童养媳,干嘛养你?”   安昕嘴快,说完听见程家的老司机憋笑的声音,立马就后悔了。   程北辰也被她逗乐,“还知道童养媳,安小昕你不纯洁了啊。”   “你开的头,你才不纯洁。”安昕抱着抱枕往后一靠,懒得跟他斗嘴。   从他刚才突然出现到这么草率把她带走,安昕一直闷闷不乐。她还有好多话没和华宵说完。   虽然知道他呆在N市的时间不长,但人不是草木,那种触碰了的感觉总会在心里驻留。她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道别,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她也要当一根时针,在时光的下一个路口等他。   也不知道他这一回北京,得什么时候才回来。也许,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呢?   程北辰发现安昕今天异常的安静,眼神有点飘。想着兴许是昨晚的结还没打开呢。   长这么大,安昕早已是他的家人,程爸程妈比宝贝他还宝贝安昕,要两个人因为他的酒语把关系弄僵了,就太可惜了。   程北辰想来想去,只有赖账这一招了。没想到他程大少,也有敢做不敢当的时候啊。   车厢里有点安静,“小昕,那个……昨晚我喝醉了,胡说八道,”   “我知道,”   “……你知道?”程北辰略尴尬。   “昨晚,你那些话是要对穆欣星说的吧?”   穆欣星?程北辰想过安昕会打他或被他忽悠过去,就没想过她会来这么一句。   安昕眯起黑溜溜的眼睛,朝他坏坏一笑:“你不是说自己醉了吗?要不要我把你说的话,告诉你一遍?”   “我,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说自己醉了,可对她说的话可记得一清二楚,再找她之前他没敢喝多少,不记得提到过穆欣星啊。   “你说,欣星啊,我……”安昕把头凑近程北辰,看着他又惊悚又焦虑的模样,得意一笑:“才不告诉你呢!”   程北辰被喷了一鼻子灰。   “哈哈!”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安昕的失落一下子不见了,嘚瑟的笑起来:“酒后吐真言,程北辰,原来你早就喜欢欣星姐了呀!什么时候的事?是拍电影的时候开始吗?还是早就……”   安昕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程北辰用力一摁,乖乖摁回座位坐好。   “安小昕,你知道太多了。”   “没事,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我守口如瓶我保证半句都不泄露!你要我帮你传话我就给你当跑腿儿的使,咱俩谁跟谁呀?嗯?”说完还给他眨了下眼睛。   “笨丫头!”程北辰已经一脸死灰,抓了靠垫当眼罩,盖在脸上装睡。   昕昕,欣星,他的前鼻音后鼻音又这么分不清楚吗?   “诶,干嘛不说话了呀?真没劲。”安昕闷闷吱声,见他没了兴致也没再吵。   送完安昕,程北辰一路无言,一直开到红绿灯路口停下,老司机才说:“橙子,这丫头从小就笨习惯,也只有你吃得消了!”   程北辰瞪了他一眼,“胡说,谁说她笨了?”   这不是典型的……只有自己能骂别人都骂不得的护犊子吗?老司机惨淡:“嘿嘿,没谁,那丫头聪明的很!”   程北辰“嗤”一声,自言自语:“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脑筋倒转的很快!”   “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老司机说,“改天挑先生夫人心情好的时候,我跟他们提一下,上安家提亲!”   程北辰差点没石化,盯着老司机快秃的头顶和一脸憨笑,摇头叹息:“朽木不可雕也……”   到了家门口,司机看着程北辰下车的背影不忘补上一句:“橙子,在韩国安心训练,我帮你看着那丫头啊!”   说完还学安昕刚才眨了下眼睛,程北辰有种要扶着小心脏小心跌倒的错觉。   没心没肺的丫头,就算他真的跟穆欣星表白,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吃醋吗?说回来,她怎么会想到那番话是对穆欣星说的呢?   程北辰猛地想起来,一定是昨晚她打了他电话,穆欣星接了的原因!真是只怕猪队友啊……   反倒是他,刚才在陆花亭门口看到她亲上华宵的那一刻,想打她的心都有了。   程北辰按耐不住,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安昕的电话。   ☆、第11章 告白未满   拨完一串想都不用想就背得出来的数字,响铃还没响,程北辰马上就把电话挂了。   刚才安昕一句“你那些话是要对穆欣星说的吧?”,虽然令他失落,但不可否认化解了两人不少尴尬。   昨晚安昕面目陌生的回了他一个“滚”,那瞬间他怀疑他这么多年跟她建立起来的友谊就要分崩离析,可能以后连跟她打招呼的机会都没了。别看安昕见谁都笑盈盈,在感情方面比谁的防火墙都厚。   安昕属于长相甜美的,上了小学就不少跟在她屁股后面窜,还有跟她恶作剧的,她对他们一向视而不见。六年级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一个男生拿着情书跑来跟她表白的,后果是他第一次见到安昕那么冷漠那么无情的脸色,当着那男孩的面就把情书扔进垃圾桶。   男生面色尴尬:“以后……”   “以后朋友都不用做了。”   那男孩还是她班长,安昕是学习委员,两人一年多的班委搭档,私底下玩得不错,就因为一封情书,终止了朋友关系。第二天安昕就跟老师辞掉了学委的头衔,跟那班长真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程北辰觉着安昕拒绝他的时候跟拒绝小学班长的眼神完全是一样的,当场再问下去,“以后朋友都不用做了”就用在他身上了。   可是他不甘啊,她身上总是有一股韧劲,鼓舞着身边的人。从她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他就认识她了,他知道她所有可爱的地方,陪她度过最难捱的日子。马上他出国,不能再陪在她身边,不知道他不在的日子她会继续经历些什么。   越想越混沌,程北辰回到包厢抡起啤酒瓶就猛灌,江东子一帮人不明所以,也跟着喝,最后一帮人喝的烂醉。要不是安昕误会他喜欢的是穆欣星,恐怕没这么快跟他和好了。   程北辰前思后想,左思右虑,最后还是把这件事咽进肚里,最后的最后就消化烂了,再也没在安昕面前提起过。   一周后程北辰抱着一腔憧憬和满怀不舍离开了,安昕,穆欣星和江东子一行人去机场送他,程北辰一个个跟他们拥抱挥手,在程北辰抱抱穆欣星的时候,安昕还在两人背后挤眉弄眼,把程北辰差点当场气晕,这导致程北辰在跟安昕拥抱告别的时候臂力尤其粗大,还狠狠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安昕差点断气。   以前只当是梦的梦,离现实的脚步渐渐逼近,到程北辰真的走了,心理的接受度也就增高,生活的步伐还是要继续。   没有程北辰的日子里安昕是孤独的,虽然他刚到韩国的时候也会跟她打电话,发短信,但毕竟长途通话,一来话费贵,二来信号差,聊天的时间自然不多。   程北辰真的很忙,听程阿姨说韩国是亚洲顶尖艺人的孵化基地,也是魔鬼训练基地,程北辰落定脚跟之后基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电话短信一来二往的也就少了。   大概还是隔了半年之后才在Q.Q上线,跟安昕嗑了二十来分钟,就匆匆下线。程北辰是最爱交际的,现在连社交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可见生活变化多大。   这些安昕能预料得到,也早有心理准备。   当年妈妈快和爸爸离婚之前,也是这么渐渐疏远她的。而爸爸,自她生下来就一直没有在她身边久待过。   她希望身边人都好好的,不要离开,但也不会因失去了谁而丧失信心。   程北辰聊Q.Q的时候说:“这里的饭好难吃,我两个星期都吃不到肉,训练不给吃,出去的时候没肉吃,但是我不但没变轻还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教练说我得练出肌肉,变得更壮!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资本主义国家果然是榨取剩余价值的最大魔王!”   十足的公子哥吐槽兼撒娇的语气,就仿佛昨天还在跟她抱怨考题不按套路出招一样,安昕快速回了句:“那你多喝水。”   “会水肿。”   “吃水果。”   “水果比肉还贵,是金贵!西瓜折人民币60块钱一斤!你知道吗,有回放两天假出去一趟,在人前多吃了两颗芒果,就饱含深情的看着我开始大发感慨,说中国地薄物廉,芒果这么好的东西也就在大韩民国能吃得上了。我晕了个去啊,这是什么封建思想,N市芒果路边树上一打就是一沓好吗。”   虽然中韩没什么瓜葛,但出于每个人骨子里都会有的民族自尊心,安昕马上义愤填膺的回道:“那肯定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   “那必须的!那次涵哥带我出去的,当场就给人家颜色看,说这芒果是彬林芒,芒果中的下下品,顺口就说出了芒果的好几个品种,还说N市人口叼,喜好酸,最贵的爱文芒是不吃的,最喜欢吃青皮芒,可惜这些在韩国都见不到,当场就让那群人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程北辰等了一会儿看到安昕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等得焦虑症都快出来了,当训练生的日子,他连想她的时间都变得有限,跟她打字的时候都是争分夺秒。   半天安昕回了一句:“涵哥是上次跟华哥哥一起来的那个吗?”   程北辰脸色一下子耷拉下去:“安小昕,你从我的话里就听出这个啊?”   安昕离上次见华宵已经有半年了,自他走后就没有他的消息,程北辰跟宋子涵在韩国少不了联系,说不定能旁敲侧击华宵的讯息,正酝酿着,程北辰头像就隐了下去,“一周一次的洗澡时间,我要争分夺秒去跟肥皂泡泡小别新欢去了!再见!”   一想象到爱干净的程北辰现在洗澡都受限,据说进冲凉房超过十分钟就会被教练用凳子敲门,安昕心里就嘟囔:“韩国很缺水?”   刚想着程北辰那边又飚出来一句:“没错!我终于找到不让喝水的原因了!因为这里缺水啊缺水!”   然后,就真的没有然后了。   这么艰辛的对话之后程北辰再没有上线过,去韩国的第一个春节也被禁足回不来,程爸程妈借着看儿子的理由,双双.飞去韩国自由行,看儿子就看了半天,在首尔,济州岛,釜山就呆了一周。   程爸爸:“儿子啊,爸爸没有什么好给你的,只能在韩国多呆几天陪陪你了。”   程妈妈:“教练又怕我们一直呆在首尔你会分心,我们考虑再三,要不就一边飞一边陪你。”   程北辰无语凝噎:“那还得委屈您两老,什么都做不了,还得硬着头皮陪我。”   程妈妈脸色一变:“那可不能这么说,你上学的时候叫同学一起上厕所,人家自己不上厕所的不也在外面等你,这就叫陪伴!”   “……”程妈妈的逻辑就是这么让人折服啊!   程北辰把这段亲子对话分享出来的时候,还是四月份有天得了空,上人人网的时候。安昕上初二,第二年玩人人网,看到这条画面感十足的状态,还有穆欣星江东子一群熟人在底下井喷似的留言,大部分惊讶于他还活着,一笑过后,有的只有欣羡。   同样是和亲人各在一方,她和程北辰,却有太多的不同。   安昕的父亲突然来电说今年五一出差去北京,5月1日到京,这次会待一个星期,也许会抽个空挡回N市家里看看。   正值安昕参加的初中部歌舞团四月底要去北京参演,原本定在4月28日回N市,跟爷爷和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参演结束后安昕先留在北京度五一,等父亲走的时候再回N市。   这是今年过完年第一次有机会见爸爸。不是安昕迫不及待想见爸爸,也不是恨不能一次见面就天天粘着他,只是这么多年她对爸爸口头的“也许”没有多大成把握。“也许会抽空回N市”,那如果没有空呢?既然自己有这个机会在北京陪他,而且这一陪就是一周诶,爸爸什么时候回N市超过两天?安昕不想错过这个天赐的巧合。   N中的老师批准了安昕的假期,只是原本定的是28日回京的集体机票,安昕父亲要1号才能到京陪她,中间两天要怎么安置安昕,成了问题。   陪安昕同去的指导老师中最年轻的小肖老师跟安昕最亲密,提出来可以把票改签了陪安昕在北京多呆两天,直到把她交给家长。   安昕从老师和主任们的协调中看出来这事没那么好办,主要临近五一,学校积压的很多工作都得收尾,歌舞团一出差,人手就紧张不少。带队的老师一个萝卜一个坑,小肖老师一脱队就得有人顶上,何况这一掉队就得到五一才能回去,学校的工作临时安排不来人接替。   “安昕啊,你在北京有没有什么亲戚,或者是朋友,可以借宿的?”   安昕不是没想过华哥哥和容沛沛,本来就是自己的私事,更不能让别人替她为难,“我有个哥哥和姐姐,在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结束就去找他们。”   参演时间非常短促,4月25日出发,下午到京就进入第一次彩排,26号北京歌舞团尽地主之谊接待了几个外地来的歌舞团,怕耽误大家休息,简单的陪逛了一趟故宫,就回休息的地方。27号凌晨就进场准备和等待,下午演出,第二天上午10点多的飞机离京。   一路忙于彩排和表演,安昕只空暇时间能联系容沛沛。因为和华宵只见过两次,上次走时没有留他电话,和容沛沛也只是通过程北辰才认识,也没有她电话,安昕还是通过程妈妈,才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   可是几次都没打通,后来程妈妈才问到容沛沛跟同学参加了野外生存训练营,恰好这几天不在市里,而且是全封闭式体验,手机也不能用,所以安昕才联系不上她。   小肖老师出奇的派上用场:“安昕,那你只能联系你那个哥哥了,他叫什么名字?老师有个老同学在北电当辅导员,说不定能帮上忙。”   “他叫华宵。”   “华宵是吧,”小肖老师一边说一边摁手机,忽然反应过来一脸讶色:“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以前兴中的钢琴小王子,还去加拿大演出过的华宵吧?”   ☆、第12章 变监护人   安昕没出声,点了点头。   “真的是他?安昕你还认识华宵啊,怎么没听你说过?”小肖老师也才二十出头,大学来N中实习了一年去年毕业才转正的小女孩,算起来只比华宵大三届,都是搞艺术的,当年也耳闻华宵的传说,华宵去北京后渐渐淡出N市人的视线,现在提起他,依然很感兴趣。   小肖老师八卦细胞全被激活了:“原来他上了北电啊?读什么专业呢?”   “好像跟影视制作有关的吧。”   “哦~”小肖老师一点点消化,“搞影视啊,他不是音乐天才嘛,还以为会上音乐学院呢,没想到他还会做影视啊。”   安昕对华宵为数不多的了解被小肖老师扒了扒,发现没有多少料可以扒得出来,兴致缺缺,最后答应安昕马上联系老同学,明儿一早就过去。   2008年4月28凌晨4点,北京开往山东的列车出轨,76人死亡。   因为歌舞团的老师10点钟的飞机,小肖老师6点多就带安昕出门,路上手机刷新闻,公交车地铁的移动媒体,全是列车出事的报道。   新闻画面真实惨酷,安昕和小肖老师坐在电视屏幕下方,看着列车从轨道侧身滑下来,泰坦尼克号陆地版真实再现,并且和相邻轨道列车相撞,场面剧烈,触目惊心。司机和乘务员都是北京人,开始唠叨起来,车厢里唏嘘不已。   到北电天才亮透,才七点多钟,校园还很安静,小肖老师带着安昕直往教学楼奔,一路找到辅导员的办公室。才出电梯就察觉气氛不对,走廊聚着几名年轻老师模样的人,低头讨论什么。   小肖老师眼明的看到其中一位就是她要找的老同学,过去打了个招呼,那辅导员面色极差,把小肖和安昕带进办公室,语气沉重:“华宵昨天晚上的火车去青岛,今早新闻出来了,列车出事了,伤亡惨重,现在电话一直没打通。”   辅导员交代了一下这个事情赶紧出去和其他老师商量,安昕脑子已轰成一片,怎么坐下来的都不知道。只听见门外急急促促的声音,都在想方设法找人。   天灾离大部分人很远,当他接近的时候,让人猝不及防。   安昕心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钝钝的疼,透不过气。这种感觉就跟四年前爷爷告诉她妈妈今天早上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一样。   不同的是,妈妈就算不在身边,她也知道她还会在世界某个角落继续生活。如果华宵……如果他不在了,那个被她写在笔下的人不在了,生命中不会再有人能给她那般感觉,独孤清冷,仿佛世间亘古的雪山,仿佛一片无际的深海。   却在触碰到的时候昭示慈悲的温柔。大概因为他冷,所以一颦一笑都变得难能可贵,都变成令她想要珍惜的瞬间。   眼眶渐渐发热,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安昕感觉世界都变成灰暗的颜色,旁边的议论声,脚步声都格外沉重。   直到周围人逐渐散去,旁边的一切变得安静,走廊的那头出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是那人没有那样鹤立鸡群的身姿,不是那人没有那样沉稳的步伐。他的脚步声慢慢清晰,安昕看到华宵雕塑般的面孔,穿着细节精致的白衬衫,样子清冷得不染尘埃。   安昕原本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忽然被击溃了防线,说不出为什么就奔涌而出,起身就朝他跑过去,用力环着他的腰将他抱住。   “你吓死我了。”安昕微喘着气,贴近他腹部的胸口还剧烈的跳动,手抓住他腰后的衣服,拽得紧紧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大手覆在她脑袋,声音轻柔,尾音带着气息,富含魅力。   原来华宵是27号出差去的青岛,今天凌晨青岛飞北京的航班,手机没电了所以下了飞机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辅导员打听到的消息是华宵去青岛了,具体几点的车也不清楚,正好今早北京至山东列车出轨的消息满城沸腾,华宵又一直关机,大伙儿把两件事情搭一起,就怕他出事了。   一场“失联”是乌龙,只是华宵没想到对安昕的情绪有这么大影响。她小小的蘑菇头抵在他胸口,冰凉的湿润渐浸。   容沛沛野外生存训练一结束,看到消息很快也赶了过来,所以安昕时隔半年未见此时看到的是晒红了的黑美人。只有露出的手和手腕看出女孩原本皮肤的细腻白皙,只是和脸一对比,简直黑白两极。   “沛沛,你是去野营,还是去非洲了?”辅导员调侃她。   “我不是去野营,是去当野人了!”容沛沛一笑,两排白牙更显清亮,转而对安昕说:“安昕,这几天搁我那里睡,正好我们宿舍一姐儿们五一回家了,还有一空床。”   人算是找齐了,小肖老师心落了定,赶紧要赶去机场。华宵把安昕交给容沛沛,“我送你。”   小肖老师老脸一红,“不用不用!”难道看到帅哥就得了一张开就说反话的毛病?   “应该的,”华宵不由分说走在前头,语气微不可轻:“就当我是她监护人。”   这一送就送到楼下主干道,帮小肖老师揽了辆的士才上来,回来看到容沛沛带着安昕在转博料馆,原本这里是记载校史用的,随着培养的明星越来越多,这里已经成了花名册。北影人都喜欢带没来过的朋友来这里,任意发挥八卦胡掰的本事。   “沛沛姐,你以后也要当明星吗?”安昕问。   服装设计专业的容沛沛对于这种问题只能呵呵了,“我不当。”   “为什么?”   “没办法,天生丽质还才华横溢,不需要当艺人混饭吃。”   照这个逻辑,程北辰还干嘛跑去韩国学做艺人?不是因为他喜欢吗?安昕眨巴眨巴眼睛:“如果喜欢,就要去做啊。”   容沛沛正值和萧柏仁暧昧期,对“喜欢”这个词眼敏感的很,满身免疫体:“这哪有定数,这会儿喜欢,过会儿又不喜欢了,谁都说不准!”   安昕摇摇头,齐刘海被摇得微微散开,认真的说:“喜欢,是一生一世的事。”   华宵走近博料馆门口的时候,听到女孩用清脆稚嫩的声音说。她个子娇小,顶着蓬松的蘑菇头更显身板孱弱,说话的时候头微抬,眼睛看着容沛沛,乌黑的眼睛像黑洞。   刚才送小肖老师下楼的时候,路上的对话在华宵脑海里缓存,小肖老师跟他讲的安昕的经历,就像她偶尔透露出来的坚持一样,教人放不下。   “安昕从小身边就只有爷爷,爸爸是海军,长期在外地。几年前安昕妈和她爸闹离婚,这孩子天生的悟性,好像知道妈不疼她似的,也不会黏她妈妈。果然离婚时候妈妈也没有提出要带孩子,安昕就被搁下了。   倒是跟她爸爸亲,安昕爸一年只有几天能待家里的,每次听到安昕爸要回来,就够她高兴好几天的,一盼盼好久,一见面没两天又分开,可怜得很。   开始还会哭啊闹,慢慢长大也就习惯了,知道再黏她爸爸只能让大人操心,以后也就不闹了。开心也藏心里,难过也藏心里。所以这孩子心里想什么,有时候还真不知道。   她那个玩得好的哥哥,叫程北辰的。安昕爸妈离婚那会儿,安昕也没有伤心难过,有次程妈妈带俩孩子来学校,就跟我说安昕跟爷爷找了个借口到程家过夜去了,不敢让爷爷看到她哭。   这孩子的创伤期太长,看起来没有大风大浪,这么些年就没有好过。所以才变得比同龄人坚强,这不,这次知道爸爸要来北京,也不指望她爸抽时间回N市看她,趁参团演出这几天,跟我们请假掉队,要在这里等爸爸。”   容沛沛听了安昕的话,心跳就莫名其妙的加速,安昕好奇的盯着她:“沛沛姐,你脸怎么红了?”   “胡胡胡说,我脸明明是黑的。”容沛沛赶紧找了面镜子,左瞧右瞧,这么健康的小麦脸色还能看出来脸红?   华宵走过去打断两人的话:“刚才会吹,怎么现在说话都结巴了?”看安昕手里拿着的画册,停留的一页是陈坤的个人资料,语气随意的问:“你喜欢他?”   “还行,我看过他演的《金粉世家》。”安昕说。   华宵点点头,动作轻不可察。   忽然容沛沛手机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在华宵面前晃了晃,跟华宵做了个鬼脸才接通:“孟希~你问我哥呢,他没事啊!哎呀那都是他们瞎猜的,他不在那趟火车上,今早晨的飞机回北京呢,没事放心啊!……他呀,他手机没电了呗,刚在老师这里碰上呢,说几句话又走了,估计这会儿忙着呢。行我让他有空给你回电啊。”   挂完电话容沛沛嘴巴翘的老高:“找不到你人,打我这儿来了。我可又帮你挡了一回,拿什么谢我?”   华宵没接这茬,吩咐道:“安昕一早就过来,你接她到宿舍休息,房间整干净点。”   “安昕的事不用你操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安昕爸爸大后天才到北京,今天就在海淀逛逛学院路五道口,明后天我带她一起去密云露营。”   华宵眉头微微一簇:“你说跟道青萧柏仁,还有孟希?”   “错,孟小姐听说某人不出现,也不去了,”容沛沛一把揽过安昕的肩膀,“本来我还想就我们仨人少了点,现在安昕也在,正好凑四,睡俩帐篷!”   道青老爷子几年前以他的名义入手了一酒庄,道青一直没打理这事,酒庄搁这么久了现在才邀请哥儿几个去参观,顺带去郊外采采风,华宵倒是不拒绝。萧柏仁逮着容沛沛一块去,孟希和萧柏仁一个班,听到消息也嚷着要一起,华宵就不恭维了,找了个理由推脱。反正他手里总有做不完的事。   不过,孟希不在就另当别论了。何况这次还多了个安昕,怎么说,她也应该是他的拖油瓶才对,怎能由别人安排呢?   ☆、第13章 撒娇有用   第二天一早安昕和容沛沛就从寝室楼出来。考虑到郊外露营需要体力,容沛沛前一天没带安昕逛太晚,白天逛了学院路,沿着清华北大一路走,晚上就在五道口吃喝一条街腐败了一顿,中途还被萧柏仁插播了个电话,过去一起蹭了她一顿饭。   女生宿舍楼底下停了辆揽胜,在学校里算少见的车型让容沛沛一下就认出来,是道青的车。走过去一瞅车窗里面,驾驶座往后伸拉,道青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被他们调侃“六头腿”的大长腿相叠架在仪表台。   容沛沛车门一推拉,把自己和安昕的背包扔进后备箱,两人坐进后座。   “这种时候你们男生不是应该下车帮女性拿包,主动开门请我们上座,然后再回去开车吗?”容沛沛问。   “我把事情都做了,柏仁哥做什么?”   安昕刚坐稳就听到他语气轻佻的调侃容沛沛,昨天和容沛沛吃晚饭的时候,萧柏仁也过来了,看得出来容沛沛和萧柏仁关系亲密,原来这群人喜欢拿这两人的事开玩笑啊。   “不提他你会死呀?”容沛沛气鼓鼓,把背往靠背上一沉,“去校门口,打包烤冷面。”   “一大早吃这么重口味?”   “我就喜欢,怎么样?”容沛沛笑得跟狐狸似的。昨晚吃麻辣香锅的时候和萧柏仁比赛谁能挑到最后一块肉吃,结果愿赌服输,又欠了他一顿早餐,还有一附加条件就是包外卖送上门。   一晚上过去了萧柏仁嘚瑟的脸色还历历在目,容沛沛受不得他刺激,想来想去萧柏仁洁癖又惜命,入口的东西绝对不能脏,还瞧不起她吃校门口档口的东西,这一招绝对能治他。   “得嘞!”道青一踩油门,连加速都率性得很。边开边透过车前镜看安昕,“这小姑娘是谁,不介绍一下?”   “这我妹,安昕,现在在N市上初中,五一过来北京玩的。”   “安昕?这名字好记,是姓安吗?咋跟你不一个姓啊?还是你表哥的妹?那也不对啊他不姓华吗?”   “你跟尤景然不一个姓,不也称兄道妹?你跟然妹妹啥关系我哥跟安昕就啥关系,一个道理。”   “嘿嘿!”尤景然是道青的心头肉,这关系的名头可不由不得别人乱安,“景然不过比我小了几岁你们才把她当我妹,那丫头可不这么认为啊,叫我都叫……”   “去去去!”容沛沛果断打断他的话,“你们家的秘辛,我可不听啊,老娘不八卦。”   一直听两人掐话的安昕这时开口了:“我和华哥哥,也只是因为他大我几岁我才叫他哥哥,不是兄妹。”   “听见没听见没?啥关系可得说清楚,哥哥跟妹妹的关系,最不能随便认了!安昕妹妹,有前途!”道青头朝后座撇过脸来,一手脱离方向盘要去跟安昕握手,一下就被容沛沛扫开:“不能随便认就更不能随便握人家手,好好开车啊看路。”   买完早餐兜回校道,三个人一起到了男生宿舍,容沛沛因为参加野生训练营的关系,营里没少男生要课余一块讨论路线的,女生宿舍严禁男生进入,男生宿舍规矩不同,女生出示证件就可以自由出入,一来二去容沛沛对男生宿舍也就熟了。   门禁也不查她,一张脸卡就刷进去,容沛沛一问宿管萧柏仁住哪儿,宿管直接一翻花名册就告诉她。   道青大学期间一直住外面的房子,但因为工作室的关系经常要光顾萧柏仁和华宵的宿舍。可容沛沛问都不问他,把宿管看得比自己还熟,问:“这是啥情况?”   “训练营开会开的,我在这楼里通宵的次数比在我自己宿舍通宵的都多,宿管能不认识我吗?”   “你在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次,找柏仁却是第一次?”   “干嘛?他又不是训练营的人。”   道青心境明了,难怪萧柏仁折着弯子要她请吃早餐,还钦点送货上门,敢情是不平衡啊。想想萧柏仁能忍到今天也不容易。   开门的是萧柏仁,容沛沛迎面看到一张清朗英俊的脸。因为清晨刚洗漱完显得比平时要白净透亮,加上一身纯棉米白家居装,看得容沛沛满胸口的不爽一扫而光。   然后快速回神,自己是来给他添堵的啊喂,犯什么花痴?   “早餐啊少爷。”容沛沛不请自进门,几兜打包好的早餐放桌上,寻了张凳子翘起二郎腿就开吃,“安昕,过来坐这里,喜欢哪个?烤冷面,酸辣粉,还是炒牛河?”   安昕要了份炒牛河加一杯豆浆,一边坐过去一边环视第一次见的大学男生宿舍。   容沛沛说萧柏仁和华宵住一起,看来华宵的床位也在这里了。男生的房间见最多的就是程北辰的卧室,怎一个乱字了得,都得程妈妈隔三差五帮他收,否则连自己钻进去在哪儿都蒙北。   萧柏仁和华宵的房间和想象中男生乱糟糟的卧室大有不同,除了电脑台上文件刚翻过,什么东西都码得有条有理,连键盘都干净得不染尘埃。   然后就被容沛沛揶揄:“你一大老爷儿们,房间收拾这么干净?你不会是处女座吧?”   “用你的记忆力想一想,我生日什么时候?”   去年刚开学就被他逮去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生日,容沛沛怎么可能不记得,一对日期还真是最近被黑得比木炭还黑的处女座,笑得前仰后合,烤冷面用塑料袋兜着递给他:“那怎么办,这早餐还是在路边摊做的呢,马路上人来人往,都不知道有没有细菌,还有车开来开去的,搞不好还有汽油味在上面……”   容沛沛话音未落,烤冷面就被萧柏仁接过去,卷起一块两口就塞完了一卷,“香菜再多一点就好了。”   看着萧柏仁轻松搞定,连渣渣都不剩,容沛沛咽了咽口水:“我吃的时候老掉渣,你怎么就不会呢?”   萧柏仁从饮水机倒了杯水喝,心里得意着,这点小伎俩就想难倒他?哥吃路边摊也能吃出男神范来的好不好!就听容沛沛接着来一句反转:“真是血盆大口啊。”   “噗!”老血差点喷出来。   几个人早餐吃的差不多,华宵已经跑完步回来,他有晨跑的习惯。   “哥,你还是决定不跟我们一块去吗?”容沛沛问。   “就是,孟希听说你不去她也不去了,”萧柏仁抵了抵他的肩膀,“她不去,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告诉她你去了!”   “要走赶紧走,别那么多废话。”   萧柏仁朝安昕挤了挤眉眼,他们几个抬不动这尊神,小姑娘撒娇该顶用吧?安昕当然想华宵也在了,揪了揪他的袖口,“华哥哥,你真的不去吗?”   “安昕,我有点忙。”他是真的忙,这次去青岛拿了一个奥运会制片的项目,客户是张艺谋总导旗下的制作组,要求苛刻,给的时间非常紧迫。   安昕嘟着嘴,声音温温软软:“你是我的监护人哦,不陪会减分哦。”   “减分?多少分?”   “两分。”   “满分十分?”   安昕摇摇头:“五分。”   “那我不是才及格?”华宵嘴角微微一翘,脸上有几分无奈,因为要赶在奥运会开幕前两个月开播,申报还要时间,紧赶慢赶,这次只有一周的时间,对于这么大个项目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进度。   出游两天……算了,反正明天也是抱着采风的任务去的,华宵给自己寻了个借口,伸手从桌上抓了把车钥匙扔给萧柏仁:“我换身衣服,去楼下等我。”   “小样,我还真吃不定你!”萧柏仁转身飘走,想想哪儿不对,“你车不是搁家里吗,什么时候放学校的?”   华宵白了他一眼,收拾东西去。萧柏仁还想问什么,就被道青捂住嘴巴,一揽臂拖走了:“要走赶紧走,别那么多废话。”   华宵在北京有自己的房子,不久前还买了辆越野车,平时都搁家里,只有一次跟萧柏仁出差的时候自驾行开来过学校。昨天思索着手头的事安排紧一点,今天能有时间一块去密云,回了趟家就把车开过来了。   还好小丫头开口,不然他怎么给自己找理由呢?   萧柏仁把华宵的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的时候,引来道上不少人驻步瞻望。安昕看过爷爷不少亲友开的车,其中也不乏越野车的,但这么刚劲豪华的造型还是第一次见,就算道青的路虎揽胜也不比这辆来得独特,只见车头是奔驰的标识。   “G65!我哥新买的车,我一次都还没坐过呢。”容沛沛拿起相机对着靓车左拍右拍,萧柏仁就跳下来,拎着她的胳膊就把人塞进道青的副驾驶,自己占了车主的驾驶位,把车门都锁上。   “你干嘛,劫人呢?”容沛沛一脸莫名。   “非但劫人,我还劫车呢!”萧柏仁系好安全带,交叉着两只胳膊,一副以逸待劳的姿态:“上周篮球赛道青输给我跟你哥,条件是换车一个月,今天你的司机是我。”   容沛沛失笑:“换不换车是你俩的事,怎么着我也得坐我哥的车吧?”   正说着华宵已经归队,安昕和道青在车里等他。萧柏仁朝三个人挥了个敬礼,一踩油门走为上策,“他那是计划之外,我哪儿知道他突然改变主意也要来?”   容沛沛被震得晃了晃:“那道青呢?按照计划他不是跟我们一辆车?”   “这叫随机应变。”   道青那头打了个喷嚏,安昕给他递了张纸巾:“道青哥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然后肩膀就被华宵捞了回去:“那就不要靠近他。”   道青抿着嘴半天憋出一个委屈无比的表情:“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是安昕妹妹贴心,有没有手机,咱俩加个Q.Q呗!”道青拿起手机就要跟她要Q.Q,华宵“腾”就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一点加速度没有,座上的人毫无防备就跟靠背来了个狠扑街。   安昕吓了一跳,成年人都喜欢这么开车吗?   ☆、第14章 睡错帐篷   车子开到密云,在道青的酒庄没有待太久,应该说这么美好的风景只溜达了一圈就出来让人意犹未尽。东道主道青蜻蜓点水的跟大伙儿点了一下哪里是酒庄,哪里是人工湖和小船,哪里是什么山,哪里有休息厅。   在酒窖里给华宵和萧柏仁看了一些酒,容沛沛学设计的,虽然学的是服装设计,对装修装潢也有鉴赏能力,倒是对酒庄里的装修挺有见解。安昕不懂,只在旁边看摆设。   走到香槟柜,容沛沛眼睛立刻放大光彩,萧柏仁立刻打住她的精神头:“看多了会伤心,别忘了你上次说的,这辈子都不喝酒。”   容沛沛同学聚会喝的酩酊大醉,还是华宵把她扛回去的,正好遇上萧柏仁也一路过来,那会儿同学录了视频,容沛沛醒来看到自己耍酒疯的样子,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酒。   出糗不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萧柏仁面前出糗就特别难受。容沛沛咬咬牙:“不喝就不喝,谁怕谁。”   “诶话别说那么早啊!”道青一把搂住萧柏仁肩膀,挤眉弄眼:“新婚之夜,交杯酒总不能不喝吧?沛沛,你喜欢香槟,挑一只,等你大喜日子,哥还要你敬酒啊!”   话音刚落,就瞥见华宵一旁投射过来的清冷目光,吓得道青小心脏抽了一下,但马上又贫了:“不过,上次在你哥家吧台看到一瓶上好的唐培里侬,比我这里的藏酒一点不差!这家伙没告诉你吧,他准备留着你出嫁的时候开呢!”   容沛沛本被调戏的脸红,一听华宵给她留着一支香槟中的极品,一下注意力就吸引了:“真的啊哥,说话可得算数哦。”   看着萧柏仁和道青看笑话的样子,华宵给容沛沛脑门来了一弹弹钢镚,“小酒鬼,小心一瓶酒就把你卖了。”   穿着精致的西式管家过来打招呼的时候,道青的样子变得拘谨生疏。这里虽然道青父亲早年就买下给他,但这还是他第二次来。草草把管家打发了,就带一行人准备离开。   萧柏仁问:“道青,你家老头子真够下本!这么大的酒庄,出手得好几千万啊?”   “他买的早,00年就买了,那会儿也就一千来万吧。”   容沛沛恋恋不舍的倒着走,一边看着远去的酒庄一边啧啧赞叹:“那你不是一毕业就是千万富翁?人生赢家啊,怎么不邀请我们在酒庄过夜就好呢,还要折腾去水库露营?”   “赢家?”道青飒然一笑,“现在空气这么糟糕,以后也许连一滴水都难找了,跟住豪宅的人比起来,坐拥绿地才是最大赢家。”   华宵面色轻然,笑意沉吟:“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名。来酒庄不住酒庄,有庄主就行。”   容沛沛和安昕跟在后面,看着三个大男孩走得潇洒,一副“非人哉”的表情:“放着千万不坐拥,去睡大自然,男人的野心真够大。”   “……”   整装重发到了野营的地方,在水库下游的半山腰,空气清新,还有清澈的河水流淌。已经是傍晚,道青萧柏仁找了块沙地,支起烤架开始烧烤,容沛沛被萧柏仁拉过去帮忙,安昕无所事是,跑去陪华宵钓鱼。   “知道这种地方怎么钓鱼吗?”华宵从后备箱拿了把竹木鱼竿和鱼篓,往河边走去。   因为只备了一把鱼竿,安昕没有工具,只能在旁边看着。然后就看到华宵褪去登山鞋和袜子,屈膝把裤腿卷起来。   他皮肤净白,脚上和小腿的肤色也是干净瓷白,安昕第一次看到男生宽大的脚掌,脚蹼实厚充满力量,脚趾修长,关节分明,指甲干净得比漫过的河水清澈。   华宵越过溪边的石墩,傲人的身躯已经屹立在水流中间,水漫过他的小腿肚。细长的鱼竿在她眼不见间已经甩进河里。   “水里凉,在旁边待着。”   安昕不听他的,弯腰把鞋子袜子脱了放一边,裤腿高高卷起,朝水里走去,“华哥哥,N市是水乡,我是游着水长大的。拔莲藕的事我都做过,还怕抓不了几条鱼?”   华宵来不及阻止,安昕已经踩到他身旁的石墩上了,“好了,就在那里别下水了,北京不比N市,四五月的天水还冷得跟冰似的。”   安昕脚趾头试了试水,果然寒气逼人呢,扯了扯脚趾,点点头蹲在旁边观战。   安昕没钓过鱼,电视上都演鱼要等半天才能上钩,看华宵一时半会儿没动静,安昕就陪他聊起天来:“华哥哥,你什么时候回N市呀?你要回去碰到有莲藕的季节,我带你去拔莲藕啊,我大伯父家里有一片莲藕地,每年夏天都叫人帮着采藕,我去过,很好玩的!而且刚采的莲藕味道特别……”   “嘘……”华宵偏头对她比了个嘴型,安昕立马住了嘴,只见他臂膀一松,悠悠然把鱼竿一提,甩回来一个空鱼钩。   安昕兴奋劲消了一半,低声窃语:“是不是我把它吵走了呀?那我不说话了。”   接下来几分钟,安昕果然安静了,不声不响的蹲在华宵旁边,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水底下的鱼竿。   华宵分神瞥了女孩一眼,说不说话就不说话,还挺乖的嘛。   几条鱼上钩之后,好一会儿没再有鱼游过,安昕有开始低头看着两人赤.果.果的脚发呆。她的脚丫子只有他的一半大,好神奇。忽然一个黑不溜秋的影子滑过,不是大鱼是什么?这家伙比华哥哥鱼篓的小鱼肥多了!   “这叫叉尾斗鱼。”华宵开口道,“在北方圆尾的居多,叉尾算很少见的,只有在暖年才有机会生存,丫头,算给你碰到了。”   “真的?”安昕好奇的问,低头囔囔自语:“尾鱼啊尾鱼,你尾巴上的叉叉是海神叉吗?”   那鱼还不怕人,在她脚底下滑来滑去,安昕屏息凝神,身子缓缓下倾,眼疾手快,“趴”的一下钻进水里。   “安昕?”   “海神叉,我抓到了!”   于是托安昕的福烧烤能吃上大鱼了,萧柏仁自献殷勤,亲自上手,开膛破肚,洗血腌制上支架,看得容沛沛目瞪口呆,再看看被自己烧得黑一块糊一块的鸡翅,怎一个惨字了得。   “萧柏仁你个大骗子,明明会烧还骗我烤了这么多,我这儿没一个能吃的,都说了我不会,看吧这下都浪费了。”   容沛沛气转自责,萧柏仁倒不介意,乐呵呵的拽了个鸡翅下来啃一大口,“怕什么,我承包了。”   “你有毛病吧你,这都能吃?”看他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被毒害到,容沛沛很是怀疑,“那我也试试。”   话还没完鸡翅就都被萧柏仁捞了去,“既然是我承包的,吃了我的就是我的人,想清楚哦。”   换成以前容沛沛一定一巴掌拍回去,可最近不知怎的经不起萧柏仁调戏了,一下子无语凝噎,道青这老姜哪能看不出来是为什么,看着容沛沛满脸通红,出来解围:“老萧,你又欺负沛沛了,小心华宵饶不了你。”   萧柏仁往华宵和安昕的方向瞅了瞅,不怀好意:“我看有人乐不思蜀,管不了那么多。”   华宵和安昕坐在溪边的大石头,拿布给她擦小腿和脚,还有抓鱼弄湿的袖子。   “华哥哥,电视上说被男孩子摸了腿会怀孕,是不是真的?”   华宵动作显然一顿,“真的又怎样?”   “那我也帮你擦呀,这样咱俩就扯平了!”安昕“咻”的从石头上滑下来,小脸凑到华宵跟前说。   华宵摸摸她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熊宝,你现在还小,再大一点就不能轻易让男孩子碰你啊。”   “多大呢?”   “再过两年,上高中的时候吧!”   不远处的三个人都看愣了眼,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华宵吗?那个不苟言笑,面对大系花孟希的撩拨都无动于衷,被称为异性绝缘体的华宵,也有蹲下来照顾女孩子的时候?容沛沛更是看傻了,长这么大,也不见华宵对她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呢,真是偏心啊偏心。   半山腰的夜晚温度很低,几个人搭好帐篷后还没有睡意,围着篝火取暖。每个露宿的群体里总有一个人爱讲鬼故事,萧柏仁就是那一个,最后把容沛沛吓坏了,揪着安昕连滚带爬先钻进帐篷里。   进了帐篷容沛沛还心有余悸,裹着被单颤颤发抖,安昕跟程北辰江东子一群人没少听鬼故事,加上打小就一个人睡,胆子比较大,现在倒是比容沛沛镇定的多。   “沛沛姐,我知道有一种方法能让人不怕,我们要不要试试?”   “什么呀?”   “人吓人吓死人,把吓唬你的人吓回去,你就可以睡个安稳觉啦。”   整萧柏仁?容沛沛平时在萧柏仁那儿吃不少亏,现在有人主动提出来帮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安昕!看你闷声不响的,原来才是最坏的那个!什么招快给我支一个,姐姐一定全力配合!”   萧柏仁和道青按照原计划睡一个帐篷,华宵车子里早有准备的预多一个,刚要进去独享就听到一声狼嚎,惨不入耳。   原来容沛沛和安昕趁萧柏仁和道青准备下榻时,跑到帐篷外面故意制造嘘嘘碎碎的怪声,等帐篷里两人朝声响的地方探出头时,容沛沛一个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那叫一个女鬼上身。   吓是把人吓得不轻,只不过吓坏的是道青,萧柏仁装作一脸吓坏宝宝样,待容沛沛得意得不行时,才拿出手机翻出刚才那一幕的相片,笑得快要岔气。   容沛沛和安昕一看,这不是容沛沛刚才举灯照自己脸的照片吗?萧柏仁还不知道哪来的抓拍技术,刚好拍到沛沛面如死灰的表情,还有莫名竖在脸颊一旁的小指头,那样子像极了念咒语的无常,好像“天灵灵地灵灵”的词都冒出来了。   “沛沛,以后我就把你这张图放床头,就不怕半夜鬼敲门了,哈哈哈!”萧柏仁捧腹大笑,容沛沛又吃憋,要不是华宵过来劝停,两人又要闹到天亮。   安昕跟在容沛沛身后钻进帐篷,忽然肩膀就被一只手一搭,转头看到华宵。   “你出的主意吧?”   安昕本来就心虚,刚才在容沛沛面前脸都抬不起来了,这下更慌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自家表妹那点胆量干不出这种事,华宵一猜就知道了,小丫头胆还挺大的,摸摸她的头发,压低音调:“早点睡,别闹。”   这一闹容沛沛全然忘记萧柏仁讲的鬼故事了,有的只是败下战来的气馁,唉声叹气也就睡着了。安昕睡梦中憋了好久的尿,终于克服倦意出来草丛堆里上厕所,借着朦胧的月光找回去,进去却怎么也摸不到自己的睡袋。   天太黑人也没睡醒,摸了几番就失去意识了,朦朦胧胧抓到睡袋里人的胳膊,摸到里面还空出一大截,索性就钻了进去。   一身的寒气一下子就被驱走,安昕不由得往那人身上又贴了贴,梦里隐约听到有人轻轻喊了自己一声,太困没力气应,然后就被一双温暖的臂膀抱住了。   ☆、第15章 相聚短暂   第二天的计划是采风,容沛沛起床时发现安昕早已经不在了,出来刷牙碰到萧柏仁和道青,问了也没见着她人。   安昕感到自己枕在一个厚实的东西上,比昨晚睡前枕的睡袋枕舒服多了,睁眼一看却看到一只白皙的臂膀!连着手掌和修长的手指,怎么看也不像容沛沛的手啊,吓得坐起来一看,居然睡着旁边的是华宵,吓得大气不敢出。   抓了抓蒙圈的脑袋,想来想去只有昨晚起来上厕所回来进错帐篷能解释了,顿时懊悔不已……   得趁人还没醒赶紧出去。帐篷是黄色的,天亮的微光照射在篷上,映在华宵干净的脸庞,好看得没什么事物能形容。安昕紧张的情绪里竟夹杂着一丝不明由来的喜悦,见他枕着她的臂膀收回去,心想完了完了,人要醒了!撒腿溜出去,刚要到帐篷口却听到电话铃响起来。   这么熟悉的铃声,不是自己的手机是谁的?可摸来摸去,手机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一听还在睡袋里呢!   安昕无比后悔睡着没把手机调静音,硬着头皮爬回去,手忙脚乱的在睡袋里掏,又不敢惊醒华宵,半天摸不到,直到一只手握着手机亮在自己眼前。   “这儿呢。”华宵低沉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安昕头都不敢抬,小声道了声“谢谢”赶紧拿走,没出帐篷就听到外面容沛沛的声音。   “你们看到安昕了吗?”   “没有啊。”   “这么早,会去哪儿呢?”   安昕怯怯的把身子挪了回去,看着华宵:“我能在这里面接电话吗?”   华宵昨晚就被突然闯进来的她惊醒,只是小姑娘太困叫不醒,八成还不知道自己走错了,既然吵不醒,那就别吵醒了。夜半外面凉,她身上冷的跟冰似的,顺手就把她带进怀里帮她取暖了。   “我出去,支开他们,等下叫你你就出来。”像是完全看出她的囧意,华宵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意,然后恢复一贯自然的神态,利索的穿上外套就准备先出去,走时还给安昕留了个询问的眼神,安昕忙不迭的点头,心里感激无比。   只是华宵还没来得及支开外面的人,安昕自己就扯开帐篷门跑出来,神色紧张:“我爸爸,我爸爸五一不能在北京呆了。”   打电话来的是安爸爸,告诉她明天到北京跟她聚的计划有变,五一不能留在北京了,但作为补偿,他今天有一天的机动时间,可以从河北转战到北京跟她见个面,再去外地出差。   因为安爸爸跟同事一起来的,顺道也约了北京的朋友一起吃午饭,约在北京饭店,安昕报上地址,华宵提前和她下山了,跟萧柏仁几个晚上市区见。   下山一路,安昕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紧张,眼神的光彩让华宵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安昕,你爸爸五一不能陪你,你会失望吗?”   “怎么会失望呢?他专程一天转过来看我呢。相反,我还很庆幸自己来北京了呢,如果在N市,也许爸爸就离太远没法转途回家了,那我连一面都见不着。”   小肖老师的话出现在华宵耳边,虽然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描述了安父工作特殊性,但现在可以看出,安昕已经很习惯父亲的疏远和变卦,然而令他心理隐痛的是,小丫头对这种事情毫无怨言,只会迁就这个世界,只要夹缝中露出一点透亮,就心生灿烂。   因为临近五一,很多单位提前放假,市区的路一到中午就堵了,北京饭店据华宵所知停车位不多,估计这会儿吃饭时间停车也难。   离饭店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安昕就看到这个地标了,更看见前方拥堵,“华哥哥,我在路边下就好,你先回去吧,我吃完饭会回去的。”   华宵一上午仿佛镀了一层冰霜,脸上带着寒气,此时语气更是漠然:“你打算怎么回去?”   安昕想了想,“我爸爸在呢,他会帮我想办法的。”   如果是正常的父亲,哪用得着考虑,面对几个月不见的女儿,亲自送都不嫌多,但安昕只是说他会想办法,想来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并不会这么做。加上从这短短时间接触的猜测,华宵也摸清安昕和爸爸的相处模式了。   因为家庭的原因华宵早已看淡亲情,因为早年出来闯荡他早也练就波澜不惊,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起就不再为他人的事所牵挂,可是此时华宵心里却变得复杂。   华宵没有多说话,车排到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就彻底堵死,等了一会儿,快速打转方向盘,从岔道口开了进去,兜到一个类似贵宾绿色通道的门口,给门禁看了名片,便有人带着在紧张的车位中找到停的位置,待车停稳后便在车门处准备接人。   停车时,华宵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我带了电脑,刚好在车上工作。这里是东区负一楼,车就停在这里,吃完饭来找我。”想想又把停车卡塞给她,“拿好,找不到路就问保卫车位在哪里,我在这里等你。”   安昕不感动是假的,但看华宵已经不容拒绝的把电脑包端过来,只能听命。下车前好奇的问:“华哥哥,你跟这里的人很熟吗?怎么不用排队走地下停车道啊?”   华宵稍沉片刻,眼里噙着一丝暖意,“来这里吃过饭。快上去吧,你爸爸在等你呢。”   看着安昕欢脱的步伐跟保卫进了电梯间,华宵稍稍放下的心变得莫名的沉。作为北京老派的酒店,华宵没来这里吃过饭,即便成立工作室后经常需要应酬,也没选过这里。他刚刚拿出来的,是一个走得近的影视集团总裁的名片。   出来历练几次,华宵深谙这个社会最重要的就是人脉,就算生活中一件简单无比的小事都可能少不了托他人的福,比如在这个市中心路段拥堵的地方找个VIP停车位。   身在影视届,这种人际关系就变得更加微妙却坚不可摧,这就是他事业的铺路石。华宵从很早就知道在以后,他将做一个别人托付于他的人,而不是劳驾别人的人。   这种想法在他与父亲关系逐渐疏远的年头里变得越来越强烈和清晰,年少时耿介于父亲在公众和外人面前对家人绝口不提,现在却很庆幸这些年来父亲一直用这种孤立的方式跟他绝缘,否则他也没有办法毫无包袱的开展眼下的事业。知名音乐人的儿子,光名号可以在圈内捞多少好处不难想象,而那也是他最不屑的方式。   VIP停车位敞亮堂皇,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华宵大概估得出安昕出身在怎样的高干家庭,但像安昕这样一年和亲人团聚不了几次的高干子女还真是少见,即便海军军种特殊,随着军衔的提高生活的可支配度也大大提高,除非关心不满。   回想四年前初次见她的时候,那股与她年龄不相符的韧劲历历在目。跟家庭亲情淡薄的孩子不同,安昕身上折射出完善的家庭背景,亲昵爷爷,尊敬父亲,对离开自己的母亲也未曾提及。   拒绝她的拒绝,在这里等候,只想帮她一把,此外,华宵也想看看她的父亲是否如自己内心深处的猜测一样,在难得相聚的情况下吃完饭后,还让她一个人回去。   两个钟后,当安昕一个人从电梯间走出来的时候,显然华宵的估测受到印证。   安昕拿着他留给她的车位牌左看右看,看到华宵的车子时朝他挥挥手,跑了过来。   她今天穿着嫩黄色的外套,宽松的款式露出细细的脖子和隐约可见的锁骨,显得身子娇小。因为小跑过来,瓷白的肌肤透着红晕,吹弹可破,吹散的刘海翘起来,露出小女孩额角未褪的赤褐色稚毛,嫣然一个黄毛丫头。   “华哥哥,你工作做得怎么样?”   他身边总有女孩以他为中心,聊天话题的开场都是围绕他的工作和生活开始,让他疲乏。她开场没有提及和爸爸吃饭的事,反而先问他,华宵知道她不过出于让他久等的愧疚,这让他不是很满意。   意识到这一点,华宵自己都惊讶了,自己这么迫切想让一个14岁的女孩知道他对她的关心发自肺腑?薄唇翕动,轻轻自呵一声,转移话题道:“这么快就吃完了?你爸爸呢?”   “他和北京的同事去部队了,下午还要赶飞机,我告诉他有朋友在停车场等我,让他不用担心。”   14岁的小女孩,第一次来北京,带了什么样的朋友来等她,如果不是安父的教育方式是给孩子足够的信任,那就是华宵的评估没有错。   车子开出了车库,金融街依然车水马龙,安昕从后视镜看着饭店离自己越来越远,挥斥了短暂的不舍,对华宵说:“华哥哥,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帮我把7号回去的机票取消了,我明天就走。”   华宵无话,直到车子在红绿灯口停下,驻留了一分钟,才用沉如琴声的低音问:“安昕,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那么快走。”   ☆、第16章 长成祸水   安昕抬头看了他一眼,“华哥哥,你不要太想我。”   这个磨人的丫头啊……   “爷爷常跟我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走晚走,我都得走啊。再说,你那么忙,我更不能打扰你了。”   华宵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被她认真的表情逗得想笑,可又说不上来的压抑,片刻之后才说:“好吧,我知道了。”   回去的一路跟下山时氛围截然不同,安昕一路无话,毕竟才屁大的孩子。华宵打开音频,CD箱里正在播这两年才发行专辑的女歌手妮莉·费塔朵的新歌《All Good Things》。   “知道怎样才是音乐正确的打开方式吗?”华宵开口,从把手阁里掏出一条短短的黑色链接线,两边各有两个插孔,又拿出两条耳机线递给她:“手不方便,帮我把耳机线插.进去。”   安昕还第一次见这种东西,拿着耳机线的一端插.进黑色链接线的一头,最后两条耳机各占一端,这样两人就能共享一个音乐盒了。   车厢的乐声毫无保留的涌进耳膜,音色瞬间增添不少效果,安昕听不懂歌词,只觉歌声爽朗,唱着一首带着淡淡忧郁色彩的歌,节奏却不失明朗,情绪也渐渐被带得洒脱。   这种曲调还是第一次接触,跟她在家听过的英文老歌的抒情手法都不一样。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华宵在音乐方面一定有独到的领会,收藏的音乐都带着神秘的色彩和文艺的气息,这种品味是她无法企及的。   中途道青打来电话,他们已经下山了,正往回学校的路上赶,正好车就在离华宵相隔的路段,便让华宵慢点开,约了汇合路口一起开回去。   华宵把车停在附近购物中心的停车场,“车里没水,我去买箱备着,顺带等他们。要不要一起下来?”   安昕兴致缺缺,抿抿嘴摇头道:“我在这里等你。”   华宵看出来丫头还没有从和爸爸告别的情绪中走出来,也不勉强,锁好车门快速去了。   道青开着车,回程使了坏心眼拿副驾驶放行李,容沛沛只能和萧柏仁并齐坐在后座,想到今天白天开的玩笑,一路两人谁也没开话匣子。道青受不了车厢里的氛围才打华宵电话,想着容沛沛要顶不住场坐下去还可以换乘华宵的车。   事情说来是这样的,萧柏仁接了一个国际家居品牌的广告单,拍摄计划中有一部分需要借用大自然的画面,趁着这次出行来采风。采录地点在山谷据高位,道青没上去在下面等他,因为自己也带了一台相机便帮容沛沛拍起照片来。   中午温度高,容沛沛把外套一摘,里面穿的是薄春装,露出的瓷白胳膊跟脸上晒出来的小麦色一下形成鲜明对比,道青调侃她:“帮你拍照片吃亏了,后期加工程序复杂。”   “这才叫做有挑战!”容沛沛大大咧咧,直接对着下一个镜头比出个惊悚无比的鬼脸,咔擦一下,吓得道青魂飞魄散,得意洋洋的笑起来:“让你看看什么叫鬼斧神工,就这张,你怎么P也P不出来本姑娘的原貌吧!”   道青摇头叹气:“你说你,天生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怎老就给自己扮丑呢?”   容沛沛喜欢扮丑是身边人都知道的事,微博上Q.Q上没一张正经头像,要么就是宠物头要么就是放大的鬼脸。   “老道,我从小最怕的就是别人夸,烦恼太多了,上小学吧天天就有人放学回家跟着你,还有厚着脸皮要进我家蹭饭的,我爸说我交友不慎啊,那怎么办?我就扮丑,裙子也不穿了,衣服专挑乌漆抹黑的穿,蹭脏了也不洗,还有一段时间把自己头发剪成个鸟窝,就为了让那些人离我远点。”   这话被刚下山的萧柏仁听在耳里,就成了投其所好的出发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是俗人,苏格拉底娶老婆那才叫大智慧。就像我,我就喜欢丑的,放在家里多安全哪?”   容沛沛把刚刚道青拍下来的鬼脸放到萧柏仁跟前,“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眼角本来就大,水汪汪的桃花眼,镜头抓拍时瞪得圆溜溜跟驴一样,腮帮子鼓得像撑爆的鱼肚皮,樱花粉的小唇揪成一小撮,搞怪十足,跟丑搭不上半点关系,萧柏仁倒觉得可爱得紧,但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丑。”   这个回答算什么,这家伙刚刚明明说自己喜欢丑的?   容沛沛把相机关了,结结巴巴,“别看那个,看我,你看我这样还丑吗?你没看学校论坛上前段时间发的十大校花,有人把我排第二吗?”   说起这个容沛沛当之无愧,她是系里公认的系花,那论坛上八卦出来的十大校花,论身材论相貌,容沛沛在里面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那又怎么样,还是丑。”萧柏仁不陷她的圈套。   容沛沛快气炸了,她可是从小被人夸到大长得好看的,居然被这厮冠冕堂皇的说丑?“那孟希呢?还有另外一个帖子我排第一,孟希排第二的,你说我丑,孟希应该比我更丑吧?可她还是你们系系花呢。”   萧柏仁想想,“不,我觉得还是你。”   然后容沛沛就甩脸走了,走的时候脸拉的比驴还长。道青暗骂萧柏仁这小子表白得真够恶劣,但容姑娘这态度,莫不是害羞潜逃?于是开车的时候故意把副驾驶拿东西填满,让俩人坐后面好聊天和解,保不准话说清楚还就捅破那层隔窗纱,谁知道一路除了自己贫两句,没人接他的茬,看来容沛沛真和萧柏仁别扭上了。   车开到和华宵约好的购物中心停车场,容沛沛看到G65就开门跳下来,站到车子另外一面等华宵出来。   道青把车挨着旁边停下来,摇下车窗和安昕打招呼,却发现安妹妹面上忧伤,目光凝滞,根本就没搭理的心思。道青折了心情,今天的姑娘们都怎么了?   萧柏仁闲着无聊打开相机翻大片,试镜的时候镜头扫过窗外,看到安昕侧45度角的脸,满脸的胶原蛋白最吸引摄影师的眼球,手习惯性的摁了几次快门。   忽然镜头就被一片放大的白色挡住,相机就被一双手拦下。华宵寒意逼人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拿过相机翻看刚才抓拍的画面,冷声问:“你干嘛?”   “嘿,别急着摆臭脸啊。”萧柏仁探出头看看镜头里拍下安昕的样子,啧啧赞叹:“肉薄心窄,眼神忧郁。用牛奶,豆浆,米汤和可口可乐浇灌,一二十年后长成祸水。”   作家冯唐的话,引自《致未来女儿的书》,萧柏仁念到最后一个“水”字还故意拉了长音,华宵虽然鄙视偷拍,但经过镜头这么一试,丫头还挺上镜的。   顺走萧柏仁的相机转身就上车,不顾脑勺后萧柏仁愤恨的谴责,把车窗摇上了。   容沛沛解了口恶气,舒舒服服的躺进后座打个哈欠睡了。华宵翻了翻萧柏仁拍安昕的几张图片,快速导进笔记本,就把相机里的存档删了。   “安昕,机票不用改,你有活了。”   安昕懵懵懂懂的看着华宵面上忽如其来的喜色,“为什么?”   “你不是怕打扰我的工作吗?接下来的工作,没有你不行。”   从酒店回来,华宵脑子就开始回到工作状态,去青岛签约奥运会制片项目之前宣传片的方案就一直在他近期的构思当中,道萧华工作室在市场上最大的亮点就是视角独特,画风新颖,奥运会这种人类亘古的题材要从励志壮阔的色彩里脱离出来,做成有年轻人特色而又上的了台面的片子,算是今年以来最具难度的项目。   题材和大纲已经初步拟定,着手总是举步维艰,眼下困难的是选角。华宵签约的是全民奥运系列宣传片,意向题材早已圈下范围,在看到安昕从镜头里呈现出来的画面时,女主角的形象栩栩重叠,这不就是他想要从镜头里看到的角色吗?   事情怎么进展到她留下来给华宵的宣传片做女主角,安昕并没有搞懂。那天回北影之后,道萧华工作室就开始忙起来。华宵安排容沛沛先带她回女生宿舍,第二天天刚亮就被叫去导演系的实验楼,就是在那里不明由来地,和华宵有了平生第一次演艺上的合作。   然而这个合作在开工第一天就卡壳。工作室三个合伙人认为既然宣传片已经是奥组委签约的项目,牵扯到利益关系,女主角作为戏份最多的演员,涉及到经济分成和人身权益,安昕还不到16岁,还不到独立与工作室签约的年龄。   “安昕,把家里人电话给我,我跟他们谈。”华宵说。   爷爷年纪太大,安昕想来想去这不是一件小事,怕惊扰到他,爸爸……安昕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没有人接。   “我签。我参加很多演出也都是自己决定的,这件事我也可以自己决定。”   ☆、第17章 有点不同   华宵在她打电话给爸爸的时候就看出她情绪里的不安,那样子不是要跟亲人商量什么事,好像在求愿。电话没打通也似乎是意料之内的事。是得多没人照应才出落得这么自主独立,华宵心有不忍。   但安昕也不是强求的孩子,华宵说通了以后,也没再执拗,只是一夜的兴奋像被浇了一头冷水,心里落了个梗。   “不过,”华宵手搭在她肩膀上,“你愿不愿意做哥哥的友情演出嘉宾?”   这是和萧柏仁道青一起商量的结果,友情客串,不涉及金钱交易,无需签约。安昕重拾信心,自然点头都来不及。   接下来几天安昕被零零碎碎的安排了些拍摄工作,比起帮程北辰出一个镜头,这次存在感强了许多。   安昕正式进入广大观众的视线还是在几年以后,那时也是在华宵的牵引下开始了演艺生涯。她了解到许多明星出道时是被星探在各种各样的场合挖掘出来的,问华宵为什么08年那会儿突然想用她,华宵淡然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笃定:“有些演员上镜就是一场戏,很可怕,也很让人放心。”   华宵很少夸人,安昕满心遗憾:“要是我早生两年就好了,就可以早两年做你的女主角了。”   “好演员最怕靠吃青春饭,沉淀才重要。出道这种事,欲速则不达。”   五一长假在片场度过,才过了两天安昕就有点庆幸华宵没有把主角的担子让她挑,参演的都是北影的大学生,还请了两个个已经毕业参加工作的师兄师姐助阵,客串当中的长辈角色是表演系和导演系的老师,这样的阵容,每场每个镜头都要在华导翻拍数十次之后才能通过。   安昕身为戏份很少的客串演员,大多情况都是在片场等待和观摩,看到剧组经常中场停下来讨论,时而剧烈时而严肃,大多时候人们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和迷茫的神态。   有时候华宵也不说话,光一段两三句的台词就让演员翻来覆去的对,却不告诉他们哪里不对,直到演员近乎崩溃,最后像觅食的流浪狗,幸运的叼到一块食粮,才被放行。   这个时候安昕觉得华宵比平常看时冷漠而严厉得多。   宣传片计划片长五分钟,拍摄时间五天,考虑到安昕后面要回N市,华宵尽量把她的戏份往前排。好在安昕的戏份少,过了晚上十点钟华宵就让容沛沛把她带回去了,有什么镜头白天再补上。   不过安昕很喜欢看演员搭戏,搬个小凳子,看一天也不觉得累。看到演员演技爆棚或NG了无数次终于有突破的时候,安昕心里暗暗佩服,更令她震撼的是,这些精彩瞬间的孕育,不得不归功于导演的设计和谆教。   华宵在片场也跟平时一样话不多,安昕在旁边听着,有很多她无法理解的词汇,总感觉他表达的是她至今没有到过的心境,但这已经让她体会到,人的言语和眉目感染力多重,不过如他这般。直到连续几个晚上睡觉前,起床醒来前脑袋里都被他所充斥,安昕才意识到,华宵如同罂粟令她上了瘾的难忘。   安昕扮演的是体操运动员,有场戏需要做自由体操,群演里托道青在北京的人脉,找到专业的体操运动员,本来安昕体操的戏份计划找替身,但安昕拒绝了。   “我本来就是友情客串,已经是华哥哥的包袱了,哪能在包袱里再增加一个包袱?”   大家被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微微吓一跳,“小丫头片子,嘴巴还挺厉害的!”   只有华宵会心的看了她一眼,片刻的迟疑之后,神态里便恢复一贯的淡定,“安昕学舞蹈的,有艺体基础,区区一套动作,练习几次不亚于替身。”   于是看戏之余安昕也跟着体操演员练习动作。安昕并不知道舞蹈和体操之间差了多大的鸿沟,只是暗下决心一定要趁休息时间下苦功夫练动作,出乎意料的是操练起来比想象中上手快,只两天就能自行完整的完成一套半分钟的动作了,其中还包括她先前不会的竖空翻,掌握速度令教练都觉得是个练操的好胚子。   正好华宵停下导戏,安昕完成一套动作下来,望过来正好对着他移过来的目光。华哥哥还是华哥哥,只是眼神里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让她不由紧张。   “华导,那句话该叫,青出于绿而胜于蓝吧?”萧柏仁叹道。   华宵脸上没流露表情,只一会儿便扭头对友情充当服装师的容沛沛说:“带她去挑衣服。”   华宵几个在片场的状态令人压抑,跟容沛沛出来就不一样,几日相处,安昕早和她无话不谈。两人去舞蹈学院租完服装,安昕问容沛沛:“沛沛姐,你觉不觉得,华哥哥工作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跟平时好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   “变得很严肃,沉默寡言,也不笑,看谁都跟陌生人似的。他平时……”安昕努力的搜索词汇,最后也找不出合适的措辞,“平时挺和蔼的。”   容沛沛顿时噎住,想想道:“你说的那些,就是他平时对待别人的样子!也就对我这个跟屁虫容忍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嗯,不过……”容沛沛皱了皱眉,脸上带点疑惑,然后自言自语:“这么一说,他好像对你是有点不一样。”   见安昕也被她说得有点疑惑了,容沛沛甩了甩脸,自己都在想什么,安昕还未成年呢,自家表哥不至于这么猥琐吧?赶紧转移话题道:“他对你呀,一定是刮目相看的!都让你出来跟我挑体操服了,就是对你训练成果的认可!”   安昕豁然明朗,容沛沛这么一说还真是,前面几天戏演员用的服装都是东拼西凑借的,或是演员自己的,因为不涉及特殊的造型,只有运动的戏份才要租衣服,这些体操演员里面,安昕还是第一个挑衣服的。   “不过,我都没在华哥哥面前提起过,自己在学校跳什么舞,跳了多长时间,他怎么就放心我不用替身呢?”   “这你就不能小瞧我哥了,他看人很准的,说你行你就行,实在不行,也要把你驯服到行!”   容沛沛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华宵选角犀利倒是工作室公认的。其实华宵不过看安昕的身段和体型,行走间散发出来的气质,就知道这孩子功底不差,身体素质跟得上,训练起来不费劲。   说着说着到了学院小后门旁边的一家甜品店,容沛沛扯上安昕:“这家蛋挞特别大特别好吃,我们买几盒回去给大家尝尝!”   进店挑了几个口味,买单的时候容沛沛习惯性的带上会员手机号,服务员电脑系统看了下资料,问:“萧先生?”   容沛沛这才想起来这会员还是萧柏仁给她办的,不但这家,学院路附近她常去的甜品店都用他的号替她办的会员卡。   一来二往她竟然记他的号比记自己的还清楚!   容沛沛打了个冷颤,“算了算了,这些这些都不要,来两个葡挞就好了!”   买回去还不得给萧柏仁知道,她又去他推荐的甜品店了?她还在跟他冷战呢,这样多没出息!   最后和安昕一人一个,浅尝辄止。   下午华宵跟安昕打了个预防针,今天是戏点,晚上有可能要到凌晨三点,是安昕这几天里戏份最长的一天,她得跟着剧组的时间走。   “能不能做到?”他语气平静,看着她的眼神非常轻然,似一片羽毛,却给了她重重的鼓励,安昕点了点头。   他不关心自己,反而问她能不能。殊不知她早就听容沛沛说剧组这几天都是凌晨三点才收摊,作为总导演和制片人,华宵收摊后还有一堆后期要处理和问题要重修,第二天演员12点开工,他都比别人早到不知道几个小时。   但不管什么时候,大家见到的都是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像睡眠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只一次陪他看曲终人散,难道不是她幸之所求?   华宵今晚电话比平常多,安昕发现虽然他每次接的时间非常短,脸色却比平时的严肃来得更不容亲近。不过她没有多少时间关注华宵,就被剧组叫去换造型。   换上下午和容沛沛挑的体操运动服,团了个团子头出来的时候,安昕有点小小的不自在。因为造型需要,胳膊被布料贴得紧紧的,两条腿全露了出来,脚上连鞋子也不能穿。虽然她的小教练也是这幅造型登场,但初体验就面对这么多人,安昕有些拘谨。   不明原由的不敢看华宵,感到她就在他一触就及的视野,浑身都被点着了一样。   听到“action”的口令,安昕就开始按练习的节奏走,但今晚全然不在状态,老有一只声音在阻挠她表情和肢体的发挥。经过前几天的拍摄,华宵已经发现安昕有天生的镜头感,因为脸型立体,眼睛有神,很容易就勾勒出一幅具备色彩的画面,虽然她没受过专业的演技训练,但这些都可以通过后期去修缮。   但是这个镜头安昕拍得非常不自在,试了不下十次镜当热身,演员依然没有进入状态,表演是僵硬的。   至此剧组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个钟,一镜到底的要求把演员搞得十分疲惫,直到现场氛围近乎崩溃,华宵才示意暂停。   安昕颇怀内疚的看向他,就撞上他没有温度的目光,“休息一下。”   ☆、第18章 值不值得   华宵不可否认看到安昕的造型时,心底泛起小小的震惊。14岁的女孩还没有完全发育,形体的轮廓却像清晨初生的露珠,坦诚美好。瘦瘦的锁骨连着秀丽的肩胛骨和胳膊,脆弱而轻柔,动作间却不乏力道。柔和的腰线和尤其纤长的腿,衬得整个肢体亭亭玉立。   齐刘海往后扎,和短短的头发团成团子头,小小的瓜子脸型全部展露,光洁的额头略微饱满,柔和的发际带着残留的褐色绒毛,半圆形的发际线说不出的好看。   待她走近的时候,华宵顺手把挂在椅靠上的薄外套披在她肩上,安昕感受到衣服传来的温度,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新。   “在想什么?”华宵问。   安昕其实也说不清对着镜头自己都在想什么,脑袋空空的。   “对不起,华哥哥。”   华宵微微抿了抿嘴角,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一边在工作台前调试镜头,一边用谈天的口气问:“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安昕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再长大一些,等她接触的人多了,才知道什么叫人精,说的就是华宵这一类人。只是华宵还不知道,安昕最在意的观众就是他。   华宵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了几下,然后才关掉窗口,问:“安昕,你喜欢拍戏吗?”   安昕点点头。   “如果不喜欢,我会建议你换你喜欢穿的衣服,如果喜欢,就得听我的。”华宵说,“因为我知道观众喜欢什么,至于演员的喜好,跟观众没有关系。”   安昕似懂非懂,华宵没再多说,带轮的椅子快速朝她移近,利索的翻起剧本,“我们再读一下剧本。”   他身材高大,一靠近就好像能将她包围,安昕没多少时间思考,就被他带进剧本里了。   中途手机响过,被他摁掉了。快开拍的时候片场来了一个人,安昕才猜到一晚上华宵都在接谁电话。   “你家华导,在那边呢!”片场有人的声音传过来,安昕忽然见华宵脸色一沉,朝门口望去,就在这时第一次看到孟希。   华宵没有理会来人,继续跟安昕讨论问题,直到孟希似一阵强气压无法阻挡,华宵才给安昕留了句话:“考虑一下,三分钟开拍。”便起身带孟希到门外去了。   三分钟后,拍摄如约。华宵回到片场,后面跟着孟希,高挑的身子倚在办公台上,在旁边看大伙儿工作。   从到北京就从工作室不少人那里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是个很受欢迎的女生,见到本尊的安昕总觉得周围的气息弥漫着“危险”。她还小没有形成完整的审美观,只知道这个姐姐看起来很舒服,至于多漂亮还无法评判,但个子很高,很瘦,一头乌黑的大波浪长及腰身,很会打扮的样子。   “你家华导”这个称谓在安昕脑海里烙下烙印,听起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呢。对比起孟希,自己好像只有被华宵照顾的份而已啊。   顶着这样的信号,重新拍摄的安昕投入了许多,华宵告诉她,专业的演员心里只有观众的想法,自己所想不过过眼云烟。她放开了,对着镜头眼里只有他,又不只是他。   他要她看到最绽放的自己,七岁的差距是她比不过别人的,她只有努力做好镜头里的自己,让他安心。她要忽略镜头那头只有他,因为他眼睛里看到的,脑海里承载的,都是是观众所愿。   一气呵成的表演让接下来的拍摄顺利了很多。下来的时候华宵迎上前两步,把外套往她身上一披,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OK,快去换衣服吧。”   安昕从他虚虚的怀抱里露出一双眼睛,看到后面的孟希朝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友好的笑了。那笑容让安昕觉得刚才自己对着镜头刹那间的想法,有点卑鄙。   至此安昕的戏份全部结束,剧组计划明天杀青。已经凌晨三点,因为后半场的拍摄进度较快,让人兴奋,加上很快就要大功告成,工作人员比往日状态好多,提议散场的时候把道具和片场整理一下,减轻明天收拾战场的负担。   安昕被华宵吩咐跟人一块先回宿舍,路上发现一直戴在头上的发箍不见了,那是半年前华宵作为见面礼送给她的,她可是一直戴着不离身的。心里一悸,赶紧折回去找,原来是换造型的时候丢在化妆室了。   出来的时候经过仓库间,听到华宵和孟希在里面说话。   “我不是有意查你,我只是想帮你。”孟希说,停顿了一会儿,语气缓和许多:“你爸爸觉得亏欠了你和阿姨,想弥补你们。”   “亏欠?”华宵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片刻之后恢复平静:“他最好的弥补,就是不要再有瓜葛。你也不要随便拿自己当他的说客。”   “我不是谁的说客。就当我是普通朋友,只想你过得好受点呢?”   “够了孟希,”华宵声调冷冽,“你怎么知道我过得不好呢?如果你不想和他一样,就请你就此束手吧。”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孟希带着一点低落,“算了,谁让我好奇害死猫呢?其实不用查我也应该猜到,你的出身没那么简单……”她尾音带着低低的颤音,继续用鼓劲的语气说:“不管怎样我不会放任你不管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收拾吧!他们都还在等你呢。”   说完就听到孟希拍了拍手掌,安昕从门口看进去,她已经撸起袖子开始搬箱子了。   “别再耗下去了,”华宵握住她的胳膊,“不值得。”   空气像被冷气凝聚,孟希抬头倒吸口气,忽然抬高音量:“开什么玩笑!喜欢能用值得衡量的话,我那么努力干什么?”   孟希猛地甩开华宵,却一个不对势碰倒了高位的纸箱,搬了一半的箱子底下没垫稳,朝门口的方向倒下去。华宵迅速迈步过去,看到门口站着的安昕冷不丁被忽然倾倒的黑影镇压。   “小心!”   慌乱中听到华宵喊了一声,安昕手挡着脑袋,埋头不敢看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忽然身子就被重重的包围,跟预想中的疼痛不一样,整个人稳稳当当的落在一个襁褓里,活生生的阻挡了重物的砸落,然后她跟着微微震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担心的,安昕眼泪就逼了出来,睁眼看到华宵紧紧的抱着自己,眉头紧锁,咬着的牙关发出低低的叹息,嗓音略带沙哑:“你有没有事?”   那一刻安昕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人给过她的关怀,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值不值得?   “华宵!华宵!你怎么样?”孟希吓得脸色都青了,赶紧把他扶住,华宵艰难的抬起手臂避开她的触碰,另一侧下意识的朝安昕倾靠,安昕挺直了腰板当他的助杖。   “我带你去医务室!”孟希急急忙忙的说。   华宵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虚搭着安昕的肩膀朝前走,直到孟希追上来,才偏过头对她说:“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你吗?你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怎么能知道对方需要的是什么?”   那天安昕借着片场的白炽灯,看到孟希苍白的脸上滑下眼泪,手抹在化过妆的脸上,眼睛都花了。她抽泣又踱步,哭得像个幼稚的孩子。然后安昕就被华宵牵引着离开了。   “刚才吓到你了吧?”在学校医务室等急诊医生的时候,华宵放松语气问安昕,一路搀着她过来,小姑娘大气都不敢喘,华宵觉得很愧疚。   安昕用力摇头,“华哥哥你别说话,等医生给你看病好吗?”   华宵轻然一笑:“我只是被砸了一下,又不是快要断气。”   “断气”两个字把安昕吓得,差点又哭了,但想想华宵刚刚才应付了一个爱哭的女生,她可不能再让他心烦了,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医生给华宵检查完伤口,示意他脱掉上衣包扎伤口,华宵转过头:“安昕,你先出去。”   “不要不要,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坐诊的医生是旁边医学院实习的男学生,跟华宵认识。看小姑娘乖巧,开玩笑道:“偷看男生脱衣服会长针眼的哦。”   “我坐在旁边看,又不是偷看。再说,我要在这里张针眼,不还可以找医生?”   “嘿!华宵,你这个妹妹,这么小就耍流氓了?”   华宵冷了他一眼,摸摸安昕的脑袋:“陪有的是时间,但现在不行,给我十分钟。”   安昕不放心的看了看那个年纪颇不大的医生,想了想,对华宵说:“那我在外面等你,门不关,你有事就叫我。”   有事还要她个小丫头?华宵忍俊不禁,但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包扎完伤口,已经快凌晨五点,实习医生看华宵的伤势暂时不宜乱动,这会儿也没人急诊,放水让他趴在急诊室歇息算了。还给了安昕一张陪护床,挨着华宵的病床并排躺着。   “华哥哥,你和孟希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   “那……你有女朋友吗?”   孟希的出现让安昕联想起,院子比她大的哥哥姐姐,到这么大的时候,就该有男朋友女朋友了。   问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对问题的答案,是有点紧张的。   ☆、第19章 梦想萌生   黑暗中传来华宵低沉的呼吸,伴着沉入深处的嗓音:“我没有。”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安昕的心稳稳的落下了。虽然那个女朋友不会是自己,但独身的他,未来身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幻想那个女孩,竟也成了一个美丽的梦,让她瞬间好奇,瞬间期待。   “华哥哥,我相信你。”安昕说,“我和你一样,爸爸不常在身边,但是一样过得很好。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比有爸爸陪的人差,就像……”   她声音温润如玉,每个吐音像是拂过心灵的雨滴,润人心肺。虽然这暴露了他和孟希的对话被第三个人知道,但华宵并不反感。   只是自己沦落到被一个小孩子安慰……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安昕接着说道:“就像我觉得,你很好很好一样。”   14岁丫头的领悟还没有办法用语言完善的表达,却赤.果坦率。一个“很好”让华宵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去,有多少能跟“好”字挂上钩的?   因为父亲的关系,他成长的环境并不愉悦,他和母亲生活在最好的房子,享受有仆人照应的待遇,他接受最优等的培训,却一直没有被父亲冠以家人的名义。   在礼遇方面他从来不讨巧,也不屑于通过天真的孩子气博大家欢心,他知道他必须生的足够优秀。以至于少年时期大家提到他注重的都是他在音乐界的才华。   大学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他像脱缰的野马在未知的事业里探索驰骋,摆脱过去的成就,投身影视业,力争重塑一个全新的自己。成功的渴望让他不管对工作室还是对客户,都有着自己的选定标准和对待原则,身边除了少数几个朋友,真正了解他的人几乎没有。   生活对他来说不过为了创造影视事业而必经的体验,身边的人更没有几个让他驻足停留,辗转反侧。   而自己是怎么关注到的安昕,怎么想要对她好一点,连他都说不上来。   如果真的要解释,只能用两个人都有着类似的成长背景,心里所想要比别人来的更多更快,既是惺惜又是依靠,来诠释这段缘分了。   而她面对畸形的亲子关系,与他截然不同的选择,是华宵无法做到的。因为无法做到,所以心生佩服。蒲草虽柔,何其坚韧。   安昕没有等到杀青,就去赶飞机了。华宵因为要执场的关系没办法送她,萧柏仁和容沛沛一起送的她。和来时不一样的是,这两个闹别扭的人不单不别扭了,手还牵上了。   “萧哥哥,沛沛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才一个星期的修复,容沛沛已经白回来了。被安昕这么一说,脸颊一下蹭的变色,白里透红!安昕觉着小麦肤色的她都比孟希漂亮得多,现在更是胜她一筹,和萧柏仁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   容沛沛赶紧甩开萧柏仁,不自在的摆摆手:“安昕,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倒是萧柏仁高兴得不得了,嘚瑟的对容沛沛说:“娘家人一票!还是安昕好,比华宵那个家伙,容易搞定多了!”   入了安检口就和北京的朋友彻底分开,安昕拉着行李往前走,回头看到容沛沛还在朝她高高的挥手,脸上尽是不舍,然后纤白的胳膊就被萧柏仁捞进怀里,一把把她揽在肩膀。   这还是第一次现场所见情侣之间的亲昵,安昕感到脸上一热,心头跟被羽毛挠了一样飘飘痒痒的。   回到N市的家里,安昕跑到电脑前打开Q.Q,找到程北辰的头像,飞速的给他打了一条留言:“我以后要当一名演员。”   隔了两天就见程北辰用手机Q.Q给她回了一个兴奋的表情,“要来韩国吗?”然后絮絮叨叨发的几条:“我离训练生的生活还有四年”,“过了训练期,通过考核就可以出道了”,“教练让我从唱星做起”,“队里也有一开始就冲着当演员的,不过很少”。   “但是怕什么呢,只要是演艺圈的,迟早都有交集。”程北辰最后一句说,“安小昕,以后当演员,我罩你”   然后是几个调皮的表情包。安昕没再回他,这家伙估计偷偷摸摸用手机给她回的。但是她记住了,只要在演艺圈,就会有交集,如果她当演员,是不是离华宵又会更近一点?   两个月后,离奥运会开幕式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道萧华工作室的宣传片正式放映,容沛沛跟安昕打电话让她看电视,中央卫视的八点至十点档。   看到片子的安昕觉得里面的一切那么陌生,除了演员认得出来,还有个别场景还有印象,整个片段唯美得跟央视当时很多广告都成天壤之别。   看完一遍意犹未尽,安昕又从网上搜索,果不其然搜到链接,片子在微博也有人转发,结合网评,安昕才后知后觉的读懂华宵拍的是个什么故事。   阳光朝气的女主角年纪轻轻就在奥运会展露锋芒,主线是赛前到赛后的系列流水,拍得如水流畅。背景是滚动式的历届奥运主题画面,穿插着几届主题曲的淡淡画外音,辅线是一位白发苍苍,体型憨胖,却容光焕发的老人家,背着行囊徒步前往赛场的旅途。   两位主人翁的交集就是三分多钟后会心的眼神交流,片子最后定位在一副老照片式的画面,女孩芭蕾舞式的体操动作,挺拔孤傲,身后是体操室里的装备和道具,墙上放着一尊模型,是远古的希腊时代,老人家化身长老,给体操女孩戴上橄榄枝。   时光穿梭让人浮想联翩,传承寓意尽显雄勃大气。音乐以古典加蓝调爵士为主调,安昕戴上耳机,不知不觉眼眶有点发热。   片子被网友评为史上最文艺奥运广告。   然后安昕才开始琢磨片子里的细节,开始在一遍遍的播放中研究有自己的镜头。作为体操队队友,华宵给她的镜头很少,有一些被删了。因为整个片子节奏快而舒畅,有她的地方也稍纵即逝。   安昕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本来自己是要当他的女主角的啊……要是再大两岁就好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上荧屏,程北辰那个是不公开的,这个是十几亿观众都能接触到的,安昕还是抱着小小的兴奋,把链接发给程北辰。   意外的是等了好几天也没见他回。后来两人Q.Q就很长很长时间没聊了,后来再聊也没有提起这个茬。   这件事的后续是有一天安昕爷爷告诉她,容沛沛拖程北辰妈妈提供账户,打了一笔款委托她转给安昕。因为安昕还没有自己的卡,程妈妈就转到安昕爷爷的账户里头去了。   容沛沛电话里头告诉她是剧组给演员的回馈,虽然她是友情演出,但也享受分红。安昕从爷爷口里得知跟她猜的数比起来,简直是一笔巨款。   爷爷说:“都能拿到央视的黄金档了,收视率还用愁吗?你的这个朋友啊,真有能耐,肯定挣不少!”   安昕不服气:“才不是靠这些成名的呢,我在剧组待过,知道片场多辛苦!”   爷爷不可置否,“那是那是,我宝贝孙女会赚钱了,要长成爷爷的摇钱树咯!”   摇不摇钱树安昕不关心,如果华宵真要回馈她,她的愿望是,回N市的时候能见她一面。   华宵再次回N市,安昕已经上高二。这年容沛沛和萧柏仁新婚,入夏的时候两人一起回娘家,安昕串门的时候知道华宵也刚到N市。   心里一旦萌发了种子,一有阳光雨露,就会慢慢成长,时隔三年再听到华宵就在同城的消息,安昕感觉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又很胆怯。   三年,他变得怎么样了?那个她曾经期待的女朋友,出现了吗?   从容沛沛那里得知华宵是以出差的名义回来的,忙得连姑妈都还没时间探访,容沛沛都不知道他的行程。道萧华工作室还开着,萧柏仁依然是合伙人,但这次是以新郎官的身份回来的,孝敬岳父岳母为主,华宵也没让他插手差务,所以也不得知华宵在哪个地方忙活着。   安昕自然不强求,她那么平凡,华宵能记得N市有个她都不错了。   打自出了一个程北辰,N中就在文艺培养方面加大投资,这几年同学们在艺术演出上的兴趣猛涨,学生社团逐渐多起来,堪比一所小大学。除了N中历年来都地位崇高的歌舞团安昕一直待着以外,她还加入了新兴的话剧社。9月份开学典礼会同学校30周年庆一起举办,话剧社的老师同学整个暑假都在为演出做准备。   《原来是美男啊》最近传的很火,话剧社把电视剧改编成五个场景的短剧,打算在周年庆的时候演出。安昕因为有过舞台经验,被安上“女”主角高美男的角色,蘑菇头剪成个男孩子的短碎发,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男式休闲七分裤,活脱脱一假小子。   这天排练的时候就看几个平时都很少到场的话剧老师都来了,时不时进进出出。第一场的高.朝既是落幕点,高美男被男主黄泰京发现女扮男装的身份,为阻止男主向乐队揭发真相,答应男主的无理要求落入池里寻找戒指。   这一幕已经虚拟地练习过多次,今天是第一次用真实的池子场景。安昕跟男主对完台词,毅然迈向池里,一步一深的划向池中央,蹲身下去摸索起来。   “我……!”当她在水里憋了半天再探出头,刚要说台词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住了。   池子前站着一排人,随着她浮起的波动一双双眼睛扫射过来。除了男主和几名老师,中间立着两个明俊挺拔的身影,其中一个用讶异而柔和的目光投向她,冷漠的外表下分明隐藏慈悲的气息,不是她的华哥哥是谁?   ☆、第20章 北京等你   安昕做梦也没想到和华宵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自己丑的跟小鸭子似的。   这年韩国综艺界掀起真人秀热潮,宋子涵给工作室传了一些节目的小样,早就有想法开拓喜剧档节目的道青瞄准了这个市场缝隙,经工作室长达半年的商议,决定试水。一来道萧华工作室一直专注的短片和广告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二来三个人已经毕业,工作室需要谋求盈利空间最大的生存方式,第三,基于做无边界工作室的企业愿景,没有什么是不可尝试的。   宋子涵工作的经纪公司和韩国正在举步的真人游戏类节目有合作,了解道萧华工作室有效仿学习的意向,趁着夏天回N市老家休假的空档,把制片人请过来做客。华宵便带着道青一起下江南。   道青比华宵大三岁,行事处事老练,业务方向也不同,但两人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互不提彼此的家务事。看着华宵“北漂”这么些年头从不回N市,多少猜到那里没有给他留下太好的记忆。   “哥儿们,回娘家,开心点。你这副模样,还不如沛沛小媳妇儿!”   “要么下飞机,要么就TM的给老子闭嘴。”   “呃嗯!”道青吓得两手直捧下巴,“华哥哥好坏坏,人家好怕怕!”   道青的耍宝遭到华宵黑豹子一般的冷眼,干脆摇下椅靠闭目养神。自见到安昕以后,倚老卖乖的道青就喜欢学小姑娘“华哥哥”“华哥哥”的调戏他,华宵感觉他比安昕难带多了。   道青和宋子涵同年,早几年通过华宵的关系认识,现在交情已深。道青主攻的喜剧节目不是华宵的项目模块,华宵这次大可不必回来。   想想小丫头也在N市,这么多年不见,该长成大姑娘了,顺道去看看她也不错。收拾行李的时候,华宵从书柜里翻出一本册子,那是不久前他有机会接触艺人陈坤,收获的见面礼。未对外公开的Cos Play写真集,还有亲笔签名,二次元的造型和妖魅的神情,现在的女孩子应该挺喜欢吧?   N中是宋子涵的母校,今年是N中30周年庆,话剧社的老师里有宋子涵当年的班主任,宋子涵逢年过节还会给班主任发发短信打电话,这次让班主任知道了他度假回来的消息,非得请他回校指点一二不可,于是把华宵和韩国制作人一起拉了过来,到N中回访。   却碰到话剧社排演的安昕钻进池子里浸成落汤鸡。   盛夏的N市产藕,安昕爷爷有个表舅兼老战友的儿子承包了一片莲藕地,安昕一到暑假就会去地里帮忙。   华宵和安昕聊天的时候,安昕报着试试的心态问他要不要去参观,华宵竟然忽神儿的没去想工作的事,嘴里轻叨:“嗯,这两天行程不是很紧。”   宋子涵也来了兴致,亲近一下大自然也不错。一同的韩国制片人小时候也在城镇长大,只见过西瓜地土豆田,还没摘过莲藕,大感兴趣,一行人便约了第二天去莲藕地。   安昕惊觉备有面子,但到了实地就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因为演话剧的原因头发剪得史无前例的短,因为要下地只能穿灰不溜秋的衣服和鞋子,看起来比假小子还恶劣,何况还在她的华哥哥面前,真是……再糟糕不过了。   然而华宵很快把这阵尴尬化为一阵风,原因是他也打算跟着一起下地,安昕有点愕然的看着他,他淡然回语:“田地的乐趣不就在动手吗?”   宋子涵和韩国友人总有聊不完的商机,两人在周边边视察边聊,华宵和安昕换上老舅给的防水大雨衣和雨靴,就朝池子里游去了。   华宵不熟手,安昕力气不够,莲藕的摘折又非常讲究手法,位置摘的不对一根莲藕就作废,两人耷拉着池底边游走边探索,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宋子涵两人兜一圈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人各占池子一方,艰难的跟沉在底下的看不见的莲藕作战,动作迟缓而搞笑,忍不住蹲在池子边上打趣的说:“嘿!两只河豚宝宝!”   可不是嘛,都穿着黑乎乎的雨衣,一游后斗篷就浮上来,田地软陷不好游走,走起来从上面看就像一大一小两只河豚。   韩国人也开怀大笑,用韩语和宋子涵说着安昕听不懂的话,只见华宵忽然听到什么词,清冷的扫了岸上两人一眼,嘴角勾起无奈的笑意。   “他们在说什么?”安昕皱着眉头问。   “没什么。”华宵目光收回来,变得柔和几分,语气带着大男孩的调皮:“今天摘的没他们份。”   一忙就和饭点擦肩而过,华宵慢慢上手,和安昕互搭着来,最后战绩还算入得了眼。老舅揣了兜小笼包以示慰问,待两人在池边停锚,拿筷子给华宵夹了一个。   “老舅,你这么偏心,我也要!”安昕早就饿得饥肠辘辘,肚子翻江倒海的闹情绪,看着热腾腾的笼包子眼冒金星,手又还脏的稀巴烂抢不过包子,干脆扑过去咬住了华宵嘴边露出的半个包子。   心满意足的抢完食,瞅见华宵鼓着圆眼略带惊讶的看着她,安昕才故作镇定的爬上岸,一边悠哉悠哉的念着:“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   华宵轻笑地摇摇头,几年不见丫头胆子变大了啊。   准备回程的时候安昕和华宵坐在干净的地方整装,华宵动作利索几下就恢复原装,安昕抬头瞄到夕阳下他白皙的脸庞和俊丽的身影,一股说不出的憧憬浓烈的从胸腔发出。   三年没见,他比那时显得更加沉稳老练,又不失大男孩的亲切。   “看什么?”华宵偏过头撞见她乱糟糟的头发和红彤彤的小脸,不禁怜爱一笑,顺势蹲下来拿过她手里的布帮她擦脚。   他动作自然得不像第一次做,仿佛几年前和她的默契还在,安昕默默的想起他那时候说过的话,咧嘴就笑了:“华哥哥,我17岁了哦!”   “嗯?”   “你不是说,16岁以后就不能随便让男孩子碰吗?”还没等华宵动作顿下,安昕就变本加厉的晃了晃细如柳丝的小白腿,自接自话:“唔,不过,谁让华哥哥不是别人呢?”   “嘿!”宋子涵和韩国朋友一惊一乍的出现,韩国朋友用生疏的中国话喊着几个字,安昕听清楚了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瞬间脸就红成熟透的苹果。   原来自宋子涵说出“河豚”的梗,那韩国人就用当下流行的韩语组合说她和华宵是“河豚夫妇”。   见安昕面色尴尬,华宵脸色阴沉,宋子涵赶紧岔开话题,走到二人跟前说:“看来这一趟‘下乡’是来对了,我这位朋友打算回国就把泥塘作为下一档真人秀节目的主题。韩国艺人受训练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美貌和脏兮的冲击会带给观众前所未有的惊喜。”   安昕瘪瘪嘴:“我就是那个脏兮。”   韩国人看着安昕说了些什么,安昕看了看华宵,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说看你的肢体艺术,有艺人的天分。”   回去坐华宵的车,安昕问华宵:“华哥哥,你会一直在北京吗?”   “暂时是的,”华宵说,“就算不是,大部分业务还在北京。怎么了?”   “明年我就高三了,我也想去北京。”安昕试探性的看了眼华宵,只见他不为所动,依然动作得然的转着方向盘,安昕又加问一句:“我可以去看你吗?”   华宵在红灯路口稍停,从驾驶座旁的抽屉取出一个黑白精装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是陈坤的Cosplay写真集,古风加幻化,妖艳无比又魅力四射,封面还带着他的亲笔签名。   “这是陈坤的新专辑造型?还是要上映的电影?”   “业余爱好罢了,尚未发布,来之前跟他讨的私藏。送你了。”   安昕咧开的嘴巴一时合不拢,半天才说:“关系户就是好!”   华宵清利一笑:“我跟他隔了好几届,两人认识还真不是因为同校的关系,只能说同校师兄弟的关系帮我更顺利的跟他接触而已。陈坤是北影近几届不可多得的人才,演员最初被定义为偶像,外形和演技不可或缺,但这些都不能确保偶像持久的走红下去,想要获得影响力,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安昕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册子,一边点头表示认可。其实心里更多是拿陈坤和华宵比,发现华宵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比陈坤好看太多……心里有了这样一个人,还怎样崇拜其他偶像?   “华哥哥,你明天晚上有空吗?”安昕问,“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也带你看点东西!”   “什么?”这孩子可真懂礼尚往来。   “带你去放河灯啊!你好多年没回N市,应该很久没看过河灯吧?”   想起以前她也是这么邀请他的,不过这次依然不行。华宵略带抱歉:“明天去趟上海,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可能直接回京。”   “哦……”   “下次陪你,啊。”华宵搭搭她的脑袋,看她有点失落,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北影和中戏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你在N中艺术团再打磨打磨……”   安昕转过脸来,痴痴的眼神正好撞上他,华宵心里瞬间悸动,转过头看正前方,才找回下一句:“加把劲,我在北京等你。”   他想说她想上艺术类的哪个学校,他都能帮到她,然面对一张清如晨露懵懂如鹿的小脸,这话还是往肚子里咽了。   脑海里一个隐约的想法萌发,安昕当演员,真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吗?时下国内艺人的道路一点也不平坦,且不说磨砺坎坷,风气也很恶劣。他在这个圈子见过太多的女孩,再自视清高自我保护,也免不了沾染尘埃。   想到如果安昕也踏进这个圈子,外界的目光将是何等的虎视眈眈,华宵非常不愉快。   而这个想法的诞生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做导演工作这些年,他的眼里只有演员苗子,他的职责就是栽培和引导,他不断的激发戏里人的魅力,却从未这么强烈的产生恻隐之心。   华宵,你关心则乱了啊。   ☆、第21章 初次试镜   回北京后华宵又陷入暗无天日的创业忙碌期。时隔一年,安昕要来北京上大学了,倒不是考上北影。高三这年安爷爷历经两次中风,差点要了老人家的命,安昕错过了面试北影的时间,最后考了北京舞蹈学院。   穆欣星比安昕早两年到的北京,如愿以偿的上了北影表演系,大大小小也接了几个角色,不过参演的戏知名度都不是很高,为了在圈内多刷存在感,多积攒些人脉,大学三年的业余生活可以用东奔西顾来形容,几部期待满满最后默默无名的作品下来,才知一入视圈深似海。   在北舞熟悉了环境,认识了宿舍和系里的同学以后,安昕便联系穆欣星,再见她时已然和在N市假期见到的她不同,充满了帝都时尚的气息,清爽蓬勃的气质里夹杂着紧迫感,跟安昕叙了几句旧,话题又转移到表演上来。   穆欣星说到这周要去试镜的电视剧,安昕才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工作室名字,才知道华宵还在北京筹谋视业。   “就是以前跟你提过的N市的大才子华宵啊,现在是圈内最年轻有为的导演,导的都是高质片,量算不上很多,话题也比较小众,但手上的作品每一部拿出来都可圈可点。”   谈起华宵,穆欣星跟当年一样,钦佩只有更深。   “重点是,这位华导的思维奇思妙想,他的工作室虽然规模小,但新招多,我一个在里面做兼职的同学说,最近道萧华在筹拍一部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考虑到成本的原因,打算从学校里边挑几个主演苗子!”   网络小说是这几年新兴起来的,安昕没怎么看过,印象中都是些闲暇颓志之物,她想着华宵凭借这个风向,应该也是吸引观众群的一个路子吧。问了是什么小说改编的之后,打算回头也翻来看看。   安昕的室友丁当是个无书不看,无看不欢的主,安昕一问书名,丁当随即就给她邮了个txt过去,结果一看成痴,睡眠作息一向规律的安昕熬了两个晚上把书看完了,才知道网络小说也分各种类型,华宵正要筹拍的这部属于“有质感”的都市生活篇,人物各个写的活灵活现,性格更加翘楚鲜明,四个女主角都有讨人喜的亮点。   于是赶在穆欣星试镜的前一天央求着捎上她。借穆欣星同学在道萧华兼职的理由,厚着脸皮插队报了个名。   历经了平生第一次试镜,跟穆欣星不同,安昕只觉懵圈,很快下午收到复镜通知,才确定上午不是在打酱油。   同样收到复镜通知的穆欣星高兴之余有点失望,作为刚入大一,表演经验只限高中话剧社的安昕,也能通过初镜?这让她不知道该怀疑导演组的水准,还是自己的水平。   不过打酱油打着打着成腕的例子演艺圈太多了,穆欣星恢复平常心,只当这只是巧合。据同学透露,复镜由华导亲自挑人,想到这个两个女孩心潮澎湃起来,穆欣星出于对这个潜质导演的膜拜,而安昕……似乎出于想见他的私心更多。   跟初镜的面试环境不同,复镜的办公室大而宽敞,前方是灯光聚焦的舞台,导演组坐在办公室中间的位置,跟舞台有好几米的距离。安昕看不清观看她的人的脸,只能看到三个人影的轮廓。   进考场前工作人员已经给到她考题,选剧本印象深刻的桥段自我发挥。这对刚熬夜啃完书的安昕来说是个有利的题目,安昕在脑海里翻腾进入书时的心境,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女主角彻底认清亲情的淡漠和家庭的背叛,向来倔强的她终于忍不住咆哮痛哭的一幕。   她嗓音温柔,带点甜而不腻的慵懒,却被台词带着带着渐成嘶吼,眼泪打得白皙的眼圈成了柚子红,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坚强而无力。   六分多钟的表演过得很快,接下来是考官的对话时间,办公室中央的灯依旧没有亮,安昕情绪恢复稳定后,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发起问题:“来之前看过剧本吗?”   “没有,但我看了小说。”   “原着这一段是怎么描述的?”   “书里写的是女主独自开车到海边,淋雨哭了一场,雨停又拍拍脸颊重新站起来。我给她加了台词,原因是不忍心她再独自承担一份不应有的负担,生活本来对她就很苛刻,为何还要粉饰太平劳了心?我希望这一幕是此时显露出背叛意志的朋友能看到,能陪她,让她卸下伪装已久的面具。”   安昕排的是倒数第二个号,穆欣星因为晚上还有课试完镜先走了,走前不忘抱怨华导爱搞神秘,非是不露脸。   从影视大楼出来,经过车库出口,伴随着一声喇叭,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在身旁减速缓行,安昕转脸看到车窗里的他,对着她微微勾唇。   9月的北京已经秋色满意,路边的银杏黄绿交杂,背景是清蓝的天。车窗摇下,里面的人露出一张俊朗白皙的脸,轮廓堪称完美,犹如壁玉,比外面的景色还要晃人心神。   那人穿着深湛蓝的风衣,内搭白大T恤,还是如同以前清爽俊美,只是眼神比当年更深邃,身上多了沉稳的气息,在人群中存在感极具强烈。安昕觉得熟悉而陌生。   “愣着干什么?不认识人了?”   安昕唇轻轻翕动,好一会儿才叫他:“华,华哥哥。”   华宵深黑的眸子闪着亮光,呵笑一声,朝她抬颚:“上来。”   从试镜者的简历华宵已经知道安昕考上北舞,问了安昕晚上没课,便带她吃晚饭去了。   “上次来还没机会请你吃饭,这次当做给你接风洗尘,我也算尽地主之谊。”华宵说,“有什么想吃的吗?”   安昕来这么久还没下过馆子,学校食堂吃不惯,第一个星期就瘦了七斤,至今还是没什么胃口,摇头道:“没有,华哥哥你定吧!”   “烤鸭吃过了吗?”   穆欣星假期回去有给她带过,北京口味真是不敢恭维,安昕老实道:“吃过,不是很喜欢。”   “真正会吃烤鸭的不是北京人,带你去试试粤北风味的。”   车开了很远,到了一处老式住宅区,进入一个大院子,样子像安昕以前跟爷爷去过的机关单位食堂,不过建筑更古香古色一些。   他们吃的是鸭五件,鸭脖,鸭翅,鸭掌,鸭头,鸭下巴,用秘制的烹饪调理煎烩而成,味道香极了。咸香中带着一丝甜,很符合N市江南水乡人的口味。   安昕一次性手套一会儿都舍不得扯下,看她消瘦的脸庞和宽于锁骨的T恤,联想自己初来北京的胃口不服,华宵就知道她肯定没吃好。   “吃这道菜有个例俗,先吃完再吃其他的。”桌上的鲍鱼炖汤一动没动,其他菜也不入她眼,唯独对鸭五件情有独钟,华宵一边给她碗里继续夹鸭肉一边说。   “那等下其他菜不是凉了?”   “回一下锅就好。”   粤北菜不乏海鲜,华宵剥了一只虾,果然冷了味道也变腥,索性吩咐服务员把好几道菜都端回去再热一遍。   看着一盘一盘都是肉菜,安昕没有压力是假的,华哥哥要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就知道此时她的胃已经胀得没空间了,又不好意思拦他,点都点了。   华宵凭上洗手间的借口去找了经理,“端下去的菜不要热了,全部再上一份新的。”   安昕爷爷伙技一流,安昕早已被爷爷养的嘴刁,也会自己下厨,当吃到回锅的菜还能如刚出炉的一样爽口,脸上流露出的惊喜和满足不可掩饰。   走之前华宵又给她打包一份鸭五件。   “华哥哥,再吃我就成猪了!”   “吃不完跟室友分了。”   其实安昕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寝室一群都是饿狼。只是本来就吃他的最短,哪有吃不完兜着走的道理?没想华宵这么周到。而且她刚刚瞄到了菜单,那价格够她在食堂吃一个月了。   “再说,你要成猪也是宠物猪。”华宵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走去开车了。安昕摸摸他拇指肚留下的余温,暗自感叹还好不用天天陪华宵吃饭,不然真的要成猪了。   回去路上,安昕憋了一路,到海淀区了才问:“华哥哥,我下午的表现怎么样?能进得了戏组吗?”   华宵没回应她的话,问:“如果能进,你想演哪个角色?”   安昕嗫嚅了一会儿,最后说:“我哪个都可以,你要我演哪个我就演哪个。”看华宵脸色无变,又补了一句:“只要能进得了,我一定好好学,好好演!”   华宵把她送到离学校还有一公里的小区就停下,这段路灯光辉亮,华宵说:“我还有事,在这里拐个弯,你在这里先下。”   安昕点点头提着打包的餐盒下车了,华宵在红绿灯拐了个弯,九点多的海淀区已经进入夜眠模式。   大学名校,姿色卓越,豪车接送,都会成为学生关注的焦点,安昕又是高干子弟,难免会引起舆论是非。   复镜名单看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华宵开始是兴奋的,在看到她歇斯底里的人物刻画,表现出的演绎天赋时,他既是惊讶的也是担忧的。没有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一个眼神就都是戏,这种天赋比许多名演员来得要珍贵。她具备爆发力的演技已经在复镜时得到和他一起面试的萧柏仁和另外一位导演的认可。   四个女孩并行主角,安昕复镜的时候挑选的角色是女二号,华宵脑海里却把她和女三号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实际上初次接触这本书的时候他就萌发过这个想法。   华宵开着车在车影荒凉的马路上溜达了二十分钟,绕回北舞通往女生宿舍的西门,看到安昕的身影进了学校才离开。   ☆、第22章 有意隔绝   复镜后一个月没有消息,据穆欣星的同学透露,两人都没有选上。   不久容沛沛从萧柏仁那里得知安昕去试了华宵的戏,才知道她来北京上学了,高兴得下班就开着车直奔安昕学校,把她接去家里吃饭。   容沛沛毕业后进了国际知名的HT服装设计公司,吃饭的时候聊起来平安夜集团公司举办了一个慈善大会,需要请舞蹈演员做开场,安昕正想着月底学校课少,想找兼职,机会可遇不可求,容沛沛当场敲定了明天带她给策划部的人面试。   萧柏仁加班回到家的时候,只碰上跟安昕道别的一面,看两个女孩兴高采烈的道别,等安昕走后萧柏仁才搂着媳妇儿问:“怎么了,陪别人吃饭就这么高兴?”   容沛沛得意的把请安昕去慈善大会演出的事告诉萧柏仁,萧柏仁反倒没她那么轻松:“这不是让安昕抛头露面吗?”   “抛头露面怎么了?这不安昕刚好想要兼职,我才给推荐的吗?公司的演出十分钟是2000,她去外面找演出一场是80,学校提供的兼职一场是100到120,这得演多少场才抵得上呀?”   “这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舞台的问题,”不待萧柏仁说完容沛沛又插嘴了:“HT集团三年一度的慈善大会在商圈是个无人不知的惯例,这上台,面子倍儿大!你们工作室不是在跟大誉娱乐公司融资吗?大誉的周总那天也会来,你跟我哥不冲着他要一起出席吗?”   萧柏仁在她苹果肌上啃了一口,“你哥那是冲着人家去的,我是冲媳妇儿去的!我担心的就是华宵。”   “我哥?担心他做什么?”   华宵对安昕的心思虽没明说,谁也都不知道这两人会有什么情愫,但从安昕复镜硬被华宵卡了这件事,萧柏仁多少猜出华宵不想让安昕涉足影视圈。   按常理,安昕在这一批新生代小生里边,资质算不可多得的,复镜的表现也是最得人心的,华宵没像拴住马骡一样牢牢拴住,反而把她拒之门槛。萧柏仁和导演组其他人问其理由,他总是沉默不语,只有一次简单道:“还太小。”   华宵的世家萧柏仁了解,华家长辈有几位都在演艺圈从事工作,华宵的大姑妈,也就是容沛沛的亲妈,年轻时是播音员,容爸爸公司旗下也有经纪娱乐公司的股份。   以容沛沛的外貌和资质,多加栽培进入演艺圈必定也是颗掷得响的棋子,但容爸容妈都没有这么做。   在这一行吃的深,很多光怪陆离的现象早已能漠视,但设身处地的想,若在圈内吃的亏都在自己关心的人身上,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   女孩子混演艺圈,吃点苦都令人唏嘘,何况难保要吃亏。很多资质再深,权力再大的人都不愿意自己女儿在踏入这一行,甚至有意隔绝,也就是因为这个。   理智如华宵,面对安昕复镜都已起了恻隐之心,更别提把她引上这条道。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女人能撼动华导的心思,想到这里萧柏仁脸上溢出神秘的笑意。   “你笑什么?问你话呢!”容沛沛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我在笑,你这个哥,有的操心了!不过,老婆为大,老婆喜欢做的都是对的。”萧柏仁默默的打算把容沛沛的安排吞进肚里,看看华宵在慈善大会看到露脸的安昕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如他所料,烦躁不安?   容沛沛被他的神叨叨搞得更加摸不着头脑,萧柏仁就转移了话题,看看残渣不剩的饭桌,问:“三菜一汤,渣渣不剩,晚上请安昕吃了什么?”   “糯米莲藕,菠萝咕噜肉,糖醋里脊!还有西湖牛肉羹!”   萧柏仁皱眉轻笑:“你和安昕的口味这般雷同?不见得吧?”   “她没有我这么爱吃甜啦!”容沛沛挠挠脑袋,脸一下红了,“只是她知道我不会做饭,她又主动请缨要下厨,我烧不来菜,她就让我点菜咯。”   “你请安昕吃饭,结果人家做饭,你还负责点菜,”容沛沛个子虽高,还是比萧柏仁矮了一个半脑袋,萧柏仁只手就去摸她头顶的毛发,无语凝噎:“我老婆还真是出息。”   道萧华工作室这一年在跟大誉娱乐合作,大誉的周鹏周总是这部戏的总监制,选角的事已经过去三个月,戏都开拍了女三号迟迟未定,一直处于试戏状态。因为这件事周鹏对华宵渐渐失去耐性,效率高的剧组三个月杀青足矣。   女三号试戏到现在倒是有一两个苗子可以拔一拔,但因为原着作者对这个角色倾注的情感最多,以至于被塑造得活灵活现,很多来的女孩子或多或少有缺陷。   然华宵会跟周鹏合作也是出于两人同出一辙,对待工作极具苛刻。最近有个未出道的年轻女演员试戏不合,后又重来的,演技提升幅度很大,比刚试戏合适多。导演组也提出不能再拖了,于是让这个女孩留下来,转眼呆了半个月,也算定下来。   正值华宵和萧柏仁都在出差,周鹏两天亲临片场,戏一路看下来,总觉得略有遗憾。这天的戏刚好就在影视大楼取景开拍,周鹏闲时提出查看试镜视频,看了四十分钟发现没有惊喜,相比之下目前的选角还是胜出这些孩子们一筹的,直到看到安昕,大腿一拍,截了安昕的视频图片,当即发送给华宵。   “这么好的胚子,三双眼睛没一只看得出来吗?我对你们的星探能力表示深深的怀疑。这个人,马上找回来。”   华宵下了飞机开机的时候就收到图片,外加周鹏的未接电话,丝毫没有寻思的意思,只回道:“她不合适。”   当晚平安夜,华宵回公寓收拾了一下就奔HT集团举办的慈善大会,进场没多久就碰到周鹏。   周鹏正和其他腕举杯觥筹,见华宵在不远处就移身过去。华宵见他面带神色,便知道他心里肯定揣事,十有八九还是选角的事,这个话题这两个月和周鹏周旋太久了。   于是在周鹏开口之前斩断他的话路:“这次去成都见到一个人,我打包票入你的眼,你看到的那个不合适。”   周鹏正要开口,华宵转眼看到容沛沛正在后面朝他招手,正好趁这个机会脱身,“资料发你邮件了,有空看看。”   周鹏是资深监制,投资影视片无数,年初道萧华主动找的大誉,几次往来周鹏和华宵成了朋友。   大誉对道萧华的赞助变成基于周鹏对华宵的肯定,虽然年纪大了十几岁,却欣赏他超乎年龄的业务认知和创业理念,两家的合作因为这层关系的融入顺利很多。   两人都清楚彼此是固执的人,交流起来也不弯弯绕,周鹏此时虽心里憋着闷葫芦,但也不拖拉,直接打开手机查邮件,果然看到华宵一小时前给他发了选角的资料。   华宵在容沛沛的牵引下跟几个时尚界的泰斗打了照面,离开场只有十几分钟,随即准备入座。   大会举办地点在中央大堂,从西翼休息区穿过的时候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华宵本没留意,回过神想想那身影穿的是现代舞舞蹈服,不禁有点动摇。   跟着影子闪过的地方走过去,看到容沛沛在一个休息厅前跟人说着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华宵问,目光随容沛沛刚才说话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半敞开的休息厅里面是安昕和一个年长的舞者,年长者是国内知名的舞蹈家孔秀。   “安昕怎么在这里?”华宵问,容沛沛把安昕现在课少,拜托她问兼职,她正好把开幕舞的机会推荐给她的事跟华宵说了一遍。   不知怎的华宵的脸色和萧柏仁听到时一样,都不美丽,华宵的表情还夹杂着不明原由的类似愤怒。   容沛沛不顾他的反应,继续夸赞自己的安排有多棒:“这对刚进学校的大一学生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今年慈善大会是HT五周年大会,公司还请到孔秀老师了,节目有一段需要安昕给她伴舞!孔秀耶!对任何学舞蹈的人来说,能跟孔老师同台,简直是最高荣耀,安昕还真是走运呢!”   容沛沛忙着招呼嘉宾去了,华宵作势离开,没走两步又辙回去,停在休息厅半敞开的门外,听到里面人的说话声。   “你能走上专业舞蹈的路,阿姨很欣慰,本来还很担心你妈妈的事对你造成影响,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安昕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呢。”孔秀的语气完全没有老师对学生的严厉,反而充满慈爱,“不管是学业上,还是性格,你能摆脱你妈妈带给你的负担,真是太好了。”   两人一边练动作一边聊天,中间沉默了一阵,半晌安昕才问:“阿姨,你呢,你有我妈的消息吗?”   孔秀摇头,两人没再接这个话题,忽然孔秀用警戒的语气道:“注意了,要来了!”   “嗯!”安昕咬牙,这是个后空翻跳双腿平撑落地的动作,华宵听到里面发出重重的摔落声,透过玻璃门看到安昕半摔落地,腿蜷起来,手扶着颈椎尾的地方,表情难掩的痛苦。   孔秀告诫道:“等会儿一结束就去医院,拍个片看要不要手术,脊椎对一个演员有多重要,知道吧?”   “嗯,”安昕咬咬唇,声音伴着喘息,“谢谢老师。”   孔秀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朝通往大堂后台的门走了,安昕吃着痛揉伤处,16度的空调房里硬生生憋出一额头的汗,所以华宵接近她时都没听到脚步声,直到从镜子里看到他。   “我带你去医院。”他说,语气冰寒,夹杂着一丝旁人难以擦觉的怜悯。   ☆、第23章 反被调|戏   华宵蹲下来作势要扶她,安昕按住他的手臂,“不用,华哥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你脸都青了还没什么,想昏倒在台上吗?听话,起来!”   安昕不敢再怠,攀着他的手臂蹲起来,慢慢支起腿,挺着胸.脯抬头看他:“你看,我还好好的没事!”   “你……!”华宵话未说出大堂就响起开场音乐,安昕说道:“华哥哥,你要是担心我,等会儿帮我拿点吃的吧!今天的舞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今天一天都不敢吃东西,好饿!帮我留哦,我下来就去找你!”   边说边窜着步子后退,从后台的门闪出去,还不忘跟他眨眨眼挥手。   窜进后台看不见他了,安昕才贴着墙,手指脚趾紧扣,缓解颈椎尾不断传递全身的痛。但想到华宵刚才紧张得脸都白了,叫她“听话”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心里就踏实又温暖。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复镜失败以后她还很担心没有机会再见面呢,这个平安夜对她来说真是个幸运夜。   华宵接下来的时间是达不到平静了,入座找到位置坐下,周鹏跟他聊起定角的事都没听进去,待了一会儿便打断他:“失陪一下。”起身走开了,剩萧柏仁在旁边应酬。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周鹏问萧柏仁。   萧柏仁刚刚已经听容沛沛说华宵知道安昕今天会跳开场舞,他对华导的态度非常关心,不过他没想到华宵这么控制不住情绪,那恍惚的样子简直像失意的小伙儿。   华宵经过自助餐区,找到酒店经理,吩咐安排最好的厨师准备一份热牛排和甜点,才返回嘉宾座。   开场舞正在进行,周鹏跟萧柏仁讨论着女三号的定角,见华宵回来,说道:“你说的这个演员,我跟她也有过接触。还行,有接过一两部表现力还是不错的。形象倒是符合,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跳出以前的戏路。”   周鹏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华宵,哥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们工作室提一个建议,合适的演员,一种是合适当下产品需求的,一种是未来具备无限潜力的,两种都能给你现在的戏增光添彩,但物色胚子演员才能考量一个导演……”   说正说着,周总眼神略微漂移,因为座位离舞台只有两排,台上演员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当场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等等,这女孩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正好轮到安昕上台,刚才只关心她的伤势,忽略今天的扮相,现在看到舞者的穿着华宵更加烦躁不已。她穿着纯黑色的舞蹈裙,一字肩的设计将细白的锁骨全部展露,下.身虽是燕尾蝶的中裙摆,但幅度大的动作却若隐若现的露出胯间的布料,跟白嫩的大腿相称,让人浮想联翩。   华宵的心似乎随着她一跳一翻此起彼伏。   她把短短的蘑菇头全往上提,鹅蛋脸整个显露,半圆的发际线如月光柔和,平眉淡目就跟背景音乐一般令人沉醉。略带迷离的眼神和生动的表情把观众都带进她的情绪里,独舞部分让台下观众都屏息凝神。   “啪!”周鹏一拍大腿,“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通过复镜的那个孩子?”周鹏挺直腰板前倾定睛,大笑起来:“没错,肯定是她!这孩子眼睛太出神,我一眼就认出她了!华宵,柏仁,这下你们可得来不费功夫,下去以后就去找她,非得把她签下不可。”   萧柏仁模棱两可的应和:“毕竟不是专业出身,还得试试水,试试水。”   “我刚刚说什么来的,能演得了的我现在一抓一把,还用你们试戏?要挑胚子演员,胚子演员!”   周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的很,萧柏仁再看华宵,他还是跟个雕塑一样双腿相叠,镇定的坐着,只是黑眸紧盯着舞台上跳跃的影子,眉毛微崩,面色含着担忧。   安昕出场不久就捕捉到华宵的身影了,刚才见面仓促,现在才发现他在人群中永远那么耀眼,尤其是今晚,第一次见他穿正装。深蓝色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宽阔的肩膀因为偏大半码的尺寸显得微微消瘦,贴身而得体的裤长修得整个腿型颀长无比,棕色的福克鞋优雅的鞋尖延长了腿线,即便坐着也显得分外高大。   他坐的离她那么近,每每角度能对视到他时,她都注意到他目光遥远深邃,像黑洞把她吸进去。明明隔得不远,那眼神又像凝望远方,看着她就像在看天上的星星。   这样的他让她不敢失误,乐章渐近高.朝,安昕集中了最大限度的力气,忘却腰上的伤,蹬腿猛地一个后空翻,那瞬间感觉身体要撕裂了,泪花蹦出眼睛,但也要完美的用双腿撑地收官,好在收官动作是背对着观众,谁也看不见她难看的表情。   最后章节是和孔秀的合舞,短短三分钟的动作都是凭借意志力在完成。别人看不出来,但华宵导多了戏,一双捕捉秋毫的眼睛,细微的闪失都落入眼里,何况安昕跟排练时不同,有几个难度大的动作还调整了。   刚才那一翻一定伤的不轻。   “该死!”下意识嘴里就吐出两个字,萧柏仁和周鹏吓得出戏。   开场舞跳完了,他胸口的心脏也跟着快跳出来。   谢了幕从后台走下,安昕还没从伤痛中缓过来,迎面就碰到一个西装笔挺,皮鞋镫亮的男子,似乎在后台的通道等她。   “小姐你好,能认识一下你吗?”男子微微低身,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情况,安昕回绝了。   “现在不方便,以后还有时间,这上面有我的号码。”说着从兜里掏出名片,却不料安昕更加尴尬:“我没兜。”   “那好办!不如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她的手机只打给我。”一个沉稳凛冽的声音响起,安昕还没反应过来,肩上已经披了一件有温度有好闻香味的西服外套。   华宵对着男子的冷漠目光转移向安昕,变得亲切温柔,连语气都跟以往不同:“不是约好在后台等吗,怎么跑出来?”   安昕抬头撞见他含带笑意的眼睛,不是很肯定他是不是在救场,轻声嗫嚅:“我,我忘了。”   “跳得很好,都出汗了。”华宵说着,冷不丁就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安昕别的不敢肯定唯一肯定的就是她额头现在的确都是汗!华宵就,就,就,!就这么亲下去了?   小脸一红,身子就被他带着转了180度,背对陌生男子走了,华宵连告别的眼神都不给那人,淡漠的留了一句:“名片自己留着,别浪费了。”   安昕几乎是半搭着他的侧身走到更衣室前的。两人一路无话,安昕头低得下巴都快到脖子了,直到在更衣室前停下来,才觉得要说点什么。   “刚才那人,我不认识。”   她本就皮嫩的脸一红就十分显见,脸颊两坨红像水蜜桃一样粉粉,华宵觉得很可爱。“你做的很好。”   “所以,华哥哥,你刚才是怕我被别人搭讪走了吗?”   华宵一脸正色:“别忘了我是你的监护人。”   “我都成年啦!”安昕瘪瘪小嘴。   “快进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等你。”   “放心,里面没人,”   “……”小丫头这是在邀请他吗?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华宵脸色不禁露出一片潮红。   “这次不会被人搭讪啦!”安昕补充道,朝他吐了吐舌头,嬉笑两声窜了进去,华宵有种反被调.戏的感觉,继而身体汹涌的涨热也渐渐消下去。   不过刚才,远远见到那男子接近她的时候,脑袋里还真冒出“如果她接受了他该怎么办”的无措想法。华宵自嘲的笑出一声,自己还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隔着一扇门的安昕动作迟钝的脱下他给的西服外套,好像身上还弥留清香,看着试衣镜里自己的扮相,锁骨胳膊和大腿全露,平时舞蹈课虽也这样,但一想到以这幅样子离华宵那么近,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额头上他的唇印触感未消,有点惊喜也有点遗憾,如果不是救场,他也不会就这么下口吧。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华宵才走进去。私人更衣室空间很大,衣橱前面是一排长长的软凳,华宵轻按安昕的肩膀让她坐下去,“伤到哪里?”   安昕指了指颈椎尾,“这里,不是新伤,在学校就会了,过几天就好……华哥哥,你干嘛?”话还没说完,华宵已经擅自扶着她摆出趴下的姿势,伸手就去掀她背上的衣服。   “趴好,别动。”他带着命令的口吻,从兜里拿出一瓶什么东西,打开屋里弥漫着浓烈的药酒味。   意识到他要帮她擦药,安昕动得更厉害,“华哥哥……”却被他手掌一下按住伤痛处,“嘶”的一声疼得只能趴稳,咬牙不动。   “这里疼?”华宵声音柔了几分。   “嗯。”点点头说。   “这里呢?”华宵手掌又顺势往上抚。   “也疼。”   “还有呢?”   还有往屁股那里也疼,安昕没好意思说,摇头道:“没有了。”   华宵几乎以押着她的姿势帮她擦药,生怕她溜了。从上面俯视,她的腰杆细如柳枝,背上的肌肤比脸蛋还光滑瓷白,手抹油一搓就发热变红,只搓了几下就怕她脱皮了,不得已只能降低力度。   “这只能缓解疼痛,现在跟我去医院。”擦完药酒华宵帮她盖好衣服,起身去洗手。   “不用担心我,该去的时候我会去的,医生给我打过针,这种程度的伤过段时间会愈合的。”安昕说,见华宵面色沉凝,又接着道:“哎呀华哥哥,今天是平安夜,怎么能在医院过呢?要不我答应你,明天就去,好不好?”   接触过舞者,替身演员,武打演员,华宵早已悉知这一行个个都得是铁打的筋骨,刚才给她擦药时摸到椎尾,还好骨型都无恙,应该是练习的时候拉伤了。   “明天一早,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还挣了个华宵看护?安昕心里美滋滋的,开心的嘴巴都裂开了,“好!”   ☆、第24章 间接亲吻   看她一副吃了蜜糖的样子,华宵轻轻搭了搭她的脑袋,“傻瓜。”   安昕笑靥一下蔫掉,差点噎住,不过替代她的腹语的是肠子的“咕噜”声。华宵转而把手搭在她肩膀,两人走出门去。   “去吃点东西。”   “你给我留了什么好吃的?我刚来的时候看到自助餐的猪颈肉很不错。”   “那里面太吵了,带你去别的地方。”   华宵跟酒店经理打了招呼,带安昕走进厨房里间,厨师把刚做好的牛排,甜点和果汁端过来。   虽是餐厅厨房的“后宫”,环境还是很宽敞明朗的,打扫的一尘不染,器具和厨房反射着光芒。厨师一走,房间就剩安昕摆弄餐具的声音。   她切牛排的手势很好看,纤细淡粉的手握着小刀和叉子,动作温婉却不乏力道,划几下牛排就断的干净,丝毫不笨拙。画面充满艺术感。   华宵陪她聊起天:“你跟孔秀老师本来就认识?”   “嗯,她是我妈以前的舞蹈老师。”安昕点头,又补道:“不过那时孔老师名气还没那么大。”   孔秀在舞蹈界是何等地位,她现下的弟子屈指可数,说出来在业内也算无人不知。虽然安昕这么说,但以孔秀的实力,年轻时带出的徒弟想必也是不逊色的。   “我妈跟我爸离婚以后,没有再回来,我们已经很久没她的消息了。在这里遇见孔老师是个意外,不过我妈大概跟以前的人都失去联系吧,好像大家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消息。”   只听过她提及爸爸,妈妈的事还是第一次听,华宵说道:“看来你的肢体语言表达能力是有遗传基因的。”   “可能是的。以前老师都喜欢说,好好练,以后跟你妈一样,做一个大舞蹈家。其实妈妈带我很少,也没教过我,小时候那点花拳绣腿都是跟学校舞蹈团学的。不过好像学起来比很多人快一些。   妈妈还没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就预感到她和爸爸会离婚,我还想着如果那样,自己以后应该不会再碰舞蹈了。   等到那一天事情真的发生,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猛烈。身边人说的那些,把妈妈当成榜样的话,也没有成为负担,我只是喜欢这个,擅长这个,所以才做。跟妈妈没有关系。”   华宵能理解孔秀对安昕说的,安妈妈的离开对安昕的学业没造成影响是件很欣慰的事。而从这个家庭的过往来看,安昕的养成纯粹靠自身的修炼,父母即便双全,也未给过一丝温暖和指引。   “华哥哥,”   “嗯?”   安昕也想问他,怎么没听他说过家里的事,忽然想起多年前偷听到的,他和华父之间的不悦,想来误会也很深。这些事,想开了自然会吐露,如果他不说,说明还不是时候问。   于是转移了话题:“这牛排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煎牛排!”   “喜欢就多吃点。”看得出来她很饿,一口一口吃得很快,但也只是细细咀嚼,嘴巴和唇上不沾一点油腻。   清空了牛排华宵把一个巨大的草莓拿破仑推到安昕跟前,“还有这个。”   安昕用勺子一挖,松软的拿破仑蛋糕被切成两半,一半都有平时在乳酪店一个的分量那么大。安昕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草莓新鲜得如同刚从地里摘出来的一般,蛋糕的香味清甜,夹杂着淡淡的乳酪甜,一点也不腻。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华哥哥你也试一下!”安昕兴奋的又挖了一勺,直直的举着手往华宵嘴巴递。   刚说完就想起这勺子她刚刚才吃过,正想着要怎么收回成命,华宵已经把勺子里的香甜含了进去。   安昕故作自然的笑笑,把勺子收了回来,想到刚才吃的时候因为留恋蛋糕的香味,她是整个勺子含进去嘴里舔的,脸刷的一下红成熟透的苹果。   安昕低头打破沉静:“怎么样,好吃吗?”   华宵不喜欢甜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厨师做甜点的实力雄厚,还是因为别的,竟发现味道比想象中不赖得多。看着安昕依然用刚才他吃过的勺子一勺一勺挖着含进嘴里,心里泛起比唇边还要满足的香甜。   “很美味。”华宵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安昕心里闷闷嘀咕,华哥哥有没有意识到她刚才和他,间接亲吻了呀……   解决完晚餐时间还早,慈善大会才进行了不到一半,安昕和华宵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大堂有人在叫华宵的名字。   周鹏像发现猎物一样朝他们走来,旁边是缩在后面对华宵做表情包的萧柏仁。   周鹏只跟华宵对视了一眼,便把目光转移到安昕身上。“你是安昕?”   “你是……?”安昕从远处看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不太确定,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眼萧柏仁和华宵,看两人眼里都闪着肯定的光,才受宠若惊的叫出他的名字:“你是周导演?”   早期成名也是通过导戏的周鹏还挺欣慰,自己在荧屏上的次数不多,这孩子还挺有水准,伸手跟她握了握:“你好。”   安昕唯恐礼节不够,还屈身鞠躬,“你真的是周导?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你!我很喜欢你导的电影和电视剧。”   “是吗?最喜欢哪一部?”   安昕只想了一会儿就把他鼎盛时期的两部影视作品说出来,周鹏面露和蔼笑意:“那都是七八年前的戏了。不过,你这个年纪,也喜欢看这种类型的?”   “我什么都看一点,但这两部戏让我感触特别深,结局都意味深长,总感觉故事看似简单,生命线却被延的很长。”   “呵呵呵!这种表述我还是第一次听!”周鹏笑得开朗,看看华宵和萧柏仁,转头又给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不过,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华宵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周鹏微微抬手,示意他不要阻拦,便对安昕直接道:“你去我今年投资的戏试过镜,我认得你。”   试镜的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安昕差点没忘,这才知道他是华宵的“老板”。   周鹏问:“如果让你选,你会出演谁?”   这个问题华宵也问过她,不过最后华宵也没选她,估计只是形式意义上的跟她聊天而已。安昕随口挑了当时复镜演的女二号,简单的阐述了一下理由,想来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毕竟是成功人士,微到细节都很有礼貌,周鹏认真的听着。出乎意料的是待安昕说完不久,得到的回应是:“我很期待在剧组再看到你。这两位会安排你接下来的日程表,是吧?”   周鹏冷不丁就给华宵和萧柏仁下了死命令,看向身边两人的眼神不容置疑,大概以为华宵开场舞一结束就去主动攻击,安昕一定被他拿下了。   安昕还莫名其妙,华宵很快接应道:“这件事我们还要再商量。”   周鹏带点疑惑,华宵用解释的语气说:“安昕最近排练受了伤,可能需要治疗。”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安昕忙说,“小伤,旧伤,过几天就好了!如果这部戏还有角色没定,我愿意试试的!哦不是,我可以……”   “安昕,”华宵用忍着耐性的语气打断她,搭着她的肩膀,有意带走她的步伐,“具体的事我们会再通知你,现在先跟我去医院。”   “你不是说明天一早……?”   话说着就见华宵脸色如六月的天,变换快速,阴沉得很,安昕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被他横打抱起,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动作雷利,却力道适中,而且避开了颈椎受伤的地方,不会给她造成伤势的不适。然后就这样,招呼来不及打,就被他带出大堂。   被华宵安放在他的副驾驶,车未发动就看到周鹏和萧柏仁跟了过来。   “等我。”华宵吩咐完安昕,转身去跟周鹏说什么。   安昕开始以为只是因为中途离开要道别,不料周鹏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扯了扯领带,手插.进西服里的衬衫腰间位置,似乎对华宵很是无奈。   华宵的神态是比平时还要沉重的严肃。   摇下车窗,听到周鹏语气带着呵斥:“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合不合适我说了算,你一句不合适,耽误了整个剧组多少时间!……我问你,这戏还拍不拍了?……再搞不定,我,撤资!老子等不起你!”   三人各自背对着彼此,氛围出奇的沉寂。半晌萧柏仁才用商量的语气劝道:“合同的事咱可以再谈,眼下的确耽误了不少进度。这样,我们谁也别一棍子打死,给安昕一个试戏的机会,试了好不好,再说了算。”   后面再说什么安昕没再听进去,心里头像有颗石头沉沉落下,让她重得缺氧。果然……最不满意她的是华宵。   华宵回到驾驶座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反而安昕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感伤。   “怎么了?”华宵凑过脸去,语气带着疑惑,眼里却是担忧。   安昕摇了摇头。   “是不是伤口疼?”   安昕忽地身子前倾,抱住华宵的胳膊和半边肩膀,难过的呢喃:“嗯,疼。真的很疼。”   ☆、第25章 想入你戏   结果平安夜在医院度过。医生给安昕拍了片,韧带中度严重拉伤,在华宵的强行安排下,安昕被订了住三个晚上院,看护每天固定三个时间段做理疗。   原本打着在学校休养几天就好的念头,被华宵一句“颈椎尾对舞蹈演员来说有多重要不明白吗?”吓得不敢反抗,颈椎尾轻则骨折,重则脱位,都有可能影响到舞者再也跳不了舞,甚至只能靠轮椅为生。   华宵订的是单人房,看护做了第一次理疗,把安昕折腾得又疼又累,直到夜深才走。   安昕睡下前,华宵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闲聊几句。直到走之前才半酣郑重的问:“为什么想出演?”   “嗯?”话题回归的有点突然,安昕愣了一会儿才反应他问的是为什么要出演他的新戏。   她喜欢听他在片场说的指导的话,那种多角度的创新思维,总是让人视野大开。好像一部戏因为亲临现场看它诞生的过程,就被赋予了更多珍贵的意义。   安昕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却不知道从何措辞。   “没想好吧,”华宵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要走,“那就别想,早点休息。”   “我想当你的女主角。”   夜深了周围都很安静,房间里虽有暖气,为了通风窗户打开一条缝,寒风倒灌,偶尔有轻微的呼啸声。   华宵平静的内心被打破沉寂。   这个愿望从三年前落败后,就在她心里生根萌芽,总祈祷有一天能出现在他的镜头,让小小的她也能替他实现荧屏上大大的人物形象。   “我会令你满意。”   她声音不大,因为困顿略带倦意,却如蒲草坚韧。   华宵没再留下话语,这一夜安昕像等待面试结果一样,毫无把握。她不知道简单的两句话在华宵脑海里翻来覆去,搅得他不得安睡。   第二天收到华宵发来的短信:“好好疗伤,下周三试戏。”   开心得她巴不得从床上蹦起来跳支舞。   穆欣星来探病令安昕很惊讶,除了跟室友跟老师报备要住院三天,身边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在医院的事。   “程北辰告诉我的,”穆欣星把一提水果放下,嘴边是看似无奈的笑,“神奇吧?”   程北辰在韩国初出道,这年新生代韩国训练生打响国内人追捧韩流的又一棒,程北辰以出落得阳光洒脱的外表和帅出新高度的舞台表现赢得全名关注。   不过想象得到有多忙的他比起刚做训练生那会儿,联系安昕的频率要高一些,用程北辰的话说,韩国网络信号无限发达,白不网聊。刚好这次一上Q.Q问起安昕近况就碰上她在医院,不知道情况严不严重,转而就去问穆欣星。   “托你的福,程北辰这个一年跟我联系不到两次的大忙人,这次居然主动给我留言了。”   安昕还记得几年前程北辰借酒醉跟穆欣星表白未果的事,想来后来也把心事藏起来了,装作不以为然:“他现在是当红乐队主唱,肯定忙啦。”说完便转移话题:“对了,你最近不是在剧组试戏吗?怎么样了?”   “一波三折!”穆欣星把削好的苹果一刀划下成两半,分安昕一半:“但我可不是好搞的主,就不信拿不下来!”   “什么戏呀,叫我们欣星这么执着?”   穆欣星正好收到手机邮件提示,导演组发来的消息,扫了一眼,目光变得闪烁,语气也蔫了一截:“等我定下来就告诉你。”   安昕做完理疗,穆欣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今天闲得出奇。   “你不是没课就往剧组跑吗?今天不用去啦?”安昕问。   穆欣星没说刚导演组发来的消息就是让她这周先不用去了,脸上还作出俏皮样:“姓程的嘱咐我,要看到安小妹妹吃饭,喝水,睡觉,走动的样子,才可以跟他汇报。所以,我今天就是你的观察记者,你要不自在,就把我当透明的好啦!”   “你要是一个直播台,观众看到的一定是最无聊的节目。”   安昕打了个哈欠躺下,手机就被穆欣星撸走:“密码多少,我给你关静音。”   颈椎理疗是很受累的事,安昕入睡的很快,穆欣星拽着安昕的手机,手指头在Q.Q的图标上徘徊多次,终于忍不住点进去。   程北辰的Q.Q名一直用的都是“橙子”,备注名没有改。一页屏幕可以聊四五句,两人的聊天记录够她翻一百多张。时间都是零零散散,间隔不久的,大多数时候橙子都是凌晨给她留言,安昕白天才回复。   突然发现的事实总是刺伤人心,何况这年的穆欣星对程北辰的感觉已经不止当年的喜欢,还掺杂着对偶像的痴迷。那些年她就开始不明白,她和程北辰是最佳拍档,可程北辰对安昕这个小尾巴的关注就不比她少。   原来至今都是如此。   安昕给穆欣星更大的“惊喜”应该是几天之后在北戴河的试戏,到那时才知道为什么导演组会给她发待定的邮件,原来有可能取代她女三号戏份的人是安昕。   原本没有戏份的穆欣星打通了某位导演的关系,打听到这天新演员会到片场,于是也早早的赶了过来。   据那位导演说,华宵隔三差五去外地,这段时间待在剧组的时间很少,再加上自身信息的保密管理,即便穆欣星这个老乡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他。新演员第一天试戏华宵也会在,穆欣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到安昕的她一下子懵了。   这天才过元旦,天寒地冻,安昕凌晨五点多就去赶前往北戴河的班车,到剧组的时候刚好是约定的开工时间。   说是开工,实质是大部分人的开工,导演组的人个个按部就班,忙的错不开手脚,当戏的演员也没有时间招呼她,安昕还是到场以后才找的其中一位导演,说明身份后才有人带她去找华宵。   拍摄地点在冰河边,剧组的栖息地在隔不远的一个厂房,临时在里面搭了几间办公室,华宵在里面监工剪辑。   即使在简单的办公环境,周围设备繁杂冗乱,大家因为日以继夜的工作显得神色暗沉,华宵依旧在人群中保持焕发。因为时不时要出去拍摄地,他穿着加绒的中款呢子大衣,里面是裸色羊绒衫,比以往更显高大。虽然身上透露着逼人的寒气,却没有仆仆的不适感。   百忙中脱了会儿身,给安昕递了一小叠剧本,“这是今天试戏的剧本,你的角色是音晓,和你对戏的是唐琳,这会儿应该在拍摄地,有空可以跟她认识一下。”   这是华宵那天对她说的仅有的话,接下来她只能看到他马不停蹄的身影。安昕拿着剧本翻了又翻,背了又背,见办公地也没什么需要她的,又跑回拍摄地,趁练词的空档看了下戏,还跟唐琳搭上了话。   “又一个试音晓的呀,”唐琳拿过安昕手里的剧本翻了两页,笑笑:“光对这个桥段,对得我都比自己的戏还熟了!”   至此,安昕才知道这个角色已经试了不下五人。   “看来华导对这个角□□有独钟啊。”唐琳半自言自语,问安昕:“你是哪个学校的?一看就没毕业吧,读大几呀?”   “北舞,大一。”   “这么小!”唐琳皱了皱眉,“我还以为上一个就能定下来呢,不过后面几天就没见到她,原来导演又起了换人的心思啊。”说完又看看安昕,“嗯,不过华导也不是草率的人,叫你来肯定是看重你的。说不定,你比专业的人选还适合呢?”   正聊着,旁边一位待镜的演员也凑过来,好奇的问:“怎么,穆欣星也被刷下去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穆欣星正好走过来,跟几位同事打了招呼,安昕惊喜的很,还想上前叫她,却发现穆欣星瞥见她时眼神都没多留,转而跟别人聊天去了。   直到有一场群戏,大伙儿都忙着入镜去了,才留下单独两个人。   安昕凑过去:“欣星!我也在这儿呢!原来你之前说的试戏的剧组是这里啊!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穆欣星似乎才看见是安昕,带着她到旁边的休息区去了。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也来这里试戏吗?”   “嘿,也是非常巧合的机会,还说不准呢!”   穆欣星可不这么想,据认识的那位导演透露,这次试戏的女孩跟以往不同,是总监制钦定的人选,为了得到这个人还拒绝了导演组想方设法请的一位饶有名气的明星。   安昕把巧遇周导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她认为周导看中她的原因是复镜的表现,而在北影出身,又走过演艺圈一点路子的穆欣星听来,最大的可能不过一位导演对年轻女演员的“照顾”。   看着一张无忧无虑的脸,洋溢着冬日般温暖的笑容,穆欣星心里却五味陈杂。对安昕多了隔阂,却也为自己争取了这么久的机会即将泡汤感到不公,但又不知怎地有点羡慕。   在这个圈子,还没出道就能被周导这样级别的人相中,安昕啊安昕,你哪来的运气。   ☆、第26章 自带猫性   穆欣星的揣测当然没有跟安昕说,只是闲聊的问:“第一天试戏感觉怎么样?”   “就是,一直等。”安昕抿抿嘴,“凌晨五点多出门,到现在好像都还是边缘人呢。”   “拍戏就是这样的,你这还只是试戏,真正进入剧组,就跟签了契约一样,随叫随到,随侯随停,等个三天三夜不睡都是正常的。”穆欣星说,“你真以为演员只要拍拍拍就可以啦?”   安昕瞪大眼睛,“哇,我看过有个说法是人一生等人的时间加起来是三年,估计当演员等的时间加起来是十年!”   穆欣星不是个愿意干等的人,找了个说法跟安昕道别,就拨通组里认识的导演电话:“不是说华导今天来了吗?在哪儿?”   午饭也是分批分散的吃,安昕很庆幸剧组还有人惦记有她的份,给她也订了一份盒饭。吃完午饭安昕又陷入无人指挥,只有干等的状态。看着演员们一波一波演练和接戏,导演和片场的工作人员按部就班,唯独她无所事事,安昕开始浮躁起来。   却还是没有见到华宵,问了几个导演都自顾不暇,没有空安排她的试戏。   导演组的同事从拍摄地回厂房的办公室,问华宵:“啥时候试戏呀?等了七个小时,差不多了。”   华宵目光只从工作台掠过一下,望了望窗外的拍摄地,“再等等。”   几个同事都不知原由,华宵虽是导演组年纪最轻的,但从成立道萧华工作室到现在业务熟稔度最高,工作上目的性计划性极强,几个从其他剧组过来的导演都深有体会,在他的片场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走神浪费。   今天对这个试戏的演员似乎太散漫了点。   华宵没有抬头也能感知到其他人的疑惑,语气淡漠的说:“剧组那么好进?先磨磨她的耐性。”   导演想想道:“也好,周总一会儿也会到片场,要不他来了再试,正好要穆欣星还是要这个,当场就敲定。”   安昕练了几番台词,就到冰河上玩去了。这年北戴河一带特别干燥,冬天至今还没下雪,但河面上还是结了厚厚的冰层,当地有居民拿着大叉子在河面倒插,捅出几个窟窿,找肥鱼。这种场面安昕只在电视上见过,还没见识过现场版的,过去凑热闹。   居民在几个窟窿守了一会儿没看到猎物,给安昕留了一个短鱼竿和一点鱼食,到别处找去了。安昕趴在冰面上往下瞅,水清澈见底,比天空还干净。忽然一个黑溜溜的影子灵活闪过!赶紧把鱼食往下扔。   也没个凳子,她就蹲在窟窿上面,头低低的往下看,保持这种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一会儿手里的竿就来了感觉,手一收还真抓了条大肥鲤鱼。   本在待戏的唐琳远远见安昕不知道在干嘛,跑过来,看见她正在冰面上打滚,怀里抱着的大鱼像巨大版的泥鳅,时不时要跳出来,赶紧扑上来压住。   最后两人把鱼抬到岸上,羽绒服都打湿了。安昕气喘吁吁:“看来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换场的导演回到办公室,摘下灌满寒风的棉帽侃了起来:“今天来试戏的小姑娘还挺有趣,在片场支起烤架就烧鱼,还是头一回见!”   安昕钓到鱼就喊剧组休息的同事过去帮忙抓,一个小时功夫抓了五六条大鱼,正好河边有片树林,天气干燥好生活,大伙儿分分工,找枝桠的找枝桠,烧柴火的烧柴火,就着最原始的道具就烤起鱼来。   这一开起唤起了民众们热爱美食的天性,片场就有平时吃饭都嫌淡的重口味大姐,一出来跟戏就酱油辣椒瓶罐必备,正好贡献在烤鱼上面了,结果烤香味十里飘香,皆大欢喜。   华宵闻风过来,此刻剧组的氛围跟平时大相径庭,一群人欢乐的很,不过也就是轮着休息时间才过来打下手吃东西,开机的同事还续着工。   有人问安昕:“你个这么小,钓鱼还挺有两把刷子!”   安昕得意洋洋:“我上辈子是猫!”   忽然见吃的人神色一变,匆匆收拾嘴里手里的鱼食,陆续起身:“吃得差不多就行了,开工开工!”   一转脸看到华宵走过来了。   这一看就知道大伙儿紧张啥了,雕塑般的脸就像传说中的“冰块脸”,不带表情,毫无人性自带的感情细胞,任谁看了都觉得冰凉刺骨。   在组里呆了大半天,也能感受到剧组对这个华导的敬畏,现在看来颇有阎王的气息啊。安昕庆幸自己还不是剧组的人,不算违规,走过去招呼他:“这位客官,再不来小店就要打烊啦!”   华宵看了眼地上快烧干的柴火和垃圾桶的鱼骨头,“还有剩?”   没想华宵还真开口要吃的,安昕囧了囧:“呃,这位客官一看就是旷世奇才,当不食人间烟火,小店的粗茶淡饭哪里受得起,呵呵,呵呵!”   “我随遇而安,还有什么就上什么吧。”   “华哥哥,你还真的要吃啊?那客官稍等,我即刻派我的猫给你抓去!”说完蹭的跳开了:“喵呜~~~”   “行了行了,衣服都湿了还抓什么鱼?”华宵一揽手就把她抓了回来。   安昕舔了舔刚撕完鱼肉的大拇指,傻笑两下,“怎么?不忍心吗?”见华宵被她逗得眼神闪烁,才从旁边的小箩筐底揪起两条小鱼,在华宵面前晃了晃:“我也不忍心独食呢!”   华宵倒哼口气,撇嘴一笑:“猫性。”   安昕没听清华宵的话,“啥?”   “以前是熊猫,现在倒退化,变喵咪了。”华宵揉揉她藏在羽绒帽里的头发。   “熊猫?”安昕才想起来华宵给她取过昵称叫“熊宝”,这么多年不见也就没人这么叫,差点忘了!   旁边的演员偷偷看华导的反应,本以为华导会对他们大肆放纵颇为不满,现在看来也没有生气嘛,反而更安昕说话的语气这么温柔,还会用“喵咪”这种词儿!真是太神奇了!   华宵看了眼旁边傻乐的男生演员,“过来,烤上。”然后对安昕说:“你,跟我过去试戏。”   “喳!”小男生狗腿的跑过去接安昕的活儿,安昕一听到可以试戏,高兴地左右胳膊用力互扫,虚虚的快速来了个半跪的姿态:“喳!”   就在拍摄地一角支起镜头试戏,周鹏已经到了,华宵和另外两名导演在镜头一端看戏。   穆欣星找了个没人留意的角落,也在旁边观察安昕的表现。她中午已经去找过华宵,华宵刀枪不入的程度比预期的要强硬的多,对她留下来的几率起不到一丝变动。   如果说穆欣星堵着一口气想看看安昕会比她强到哪里去,那看到试戏的结果,连她自己都很意外。   嗓音还带点童音的她显得青春稚嫩,加上非专业的演技,反而刻画出一个不造作的豆蔻人物,有点青涩,却也能成为一个令喜欢这个角色的观众铭记的形象。   一个场景只重复试了三次,整个过程只有二十分钟,周总当即没有说什么,只让大家散场后和华宵开始聊起来,两人朝厂房的方向走。   “华哥哥,”安昕从后面叫了一声,“烤鱼要趁热吃才香哦。”   后来安昕确定下来进剧组,扮演的角色虽然只是女三号,却承载着作者和导演组的最大期预。周鹏在聊起选择她的理由时说,“没理由不用,从来不焦虑的女演员,安昕是第一个。因为淡定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你无法从她信手拈来的表现里揣摩她的底牌。”   穆欣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周鹏身后,直到他进入厂房的办公区才追上前去。   “周总,我是穆欣星,上一个试戏音晓的演员,您对我有印象吗?”   穆欣星是个标致的美女,放在演员中资质算无可挑剔的,周鹏对她的试戏有点印象,但仔细想想,也想起了镜头里一些差强人意的瑕疵,所以才会考虑替换演员。   眼尖的穆欣星似乎会读心术,见周鹏没有立马回应她但面色还是温和的,猜出几分,紧跟着又说:“我试戏已经有半个月了,导演教会了我很多,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超越了刚进剧组时的我!不知道您对我试戏的角色满不满意?要是能得到您钦点的意见,我一定会进步很快的!”   “嗯,我看过,演得不错。导演组定下来结果会告诉你,放轻松,年轻人。”   “您的意思是,我有机会留下来是吗?”穆欣星深知此时不能再做疑问句,而要抛出选择题,这样机遇更大,紧追不舍的问:“会演音晓吗?还是有其他角色?”   毕竟自己也年轻过,也曾为事业拼搏付出血汗,周鹏一眼就看出年轻气盛的新生代对出道成名的渴望,也知道这个时期的自己说的话担负的重量,只是礼貌性的笑笑:“后续的事经纪人会联系你,好吧?”   周鹏没有骗她,的确即刻就召集导演组开会去了,穆欣星自然没有再死缠烂打。周鹏虽比华宵和蔼的多,但说的话也滴水不漏,她需要等待,她需要会议一结束就问出选角结果。   如果穆欣星知道她的焦虑接下来会给她酿成什么后果,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和安昕有交集。   ☆、第27章 初吻还在   穆欣星在会议室前等了一会儿,忽然手机Q.Q闪进来消息,找她的是程北辰。   “穆大小姐,在忙什么?”   程北辰用他一贯的慢优口气问,看他的消息犹如见到熟悉的他,穆欣星心情亮了许多。   “在片场待机,怎么了?”穆欣星回过去。   “给个地址呗。”   “嗯?”   “你不是喜欢东方神起吗?我这儿有他们几个的亲笔签名写真,外附送新专辑一张,要不要?”   “要要要!”穆欣星飞快的打过去。   东方神起是这两年中国女孩们狂热的对象,程北辰在的组合“freeing”跟他们人气不相上下,其实在穆欣星看来,程北辰比始源韩庚都要魅惑得多。穆欣星知道程北辰跟神起的团员关系不错,时不时在他那里留言拿神起的事问东问西,这才跟他搭得上话。   “看你这花痴样,”程北辰打过去,隔了一会儿又问:“安昕怎么样了?”   穆欣星随意的回了句:“出院了。”   “我有个礼物也要送给她,一起邮给你吧!”   “什么礼物?”   “一块表,就当康复礼物。”   穆欣星好一会儿没回答,等到头像都沉下去成离线状态了,才回道:“开机了,回聊。”   退出Q.Q,走出办公区,厂房的一楼是仓库,门虚掩着,穆欣星走了进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照射进来,照出灰尘肆意的姿态,这里面跟外界隔了一扇门,却出奇的安静。穆欣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靠在墙上吸了几口。   他给她寄的是明星写真专辑,却给安昕送表。他当她是朋友,却当安昕是女孩。男孩子只会给他关注的女孩子送配饰,他们喜欢打扮她们。   安昕9岁生日,程北辰就开始给她送零钱包,10岁,程妈妈给她送裙子。从以前到现在,穆欣星都没有收到过程北辰送的配饰。   这次程北辰的礼物明面上是寄给她,实际她只是安昕的附属品。想送安昕礼物,顺道从她这里问地址。   时间才过去一点点,穆欣星的烟盒已经空了一小半,地上全是烟头。这些年情绪无从释放的时候她也养成了抽烟的习惯。   出来的时候赶不及推开门,身后就传来“轰”的爆炸声,穆欣星当下就感到后劲一阵热辣,然后变成灼热感。转身看到身后的设备和包裹火着了一片。   “怎么会这样……”穆欣星慌了手脚,眼睛瞄到门上大写的“禁止吸烟”,心底涌起无限的恐惧。   “来人呐,着火了!!”从惊慌呢喃变成大喊,往四周找找,找到一面巨大的麻布,随手就扯过来朝旺火扑去。然而她手劲不足,风熄不灭火苗,反而烧的更快,一下子火势就蔓延了。   当她再想逃出去的时候,往门口的路已经火星四溅,穆欣星感到身上好多地方热辣的疼,看到火星在衣服上蹿跳,最后烧尽布料,直至眼睁睁的看着火苗入侵肌肤。   她在地上慌乱的打滚,死命叫喊,所有的恼怒和害怕占据了她。这地方这么密闭,她想自己大概没救了,忽然一声门被踹开的巨响,她看到大火里浮起一个高大消瘦的身影,快速朝她的方向冲过来。   “醒醒!我带你出去!”   充满磁性的声音像要从地狱拽回她的灵魂,穆欣星不知道被他喊了几次,感觉到身体飘了起来,眼睛逐渐看到光亮,用力睁开眼,看到救她的人是华宵。   这起事故酿成较大火灾事故。烟头引起了仓库里面粉包裹爆炸,好在火源较窄,当场很多人前来扑救,救援队赶过来的时候火势还没有蔓延到仓库以外的范围,剧组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穆欣星脸下部轮廓,脖子侧面连着后劲二级烧伤,送进手术室抢救后,紧急转院回北京,住进重症病房观察室。   剧组安排了两位同事先回北京照看穆欣星,其他人善后。华宵进去救人之前做了冰水措施,只受了点皮外伤,不妨碍后续工作,也留了下来。   只是把安昕吓得不轻,抡起他的袖子,翻翻他的衣领左看右看,担心得眼泪直掉:“还好没事,要是连你也出事了,那可怎么办呢?”   华宵不知怎地很怕她哭,这辈子唯一让他牵挂的女人是妈妈,但面对安昕的眼泪,那种心软却是不同的。那时他就知道,没有人会再给他这样的感觉。   “傻瓜,我做事有分寸,不要哭了,好吗?”他大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肚去划脸颊的泪痕,因为手上还沾着灰,泪痕一下就变灰了,“本来是猫,现在就是花脸猫了。”   “呜啊啊啊!”安昕一下午就担心着穆欣星和他,可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所有伤心都直往心里憋,现在华宵越安慰,那股情绪就像找到喷射口,一下子哭了出来,索性把脸埋进他衣服里,抱着他哭个不停。   安昕没有在剧组逗留太久,当晚的车赶回北京。还在元旦假期,学校没课,后面两天都在医院等着穆欣星苏醒。   只是穆欣星一昏迷就是一个星期。醒来的时候被告知自己二级烧伤,这辈子都要留疤痕了,一年内都会是深疤。   穆爸穆妈早就接到消息从N市过来照顾女儿,知道女儿最看重的就是这张脸,一个劲的安慰她:“欣星啊,不要怕,爸妈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整容医院,等过了一年恢复期,我们就去做祛疤。医生都给你找好了,是韩国有名的医生,保准把我们欣星的脸,变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虽然事故的原由已经查明,但剧组也没有究其责任,作为对试戏演员的慰问,除了这段时间的薪酬以外,还给了一笔不小的抚恤金。   穆欣星给自己脸上和身上都投了保险,这次住院几乎没花钱,还获得了保险公司的赔偿金。剧组这样做等于给她双重保障,女演员出了这样的事,起码三两年内星途都不会有突破。   穆欣星心知肚明,她于剧组是火灾的肇事者,但剧组于她也是没有法定关系的雇主,双方各不让步都会引起官司。剧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跟她断清纠纷,划清界限。   同事还以同事的身份陆续来探望,从他们口中得知音晓的角色已经定下来了,不出所料,是安昕。   三个月后,戏杀青。这是道萧华工作室的荧屏初作。投放的首个地方台收视率有4.8%,对于小资本运营的年轻团队来说已经盈亏。陆续投放的电视台接连起了反响。   按与作者的契约,达到接拍原着第二部的标准。七月初,原班人马再度召回,续集开机。最大的不同是工作室有了新的开拓领域,华宵这几个月将忙于东南亚的差事,将不再亲临指导,萧柏仁接手续集的导演工作,周鹏仍是总监制大股东。   华宵跟印度一家互联网公司签约,需要出个中差在那里交流新媒体技术,第二天就要出发,预计待三个月。启程的前一天去剧组探班,跟工作室的人道声别。   这天中午天色大变,乌云浓重密布,眼看天像要掉下来。天气预报发布特级警告,即将有暴风雨来袭。剧组赶紧收拾了片场,暂时停工。   华宵要回公寓,顺路经过海淀,萧柏仁要安昕搭华宵的顺风车。安昕把剧本收进包包,准备走时萧柏仁说道:“吻戏是对演员专业度的最高评判,凡事总有第一次,以后路还长啊。”   安昕抿抿嘴,心里不是滋味。今天一来看到剧本,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果然要发生了。第二部音晓增加了感情戏份,遵照原着的发展,到这里应该要有吻戏。   对手是平时玩得挺来的哥儿们,虽然和安昕心照不宣,但总有个疙瘩。   她的初吻就要白白献给荧幕吗……有点可惜啊。   萧柏仁看了看在车上等她的华宵,对安昕露出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华导是拍吻戏的高手,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跟他请教请教!”   华宵……拍吻戏?安昕听了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正堵得慌,萧柏仁又接着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人家初吻还在哦。”   虚惊一场,原来萧柏仁说的是他导吻戏是高手,这下安昕可才舒服了。赚了个惊天大秘密,安昕一路非常愉悦,戴着耳机自顾自的比手画脚,跟着里面的节奏哼起歌来。   车才开出一点大雨倾盆而下,跟倒灌似的,好像随时大水要涌进车厢。因为视线只能保持在三米的范围内,车开得极慢,才进五环道路就堵死了。   电台正在直播实时路况,前方的路不容乐观,现场记者传来实讯,通往学院路一带很多地段积水严重,大量车辆被困,过去就是死胡同。   “不能回学校,”华宵打转方向盘,面色严峻:“去我那里。”   华宵窜到别的路,往公寓的方向去了。这一路也是边堵塞边开,十几公里的路偏偏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地下车库已经水漫金山,只能停在花园附近地势高的路边。好在华宵的越野车底座高,封闭性强,车一路开过来,只底座被打湿了一层水。   下车却是个问题,外面的水已经漫过人半身高,车门一开必定群涌攻之,更大的问题是,水压已经高过车厢气压,车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华宵使劲力气尝试了几次,车门像座山一样动都不动。开着冷气的车厢内,安昕看到他额头和胳膊上全是汗,才意识过来,她和华哥哥算是被困在家楼下了。   ☆、第28章 都在记你   “华哥哥,要不要打110?”安昕问。   “这个时间,110能出得了车就不错了。”华宵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主驾驶一旁变出个锤子来,“只能自救。”   华宵从后驾驶底下翻出个包裹,里面有他的黑色风衣,他把风衣给安昕披上,把她的胳膊和脑袋包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露。   “躲好。”华宵说着,身板挡在她面前,开始砸主驾驶旁的车窗。安昕蜷成一团,感觉到车子随着他每次敲击一晃一晃,巨大的玻璃声响伴随着风雨声一阵阵传来,好像世界就要走到末日了一样。   地上的水已经淹到车窗的一部分,玻璃一掉落水就肆无忌惮的淹没进来。狂风暴雨肆虐的倒灌,华宵迅速扩大车窗,从框口游了出去。   “安昕!”双脚才刚落地,手就伸回车里拍拍安昕的肩膀,示意她爬出来。   安昕拉着他的手,越过驾驶座,迎着重重打在身上脸上的雨水,一点点往外爬。最后艰难的落到华宵怀里。   水已经到了华宵腰际,安昕落地的话应该直接漫过锁骨。华宵抱着她往小区里面走,电梯已经全部停运,爬到二楼才算越过水面。   华宵住在32楼,安昕从他身上跳下来,“华哥哥,我自己爬。”   “你还有力气吗?”   “当然!你刚用的力气可比我多得多了,我就知道会没有电梯,一直在韬光养晦,没舍得花力气呢!”安昕可不能让华宵小瞧,转身一蹦一跳的上来。   华宵被她甩在后面,无意间抬头视线就对着她小巧的翘臀。天开始热,她穿着薄面料的牛仔裤,因为吸饱了水裤子变得紧紧贴身,本就有塑型效果的牛仔裤把她的臀型一展无遗的显现出来。爬楼梯时细细的腰杆牵动小屁股一扭一扭,华宵强烈地意识到他的小女孩长大了,已经不能用可爱来形容,而多了几分媚态。   把脑子瞬间的想法扫开,华宵跃步走到她跟前,朝她伸出掌心:“长跑不比短跑,别一开始就把铆子铆紧,后面没劲使了。”   安昕牵住他的手,嘿嘿一笑,走了两层楼想起什么,抬脸问华宵:“华哥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华宵对这种问题可不报信心,果然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没想出什么有把握的答案,俗气的问:“你生日?”   安昕摇摇头:“不是,你再猜。”   “猜不到,什么日子?”   “给你个提示。”安昕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举起来晃了晃,“想起来了吗?”   华宵没有懂她的意思,唇角非常没有成就的往下瘪,耸耸肩表示认输。   “还记得你第一次牵我手是什么时候吗?”   她给他的许多“第一次”回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第一次牵手,算起来还是好几年前回N市那一次。   安昕看他似乎有点记忆,才神秘兮兮的公布答案:“今天是我们牵手五周年的纪念日耶!”   只是华宵想不到她日子都记得那么清楚,借着居高临下,佩服又无奈的拍拍她的脑袋:“你这小脑袋都是怎么记事的?”   安昕嘻嘻一笑,跟在后面小声的自言自语:“都在记你啊。”   你可是我的秒针啊……   舞蹈演员体力果然不差,中间只停下来休息了两次,到家门口时还不用喘大气,华宵放心许多。   这还是第一次到他住的地方。一开大门是60平米的超大客厅,对门就是镶满墙面的落地窗,装修以黑白灰色调为基底,高雅的黑色沙发后面和一侧是大容量的宽面书架,归类放满了书籍,专辑和影片。   客厅有家庭影院,连着客厅的连廊再走过去,就是厨房和餐厅,装修得干净精致,却没多少厨具餐具,有种新家的感觉。   安昕默默的数着地砖,心想在这首都心脏地段东城区,这为数不多的高楼里,这房子得值多少钱呐!   落地窗外一片黑蓝,浓厚的黑色云朵翻腾在深蓝的天空,电闪雷鸣。俯瞰周边的楼宇,没多少盏灯光。即便在N市每年必经历至少两档台风,这样震撼的场面安昕也是第一次见。   华宵开了热水,“去冲个热水澡吧,衣服都湿了小心着凉。”   安昕当下最想做的就是冲澡,点头如捣蒜,一下就冲进卫浴室。   “洗白白咯!”   作为有点洁癖的她,大雨天裹在牛仔裤里,头发黏糊糊分不清雨还是汗,这种感觉最难受,她一定要彻底的洗白白!   南方人喜欢洗澡,安昕更是,一洗就洗了快一个小时。华宵早从主卧的卫浴洗完出来,要不是卫浴室时不时有传出喷淋的声音,华宵还以为她在里面睡着了。   看了几次钟表,终于忍不住去敲门:“安昕?”   “嗯!”   “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你要用洗手间吗?”   “……”华宵已经洗完澡了,想说这时间够他洗三次了,最后只是叮嘱:“问问你怎么样,会不会太闷。”   “咔!”安昕把门打开条缝,小脑袋探出来。蘑菇头全打湿了,草草的贴在脑袋上,像个假小子。小小的瓜子脸晶莹剔透,带着水蒸气。因为热气熏染脸颊红扑扑的,嘴唇是自然的西柚色。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   她看上去很兴奋,眼睛忽闪忽闪,又蒙着一层水雾,有点迷离。从门缝还能看到果.露的锁骨和小肩膀,比脸上的肌肤还要透亮。   华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直到安昕问他话才回过神。   “华哥哥,这里面有我可以用的毛巾吗?有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华宵从卧室里搜了干净的毛巾,可以换的衣服,妈妈没在这里住过,自然没有女性的衣服。他的衣服她可以穿的也就只有衬衫,想想裤子内衣都不合适,索性拿了件最大码的灰色棉麻衬衫,刚好可以盖住尴尬部位。   安昕穿着他的衣服出来的时候,那画面华宵想这辈子再也不能从脑子里抹去。大大的肩宽一直落在胳膊,衣服松垮所以穿起来显得慵懒,第一个纽扣系了还是露出大大的V型,盖不住两胸之间白嫩的肌肤。衣长到大腿中间,细长的腿像努力支撑着女孩的身体一样,显得脆弱娇嫩。   “华哥哥,我衣服洗好了,晾哪里?”   “烘干吧。”   这天气晾三天三夜估计也不干,华宵伸手要接过去放洗衣机,安昕就摆摆手,“我自己来。”   华宵带她去阳台操作洗衣机,无意中瞟见她把内衣内裤都洗好丢进去了,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衣服里面,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全.果光景,脑袋和身体某个部分蹭蹭的血液直流,像要把他炸崩了。   安昕按华宵说的步骤操作烘干,转身就看不见华宵的身影了,进屋听到客厅后面的房间有动静,往里面一瞅,竟是个超大的健身房!   华宵正在练仰卧起坐结合脚踏车的动作,难度巨大,但看他做得行云流水,脸不红气不喘,安昕很佩服。   这样一看华宵的身长就被拉长了,腰杆和臂膀健康结实,拉伸自如,比例完美。家居裤稍显宽松,更显出腿型的颀长。   安昕内心直喊“非人哉啊”,如果说上帝真有宠儿,说的无非就是华宵吧,俊美的脸也给了他,完美的身材也给了他,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傲人的成就,她想她八辈子也不及的。   “饿了么,等等外卖就来了。”华宵撇过脸看了一下她。   “你刚洗完澡就做运动呀?而且饭还没吃呢?”   “……”还不都是因为你,华宵喉咙滚动了一下,语气自如:“习惯。”   那等下不还得再洗个澡?成功人士的习惯真令人费解啊。肚子还真有点饿,安昕趴在门上找话题聊:“一开始我不是喜欢洗澡,我是怕冷,洗澡的时候衣服一脱就特别特别冷!泡进水里就不冷了,但是就不想出来。以前家里有一个浴缸的,后来我爷爷就把它砸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泡澡泡太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怕我在里面泡晕过去,干脆就不给我浴缸了,改成喷淋,这样我就能洗快点了。谁知道我已经养成慢慢洗的习惯,怎么也得折腾一个小时,哈哈!”   说着说着门铃响了,安昕跳起来就要去开门,还没出房间胳膊就被华宵扯住:“去餐厅待着,我去。”   她这幅光景,华宵是无法忍受别人共享的,陌生人也不行。   点的是煲仔饭和汽锅鸡,安昕觉得华宵真有发现美食的天赋,好像跟他吃饭总能吃到人间极品。连煲仔饭和汽锅鸡都比以前吃到的要美味!   吃人嘴短,安昕主动承包了收拾餐厨残羹的活儿,华宵恭敬不如从命,坐在客厅看新闻。余光瞟到她走来走去的身影,还有半湿的短发,好奇怪,好像这个屋子本就该有她的存在。   走到她跟前,拿手机对着四十五度的侧身,悄无声息的按下拍摄键。安昕留意到他在旁边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机收回,好奇的问:“怎么了?”   “垃圾给我。”   华宵处理完垃圾回来,两人窝在沙发看电视。入夜闪电已经少了很多,但依然风雨交加,新闻里还在播放各个路段的惨状,不少人困在车里十个小时,严重缺氧,救生队和救护车从下午到现在忙不暇接。还好她跟华宵回来的早,不然镜头里躺在担架上的人说不准就是她了。   两人的电话和短信陆续响起,都是同事和同学在问平安,还有一些外地朋友看到新闻打来的。   有种感同身受的历经灾难感,安昕庆幸的对华宵说:“华哥哥,我差点就窒息而亡,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华宵勾勾她的鼻尖:“我们都命大。”   安昕爷爷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正好华宵的电话也响了,两个各自走远点接电话去。安昕在电话里头跟爷爷道平安,倒不敢说自己困着困着困到一个男人家里来了。挂完电话回客厅,听见华宵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   “法律?呵,法律要是讲人性,我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撇开我不说,他给我妈带来什么?他拿我妈的钱养小三,这倒是法律保护的吗?走到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没有人该替他受这份罪!”   语气的严厉,比起工作中的他更甚百倍。雷打不动的华宵,也被人动怒了。   ☆、第29章 她是我的   华宵说完“啪”的就把手机摔在桌上,半天情绪没有缓过来。   安昕只是窝在沙发等他冷静。后面又有几个电话进来,有几个被华宵直接摁掉,有几个被催得不耐烦接通了,还是承接上一个电话的事,聊的内容十分繁琐不悦。直到听到华宵被逼到绝境的语气,还爆粗口。   “你TM的算老几替他传话,有种他自己来找我。”   最后一个电话语气不同刚才,安昕听到他管那头的人叫妈。华宵和妈妈说话的语气平和很多,还带着宽慰的语气,实质性内容她听不出来,只听出意思是让他妈放心,只要养好身体,其他事情他会处理。   打完电话,华宵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屋里屋外死一般的沉寂。   安昕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到他仰躺在书桌前,看到她抱歉的问:“对不起,刚才吵到你了?”   安昕摇摇头:“华哥哥,你没事吧?”   华宵抚了抚微露青筋的额角,低头沉吟:“让你看笑话了。”   安昕站在他跟前,尽力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她没见过他有什么事情不能独当一面的。这么沮丧无助的华宵,纠结苦痛的华宵,任谁看了都不相信是哪个在片场叱咤风云的华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安昕开口了:“爸爸妈妈离婚那会儿,也有人取笑我啊,说我妈妈不知检点,抛夫弃女。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只会难过一阵子,那些话伤害不了我们一辈子。   我是因为妈妈本来就没有在我身上花太多情感,我是她的累赘,让她被安家束缚了好几年。大家都说我是没爸妈带的孩子,很可怜。其实华哥哥,换个角度看,有些人来到世上反而是对父母的惩罚呢?”   她的话提点了他,对华父来说,母亲的恩情到后期已经变了味,他这个儿子也只会成为他成名道上的束缚。   安昕的孝道是不去奢望父母对她的好,在逆来顺受中实现自己。他的尊严是脱离父亲给他和母亲安插的轨道,另寻生路,在与父亲截然不同的领域开创自己的事业。   扪心自问他这些年头破血流走来,难道没有抱着一丝私心,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功成名就,想让那个人追悔莫及?   他的拼搏不过为争一口气。   周鹏说戏里的安昕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人无法从她信手拈来的表现里揣摩她的底牌,面对这份淡薄的亲情,这个女孩何尝不是如此?   在思想的高度上,他竟比不过一个小女孩。   安昕蹲下来,手搭在他膝盖,抬头看着他:“你拍那么多的戏,什么样的感情没有接触过,这辈子这么长,为什么不豁达一点?”   华宵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慢慢的把她拉进怀里,安昕蹲着的身体被他拉扯起来,变成半蹲,保持这种姿势好一会儿,终于腿酸的发抖了,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我不行了,换个姿势!”   说完站得离华宵更近一步,反把他拉进怀里。却不知这个姿势让他刚好碰到她胸口的柔软,少女香甜的气息扑面,华宵消受不起,只一会儿就赶紧把她推开,脸上泛起潮红,眼睛血丝都充了起来。   “很晚了,早点睡。”接着没说二话就把她塞进客房。   那晚华宵一夜无眠,身为导演的他深谙同种负面情绪不能长时间让人消沉,经过一夜的冷静,华宵的态度渐渐明朗。   他的母亲选择宽恕,安昕教他豁达,他再不释怀,孰能担负起华家一家之主的责任?   一夜狂风暴雨过去,冲刷了浊气,城市大部分的水已经退却,第二天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空气无比清新。华宵给律师去了个电话,“我爸的公司,亏损多少?”   对于这段时间华宵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华宵最后怎么抉择,安昕并不是很清楚,也没有过多去追问。就像他也不会主动去问她的家事,成年人彼此该给彼此喘息的空间。   原定在中午的飞机延迟了两个小时,华宵和安昕吃了个早午饭才出门,剧组考虑到路况尚未全部恢复,暂未开工,安昕学校也停课一天,没事干正好去送机。   到了机场又被通知因为风力尚不稳定,还要延时两个小时。华宵带安昕在VIP候机室等着。   这是独立的候机室,像酒店套房一样宽敞舒适,只差没有床。华宵像平时一样,在工作节点以前就提早进入状态,靠在沙发上认真的看文件,翻资料。   他双腿相叠,西裤下的皮鞋踩在质地高档的地毯,像天生就该享有最高的优越环境。白衬衫的长袖子卷起,修在靠胳膊肘下方的地方,恰到好处的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胳膊。修长的指尖操纵着笔头,时不时利索的在本子上圈点,一身的精英气质。   安昕透过玻璃墙,自己穿着还带卡通图案的大T恤,还有牛仔裤小白鞋。华宵叮嘱她她现在也算出道了,机场这种人多的场合该收敛形象,还给她带了黑色的大口罩。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丑小鸭。   嘟嘟嘴哼口气,自己能朝他靠近的就是更加努力的拍戏,从包包里翻出剧本,也认真的看起来。   中途有人敲门,地勤小姐问需不需要午餐,华宵回了“一份”,便上来一份牛排和红酒。他把牛排推到安昕跟前,“吃了。”红酒端还给服务员。   那牛排还是现煎的,刺啦啦的冒着热气,新鲜的褐色中带着隐约的赤红,一定非常的香。瞟了一眼华宵,他依然跟原来保持一样笔挺的姿势,优雅得无人能及。安昕硬生生把口水咽下去,也学着他两腿相叠,靠回沙发看台词,只吐出两个字:“不饿。”   华宵余光扫了她一眼,继续看资料,直到牛排都被空调风吹冷了,才叫服务员把盘子端下去。   服务员的脚步声打破沉寂,待剩下两个人后,华宵才问:“什么戏,看这么认真?”   安昕兴致缺缺的回道:“吻戏。”   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华宵半晌没动,忽地从她手里夺过剧本,“刷刷”的翻了几下,也不还给她,虚虚的用力把剧本扔在茶几上,拿起手机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那一起身安昕似乎能听到“腾”的声音,快速而利索,带她的座位也一阵晃。   广播里响起登机准备的提示,安昕正愁华宵偏偏安分了这么久,偏偏这会儿去哪儿,就见他快步走了回来,拿回她攥在手里的剧本,一把放进自己的公文包,“不用看了,剧本换了。”   被他刚才用电话骚扰的萧柏仁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滚回被子里重温美人香。好不容易撞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停工天,萧柏仁和容沛沛的计划就是在房间待一天一夜不下床,却被华宵的电话棒打鸳鸯,容沛沛原本还很生气,却听华宵那头口气比她还暴躁:“信不信不换剧本老子就换了你!”   萧柏仁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偏偏惹得华少在这个时候复仇,赔笑问:“安昕真跑去请教你了?”   华宵不明所以,萧柏仁才悠哉悠哉的说:“我跟她说,华导是拍吻戏的高手,让她问你取经。”   “她不需要取经,”华宵沉着气咬牙说,后面那句声音低得犹如雷公:“她只能是我的。”   华宵的反应比萧柏仁预期的要激烈的多,容沛沛听出不对,翻身压住萧柏仁:“你又怎么招惹我哥了?”   萧柏仁借势把容沛沛又白又细的腰杆一扶,“保不准给你招惹来个嫂子!”   “嫂子?……什么嫂子?你说的是谁?你说的不会是安昕吧?”   “这个时候分什么神呢,”萧柏仁被自家老婆的娇媚模样迷得神魂颠倒,一个翻身把她倒压在床板,“乖,专心想老公,嗯?”   机场这边,安昕被华宵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问:“原着这一段也是这么写的,什么时候改的?”   华宵的脸色很不好,非常不好,就跟在片场遇到屡教不改的演员一样,令人不寒而栗。这让安昕一下觉得肯定是自己哪个环节遗漏了,挠挠脑袋,抱歉的说:“我还没收到消息。”   广播第二次响起登机提示,华宵提上公文包,安昕赶紧跟上。忽然华宵止住脚步,转过身,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没对上戏,很遗憾?”   “唔?”   “那这样呢?”说完往她跟前凑近一步,伸手去摘她的口罩。   没有征兆的吻落在她毫无防备的唇上。   ☆、第30章 叫他华宵   安昕怎么也没想到华宵会这么做,他柔软的双唇触碰着她,轻柔的合动,就这样撩拨着她。   好像做梦一样,安昕僵硬的杵在原地,半睁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皮因为紧张微微颤动,牵动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肌肤。   这个吻比想象中来得要久,安昕从有限的视野里看到华宵微皱的眉头,眼睛微闭,又长又黑的睫毛对着她忽闪忽闪。   他似乎不想那么快放过她,唇贴的越来越近,直到她一口气顶不住了,华宵才松开唇,却依然离她很近很近。   “安昕,闭上眼睛,吸气。”   他一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一手抱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含住了她。不同于刚才的摩擦试探,华宵开始用舌尖扫射她的唇形,湿热的感觉就要把她融化。安昕像听到魔咒,慢慢闭上眼睛,跟着他的节奏调节呼吸。   华宵的舌尖最后落在她闭合的唇线,一点点舔舐,一点点撬动,抱住她的手慢慢加大力气,在背上摩挲爱抚。终于安昕招架不住,微微启唇深喘,给了他速度入侵的机会。   侵入领地的他吻得更加肆无忌惮,像发现新天地一样,要把她吃个够。安昕两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衬衫,他能感受到她升温的手心朝他身体传递的热度,让他兴奋不已。   天知道从昨晚开始他就想这么做了,她乖巧得像兔子,温柔恬静,顺从的迎合他的节奏,他不是没幻想过她的滋味,亲身体验才明白她的美好。好像落叶飘零终究归了根,和她亲密竟给他一股浓烈的归属感,安全感。   广播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华宵才流连忘返的放开了她。她刚睁开的眼睛带着迷离的雾气,脸颊泛起两坨桃红。西柚色的柔唇被他咬得红肿,血色溢了出来。   华宵单手搂着她,在她就差破皮的唇上轻撩一下,“这里,现在和以后都是我的,不许别人碰,明白吗?”   “我……不明白。”   “我的戏里,不会给你加吻戏,我也不会让别人给你加吻戏,明白吗?”   “我不明白,华哥哥。”   “想我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华宵深邃的目光犹如夜空,闪烁的眸子里像银河系的星星,安昕看得着迷,“不用叫华哥哥,明白吗?”   安昕双唇翕动,微微摇头。   “这么说呢?”华宵牵起她的手在她白嫩出水的无名指上亲了一口,“做我女朋友。”   他的表白似乎吓到了她,安昕痴痴的看着他,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华宵就喜欢看她被逗的模样,帮她把口罩戴好,怜爱的笑笑:“还不明白?那就慢慢想。”   离机舱关闭只有两分钟了,华宵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扯着她往登记口赶。   安昕跟在他后面,看他飞跃跨步的身影,整个人像被风吹起来一样轻飘飘的。他手心温热,牵她的手比以往更紧更有力。   华宵在登机口好一段就放开她,“登机口人多,不要过去。路上小心,等我回来。”   她还是愣愣的样子,华宵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有了第一次的无间接触,就算这点小小的亲密也满足不了他了,她的清香让他爱不释手,亲了一会儿才“嘬”的一声放开她。   他的吸允给她额上留下红印,华宵给了她一个邪魅的微笑,转身朝登机口走去了。   安昕一直到他的背影越过闸门,就要消失在她眼帘,才意识到华宵在跟她表白啊!可是她和他之间隔了好几米,要是这样大声叫他,万一被人认出来那是华导怎么办?   安昕这下知道要手快了,拿起手机迅速打开Q.Q,找到华宵的头像,飞快的给他打过去:“华宵”   她还想接着写什么,忽然身边就有三四个结队的人影朝她靠近,在一侧躬身瞧她,小声议论:“快看,是不是是不是?”   安昕转过脸刚好对着一群女孩搜索猎物一般的目光,下意识的回避了,转身走两步,就被她们碎步跟上来:“你是安昕吗?能帮我签个名吗?”   于是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被要合影和签名,安昕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她要和华哥哥说的话还没打完哪!   华宵收到Q.Q提示音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出安昕的消息,刹那间感觉所有的阳光都灌进了他的心房。他获得过那么多的成就,却没有一刻比得过现在。   迈向机舱的腿收了回来,不顾空乘的催促,掉头往回跑了。隔着登机口再看到她时,只能看到一群人中间露出的那颗蘑菇头。她一边低头给粉丝签字,一边时不时还往登机口的方向望,看到了他。   华宵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眼神,拿手在耳边比了比打电话的姿势,才转身走了。   转身就拨通了道青的电话:“机场的警卫有你的人不?”   电话那头的道青想起今天华宵出差,问:“你不是去印度吗?怎么,携带不法物品被拦截了?这年头缉毒这么热门,咋这么想不开呢……”   “叫几个人,过来解围。”华宵打断他阴阳怪气的调侃,“你弟妹被困住了。”   “弟妹?!”   安昕远远的看到华宵又跑回来看了她一眼,真懊悔没能亲口对他说,几个粉丝一围又引来另外一波群众,有签名又合影的,第一次应付这种场面,有点措手不及。   再抬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隔了一会儿群众们被外围的什么人挤出了一条道,两位身穿黑色西服,脸上戴墨镜,手上还戴着白色手套的绅士模样的人走到她跟前,给她开了条路,一边跟粉丝们解释一边把她带到贵宾休息区去了。   进来一问才知道是道青托机场的朋友安排的警卫员,听到是道青,安昕马上领悟这是华宵的主意了。   华宵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出来了吗?”   “嗯,”安昕应道,问:“你看到啦?”   “怎么办,你受欢迎,我可一点都不放心。”   “你又取笑我。再说,你不放心,就能不走了吗?”   她嘻嘻的笑着,语气带点撒娇,也许两人现在关系有了转变,她的声音在华宵耳里听来更加甜美,他已经被蛊惑了:“你不试试留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不走?”   安昕“唔”了两声,诺诺甜甜的说:“华哥哥,你……”待他屏息聆听,又恢复一本正经的口吻:“不知道飞机起飞电磁波很强的吗?还不快关机!”   电话里头的他哼笑出声,她眼前已经映射出他唇角微勾的模样,两人跟所有初恋的恋人一样,对着音筒傻傻的笑着。   “刚刚叫我什么?”华宵问。   “华哥哥。”   “想清楚。”   安昕这下叫不出口,支吾半天,听到机舱里传来关机提示,赶在挂电话之前说:“回来,回来叫给你听。”   挂了电话,安昕准备跟警卫道别,就被他们拦住:“道总吩咐了,要您先歇息,沛沛小姐马上过来接您。”   还惊动了容沛沛?这个男人哪……安昕打过去给容沛沛,电话那头的声音兴奋的很:“安昕!好好在机场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就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怎么知道,我是神算呗!”   刚才道青从华宵口中得知“弟妹”的真实身份后,立马呼叫了机场经理派了警卫过来护路,又狗腿的跟华宵提出要亲自接送,谁知被华宵一语反击:“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跟你呆在一起她会噎到。”   不过道青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虽然安昕独立性强,放在以前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居然连让她自己回去都有点不放心。把身边的人盘点一遍,容沛沛最合适不过。   容沛沛电话响起的时候,萧柏仁差点要去关她手机,好在容沛沛看到来电的是华宵,把萧柏仁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哥,怎么了?”   “去趟机场,接你嫂子。”   “嫂子?!”   然后容沛沛匆匆挂断电话,从床上跳下来就开始三两下收拾衣服,嘴里喊着“嫂嫂!”,也不顾萧柏仁快被气出病来,门一关就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忙得暗无天日,偶尔聊Q或打电话是两人的沟通方式。   暑假安昕留在北京拍戏,其他有两位室友都回老家了,还有一个丁当,北京当地的,也组团去云南旅游了。   安昕过了一个多月独居生活,直到接近开学的某天手机Q.Q里名叫“人间美味”的宿舍群忽然蹦出了上百条消息,安昕总是很晚入睡前才有时间看一看,一看才知道丁当,潘晴和林尹惠子仨室友都要提前到明天回校,原因是后天8月29是安昕的生日,刚好和宿舍编号829撞上,几个女孩干脆都提早回来,给宿舍庆生。   安昕连发了几个“叩谢”,稳稳的睡了。   第二天容沛沛来片场探班,不小心听她和萧柏仁聊天,才知道华宵也要赶明天回来一趟,把她惊得激动又紧张。   身为贴心女朋友,安昕还是不安的给华宵去了个电话,想劝他事多勿牵挂,可惜华宵没接。睡前才给她回电,好气的叹息:“肯定又是沛沛说漏嘴了。”   安昕站在寂静的宿舍连廊一头,迎着夜风听他的声音,心情比皓月明朗。   “可是,我室友她们都提前回校了,把明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这怎么办?”   “明天什么行程?”   “我上午有戏,中午去望京桥吃丁当哥哥新开业的香锅店,丁当顺道在附近一家蛋糕店订了蛋糕,也是她们去年就想吃的。晚上去朝阳南唱K。”   这么热的天,中午从学校跑二十公里去望京,下午又折去朝阳南……华宵苦笑,一听又是宿舍那几个不靠谱妹子拍脑袋的决定。不过难得回来一趟,才两天,不管她行程如何,他都奉陪。   “刚好,我中午的飞机到,虽然赶不上请你们吃午饭,下午应该能跟你们碰头。”   这话一出,安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了一会儿确定华宵不是在开玩笑,才问:“华哥哥,你……?”   “嗯?”   “你打算公开我们的事吗?”   ☆、第31章 小别一聚   华宵那头传来温柔却认真的声音:“安昕,你不知道我多想宣布全世界你是我的,在这件事上,我尊重你。”   出于对她的保护。他是幕后,她在幕前,公开恋情于他公众关注度无所谓,对她以后的生活影响却比较大。   一个多月以来安昕都不敢跟朋友提及男朋友一事,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再怎么说她也只拍过两部戏,还不是专业出身,观众辨识度还很低。她更怕影响他的事业。   虽然华宵主动向萧柏仁,道青和宋子涵坦诚公布,但他们是他视如同己的哥儿们,意义是不一样的。   安昕安静了一会儿,想来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华宵口吻放松一些说:“不要有压力,我还没在荧幕上出现过,媒体也没公布过我的形象,你那群朋友,不会知道我是谁。”   她珍惜能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如他说的,不要有压力,安昕深吸一口气,“哇,现在回去突然告诉她们,明天会多一个男朋友出现,她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华宵不许安昕挂电话,于是安昕给手机听筒插上耳机,回宿舍给华宵听了一场“坦白直播”,整个宿舍沸腾了整整十几分钟才勉强安静下来,最后就是连串盘问。那人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是不是拍戏认识的,是演员吗,等等等等。   安昕拍了一天戏早就累得眼皮都在打架了,连打几个呵欠,加上虽然同意让华宵露面,但也不准备公开他的身份,连说几次“明天见了你们就知道了。”爬上床躺倒死赖,室友们才奄奄的熄灭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是真熬不了夜的,本想躲床上“避难”,没想着床眼一阖就睡死过去,完全没想起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听直播,等她的临幸。   第二天中饭还没开吃安昕就像被架上刑场,就差问对方个祖宗十八代。   然而她的敷衍政策让一群女孩都招架不住了,最后只知道对方最近在印度出差,交流技术,想来……程序猿一枚?   之所以会这么对号入座,因为林尹惠子的男朋友纪明就是程序猿,前不久刚从印度交流技术回来。   导演和程序猿……八竿子打不着边,不过,她们这么想还真挺好的。   吃完饭赶去附近的甜点店取蛋糕,829宿舍一群吃货,每人生日都要挖掘好吃的甜品店,励志大学四年吃遍京城所有甜点店的蛋糕,去年就想点这家,但一直挑来挑去,没有排上,今年总算轮上了。   华宵的飞机很准时。到甜品店不久,安昕就接到电话,他已经到附近了。   北京的夏天干热得令人烦躁,宿舍一群人吃完午饭就一直在外面炙烤,有种油脂都要滴出来的感觉,安昕看着不远处丁香树下穿白色衬衫浅灰色休闲西服裤的他,仿佛清风拂面,热腾腾的燥意淡了几分。   “安昕,我想我犯错了。”华宵黑眸盯着她,即便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她也能看到他眼神少有的炙热,脸一下红到耳根。   “嗯?”见他没挂断电话,安昕也没挂,愣愣的问。   “我看见一个美女,眼睛就移不开了。”   安昕耳边一下浮现潘晴告诉过她的话:“男人都是视觉性下半身思考动物,看见美女,除非挖了他眼珠子,否则移都移不开。”   “什么美女啊?”安昕敛了笑,问。   她喜怒哀乐在他面前从来轻易就被知道,华宵听出她语气里的娇嗔,呵出一声笑:“一个我梦见过的,裙子打着大蝴蝶结,头戴黑水晶发箍的女孩,她站在甜品店门口,傻傻的晒太阳等我,我在想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她会不会给我一个吻。”   他长腿迈开向她走来,深眸想要把她吸进去。明明在电话里头觉得这人好久好久不见,此刻近在眼前,却觉得他一直就在。只是华宵脸好像消瘦了,下巴留着胡根子,露出淡淡的青白色。   安昕垂放在大腿侧边的手紧张的握成拳,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移。说不清楚从哪儿生出来的畏惧。   还没等到华宵靠近,脸就红成一颗熟透的苹果。   “傻瓜,再退就撞到玻璃了。”华宵挂断电话,俯下脸看她,声音轻柔带着性感的吐音。   蛋糕店里看热闹的丁当和林尹惠子,眼睛随着华宵朝安昕靠近的脚步,渐渐瞪大,嘴巴都张成“O”字型。   “天哪,帅哥要对安昕做什么?你看这姿势,安昕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林尹惠子攥住纪明的短袖子,义愤填膺。   丁当不嫌事大,一脸兴奋:“怕什么啊?要我说,安昕才是艳福不浅,学校里追她的人那么多,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极品帅哥骚扰,该求之不得才对!”   “那怎么行?安昕已经有男朋友,万一被陌生人吃了豆腐可咋办?”林尹惠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呀!你看,帅哥嘴都要亲下去了!”说完,还没等旁人阻止,撒腿就冲了出去。   纪明摸摸平头,“我怎么觉着,安昕跟那男的像认识似的?”   丁当越看也越觉形势不对,要陌生人骚扰,安昕早就向她们求救了,哪还轮得到傻乎乎被“玻璃咚”?“啊,帅哥不会是……?!”   一直坐在窗边看杂志的潘晴这才摘下墨镜,咬了咬眼镜柄,“看来小四要被某帅怨念一整晚了。”   店外的安昕正接受史无前例的脸皮考验,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揪着裙角,华宵刚才明目张胆的跟她索吻耶。   两人虽然确定恋爱关系有一个多月了,可这还是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总觉得跟之前见面有太多不一样,说亲就亲会不会不够矜持?   她眼帘微垂,目光闪烁,纠结得不得了,华宵疼爱不已,胸口一团惹火难抑,抓住她的手腕低下头就要吻。   “帅帅帅……帅哥!”   林尹惠子的高八音把两人吓了一跳,安昕一下子就把华宵推开了,虽然没吻上,但被亲密好友看到这一幕,也真是够够的了。   林尹惠子本来气势昂扬的要替安昕驱魔,可一到现场,就被华宵从头到尾散发的魅力狠狠镇压。真是妖孽啊,远看帅,近看更帅,虽然留着薄薄的胡渣子但尽显男人味!就连作出这种犯罪的举动都让人着迷,让她想打下手骂出口的念头都成零,只能吼出一句搭讪式的“帅哥”,还结巴!   华宵疑惑的看了看她,林尹惠子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差点窒息,还是丁当宝有远见啊,被这么个极品吃豆腐,简直是广大女性的口福!   正要打退堂鼓,安昕就支支吾吾的说:“惠子,这是我男朋友,你……”   你可以叫他华哥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林尹惠子就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搞不清状况,棒打鸳鸯了!憋的一脸通红,躬身做迎宾状,转移了话题:“帅哥,小店今日推出新品,欢迎进来品尝!”   帅哥气场这么强大,千万别因为好事被打断,积怨于心把她拍死啊!林尹惠子此时只想假装出来叫卖的售货员。   “哪个店请了你这么个没眼见的,老板可有的操心了。”潘晴走出来,后面跟着丁当和纪明,“小明,求求你,赶紧收了她吧。”   纪明呵呵的摸摸还躬身不敢抬头的林尹惠子,把她搂进怀里,林尹惠子嘟着嘴“哼嗯”一声,听起来就跟小猫“喵呜”差不多。   还好店里三只鬼飘了出来,店外三人才没那么尴尬,安昕还红着脸不知道怎么给双方破冰,华宵就开口了:“我是安昕的男朋友,你们就是安昕的室友吧?安昕经常跟我提起你们。”说完还一个个背出来:“老大潘晴,舍长丁当,想必这位就是小四惠子吧?”   帅哥居然一字不差的点名,还念出各自的身份,谁听了不舒不爽呢?丁当凑上去巴不得整个人粘在他身上,“是啊是啊!我就是丁当,你可以叫我丁宝,也可以单个字叫我宝!安昕都跟你说我什么了?”   还是潘晴坐的住镇,微微一笑,“我们是安昕的室友,这位是林尹惠子的家属纪明,叫他小明就可以了。欢迎加入829会所,怎么称呼你呢?”   这次轮到安昕先开口:“叫华哥就可以了”,说完抬头带有默契的看华宵一眼,“大家都这么叫,对吧?”   因为华宵的工作室已经有点名气,华宵出道时也没有取艺名,基本荧幕上都是用真名,他之前拍的电视剧和网络短片也受众部分大学生,说出这个名字难免被人知道是他,安昕避讳了。   华宵当然知道她的用意,不露痕迹的点头,大方的衔接她的话:“对,我名字有点拗口,这里数我是老人家,怎么叫听安昕的就行了。”   “老人家?”丁当好奇的盯着他,“难道你就是网上热传的八十岁却拥有十八岁容颜的大神?原来本尊还是个男的啊?”   然后就收到一群人抛来一眼的卫生球,这么不着调的室友,鄙视死算了。   华宵忍俊不禁,心想安昕可千万别被舍长带歪了呀。   “大神不敢当,还得谢谢你们平时对安昕的照顾,我请大家吃饭。”   “说哪儿的话?你千里迢迢来一趟,哪轮得到你请?今天是安昕生日,我们早就安排好了,你只要负责颜值担当就可以啦!哦,说错了!”丁当嘴巴一个激灵说漏嘴,赶紧把目标转移到今天的主角安昕身上:“你只要负责搏寿星欢笑就行啦!”   安昕艰难的挤出一脸僵笑,抬脸用眼神询问华宵意见,华宵春风一笑,语气轻松:“既然这样,我恭敬不如从命,就等被安排吧!”   ☆、第32章 很想很想   得到男神的认可,丁当整个人眉飞色舞,让蛋糕店服务生把新鲜出炉的蛋糕取出来,带着大伙儿大步出发了。   “我们去坐地铁,去三元桥坐10号线,到东直门转2号线到磁器口,再转5号线到宋家庄,下地铁走十分钟就到了。那是钱柜新开的兄弟店,别看它新开业团购价这么低,据说明星试唱音效棒棒的哦!”   丁当拎着蛋糕一晃一晃,安昕脑袋上的黑线都可以谱出一首完整的歌来了,拖慢华宵的步伐,踮起脚小声在他耳边说:“你要有别的安排,我也可以听你的,我去说服丁宝。”   华宵不以为然,“我觉得挺好的。”说完迈大脚步,走到丁当侧身接过蛋糕,“我来。”   丁当一向热情好客,总觉安昕男友是客,她一北京人,又是社长,就该尽地主之谊,哪有累着别人的道理,开口就拒绝。   华宵将蛋糕结子在自己手掌上牢牢绑了个结,一手作出“请”的姿势,“队长辛苦了,奋战才刚开始,这点效劳算什么?”   丁当瞠目结舌,一脸崇拜:“哇,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程序员也有这么精通人情世故的呢?”   正版程序员纪明脸一下拉到地面,有这么不会聊天的吗?   安昕“咳咳”两声,拉着丁当走开了,“队长宝,再不快点蛋糕就要化了!”   潘晴双手插兜风轻云淡的经过丁当身边,补了一句:“还是冰激凌蛋糕哦。”   结果就是丁当和潘晴两只单身狗走在最前头,林尹惠子和纪明在后面跟着,安昕和华宵压在队末,正值下班高峰,一队原本可以悠哉过生日的人偏跟地铁大军挤10号线去了。   行人多,华宵自然的牵住安昕的手,与以往顺带的牵法不同,这次变成十指相扣。安昕感到他掌心像烧了一般的热。   “你跟室友说我是程序员?”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你最近出差去印度搞技术,小明是程序员,公司刚好也有在印度的项目,她们就对号入座,脑补你也是程序员。”   华宵轻叹口气,微不可轻的摇摇头,带着她往前走。   安昕心情渐渐开朗,但看华宵也不是很介意丁当的瞎安排,说道:“对不起啊,我的室友都有点神经大条,如果将就不下去,你可以跟我说的。”   华宵脚步渐慢,“我本来不是很介意,”语气轻盈,最后停下来凝眸看她,唇角带着隐约的笑意:“既然你心里愧疚,不妨弥补我一下。”   “弥补,怎么弥补?”不要啊,华宵一阔少爷,她个小平民百姓拿什么还得起啊?   还没想出来什么,华宵风轻云淡的声音已经飘过来:“忘记刚刚还欠我什么吗?”   安昕想着和华宵刚见面才多久,自己能欠他什么,大概也就是索吻未遂了。不过华宵竟然在大马路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安昕真心觉得,原来华宵也有这么痞的一面……   当然华宵没有给小女友站在地铁口发愣的时间,摸摸她的脑袋,“走吧。”   这是,放过她了?呜呜,华哥哥,你可以坚持一下的……   “安昕,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来。   在城市的地下世界辗转反侧,转到人潮汹涌的二号线。安昕感觉到华宵握着自己的手一刻都没松过,他步子大,身子总比她靠前,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她。   丁当和潘晴早已穿梭在人潮人海,看不见踪影,林尹惠子有纪明护着,自然也不怕丢。安昕原以为华宵这个出门就有专座的少爷应该不适应地铁节奏,没想到他对地下兜圈倒轻车熟路,她这个出门非公交即地铁的学生党都得抬头认标识,华宵却好像天天从这里经过一样,行云流水。   “你还会搭地铁?”安昕好奇的问。   华宵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勾唇一笑,“因为我有脚啊。”   “……”   “还好,比春运好多了。”   “你还经历过春运?”怎么好像她跟他才第一天认识似的?感到自己表现得太惊讶,安昕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过年都不回N市吗?”   “沛沛过年回去的时候,我帮她搬过行李。她怕同学跟她生疏,大一寒假就在北京实习,跟室友一样挨到年三十才回去,还坐火车。本来可以搭下午四点钟的火车走,偏跟人家买同一个时间的,结果室友的准点走了,她的晚点了三个多小时。”华宵唇角扯起无奈的笑,“那家伙看着厉害,其实胆子很小,一个人在火车站逮不了多久就打电话给我,叫我过去陪她。”   华宵揽住她的肩膀,邃眸深深,“安昕,不要把我当做不知人间冷暖的公子哥,我跟你们一样,至少,想和你们一样。”   安昕点点头。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随他的脚步,他是她追求的小小愿景,他却说他想和她一样。   候车厅挤满了人,第一趟地铁没有挤上,第二趟进站的时候,丁当就精分地推着大伙儿拼命塞人满为患的车厢,在第一节车厢把华宵推进去之后,转头就拉着安昕跑到还有空位站的隔壁车厢去了。   可怜的异地恋,回京和女朋友第一次约会,坐地铁都要隔着一节车厢。   安昕和丁当脚踝贴着挤挤站,丁当比她矮半个头,一只手拉着挂环,一只手搭在安昕肩膀,用力的踮着脚丫子。   “丁宝,有这么挤吗?一只脚掌都不够你放啊?”   “我这哪是挤,我这是在看明日网红呢。”丁当伸出脖子,远远的盯着一个方向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安昕,你上哪儿找这么个极品男朋友呢?怎么这么帅啊?简直比程北辰还帅,比宋承宪还有味道,身材还跟Rain差不多!啧啧啧,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完美的人……”   安昕不可言否,即便在华宵身边时间不短,每次看他都如初见令人难以移目。丁当还在绘声绘色的找形容词,安昕目光也不由得随她移过去,看到他希腊神话中雕塑一般的侧颜,因为个儿高在人群中尤为显眼。忽然他目光就和她的撞在一起,安昕小脸一红,别了过去。   Q.Q提示音响起来,打开手机看到“人间美味”的群多了好几条消息,看到图片的安昕差点没晕过去。   林尹惠子:“年度网红榜首,收图”   图片是华宵十点钟方向的俊脸。从抓拍角度看应该是林尹惠子偷拍的。   潘晴:“你都背着小明做了些什么啊(#‵′)凸”   林尹惠子:“我在给丁宝谋福利啊,谁让她挤不上华神的同截车”   丁当:“小四你是我今生的至爱!别废话,上图(☆▽☆)”   安昕凌乱不已,才搭了同一班地铁,829的吃货们就把华宵封为“华神”了,她已经看到三个女人化身饿狼把他生吞活剥的画面。   Q.Q还在不停的响,林尹惠子刚好和华宵隔着几个人的距离,肆无忌惮的发挥神力,半身照全身照,应有皆有。   忽然拍到一张华宵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拨手机,图注是林尹惠子爱慕不已的脸:“坐地铁不握吊环,标准男神姿势有木有”   丁当:“我想做那只蛋糕()”   突然插播了一条短消息进来,看得华宵跳动的头像安昕微微讶异。抬起头朝他的方向望,看到他微微抬手拿着手机摆了摆,示意她看消息。   纯良的男神还不知道自己身处多么危险的境地……安昕低头一看,脸一下就红透了:   “宝宝,在想什么?”   宝宝……?   “人间美味”又跳出来潘晴的消息:“华神拿不动”   丁当:“那我就化成一滩水”   安昕满头黑线,给华宵回了句:“在想蛋糕有没有化。”   华宵的短信很快回过来:“没有一点想我吗?”   丁当手机被Q.Q玩坏了彻底没电,干脆抬头看华宵本尊,两人的眉目传情全看了进去,瞅着安昕嘴巴咧着就一直没合过,揶揄她:“安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可以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傻妞!”   “傻人有傻福,这你就不懂了吧?”安昕得意,一边给华宵回了两个字:“没有。”   然后又补了一条:“是很想很想……”   收到消息的某人早已热血烧心,强烈的激流在体内流窜,朝她看过去的眼神都变得热烈。   “哇塞,华神的眼神……简直就是梁朝伟附身哪!”丁当脚一软差点没瘫倒,可恨手机关键时候就没电,干脆抢过安昕的手机,看到“人间美味”又炸开了花,全都在YY她的“化成水”理论,丁当傻呵呵的连发了几个“亲亲”,才心满意足的把手机塞还给安昕。   看到屏幕的安昕只想挖条地缝钻进去,“亲亲”全都发到华宵那里去了啦……   隔了一会儿,华宵的短消息就跳了进来:“宝宝,你今天很主动啊”   然后又是一句:“可我不要网络版的”   不要网络版,难道还要现场版?!华宵你确定不会想太远了?   ☆、第33章 都听你的   安昕脑补华宵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饿狼般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可怕。   “加上这个,欠我两次了哦”华宵又发了一句过来。   好吧,比无耻她还是输了。“……杨白劳”   转了三趟地铁,到KTV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夏天的北京路上能把人炙烤,几个人灰头土脸的钻进包厢,林尹惠子累趴在纪明肩上,丁当和潘晴迫不及待的赶着自助餐结束前半个钟搜刮了一堆吃的喝的回来,饥肠辘辘的几个人先吃点垫肚子。   KTV的自助餐热销菜都被人拿光了,剩下的都是刺身寿司这些冷菜,华宵帮安昕夹了一盘肉菜,凑近她旁边,“先凑合吃点,回去带你吃好吃的。”   “不怕,我还不饿。”印度的业务那么多,他赶回来一趟一定又是加班加点换取的,下了飞机还没休息就陪她折腾,安昕有点自责。   华宵当然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力道紧了紧,把蛋糕放上来,招呼大家:“大家累了吧,我们先尝尝蛋糕。”   他手臂颀长,拆蛋糕盒的手指轻巧灵活,举止间行云流水。丁当看到只差流口水:“有华神在,一切累都是可以原谅的!”   华宵把灯光调低以后又开始插蜡烛,还带头唱生日歌,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东道主。   许完愿,还没吹蜡烛,林尹惠子就开始出主意了:“华神,女朋友过生日,不亲一个?”   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喜欢玩什么,华宵似乎不意外,安昕还来不及应对,脸已经被华宵捧起来,一个吻自然的落在她发热的苹果肌。   趁一伙儿人起哄,华宵亲完借势凑近她耳边:“这个不算,算上这个欠我三次了。”   ……真是连滚带利啊。   出乎安昕意料的是,华宵照顾别人这方面做得很好,从进包厢后就一直掌握主动权,给大伙儿分完蛋糕又开始点歌。以前在节目录制现场,她只看到作为制片人和导演的他,更多时候在幕后思考,教导别人指挥现场,身边从来不缺乏照应他的人。他是个天生的王者。   此时的他俯着身子问几个女孩喜欢吃什么,接受丁当的娇嗔挑剔,故意让他夹这个夹那个,都彬彬有礼不厌其烦,还时不时看看谁的杯子空了就把酒水满上,这姿态对对安昕来说还真有些不自在。   她带了一帮这么坑的室友,他回头不会找她算账吧?   帅的人不论什么场合都是别人注意的焦点,华宵也一样,几个女孩子唱完热身曲目,就开始拱他。安昕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他的工作小组也会去KTV庆功,可都是工作人员自己玩,她还没听过华宵唱歌,更没见过他身边同事这样杠他台的。   华宵只是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点歌台,“那我就唱一首吧。”   华宵这么随和,几个女孩子更不把他当外人,丁当高高的举起手:“等等!可以点我爱听的吗?”   潘晴白了她一眼:“丁宝,今儿安昕生日,你得听她的。”   安昕坐在沙发,看都不敢看华宵,打着呵呵对丁当说:“你面子比我大,听你的。”   丁当已经喝了两杯酒下肚,有点兴奋了,抱着安昕的小身板就是一阵猛摇:“小昕昕对我最好了!那我要听张信哲的,信仰!”   潘晴把丁当扶了过去,“行啦行啦,差不多得了,你再抱,我看华哥把你手剁了的心都有了!”   “怕什么?大家都是女孩嘛!昕昕还跟我一起洗澡,鸳鸯浴呢……诶,你们捂我嘴干嘛?你们不也一起洗?昕昕还给我们看了她穿的新内衣,我们还看……”   潘晴和林尹惠子只差把这只妖收回天上去,待丁当嘴巴被捂得死死只能“唔唔”,潘晴才皮笑的对华宵说:“别介,丁宝一杯酒醉,醉了就爱胡说。”   林尹惠子点头如捣蒜:“是呢是呢!看的是她们,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哦!”   “……”猪队友能有两个,也真是不容易啊,安昕想逃的心都有了,忽然华宵走了几步过来朝她伸出手,安昕低着头跟着他走上点歌台,华宵扶着她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手臂微环她的腰,站在旁边唱起来。   他声音低沉,跟原唱音色浑然不同,但从小培养的音乐底子好,高音浑厚有力,慢调部分深情细腻,才开口唱就让屋子里的人聚神聆听。   “我爱你,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张信哲的歌是学生唱K的必点曲目,《信仰》也听了不少同学唱过的版本,对潘晴这个麦霸来说也是拿手歌,但华宵版的《信仰》让人沉醉。   昏黄的灯光,盖不住深邃的黑眸透露出一束期盼的光芒,像要刺穿她的心,安昕像着了魔,就此被它牵引。   他何尝不是她这么多年来的信仰,这种难以言喻的崇拜一直伴随他和她一生的爱情。   一首歌唱完,丁当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为什么会有人,又帅又绅士,连唱歌都这么好听?安昕你走的什么运呢,有没有华神这样的,给老娘来一沓!”   林尹惠子也不顾纪明了,跟丁当抱成一团,泣不成声:“他开口唱第一句我就哭了呢!”   潘晴最看不了这两人没见识的挫样,愤恨不已:“我唱这首歌的时候,咋不见你俩哭呢?”   “你那唱的能叫歌吗?”   华宵在一旁看着几个人唱戏,安昕跟他解释:“潘晴是播音主持专业的,还是我们学校的十大歌手呢。”   “那我不是破坏你们宿舍和谐了?”   “长成你这样本来就是罪,加上这条,你现在是罪加一等了!”   安昕话刚说完,腰就被华宵一把捞过去,眼神炽热像一头沉睡醒来的小兽,“安昕,调.戏我后果很严重啊。”   点歌台后面是包厢的后门,华宵轻然一推,揽着安昕顺了出去。出来合上门走几步到旁边的隔间,动作飞快安昕没跟上节奏,脚步略带踉跄,然后就被华宵抱住,身板紧靠在墙上。   因为跑太快气息不平,胸.脯微微起伏,华宵低头,额头紧紧贴在她光洁的额上,呼吸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扫在她脸上。   隔间的灯光亮一些,让他看清她柔嫩似要出水的肌肤,漆黑的眼睛和密密的睫毛,眼神写满期待和羞涩。谁能告诉她,他在甜点店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想拥她入怀。   意外而预料之中的吻落在她额上,眉毛,眼睛,一直到脸颊。安昕闭上眼睛不敢看,僵硬的靠着墙,不知该放哪儿的手死死拽着裙裾,直到华宵把她抱的更紧,脚步才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他一步。   一直亲到唇角,华宵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一会儿传来暗哑的声音:“那些地方,我都没看过。”   安昕悄悄的牵动他的衣角,“女生宿舍都这样……再说,你大学不也在公共澡堂洗澡?”   他眼神变得严肃,带着凝重的幽怨,安昕愣了会儿神,疑惑的问:“难道……不是?”   华宵洁癖得厉害,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做私密的事,除了回家和回自己公寓,大学期间洗澡都是去外公在北影当教授的一位老朋友家里洗澡。当然这些细节没有跟安昕解释太多,但安昕从他眼神里读出了答案。   安昕愣声闷吭,“那好像……是你吃亏了?”   华宵微微蹙眉叹口气,脸直逼近她,低低的眉眼凝视她幼嫩的唇,安昕头都不敢抬,眉心紧缩。他呵笑一声:“我不会在这种地方吃.你的。”   “其实……在哪里,都是可以……”   话还没完,旁边“砰”的一声,包厢后门被推开,隔着隔间两人看到丁当捂着胸口飞快的跑出来,窜到洗手间去了,后面跟着潘晴。   敢情这家伙喝吐了啊。   安昕表白未果,华宵亲和一笑,指尖扫了扫她的齐刘海,“又欠我一次。”抱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语气柔得像哄孩子一样:“晚上去我那里好不好?”   他的公寓她不是没去过,但那时还没在一起,这时候的邀请,总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同。安昕还在脑补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情景,华宵就逗她:“怎么,怕我吃了你?”   她了解他,不会这么快对她做出格的事,只是疑虑道:“跟你回去,我要怎么跟丁宝她们交代啊?”   华宵认真的想了想,“如果不交代呢?要不,我们逃吧?”安昕“嗤”的被逗笑,华宵才拉着她进屋,再跟她单独待下去,他不好保证会对她做什么。   华宵今晚心情特别好,丁当定的包厢是4个小时的,华宵足足陪她们到12点,丁当吐完了又开始玩猜拳,华宵也不拒绝,让丁当以橙汁代酒,自己的杯子里却不敢含糊全是酒。   几个女孩都不是省油的灯,挨个轮番攻陷,华宵都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安昕今天滴酒未沾,自己的酒全给华宵挡了。怕他刚下飞机就这么喝吃不消,安昕一直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不敢离步,华宵乐得其所。   “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华宵悄声告诉她:“这酒一般,涨肚。”   团购的KTV送的酒能好到哪里去?安昕觉得华宵能沦落至此还自得其乐已经非常难得,用迁就的语气问:“别喝了,晚上回去给你煮解酒茶好不好?你家楼下的水果摊不是开通宵吗?买个柚子给你泡蜂蜜水,怎么样?”   “这么说,你答应晚上跟我回家了?”   安昕刷的脸就红了,华宵清朗一笑,握住她的手抬起来,在她手背上落了个吻,“都听你的。”   ☆、第34章 说我爱你   纪明“拜见”829宿舍的时候请女孩们吃了顿饭,还过了好几关真心话大冒险,华宵作为829宿舍第二任女婿,女孩们当然也给他立了规矩.   玩了几轮猜拳林尹惠子就摆出过来人的姿态,拱着华宵和安昕玩“真心话大考验”,同一道题目,两人各自在纸条上写答案,一致就算过关,答错就罚酒。   对于华宵而言,再露骨的题目再不济也得坦然接招,作为节目制片人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安昕就有点招架不住了,接连着“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这些入门级题目轻松越级,几个人觉着不加大难度对不起今天买的酒了,直接抛出“大姨妈几号”,只是她们谁也不知道华宵陪安昕经历过什么,所以对她的生理周期再清楚不过。   丁当和林尹惠子酒劝不出去,把最后一个问题押在老大潘晴身上,还给了她个“看好你哦”的眼神,没想到潘晴竟然抛出全场最软绵无力的问题:“华神最后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问题嘛,这肯定很好回答啦!老大你这是放水,不算啊。”   潘晴白了林尹惠子一眼:“你跟小明一天说三次我爱你,这个问题肯定好回答了,听听人家怎么回答,才知道神是怎么谈恋爱的,懂不?”   华宵今晚喝了屋里超过三分之二的酒,潘晴有意放水,不过她没想到,这对安昕来说反而是最难堪的问题了。   好像,在一起这么久,华宵还没对她说过“我爱你”呢。   唉,没说就没说吧,先把最后一关过了,别让华宵再喝下去才要紧。   两人亮出答案的时候,丁当和林尹惠子笑翻了,一副“大仇已报”的样子,直赞“不愧是老大,这样的题都能难道华神”。   安昕写的是“没有”,华宵写的是“昨天晚上”。   丁当抱着最后一瓶酒就要给华宵满上,潘晴恨铁不成钢的把她脑袋一拍:“瞎激动什么?没看出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答案吗?华神,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家安昕什么都不知道呢?”   安昕自动脑补大概华宵昨晚跟别人录节目的时候台词需要说的,赶紧解释:“不是,他不是对我说的。”   “啊?”   “是对别人说的!”   “……”不知道就算了,还掰扯他,华宵被气笑,把安昕搂过来:“昨天晚上我跟她通电话,挂电话前说的,不过她没听到。”   什么?!平生第一句“我爱你”她居然没听到,安昕懊恼的说:“肯定是我手机那会儿就没电了,我就说早上起来怎么会关机呢!哼哼!”   华宵摸摸她的蘑菇头,“不是手机没电,是你睡着了。”安昕疑惑,华宵又接着道:“你昨天电话说到后面就没声了,我说的时候你没听到。”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华宵看着她宠溺的笑了,“你都学小猪打鼾了,我怎么叫得醒?”   说到小猪打鼾,一帮人就笑喷了,安昕累的时候鼻子会“腾腾”打两下,林尹惠子还有一次把她录下来,说是把这段录音作为以后万一发生什么事,还可以拿来要挟她的条件。   华神离这么远都知道安昕的小习性,一群人感同身受以外还觉得这人真是神通广大。   安昕似乎意识到什么,试探的问华宵:“你不会,一直都没挂电话吧?”   华宵眉目淡淡,没有否认。   “天哪……”安昕哑口,“这个月的话费得多少呢……”   “安昕,不用这么快替我心疼钱。”   华宵应的是哪儿跟哪儿啊,安昕一阵凌乱,丁当一群人更是被秀一脸恩爱,最后还是潘晴主持大局:“这一关我出的题,答案不通过但我很满意,我说算他俩过了,怎么样?”   安昕感动得只想抱她大腿,华宵却从容的倾身把酒接过去:“我喝,大家高兴就随意。”   “你已经喝好多了。”安昕话音未落,华宵已经仰头灌了一杯,因为喝得快酒入喉时微微抿嘴,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偏头柔声道:“安昕,我今天高兴。”   那语气是在跟她解释,又像在找理由讨酒,温柔中带着孩子气,安昕心软的一塌糊涂。   过了零点包厢曲目自动切换成送客模式,大家才绕有余兴的散会。华宵叫了两辆车送女孩们回去,纪明顺道也回学校。跟室友道了别,华宵名正言顺的就把安昕顺走了。   北京昼夜温差大,夜里空气里飘着清风凉意,两人在校园的绿道并肩走。   “华哥哥,我发现,你这人还蛮好应付的嘛。”静溢的路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安昕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澈。   “为什么这么说?”   “她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原来你对第一次认识的人,也可以这么好啊?我还一直担心你是生人勿近类型呢。”   “她们是你在北京最重要的朋友,我当然得讨好。”谁让她还不能分分钟待在他身边呢?华宵心里暗想,偏过脸看她,“安昕,你说的,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他低吟的声音充满魔力般的磁性,气息间飘散酒水的清香,像在跟她说话又像自言自语,安昕受了魔,魂不守舍的点点头,继续跟着他朝前走。   他步子迈得大,虽然走得慢安昕脚步还是微微落后,走了几步打破沉静:“那个,我昨晚太累,睡着了没听到……”   “那这次可要听好了,”华宵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她,遂眸似海像要把她淹没,“安昕,我爱你。”   “……”安昕脑子前所未有的慢一拍,支支吾吾的应道:“我,我也是……”   看着小女友措手不及的囧样,华宵怜爱又好笑,一直抑制在胸口的火团抵挡不住,此时迸发而出,一手揽着她纤细如柳的腰,一手抚上她小小的后脑勺,带着酒香的吻贴在安昕毫无防备的唇上。   无尽柔软的触觉吸引人的灵魂,安昕浑身僵硬,抵在他胸前的手紧紧拽住他的白色衣襟,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让自己不要沉沦。   华宵温热的舌头探出,轻扫她的双唇,分分寸寸不想错过任何地方,贪婪而细心。最后含在嘴里一下一下吸允,让她透不过气。   半眯的眼睛视线里是他深情的眉眼,好像猛兽找到寻觅已久的美食,好像鱼儿回到期盼已久的大海。   他抱着她腰的手渐渐握紧,安昕觉得身体都要被他揉进怀里,踮起脚尖迎合他的吻。   这举动极大的鼓舞了他,华宵双手开始在她背上,腰上温柔的游离,指掌揉搓她的衣服,隔着夏天薄薄的布料疯狂的感受她美好的幼嫩肌肤。   他吻了不知道多久,安昕喘不过气,启唇想要呼吸,华宵的舌尖已经灵活的窜进唇齿,蛮横的攻城略地。   “安昕……”他含糊的喊着她的名字,安昕“嗯”的回应他,因为喘息困难音调变得细腻柔软,让他周身热血沸腾,热吻变得激荡,亲昵不可自拔。   他的脸贴得越来越近,唇边的胡渣紧紧的蹭着她脸颊,安昕终于忍不住嘤咛一声,身子往后躲,华宵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借着路灯看到安昕嘴边的幼嫩被扎得红红的。他低头一下一下舔她的唇,像在回味美食的香气,安昕抬起脸小心翼翼的回应他。   “安昕,跟我回家。”   “……嗯。”   她皮肤白皙的少见,细腻可人,脸一红就很明显。此时已经红得像成熟的桃子。华宵微微带茧的手指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划:“你不怕吗?”   本来她是坚信他不会这么快对她做什么,但这个激烈的吻,唇间弥漫的香气,让她无法坚持。华宵也有这么兽性的一面啊……   “不怕。”语气带点生硬,华宵呵笑出一声,握住她的手朝校门口走,“杨白劳拐走小白菜咯!”   ……谁来告诉她,华宵喝多了也这么不着调啊?   拦了辆的士开到华宵住的小区楼下,看到水果摊灯还亮着,两人提前下了车,抱了个柚子回家。   华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果然看到安昕在厨房忙活。柚子已经连皮切成细丝压在玻璃罐里,安昕手指拿着勺子,从蜂蜜罐里舀出蜂蜜往柚子灌里倒。她微低着头,站在厨台前的身子挺得笔直,尤显纤细,做工精细的勺子陪衬她樱花粉嫩的手,动作缓和,华宵看得入迷。   “诶,冰糖呢?”安昕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厨房里找冰糖,直到华宵走过去才发现他已经倚在门口好一会儿了。   他穿着白色纯棉睡衣,灰白色的七分裤略微松垮,即便这么休闲的装扮还是掩盖不住炸裂天际的帅气。   看到他刮把胡渣刮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又想起刚才接吻的尴尬,安昕想入非非,安昕红着脸说:“我要找冰糖。”   再不说话只怕自己都控制不住鼻血要喷出来啦。   华宵走到她身旁,清新扑鼻的香味散发而来,他胸膛正对着她的背板,抬手打开上方厨台的槅门,从里面取出冰糖罐。   她矮了他近乎两个头,他结实的胳膊绕过她的侧脸,无法忽略的男性气息全方位将她包裹,透过背板的触觉能感受到他快要贴在自己身上的胸口,安昕心都要跳出来了。   “要多少?”华宵两只胳膊从她身子两侧绕过,放在厨台打开罐子,低沉的嗓音柔声问。这个姿势像从背后环抱着她,只是胳膊虚抬着,安昕心像小鹿乱撞,咽了咽口水:“我自己来。”   华宵手放了回去,安昕才屏息凝神,拿勺子往蜂蜜柚子里倒冰糖。殊不知华宵在背后,如同一匹狼对着小羊肥嫩的脖子,手收了又握握了又收,短短一分钟不到,尝试了几次想把她搂住。   最后安昕移步收拾瓶罐,华宵失落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里暗笑二十七了他竟然在小丫头跟前像个毛头小子,恍惚失神。   安昕泡好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递到他跟前:“华哥哥。”   “嗯?”华宵眉头微不可轻的皱了一下,眼神变得危险:“叫我什么?”   ☆、第35章 不要乱动   安昕想起来答应过回来就那样叫他的,小脸红得发烫,才轻声喊他:“华宵。”   他眉头舒展,眼里都是笑意。接过柚子茶尝了一口,温度入口刚好,新鲜柚子的香甜沁人心脾,他不喜欢吃甜,此时却觉得味蕾都被挑起了兴趣。   毕业这么些年他的日子一直匆忙,忙到都没时间回想这些年头怎么摸爬滚打一路走到今天的,自从华父陷入债务危机,他无时无刻不活在压力中,从不敢松弛了节奏。   曾几何时想过回家还有个丫头泡好了解酒茶等他。   如果她不在这个城市里,他也许都不会专程回家歇脚,有了她才有牵挂,即便如此他也甘愿为她辗转。   “好喝吗?”安昕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问。   “好喝。”   “好喝你看着我干嘛?”   “想让我不看你?”   “……”   华宵失声一笑,摸摸她的头发:“那就去洗澡。”   这么近距离看他,安昕才知道为什么上天让他二十多年来对人都淡漠冷硬,他真的不能轻易对人笑,那笑会让人沉醉……安昕紧张的攥着小拳,从他身侧的夹缝中溜了出去。   神魂颠倒的进了浴室,看到干净的洗手台上整齐的叠放了一套睡衣,安昕才想起来自己又是什么都没带。上次在这里也是急匆匆进了浴室什么都没拿,还是洗完叫华宵给她递进去的,穿的还是他的衬衫。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给她准备了睡衣了,还真是,早有预谋呀。   顶着大太阳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的汗晒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安昕洗的时间长了点,从喷淋头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华宵在外面敲门:“安昕,别洗太久,里面不透气。”   又是跟上次一样,这个男人怎么也有啰嗦的时候啊?不禁好笑:“知道知道!”   匆匆穿好睡衣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顶在脑袋上。华宵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出来的一刻眼神稍稍滞了片刻,然后才恢复一贯的淡然神态。   容沛沛挑的睡衣竟无比适合她的身段,短款上衣拉长了下肢的比例,腰以下全是腿,俏皮可爱的韩式热裤若隐若现的及到大.腿.根.部,却又什么都遮得住,没有小巧的翘臀和纤细的腿穿不出来自然的味道。嫩绿色衬得一身瓷白肌,好像雨后冒出的嫩笋。   华宵抬手虚虚一摆,“过来。”   然后安昕就被华宵拉住了柔软的小手,见他身边备好电吹风要给自己吹头发,顺势挨着他坐在沙发跟前的毛毯,矮他半个身子,这个姿势正好。   仲夏夜清风徐来,万家灯火中有一扇亮着灯的窗属于他和她的,电吹风呼啦啦的响在耳边,华宵修长微凉的指尖一下一下在她发丝里撩拨,温柔无比。   安昕偏着头,好奇的看着沙发旁的大书架,下方的格子里放的光盘盒,随手拿出一盒打开,看到一张张光盘的保护膜上都用端正的字体上了备注。   “去到一些电影节,或者跟一些影视制片人交心的时候,他们会分享小样,有时候也是影片正体,我们可以在上映之前先看到。”   影视工作者还有这样的福利呀,安昕细细数了一下手里的光盘盒,少说也有二十几张,何况他书架上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宝贝。安昕敬佩之余心里泛起了一股酸涩,去过那么多地方,走过那么多路,一个人的内心是得有多强大和孤独呢。   华宵接过安昕翻到的一页,《疯狂的石头》。   “道萧华工作室早期接的都是广告,微电影,宣传片这些速成项目,09年的时候我们看到这个市场再过不到三年就会饱和,道青终于把他想做的喜剧事业融进来,我们有一个小分队专门接拍喜剧类型的网络节目。这个是我们去拜访徐峥工作室的时候,徐导当时参拍的小样。”   安昕认真的听着,就像在听故事,华宵又说起道萧华工作室对当下还没有萌芽的网络喜剧型节目的臆测和看法,还有当时在徐峥工作室思想的切磋,觉得他对影视和节目的见解少见的深刻而有远见。   “别人看电影,你收藏电影。”安昕说。   “电影不比电视剧,赔钱的多,一部好电影的增值空间远大于其他表现方式。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收,你看到的只是凤毛麟角。”   “……身为一个收礼物的人,你还真是,蛮挑剔的。”   华宵在她额上落了个吻,语气清如徐风:“我挑剔的何止是这些,你也是我挑剔来的。”   突然被调.戏了一下,安昕脸上一热,闪烁的目光不敢对着他的脸,懵懵的游离了。华宵继续刚才的话题:“国内有一些电影制片人开始用轻资本筹划故事,虽然票房预期不高,很难名声大噪,对业界人却有深刻的教育意义。”   华宵又捡了几张光盘,“论小众电影,还是东欧地区深入人心。我们前两年开始自己跑电影节,这个系列是小众电影战利品,名不经传,但导演和编剧都令人敬佩。”   小众系列安昕很陌生,感觉触摸到的不是电影而是老旧CD。终于翻到一个熟悉的备注名,讶异的问:“这个,你怎么也会有?”   “《盗梦空间》上映的前三个月,我正好去美国出差,有个客户在戛纳电影节捞到的好宝贝,我当时表示看好的国际明星有莱昂纳多,走的时候就把这个让我们一起带走了。也就是那之后开始,道萧华积累了一定程度的人脉,有了跑电影节的资本。”   安昕静静的听他说,白皙的指尖抚过他翻过的地方,好像时光倒流,自己正陪他回头走那些坎坷却又战利满满的路。   奋斗的旅途印证一个人的心路,虽然华宵轻风细雨,描绘的都是在影视界拓展人际关系的有趣,但安昕了解人脉本身不是工作室业务的核心。工作中真诚如赤子的他,生活中依赖净土的他,不是靠自己穿越天际的创新想法和超乎常人的横溢才华,哪能受的住他人的尊重?   她不知道华宵坐在比她高的位置,俯身这样看到的是她柔白的脖颈,弯曲相叠的腿显得格外细,整个像洁白的小绵羊。   她越是俯身低头,胸前的布料越往下垂,直至若隐若现的胸部轮廓露出来,自己不经意间瞥见,抬头撞上华宵噙着坏笑的眼神,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可不可以给我也看一下?”   华宵脸色一沉,凤眼微眯流露出严肃的光,然后捏捏她的鼻子:“安昕,对我的东西不要问‘可不可以’。”   安昕吐了吐舌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诶!”话还没说完就被华宵提了起来,手在屁股上落了一拍,安昕叫了一声,接着感受到他轻打在屁股上的手掌就移不开了,渐渐发热,想灼热的铁块,很快就传递到她整个身躯。   华宵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柔软纤巧的手感却瞬间令他喜爱不已,进而变成温柔的抚摸,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吻就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贴上樱唇。   在她唇上嘬了个够,华宵才放开,声音低沉伴着磁性气息:“我只怕现在能给你的还不多,能跟你分享的也就这些了。”   安昕莫名从他眼神里读出可怜的意味,调皮一笑,“朕恩准了!”   然后就被华宵用额头抵住发顶,狠狠的用鼻息猛吸她身上的香味。   安昕翻到的样本是《白宫管家》,华宵说这是两个月前才在美国上映的,他拿到这个样本是年前的事。一部优质的“流水账”,华宵个人不钟爱,但对故事的纪录意义还是认可的,所以把这个收藏品存下来。因为看过,所以全程都抱着安昕看她比较多。   家庭影院的效果一点不亚于电影包场,安昕看得哭鼻子,华宵怜爱的亲亲她的眼睛,用满口“傻丫头”的语气说:“你呀,就是感情太丰富了。”   “所以我会是一个好演员。”安昕噘着嘴说。   华宵不以为然:“以前是我大意了才会让你接片,现在不一样,做不做演员是另外一回事。”   安昕没太听出来他话里的深意,大概觉得她动不动就哭,拍戏还要接哭戏,实在太脆弱,擤了擤鼻子,说:“我当不了制片人,起码可以做一个小兵吧?你看到片子的幕后,也不能阻止观众记住的是演员。”   华宵把她抱到大腿上,搂着她的背像哄抱小孩,用近乎呵护的语气说:“可是怎么办,我的女孩被骗哭了啊。”   华宵沉思片刻,语气娓娓:“其实这部片子从构思的角度看,还是粗糙了,比如开头介绍男主父亲的死,理由牵强缺乏逻辑,导致角色行为跳跃,看起来就费力了。最后男主妻子死的时候,完全不需要一丝不苟的演出来,只消撞到桌子的那一声响,就变得意犹未尽了。我猜他这么设计,无非想在尾声的时候俘虏观众的感情,增加观后分。”   他说的认真,安昕的情绪被带了回来,恢复平静:“我想打动我的不是结尾妻子死了,是电影的核心。也许对国家来说,角色的作用堪比一张纸巾,可是这十年的经历却成就了他充盈的一生。”   她声音温温糯糯,语气细腻,华宵听进耳里如沐春风。   “粒子无法理解分子,分子无法理解细胞,然而没有细胞成为不了人。也许对粒子来说,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是最大的恩赐了。”安昕抬起蒙着水雾的眼睛看他,心里默默的补道,就算让我做你白宫的管家又怎样,我愿意微小如一颗粒子,只要能不离不弃。   “小丫头在想什么?”华宵嗤声一笑,摸摸她的脑袋,起身稳稳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起来,“睡觉去。”   安昕抵了抵他的锁骨,身子在他身上不停的挪动,“放我下来呀,我自己能走。”   “安昕,”华宵沉着语气,“不要乱动。”安昕以为他抱的不舒服赶紧攀住他不动,身体往前一贴,大.腿.根.部抵到了一个火热的硬物,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36章 和他独处   最后进房间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尴尬,还好空调微凉,安昕赶紧进被窝拿被角挡住自己的脸。黑暗中安昕听到自己的心跳快的跟兔子跑似的,心里好奇死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了反应呢?   华宵脸上泛着难以掩饰的潮红,眼睛都成红的了,不断的克制自己,只在她额上点了一个吻就离开。   “华宵,”   华宵此时最受不了她的亲近,体内像千万只雄狮在叫嚣,只要她退一步,他就能把她生吞活剥了。只靠微弱的理性声音不停提醒自己要冷静。   安昕从床上坐起来,面带难色,“我明天有戏,拍摄时间还挺早的,你起床不用找我。还有中午得赶孔文杯赛……下午再回片场,唔不过晚上就可以陪你吃饭了,你觉得怎么样?”   华宵还心血澎湃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许多,他紧赶慢赶压缩了项目进度,抽出两天时间来陪小女友,此等珍贵的时光受到这等待遇,华少很受伤。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低沉着嗓子问:“几点去剧组?”   “五点多。”   “明天我陪你。”   “你要去剧组?”安昕很内疚,华宵来得太突然,她不知道怎么跟剧组开口请假,再加上剧组成员的时间本来就很难协调,这段时间为了尊重她比赛训练的时间,已经尽最大可能给她协调,不按导演组规定的走,整个剧组都会误工。   “你不喜欢?”   “不是不是,只是,剧组的人都认识你,我们……”   安昕不知道从何说起,华宵已经明白她心里所想,坐回床沿,“安昕,你不愿意公开,我就慢慢等。如果你想公开,”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而笃定:“我来承担所有。”   对于艺人来说,这应该算是甜蜜的情话了,安昕能想象得到公开关系面临着什么,绯闻舆论的洪水,炒作关系的利弊,双方身价的起伏,所有压力铺天盖地都会来。华宵这么说,自然是会想办法帮她剔除这些烦恼,而要做到这些将是多么不容易。   “不要,我可是国民理想型,要公开了,你不是多了一国的公敌?”   安昕扮演的音晓角色虽然第一部没什么感情戏,呆萌可爱的外表和豁达灵动的性格却被她活灵活现的演技表现得入木三分,这个女三号的角色意外的成了男心收割机,在第一部播出的时候就掀起过一番热潮,第二部开机时也受到媒体关注,华宵是知道的。   安昕说的轻巧,在华宵耳里却是威胁,“你这么说,那我更要早点公开了。”   “啊?好吧!不逗你了,我是开玩笑的!”   瞧她着急摆手的模样,华宵看出她的确很紧张外界对两人关系的看法,一手牵住她,“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我说的承担所有,除了承担你担心的那些繁杂事,还有我们的未来。”   安昕抬起眼皮半带惊讶半带疑惑的看着他,看到昏黄的床头灯下华宵轮廓分明的脸和闪着亮光从眼睛。   他的意思是,他会和她有未来?也包括,婚姻吗……这也太快了吧!她垂涎他那么久,也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未来……她和他会走到老婆子老头子的一天?那真是很奢侈很奢侈的梦!   华宵勾勾她的鼻尖,呵出一声笑,“行吧!那我也试试被金屋藏起来的滋味!”   安昕揪住他的袖口,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够。”   “诶?”安昕还没懂他的意思,就被他欺身压了过来,双唇毫无余地的接受他狂风暴雨般的吻,在静溢得连风声都没有的夜里,唇舌交融的声音变得格外暧昧,画面无限涟漪。安昕抵着他胸口的手被他分开举起,最后身体听话的在他怀里沉溺。   此刻的他有如洪水猛兽,安昕已经不确定他会不会“吃”了自己,身体微微蜷缩,却又在他密密麻麻的吻里迷失了意识。他灼热的手掌充满爱意的抚向衬衣里腰间的肌肤,安昕一下子像电触一般,瘫软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气息越发沉重,华宵才猛地松开她,迷离的深眸带着浓浓的血丝,脸上一股热浪朝她袭来。   “早点休息。”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几分,情绪里都是被抑制的男性气息,安昕害怕又心动,深知此时如果再触动他,就要越界了。   “晚安。”揪着被角捂住泛红的脸颊,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看他,干脆侧身躺好。直到听到华宵把门带出去,才深深的呼出口气。   华宵回到健身房疯狂发泄,淋漓大汗冲刷了荷尔蒙的喧嚣,才去洗了个冷水澡降温。安昕离起床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他不克制自己一点,恐怕两人今晚都别想睡了。   躺在床上翻手机,有个设置了安全保密的文件夹,打开有一张女孩的照片。   是安昕第一次来家里,华宵趁她不注意抓拍的,镜头里的女孩微微含颚,乖巧的收拾东西,半湿的短发乌黑发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宽大的黑色衬衫衬得身轻体柔,越看越耐人寻味。   华宵唇角勾起一丝隐约的笑意,那天拍下她纯属脑袋发热,没想那晚躺在床上想入非非,身体就有了反应,对着她的照片自我解决了下.体昂起的旗帜,素了这么多年的他就这样犯荤了……   咫尺之间,安昕就搓手可得,他视她如瑰宝,不舍这么轻易触碰。   然而在外人的眼里,他的女人可不是只可远观的。他二十七岁,历经年少,知道男性的想法,“国民理想型”是美好的称谓,在局部人脑子里却可以是亵玩的尤物。   燃烧的嫉妒感毫无风向,一想到他对她的想法在很多人脑子里也会出现,他巴不得把她藏起来,再也不去抛头露面。   他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一谈。   躺了一会儿再出来,天已经露出鱼肚白。安昕在厨房找东找西。   “这么早?”   “我还想早起做点吃的呢,不过,”安昕关上冰箱门,“可怜的冰箱啊,你主人不在你就饿肚子了。”   华宵走过去,自然的从侧面搂住她,在她脸颊落了个吻。“这么早起还做什么吃的,出去吃。”   “我去换衣服。”安昕抬起脸咧嘴一笑,这一瞅华宵才发现她的嘴唇红肿得厉害,原本的西柚色变成血红,还有脱皮的迹象。   “嘴巴怎么了?”华宵低头细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安昕身子往后缩了缩,脸红成柿子:“唔,睡了一觉,好像变严重了……”   想起昨晚“□□”太用力,华宵心疼又担忧:“这样就不行了,以后可怎么办?”   安昕也不知所措,“接吻原来危害这么大啊,那些人都是怎么做到的啊……”   “不怕,这里用不了,还可以用别的。”   “诶?”   这话一说出口,华宵自己都烧了起来,转移了话题:“给你看样东西。”   华宵拿出一个方形粉色盒子,递到她跟前:“试试。”   这是他给她准备的新衣服,藏蓝色带细碎亮色图案的短裙当打底,外搭白色针织披肩,腰上是乳白漆皮小腰带,尺码刚好,版型修身,显得落落大方。   安昕对着试衣镜左转右转,原来华哥哥喜欢这样的装扮啊,果然比她自己的衣服成熟一点。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当然不是,不过华宵没说今晚还有节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穿这身走,你的衣服留在这里,过来有的换洗。”   安昕随他意接过钥匙,在他面前甩了甩:“所以,这是华宅通行证咯?”   华宵在她扬起的嘴角轻点一下:“我不在,家里就拜托你了。”   好像被灌了一股蜜汁,不够装还要溢出来了,安昕对着钥匙串呵呵傻笑,直到华宵揉揉她的头发出门,她才跟着出去。现在是拍戏期间,外面粉丝关注的紧,她倒不能随意在外面的房子进进出出,不过可以下次华宵回国的时候,提前给冰箱装点东西给他做吃的。   考虑到安昕嘴巴有伤,不能吃烫的,现在才凌晨四点多,北京城没几家早餐店,只有几类小店会通宵,华宵兜了半个多小时车,带她去了一家居酒屋。   下了车只看到大路宽敞路边却稍显荒凉,没什么设施。附近有一片七拐八拐的小巷,华宵牵着她走近其中一条,没多远就看到每隔十几米开了零零散散的小店。   他们进的是一家半地下室,门帘是日式的,进门通道也是窄窄的,收银台小小的却打理得很整洁。   她跟华宵走进内间,在玄关的地方把鞋子脱了,坐上有窗纱隔开座位的榻榻米。内间有七八个四人座,除了他俩,还有一桌大叔,说着日文喝着酒。   安昕不了解日本菜,最多只跟丁当她们去吃过寿司,瞄了一眼菜单,好多菜系傻傻分不清楚,最后还是华宵帮她点。   她吃的是冷拌拉面,除了面是煮熟过的,生菜,洋葱和三鲜丝儿都是生脆的,上面还铺了个五分熟的荷包蛋。华宵拿筷子捅破蛋液,几下搅匀。   “这个,直接吃吗?”安昕问。   “试试,不喜欢就换了。”   拿细细的漆木筷子夹了一口混合蛋液的面条,入口的滋味却没有丝毫腥味,淡淡的青菜香和蛋香包裹Q弹的面条,味道生疏却不讨厌。   因为唇上有破皮的地方,她吃的慢慢的,发现这道菜蛮开胃,还夹了华宵点的一点烤肉和生拌海鲜吃。   那天华宵点了几个小碟子,不过后来她都不记得是什么,但那碗拉面的风味却是没办法忘记的。   吃完就赶去剧组,安昕这一带没来过,乌漆嘛黑一路也没认出道,从华宵的导航看,离剧组有四十公里远。   这个地方后面他们也没有时间再来,安昕也没去追究位置。虽然地方在京城,两人却像去了一个跟京城隔绝的地带旅行,享受了一番异域风味,只带走味蕾的回忆。   ☆、第37章 喝酒的她   安昕坚持一个人去剧组,让华宵下午再出现。虽然他对两人的关系抱着坦率的态度,但安昕却小心翼翼,为了让她安心工作,华宵最后还是依了她,送她到剧组附近的地铁站,先溜达到别处去了。   中午约了地方见,华宵送她去孔文杯赛,也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安昕再绕径去了赛场。华宵临时托人搞了入场券,全程在观众席待着。   孔文杯赛是以孔秀老师的祖母孔文名义设立的舞蹈比赛,孔文老师是大学教授,这项比赛的面向群体是大学生,业内对比赛的专业水准评价很高,是舞蹈专业学生梦寐以求参加的比赛。   可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安昕学校,剧组和比赛三头跑,一点不吃闲。   比赛拿了第一名,颁完奖从后台下来,刚进更衣室就被一个从门后闪现的黑影抱住。   “华哥哥,这里不能进,有人的!”安昕惊慌的看了看门里门外,还好她刚刚上了个厕所所以进更衣室晚了,大家都陆续散了。   华宵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就看一下,”托起她的两只胳膊打量了一下全身,用盘问的语气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没有,这次好好的!”安昕还是焦虑,推着他往外肘,“这里很快有人,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出来……”   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力的篓进怀里,他的身体离她单薄的躯干那么近,贴得她话说不上来,大气也不敢喘。   安静的抱了一会儿,华宵才在她苹果肌上啃了一口,又瞅到她没消肿的双唇,怜爱的说:“慢点,我在停车的地方等你。”   被他一亲热,安昕也急不起来了,像只被驯服的兔子,乖乖的“嗯”了一声点点头。等华宵带门出去,安昕一边换衣服才一边后悔,刚才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敏感了。明明被奉为华神,到她这里却变得见不得人……   下午又回到剧组,华宵待安昕进片场半个多钟后才出现。剧组已有人收到他回来一趟的消息,知道他会来探班,周鹏总也过来摄影棚,见见老友顺道监工。大伙儿停了一会儿手头的功夫热烈的欢迎一番,尔后华宵和萧柏仁,周鹏在一旁聊工作,演员和摄像组又重新忙起来。   中途周鹏离开了一会儿,就剩华宵和萧柏仁。萧柏仁老早就留意到片场上的安昕时不时朝他们的方向投递目光,华宵也少见的分神,这会儿周鹏一不在,两对眼睛就差要擦出电花来了。   萧柏仁一头冷汗,这还是他认识的华少吗……那眼睛简直要变成泉眼,冒出水了!肩头往华宵一顶:“春宵一刻值千金,意犹未尽吧?”   华宵不屑的瞥了一眼,“多事。”   萧柏仁一脸无辜:“看我们安昕小妹妹,嘴巴都肿成那样了,还想抵赖?”   今天安昕见到个人问就解释上火了,还不乏被剧组的几个好朋友取笑被人亲了,解释的嘴都干了,几次还是萧柏仁解的围。   萧柏仁嘿嘿笑,然后就收到华宵冷到刺骨的眼神,自觉没趣,识相的转移话题,问起他这趟出差的事,尔后又问到回来这两天要不要去拜访某大客户,华宵道:“只是来看看想见的人,跟工作无关。”   “啧啧,华大少爷也有这么舍命陪君子的时候?”萧柏仁一脸玩味的笑,又问:“那早上上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你来监工?”   华宵沉静了一会儿,半晌回道:“回了趟家。”   萧柏仁没再问下去。华宵的妈何在美心脏一直不太好,去年病情加重,大半年都在接受治疗,年初情况有所好转,华宵才放身出远差。自华父华母关系疏远,何在美的生活和健康成了华宵最牵挂的事。   华宵不在北京的时候,容沛沛也少不了往何在美家里跑。   “替我谢谢沛沛,这段时间多亏了她。”   “谢我,不如讨个小媳妇儿,给你妈解闷!”   拍完这场戏刚好完成一半的进度,周鹏提议请客犒劳剧组,趁华宵也在。华宵早料到周鹏会来这么一出,趁他宣布请客之前就拒了,只说晚上有事恕不奉陪,提前离开了片场。   安昕拍完最后一个镜头也请假没有出席,和华宵到停车的地方见。上车拿出手机看到有两个未接来电,显示孔秀老师打来的,安昕赶紧给她拨回去。   华宵边开着车边从前视镜看她,她脸上还带着上镜时化的淡妆,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只是唇上还略微显肿。   “怎么了,有事吗?”华宵问。   “嗯,”安昕用询问的语气说:“等下可不可以顺路去趟大渔居,孔阿姨知道我今天参赛,最近都在问练习进度,今天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得奖的消息,她就先打来恭喜我了。”   见华宵面无表情,没作答,安昕恳求的看着他:“很快的,她今晚有饭局,吃完还得赶飞机去上海演出,我就进去道个谢,不用陪她!唔!”   话音刚落,就被华宵一个急刹车震住,然后唇就被他叼住。他不顾她还肿着的唇,用力的允了一口,末了才放开。   “以后要我做的,都不要问可不可以。”   深深的眸子看得她心都化成一潭池水,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充满魅惑。安昕愣愣的“哦”了一声,好一会儿回过神问,“那要问什么?”   华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奈的轻叹口气,“走吧。”   大渔居位于昌平和海淀交界处的海鲜村,很多剧组在昌平有摄影棚,聚餐庆功经常选择这里。安昕跟孔秀联系上,直奔她在的包间去,果然没耽误太多时间就出来。   好巧不巧,出来就碰上剧组的人也来这里吃饭。   见面尴尬,安昕只得谎称系里今天也在这里聚餐,然后就被周鹏二话不说拉进分队的包厢:“同学聚餐,怎么也没喝酒?安昕啊,青春可不是这么虚度的,你把组里的饭跑掉就算了,头杯酒在这儿喝。”   剧组的人已经喝得开始唱行酒令了,正在兴头,安昕只想着赶紧喝一杯了事,赔着笑把酒灌了下去,一喝才发现喝的是白酒,喉咙烧得急,差点没呛出来。   萧柏仁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见安昕被周鹏劝酒,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给华宵去了个电话:“你没跟安昕一起?”   华宵进来的时候安昕已经喝得脸红扑扑的,这还是头一次喝这么生猛,跟同学聚餐喝的小啤酒跟这群大人喝的比起来,简直是小打小闹。   她听到包厢门被急促推开,声音很大,然后就看到华宵大步迈了进来,他只扫了她在的角落一眼,身上就充满侵略性的危险气息,施施然坐在隔她三四个座的位置,她都能感受到传递过来的威胁信号。   周鹏是北方人,喝起酒来没个底,全然没在意华宵脸色的不对,搭着他就开始聊:“今个儿什么日子,都聚到一起了!你猜我刚碰到谁了?《花样修炼手册》的监制,项阳!那家伙老早以前就跟我提剧组杀青以后,把这几个孩子放到一起做一期节目。今天就在旁边喝酒,见着我又在说这事。”   《花样修炼手册》是这几年家喻户晓的一档卫视节目,经过头两年的磨砺慢慢把握主流风向,收视率有上涨的趋势,算是内陆比较好的造星节目。   剧组第一部戏结束不久节目就递过邀请函,还写了策划书,给主题给华宵参考,但被他拒绝了。   华宵暂时还不关注这个领域,周鹏却一直把这当成个契机,正聊着,项阳监制就串过门来。   项阳跟周鹏辈分和名气相当,组里的工作人员和演员见项总亲临,尊卑的很,赶紧端着酒杯子酒瓶子敬酒,安昕排在几个主演列队中,也跟着碰杯。   “这年轻人,就是你说的华宵华导演吧?”华宵气场太强,外貌又是人中龙凤,项阳很难不注意到他,好在周鹏对华宵知根底,以华宵是今晚的司机为由,帮他拒了酒。   之前道萧华拒绝节目的录制邀请,是华宵的主张,项阳多少听到点风声。   脸上掠过似带讽意的微笑:“饭局喝酒,都是我们老家伙的规矩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玩这一套了!后生可畏啊。”   周鹏打着哈哈,朝几个小辈招手:“喝酒嘛!不就图个痛快!这帮孩子里头就有千杯不醉的,满上满上!陪项总喝个痛快!”   几个年轻演员又喝了一轮,项阳的闷气才算消了一点。   安昕又是两杯连着下肚,脸热的跟烧起来似的,脸到脖子都红彤彤。   在场的唯独萧柏仁看出华宵随着安昕每一杯酒下肚,脸色就差几分,最后都差的跟阎罗王似的了。萧柏仁赶紧过去拉安昕坐下,跟周鹏和项阳抱歉道:“这人我看着了,大家放心喝!”   项阳对音晓这个角色本就喜爱,对安昕也印象深刻,这下也没放过她的意思:“哪里人来着?”   安昕呼吸都是酒味,头昏沉沉,但意识还没丢,答道:“项总,我是N市人。”   “N市,水乡,都能喝!上会儿脸怕啥!”项阳说着,示意旁边人给杯子满上,不由分说又一阵劝酒。   哪有长辈劝后辈酒的意思,安昕不敢抵触,端起酒杯低低的回敬,抬起头正要喝下去,手里的杯子就被人夺了过去。   ☆、第38章 被惩罚了   华宵把酒杯子放下,“项总,我的演员不会喝,再喝就扫你兴了。正好我有事先走一步,顺便清理现场,你们慢慢喝。”   他语气轻巧,泰然自若,姿态里却流露一股冰霜。   安昕胆怯的看了华宵一眼,目光和他触碰,看到华宵从饭桌底下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牵上。   正不知道作何反应,萧柏仁就推了安昕一把,揉揉她的蘑菇头不耐烦的劝叨:“过敏症又发作了吧!华司机,人交给你了,别耽误事早点回来,这儿还要分几拨送嘞!”   这才掩护两人提早离场。出了大渔居,华宵走在前面,几次听到她鞋跟发出轻重不匀的声音,最后华宵才忍不住回头,拉扯着她快步跟上。   安昕脚步不稳,差点没摔,华宵忽地扶起她的腰杆,就往肩上扛,安昕失去重心脑袋朝下,身子一晃一晃,还没消化的胃翻腾蹈海。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华哥哥!我不行了……”   安昕捂住嘴狂忍,华宵听到动静不对,速扛着她到树底下,安昕这才扶着树干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   华宵给她递了瓶水,安昕接过去,仰头猛灌,“咕噜噜”漱了半天嘴巴,又用冷水拍拍脸,才让自己清醒一点。   “喝够了吗?”华宵语气冷硬,让安昕有点害怕,点点头,不敢作声。   华宵自顾自的回到车上,安昕才快步跟在后面,坐进副驾驶。   上车就感到车厢氛围低沉得不像正常水平。车上还开着冷气,安昕脸上的热气逐渐散去,现在倒是有点怕冷。   华宵脸绷得跟石头一样紧,可侧面看还是帅到极致,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线勾薄,完美得像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安昕觉得自己真是花痴到了极点,精神一放松,嘿嘿笑着凑上去,“我没事,喏,脸不红了吧!柏仁哥瞎说,我才没有过敏症。”   华宵双唇微抿,眸子幽深得犹如豹子,像在探查猎物,随时都会侵袭。   “华哥哥,生气了吗?”安昕歪着头看他,眨巴眨巴的眼睛闪着纯良无害的光,华宵承认这样的她已经让他气不起来。   可还是堵着气不说话。   安昕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就去抱他的胳膊,“怎么办呢,我的华哥哥生气了……”   她撒着娇,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华宵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猛然把她安回去坐好,系上安全带,油门踩到底飞速飚了出去。   一直开到附近的荒野农田边上的水泥路停下来,华宵“啪”的把灯全关了,松开自己的安全带,一只手钳住她毫无防备的下巴,就肆无忌惮的啃了起来。   她唇上的伤本就没有恢复,被他暴力一亲又在发疼,“嘶”了一声。   华宵轻轻放开,脸还紧贴着她。黑暗中她感觉到他大口呼吸,身上微微颤动,在抑制着什么。他饶过她的唇,在她额头,脸颊和脖颈的地方扫射个遍。   炽热的吻慢慢探进衣领里的锁骨,安昕呼吸变重,快要沉沦又保持意志,声音迷迷糊糊:“不要在这里……”   漆黑的车窗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华宵悉知这一带还属郊区,一过晚上八点就没人出没。她棉花般软甜的嗓音在他耳里极具诱惑,华宵非但不停下来,跨步从驾驶座越到副驾驶,颀长的双腿沉沉的压在她身上,轻而易举的钳住她。   “华宵……啊!”安昕被他欺身压下,身子往后蜷缩,冷不丁座位就被他调了个档往后靠下去,两人的空间被扩大了。   在路边就这样……擦出火来,安昕有点紧张,抵触的抵着他胸膛。   无奈华宵股掌的用力搓揉变成轻轻爱抚,吻减弱了力度,变得温热潮湿,无处不在的侵蚀她的肌肤。   侵略性的占有变成细心呵护,安昕融化成一滩水,身子像要陷到无底洞无法自拔,呼吸带着娇弱的气喘,手渐渐松开,举起放在头部两侧,任他啃噬。甚至,还有那么点兴奋,希望他给予的更多。   确定她享受这个力度,华宵手开始不暇的游离,安昕搭住他的胳膊:“华宵,华宵,不要……在这里……”   华宵单手捧着她的脸,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从幽暗中生出,“怕了?”   “……我……不……嗯……唔!”她不怕他,跟他在一起她就做好交出自己的准备,可是……好歹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啊,第一次可不想打野战啊。   被他亲的语无伦次,继而就被华宵一口猛咬耳朵,疼得她尖尖叫出来。   “是惩罚。”他喘着沉气,低低吐出三个字。安昕嗯嗯呀呀的问:“唔,惩……惩罚?”   他还哪来的心思应付她的疑问,吻继续往下,用力之大,安昕深吸口气叫了出来,嘤咛动人,更大的鼓舞了他,温热的手掌不由分说往下滑行。   她的触感像婴儿一般柔软,深深的触动了他。华宵松开钳制她的腿,胳膊就将她两只细细的腿抬起,让她反转坐在自己腿上。   “啊!”安昕羞到不行,感到一股热流从小腹泻下,紧张的叫出一声,华宵忍不住吻住她的唇,温柔舔舐,像在抚慰伤口。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逼近,安昕手抵在他胸口,目光迷茫的看着他:“华宵……!”   她身子瑟瑟发抖,他却听到她语气里的害怕夹着期待,华宵没有退让,亲吻着她,手接触到一片沼泽,又湿又热,他爱不释手。   安昕像触电一般,□□不断流出,从未体验过的舒适让她娇喘不断,从不习惯到顺其节奏,安静的车里水乳交融的声音越发猛烈。   安昕羞得眼角泛泪,这还是她吗?“怎么会这样……”   华宵过了把手瘾,“宝宝,你真招人疼……”   安昕被折磨得要死,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去,用糯糯的哭腔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唔……!”   “好,”华宵低喘着气,“抱紧我。”   安昕肢体柔软,一下子腿就被他搭在肩上,直到车厢里发出暧昧的巨大声响,最后整个身子在他怀里抽搐起来,在他股掌间喷射泄身。   “呜呜……”安昕用力撕扯着他的衣服,身子慢慢冷却下来,还好没灯,不然华宵一定能看到她脸上带着泪花,真是太害臊了。   整理衣衫的时候更为尴尬,安昕趁黑摸索,半天没找着东西。没想华宵已经从抽屉里拉出纸巾,就去帮她擦拭。   “我自己来……”不顾她的抗拒,华宵手已经放回刚才□□的地方。摸黑了一阵,他凑到她耳边柔声说:“我开手电了。”   “不要!”安昕害怕的说,然她还是低估了华宵在这方面的霸道,刚说完手电就在座位上亮起来。   “不要开灯。”安昕恳求,华宵却很自得,“那还算惩罚吗?”   惹怒了华少,后果真是严重啊!安昕没得办法,只能依着他在座位旁放着手电。华宵小心翼翼的帮她擦完身体,又用湿巾清洁了一遍。安昕半遮半躲,不让他看光全景。   说是惩罚她,不如说是惩罚自己。华宵几乎做了这辈子最花力气的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景在手电的灯光下更是让人想入非非,帮她打理完身子他已经冒了浑身的汗。   最后安昕自己系腰带,华宵才猛地坐回驾驶座,深深的呼几口大气,好久才收敛了体内咆哮的猎豹。   车慢慢开回主干道,车里还弥留着暧昧的香气,安昕打破沉静:“我以后也不喝酒了,可以吧?”   他这么多应酬,都能保持不喝,她也能做到的。   喜欢一个人,想学他身上特有的习惯,慢慢的接近他的秉性。   但华宵想的却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没有应她的话,一路沉闷,一直到回到公寓楼下,下了车才开口叫她:“安昕,”   “嗯?”   他看了她一会儿,认真的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安昕被问得突然,还好对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了。那年第一次来北京,见识到工作中的他,她就清楚的知道以后要的是什么。   “我要演戏啊,我要当演员,一名好演员。”   华宵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说过她想当他戏里的女主角,所以才走上这条道。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不该心软。   “就算我没邀戏你,你也会去找别人?”   他的话让安昕很失落,进剧组前她就无意中听到是他卡的她,是他最不满意她,那一幕又浮上脑海。   自己努力了快一年,还是没能让华哥哥改观哪……   她低着头,咬唇道:“那我就去接拍很多很多戏,让自己变得有名。”   直到你肯邀我为止。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儿,目光触碰的火花带有对峙的味道。最后华宵看了下时间,示意她上楼:“走吧,时间不早。”   安昕愣愣的站了一会儿,华宵转过脸,眼角泛起一丝谜意,“过来。”   他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还有事要做,不打算虚度光阴在分歧的争执上。   ☆、第39章 今夜河灯   进屋华宵也不开灯,里面散发昏黄的亮光,安昕被他牵进去,看到餐厅布置了精美的烛光晚餐。   安昕有点惊喜,问:“你什么时候弄的呀?”他不是一天都在陪她吗?   华宵不懂厨艺,自然不是自己动手,是请的某米其林餐厅的厨师做的。当然这些都没跟安昕说。   “去洗澡,我等你。”   看着热腾腾冒烟的牛排和鹅肝,安昕不敢怠慢,飞快收了衣服进浴室。出乎意料,华宵洗完澡出来不久,她也出来了,浴室传出来手机放歌的声音。   放的是今年新播的一部韩剧的主题曲,节奏很快。听音色不像原唱。   “乌龟赶上兔子了?”   “美食怎可辜负,当然要快啦!”安昕跟着韵律跳着舞步跑进餐厅,干发巾搭在肩膀上顾不得摘下。   华宵差点抑郁,合着他还不如吃的来得有诱惑力?   走过去帮她拎起干发巾擦头发,借助烛光才发现脖子上有两块深色的淤青,安昕面色有点尴尬。这个男人真是禽兽啊……一天把她弄伤一处,还好是异地恋,不常在一起,不然她得被他咬死。   华宵心情却好得不得了,脸埋在她脖颈深深的闻她的体香,不知不觉身下有硬邦起来。要知道他这两天可是一直被吊着没发泄,任何讯息都能挑逗他。   正好音乐放到高.朝,打破了旖旎。安昕把手机音乐盒关掉,“我想洗快的时候,就会放快歌听,真的有效哦!”   两份菜没有各自摆放在餐桌两头,而是挨着摆,华宵放开她,坐在她旁边切牛排,问;“这是翻唱的吧?”   “华哥哥你怎么知道,你也会听这种歌啊?”   “很火爆的剧,刚播的时候看了一眼。”华宵说,“翻唱的不错。”   “是吧,我也喜欢这个版本多一点。你知道唱这个歌的是什么人吗?”   安昕张嘴去接他切好的牛排,因为要避开唇上的伤口,嘴巴张得大大圆圆的,咬的时候也是露齿咬,怕烫到嘴,“是中国的歌手哦,而且你肯定认识。”   “哦?”   “我昨晚在你书架上看到她的专辑了。”安昕神秘兮兮的说,看华宵没想起来,直接公布答案:“管昉啊。”   管昉的名字这两年开始在乐坛流行起来,安昕是在外面听到她的歌,回去就着歌词搜搜到这个人,发现很多歌都棒的不得了。   “我们宿舍林尹惠子是她的铁粉,管昉到哪儿开演唱会,她就跟到哪儿!”   华宵面上无色,没接她的话,大拇指肚擦擦她的嘴角,说:“吃的跟个兔子似的。”   安昕还聊了一些关于管昉的新闻,从她最近召开的歌友会开始倒叙,扒到出道,再扒到她是韩国练习生,满口喜爱。   “哦,听说她去韩国之前,在大陆就有点小名气了,还是冠鹰的关门弟子,差点签约华庭。”   还在说着,就看到华宵吃得越来越快,忽然放下刀叉,擦擦嘴巴:“吃完放着,不用收。”   “你,吃这么快?”安昕莫名其妙,华宵起身揉揉她的头发,打电话去了。   应该是越洋电话,和印度那边的公司谈业务上的事,华宵拿着电话打着打着就进了房间,留她一个人把剩下的肉啃完。   华宵谈完业务,看安昕已经离开餐桌,最后一个电话打给道青:“准备的怎么样?”   “哥儿们办事,什么时候没过谱?你就等着笑包美人归,啊!”   听完最后一句话,华宵心里也泛起一丝蜜意。他追她的路很顺,她那么容易满足,都没让他为怎么赢抱美人苦恼过。   “安昕,”客厅没人应,出来才看到安昕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安昕,”华宵搂着她躺在自己腿上,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安昕“唔”了一声,把脸埋进他胸口,蜷了蜷腿睡过去了。   落地窗外,是东城区旧楼与新楼交错复杂的万家灯火,白天从这里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护城河,夜里的古城难以看到河水。   今晚的护城河却不同,许许多多的莲花灯漂流在河上,直把河面覆盖。古城附近的许多人家,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以往漆黑的护城河,今夜成了白中带粉的长龙,闪着温馨的柔光,随风轻轻摆动。   华宵摇了摇安昕,“安昕,醒醒,我给你看点东西。”   安昕实在太困了,不满的皱皱眉,嘴里呢喃着什么,揪了揪他的衣襟,“腾腾”的打了两个小鼾,嘬吧嘬吧嘴巴睡得更沉。   华宵叹口气,“小笨蛋。”无奈的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把她抱回房间。   把人放下准备走,安昕抓着他衣角的手扯的紧紧,像熟睡的孩子需要安全感。华宵牵住她的手,低声问:“安昕?”   她握住他的食指,微微用力,好像有了回应。华宵脚步像灌了铅,移不开了。   第二天安昕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自己枕在一只小麦色的胳膊上。抬起眼帘确定自己在华宵家里,心砰砰跳得厉害!   华哥哥躺在她身后啊,昨晚他们就这么睡的吗?   心有余悸,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在,穿的好好的。   华宵另一只胳膊还搭着她的腰,安昕轻轻转过脸,看到他还没醒,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把他手移开,扶着床沿就要起来,忽然腰就被身后的人扯回去,安昕“啊”的一声摔进他怀里。   “醒了就想逃跑?”华宵轻而易举就把她翻过身对着自己,安昕脸红了,乱七八糟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你装睡?”   “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啊。”华宵悠然自得的说,“还摸衣服,真怕我吃了你不成?”   安昕噎了一口气,埋脸咬在他耳朵上,气腾腾的说:“一大早说这么吓人的事!”揩完油赶紧捂着脸跑出去了。   萧柏仁给安昕调了戏次,安昕多了一个多小时的活动时间,送华宵去机场。   又是普通打扮戴口罩,跟华宵在VIP候机室等登机。华宵还是保持提前进入工作状态的习惯,在笔记本上翻文件。   安昕无聊的拿起手机刷新闻,忽然看到今天几大媒体的头条都被一条名叫“护城河史无前例惊现‘艳.照’”的新闻占据。   点进去看到原是昨晚有人“承包”了护城河,在河上放满了莲花灯。报道没曝出策划这场京城绝世照的是什么人,但各种远近角度拍摄的高清图片惊艳满座,话题一下子冲到今日的话题榜首位。   “华宵华宵,你看!”安昕忍不住把屏幕塞到华宵跟前,“昨晚护城河放河灯耶!”   华宵嘴角掠过一丝笃定的微笑,看了眼照片,随意应道:“是嘛。”   “真的真的,真是莲花灯!”安昕兴奋的不得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开心的把图片左翻右翻看几遍,“好震撼哪,满条护城河都是!帝都真是个潜力无限的地方,还做这么浪漫的事!”   安昕说完又自言自语的叨叨:“嗯,什么人想出来的呢?你说,会不会是某个土豪,斥巨资装扮护城河,追女孩子用的呀?哇那得花多少钱,嗯,不止是有钱,肯定在京城还得有一派势力,呼风唤雨那种。”   华宵呵笑一声,问:“要他追的是你,你会答应吗?”   “开什么玩笑,我有世界上最帅的男朋友了好伐!”安昕捧着他的脸颊,要不是戴着口罩她早就亲上去了。   华宵曲着食指扣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不是喜欢河灯吗?”   安昕把背靠回座位,说:“我不是喜欢河灯。”   她下半边脸被遮住,月牙状的眼睛掩盖不住盈盈笑意,“河灯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看的。”   华宵内心像被什么挠了一样,痒痒的。她13岁的时候邀他一起看河灯,17岁的时候又约了他一次,两次回礼都被他没时间给拒绝了。   那次之后他问容沛沛,为什么女孩子喜欢看河灯,容沛沛说:“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河灯,意味着与子偕老哦!”   N市有个佳话,古时有个官人在爱人去世时放了一整条河的莲花,因爱人生前酷爱莲花,所以以花为祭,在每朵白莲的花心点上烛火,以示祷告。彼时夫妻都已90高寿,这样的痴情羡煞神仙。演变到后来,年轻情侣也在莲花盛开的季节,携手供放粉莲,祈祷爱情长久。   现在人们就放莲花灯,已经成了小孩子夏夜的玩具。   他还以为安昕只是童心未泯,喜欢凑热闹看风景,现在看来,小丫头也早有心思了。   倾身过去亲吻她薄薄的空气刘海,深情的在她眼皮上点了一下,这姿态安昕有点受惊,却不得不说魔力十足。   “安昕,拍完这部,不要再接戏了。”华宵放开她的时候,这么说。   她的心像被重重的石头突然压住,很沉。   广播响起了登机提示。华宵在前面拎着公文包,安昕跟在后面,到了离别的地方,安昕还没有晃过神。   “你喜欢跳舞,就继续跳舞,好好学习,不要耽误学业。”   她定在原地似看没看的望着他远去,反复回味他的话。果然,他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她不适合走演员这条路吧。   最想证明给他看的人,最不屑她的努力……她的爱注定卑微。   ☆、第40章 手感刚好   一个半月的时间对华宵和安昕来说都不是煎熬,然而当两人知道相聚的时间有多短暂,才体味到时光如流沙。   华宵在东南亚的技术交流告一段落,终于出差回来。安昕的第二部戏也正式杀青,此前安昕已经接到N市亲友的消息,安爷爷患上老年痴呆症,安爸爸明天会回N市一趟探望爷爷,安昕赶完杀青庆功宴,也要赶晚上的飞机回老家。   华宵下午的飞机,晚上到机场。于是时隔一个多月的再度约会,比想象中来的仓促的多。   庆功宴才吃了几口,安昕就收到华宵的留言,下飞机了。便和剧组匆匆道别就往机场赶。   这个时间点的都城堵得水泄不通,十几公里的路一个小时才到,下了的士安昕拖着行李箱飞奔过去,没想速度太快撞上推行李的工作人员,手机摔碎成几块,彻底不能开机。   安昕急得快哭,本来出发就晚了,还堵车,华哥哥得等成什么样子了。手机倒腾了半天宣布停工,安昕在机场兜转了一圈,发现人海搜索战术太不可取,三个航站楼根本找不过来。   “不好意思,手机能借我打一下吗?我没电了。”尽量避开眼尖的年轻人,安昕找了一位阿姨的手机,拿到手时却发现自己连华宵的号码都没记住!   安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办着自己的事,只有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竟然在这关头和他失联了。   华宵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关机,刚才最后一个电话安昕还在的士上,说堵在进航站楼的道上,这会儿已经半个多小时,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跑出航站楼,外面的的士和车辆排成长龙,华宵几个车道挨个挨个探过去找,没找到安昕的身影。   跑回入口处,八个开放的安检口,挨个左探右望的等了很久,依然没有踪迹。   安昕急的行李箱都没去办托运,11月中旬的天那么冷,行李箱是重重的冬衣,她就这样攥了一路,手脚都酸累得不行,却还舍不得停下脚步。   那晚在首都的机场,有两个茫然若失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奔走寻觅,仿佛脱离海水的鱼在找回家的路。   总共四层的楼,来来回回不知辗转了多少趟,最后离登机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安昕才不由衷去办登记手续,在安检口恍惚的排着队,忽然看到那个熟悉的纸片人一般的身影,就在长队的前头朝她的方向望。   他穿着藏蓝的呢子中长大衣,里面是深蓝的休闲西服,灰色格子围脖搭在宽阔的肩身,成了远近几十米最养眼的风景线。   她看到他焦虑的眼神和微微泛白的双唇,即便这样身上还是没有丝毫风尘污染的不堪。   安昕从按件的队伍里脱离,快步朝他走去。她穿的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和口罩,随着她逐步接近华宵认出她来。   人多眼杂,两人喘着大气靠在一起抱了一会儿,便快速离开。   他一直牵着她,大步迈走,走到安全通道的玻璃门隔间,确保周围没人跟踪,才关上隔间门,挨着墙壁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   “你吓死我了。”华宵舒出口大气,脑袋几乎重心全靠在她肩上,一只手要把她揉进体内一般,把她搂得腰都快断了,一只手紧紧的扣住她的后脑勺。   “对不起,对不起,”安昕内疚的眼泪直掉,“我手机摔坏了,你的号码没记住,不知道怎么打给你,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连他的号码都没记住?华宵真的很生气,可眼看小女友眼睛红肿,路上不知道哭了几回,没时间教训,只有一吻了事。   安昕任由他野蛮的啃噬自己,他的唇舌湿润温热,将她一路紧张发冷的唇完全侵吞。他吻得长驱直入,啃.咬吸.允无处不侵,把她泪腺传递到口腔的咸味一并吞咽。安昕只有大口喘息的份,直到大脑都要缺氧了。   “快去登机吧。”华宵手一边的帮她整好帽子和被他揉捏的不成形的大衣,一边牵着她走出去。   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安昕忍住不舍的眼泪,挥挥手跑了出去。华宵隔着玻璃门看她,他的女孩踩着高跟短帮靴子,快速朝登机口跑,跑了一大段才拿手擦眼睛。   萧柏仁帮她订的头等舱,原因她现在已经不是平民了,电视剧正在热播,她在的公共场合一定越少人越好。   这是辆小型机,头等舱只有前后各两个座。安昕头靠在窗户,听着广播里的关机提示,掏出兜里死不能复生的手机,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   如果不是赶最后一趟航班,她真的想跑回去再陪陪他。   “小姐,小姐?”乘务员在旁边叫了她几声,安昕都没听到,最后还是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这是后面机舱有位先生给您的。”乘务员小姐递了个信封给她,安昕不明所以,拆开来一看,泪水涌得更厉害了。   “宝宝,下飞机见。”   华宵目送她登机后,赶在截止售票前的几分钟买到了同个航班的机票。   本想起飞到气流稳定的时候,再走过去给她个大变活人,又不忍心小女友伤心时间太长,便托空姐递了个纸条。   当安昕飞到一半,被人拍拍肩膀,转头看到华宵对着她笑的时候,她觉得这辈子再没什么好苛求的。死心塌地莫过于此。   下了飞机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走,有了刚才的惊悚片受教,华宵让安昕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看着。   N市也是一线大城市,比起帝都还多了夜生活,过零点市区依然热闹纷腾。安昕听华宵的话给他塞了家里地址的纸条,两人打两辆车分开走。   一直到先后进了家门,两人才像久违海水的鱼,在彼此的相濡以沫里寻求呼吸。   她还来不及带他参观自己的家,就被他一进门摁在墙上狂亲。   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熟悉的清淡体味让她怀念无比,身上每个细胞都渴望被他占据。安昕双手贴着墙,一点点带着他的步伐,把他带进房间。   一个多月不见,见面又差点把人弄丢了,华宵这次尤其生猛,反客为主,灯还没开就横打把她抱起,身躯压制她倒在床上,在她身上肆意□□。   不知道是因为在自己最熟悉的环境,还是因为今晚的事让她极度想要他,安昕迎合的非常主动,一米2的单人床两人和衣上下翻滚了好几次,床腿咿咿呀呀响,最后把安昕累得头晕目眩,几度求饶。   大概华宵用力过猛,安昕本就奔波了一天精疲力尽,被他挑逗这几下,身子吃不消,小脸都发白了。   华宵心疼不已,把解开的衣服扣子又给她系上,在她脸上落了个吻:“先去洗澡,嗯?”   他面色潮红,眼里洋溢满满的爱意,语气体贴得像爱人。“洗澡”此时成了一个信号,安昕料到他想和她发生的事,没有拒绝,乖巧的点点头,“嗯。”   然而献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安昕磨磨蹭蹭洗了半天,出来的时候华宵已经收拾好自己,在床头柜旁翻看她的东西。   他披着米白色的纯棉浴袍,腰间松散的系着腰带,整个人拉得挺拔高挑,倒三角的身材简直比模特还要完满。   “你还有过胖的时候啊。”华宵拿起插在镜框的百日照,拇指肚轻轻抚摸照片里小娃娃的脸。   “那是巅峰了,巅峰!”安昕嘟嘟嘴,解释道:“上幼儿园以后就没胖过了!小时候还被人叫豆芽呢!”   “那这个不是绝迹了?”华宵从大衣兜里拿出皮夹,一点过问她的意思都没有,就把小照片收录进去,“我要了。”   “那个,”安昕没了主意,愣在原地自言自语:“我最小时候的照片,只有那一张了……”   她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很听话的,华宵爱极了她甜美温顺的样子,把她捞进怀里,在她唇上嘬了一口,“人都是我的,这个还不能给吗?”   安昕脸上一热,低着头支支吾吾:“人……是你的,不过,还不是今天……”   “嗯?”   “那个,”安昕两只食指指了指小腹,“姨妈来了。”   于是华宵追她追了两个城市,到头来只能看不能吃,两人安分的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安昕爷爷上周就住院了,安爸爸长年不在N市,赶明天回来。安昕明天一早就得去医院。华宵来这趟也是临时起意,从印度传递回来的业务有的忙一阵子,过几天还得跑欧洲,所以不能久留,明天安昕出门,他也得回京。   不过这对安昕来说,已经是失而复得的美好时光了,本来以为只有机场短暂的见面机会。   两人关着灯聊天,华宵身子保持了半天同个姿势,慢慢的伸胳膊换个姿势,却发现施展不开,只能将就。   “华哥哥,我们打地铺吧!”   安昕支着手臂要起来,就被华宵一把捞回去,“这样挺好。”   “别骗我了,这床你一个人睡都嫌挤。”   “你小的跟没有似的,还怕挤到我?”   “我不小了!哪里小了?”   她背贴着他,感觉到身后人呼吸愈发的沉,隔了一会儿搭在她腰上的手就不安分的攀了上来,抚上她胸前的白兔,耳边是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嗯,看着小,其实,手感刚好。”   安昕小脸一热,把身子蜷得更紧,“老.色.狼!”   “老,色,狼?”   身边被一股强烈的威胁气息笼罩,安昕后悔一时嘴快了,华哥哥轻点虐啊……   ☆、第41章 我很好养   华宵轻易就把她翻了个身对着自己,视线习惯了黑夜的幽深,安昕慢慢看到他脸的轮廓,还有那双明朗深邃的眼睛,像冷豹子盯着猎物。   “华哥哥,趁人之危是不对的!”安昕小声求饶。   华宵埋下脸深深的在她唇上允了一口,将她的芬芳全部吞下,才放开她。   “下次再挑逗我,我可就不考虑那么多了。”   不考虑那么多,那他想趁她不方便的时候干嘛?   他下巴摩挲着她滑嫩如蛋白的小脸,湿热的唇在她耳边吹着清淡的气息:“就算浴血奋战,老子也要干.你。”   安昕愣是僵了一把,乖巧的环着他,“好嘛好嘛,下次不敢了。”   不过,浴血,奋战……?这个男人,从哪里学的怪里怪气的词呀。   夜里不知道几点才入睡,第二天眼睛一睁天已经亮透,一看时间十点多,安昕吓得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华宵已经不在了,床头柜多了两盒东西,小盒的是手机,大盒的是老人家用的保健品。   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他雄健洒脱的字迹,上面写了解锁密码。   是和他机型一样的苹果手机,按他设置的密码开屏,看到里面有他发来的消息:“回京见,代我向爷爷问好。想你。”   安昕眼角发热,给他拨了个电话,这个点华宵还没起飞。   “起床了?”没响几声就接了,那头是他温暖的语调。   “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熟,没叫你。”华宵说,隔了一会儿没听安昕应,问:“怎么了?”   “华宵,等我,等一个对的时机,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他低低的浅笑,华宵勾唇的迷人样子已经浮现在她脑海。   安昕认真的说:“我是说真的。”   “好,我等你。”   昨晚跟他失联的一个多小时,现在回想起来安昕还后怕,她对他的依赖和思念比自己意识到的要深得多。   她似乎能明白,华宵为什么从一开始确定关系,就不排斥宣告恋情。他和她走过的时光那么长,大概他已经确定,她就是他剩余时光里的那个人。   安昕爷爷的病情比预想的要严重,其实在安昕高中毕业那会儿,爷爷就表现出糊涂的症状,只是那时以为是两次中风留下的后遗症,现在已经确诊。   安爸爸在N市呆了一周,是这几年呆的最久的一次,安昕跟教务处请假,待了半个月才回去。   华宵已于三天前去了芬兰出差,据计划这段时间会常往欧洲跑,两人又陷入不定时的异地恋。安昕恢复校园生活,原本华宵打算她回来那天也赶回来,后来事务繁重走不开,一耽搁就是一周。   断断续续的电话联系让安昕觉得离他的差距越发的大,回校后思索了几天,终于去北影报了个学院路跨校进修班,利用业余时间学习表演。   华宵回国之前,萧柏仁和道青一同去了芬兰和他汇合,安昕知道的原因是华宵在欧洲开发的第一个业务受到认可,两个工作室合作的可能性很大,萧柏仁和道青趁热打铁,一前去促成谈判。   安昕不知道的是萧柏仁和道青一同去还有个目的,就是护送他此趟回国。华宵已经连续几个月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接连不休,饭不对点,前几天终于胃出血住院了。   刚接受完治疗就自行办了出院,休息两天就订了回国的机票。   “就你这节奏,能活到二十七岁算万幸了!上大学就知道你是个疯子,认真起来连命都不要,今年一年更是全年无休,好不容易生场大病,还不知道休息!”   道青难得的以老干部的语气批评他,华宵对这两人不屑一顾:“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你老萧,要不是沛沛看着,咱俩谁命长命短还不一定呢。”   萧柏仁躺着也中枪,硬是靠嘴上功夫掰回一局:“说实话吧,是不是想安昕妹妹想的茶饭不思,为伊消得人憔悴?”   深陷热恋的华宵这下可不矫情,一听到安昕的名字病就好了一截:“你说对了一半,再不回去,她会胡思乱想,担心的。”   道青和萧柏仁洒一地鸡皮疙瘩,最后道青鄙夷的指了指华宵:“恭喜你,媳妇宝阵营又扩大了。”   萧柏仁冷眼扫过去:“别说我们两个,你要是跟尤景然成了,一准是重症病患者。”   拗不过华宵,萧柏仁和道青还是带他一起回国了,当然华宵身体上的事两人都没有让容沛沛和安昕知情,容沛沛是个大嘴巴,一准会泄露风声。   三个人下了飞机先去华宵的公寓,华宵上车就习惯性看文件,愣生生被萧柏仁夺走了,“不是你怎么死性不改?陪一个刚治完胃出血的人搭飞机,我两个已经算脑袋挂裤裆了,再不安分点照顾自己,倒下了我们怎么跟安昕妹妹交代?”   华宵乖乖就范,掏出手机,还没等萧柏仁开口,就先自招:“看娱乐新闻,消遣时间顺便关注舆论,可以吧?”   因为平时休息的时间太少,又要时刻关注舆论动向,华宵练就了在最快的时间浏览最大信息量的本事,不一会儿关联新闻就跳到安昕的页面。   戏刚拍完,正在三档电视剧档播放,几个年轻演员这段时间受媒体关注较多。安昕作为女三号,在第二部的戏份逐渐增多,个性塑造愈发鲜明,而她表现出的演技也超越了前一部,几个精彩镜头成了经典回看。   版面上巧笑若颦的女孩跟阳光一样挑人心弦,“国民理想型”的称谓看来这几年都要被独揽了。   此时“理想型”女孩早早的算好了华宵到公寓的时间,下午从北影的进修班下了课,收拾完东西先去菜市场。三个人跨越性的谈成了一笔巨资生意,她要给他们接风洗尘,犒赏高功。   容沛沛本约好去北舞接她,安昕瞒着所有人去北影进修,不敢告诉她实情,便找了个借口推诿不在学校,要容沛沛直接去菜市场路口等,两人再一同去公寓。   冬天夜色来的尤其早,安昕从学校出去,已经黑得只能靠路灯照路。学校对面的小区附近有菜市场,但从学校到对面小区要过一个大马路的天桥,下了天桥还要走两公里多的路,公交不直达,要方便可以绕小径。   为了赶时间,安昕走了小路,下天桥不久就走进小巷子里。   这一带都是乔迁的老房子,隔二三十户才有一户住家,路灯都没设齐全,路又黑又窄,一个人踏在水泥路上都显格外大声。   安昕走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离菜市场的巷口还有很远,因为空间的局促她渐渐不安起来,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却发现身后的脚步也愈发的快。隔了一段距离,试探性的放慢脚步,身后的人也放缓了脚步。   她被跟踪了。   听声音判断那人离她不远,正面直视不是她的胆量。不论是直走赶路还是窜出去走大路,都还要走十几分钟才能到人多的地方。   安昕犹豫再三,在经过第三个有亮灯的住家门口,装作自然的样子窜进人四合院里去。   那是一个老旧的窄院子,几户人家共用一个灶台,两个女人在台上烧菜,背对着她聊天,她脚步很轻,没人发现。   安昕躲在院子的木门后面,隔着木门开合的小缝,能看到外面。   不久身后那人就出现在她狭小的视线里。是个身型普通,穿着棉衣的男子,在四合院门口驻留了一会儿,忽然就转过身来。   安昕大气不敢出,转身靠在墙上,生怕缝里的眼睛对视到外面人转过来的视线。   那脚步声在门口踌躇一阵,最后没有跟进来,掉头往回走了。   安昕吓得腿都软了,蹲在木门后面,一直到住户里有人端水盆出来倒,发现她,才抱歉的跟人家说走错门,心有余悸的出去了。   出来之后头一点都不敢往回看,抱着800米考试的决心,使劲往大路的方向跑,一口气跑进了闹市区,钻进菜市场,才获得一点安全感。   容沛沛打了两个电话来催,安昕都不敢停下来接,一直到进菜市场才给她回电。匆匆的挑了菜和肉,便到停车的地方找她去了。   看到大汗淋漓的安昕,容沛沛就错愕了:“安昕,你这是去里面义演呢吧!流这么大汗!”   “我,”安昕很想把刚才的事告诉她,可一想,这样一说容沛沛肯定告到华宵那里去,他回来也就两三天,生事端不好,就没讲了。   “要考800米了,拍戏请了好多假没上体育课,刚从学校跑过来当练习了。”   容沛沛哭笑不得,“空翻劈叉都过来了,还怕800米?那我可对这个专业改观了!”   回到公寓华宵三个人已经等着了。北京这两天开始供暖,三个男人都褪去沾满尘风的大衣和西服外套,只露出打底的衬衫和羊绒毛衣,休闲的装扮更显清新自然。一进门安昕心里的阴影一扫而空,尤其在看到华宵的一瞬间,所有心神都落定了。   道青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探过头瞅着菜色:“安厨师,哥哥们今晚的胃可就靠你养了。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安昕一路“逃亡”,挑菜的时候心不在焉,才买了一点点手就没力气提,现在盘点了一下真没几个上的了台面的大菜,不禁犹豫:“真的要我做吗?”   华宵面上很是得意,对道青说:“她厨艺很好。”   “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安昕半带抱怨的语气。   “他没尝过,我尝过啊!不坑你们,安昕做的菜,”容沛沛跟大家竖起大拇指,“一级棒!哥,你以后有口福了!”   华宵看安昕有点为难,凑到她耳朵低声说:“随便做,我很好养。”   ☆、第42章 你在哪里   萧柏仁打电话订了德国进口生蚝,正好送货上门,再加上安昕买的家常菜色,挥挥衣袖准备大显身手。   原计划主厨的安昕被萧柏仁拦到一边,“男人只有在下厨的时候才最性感,女孩子在旁边看就好了。”   华宵倚在厨房门,冷笑一声:“那是因为魅力不够,厨艺来凑。”   “你吃饱了嫌塞牙缝吧?安昕,等会儿啥也别喂他!”   安昕可不偏袒,用再赞成不过的语气说:“在论做饭和魅力的相关性方面,我跟你保持一致态度。”   萧柏仁嘚瑟的把眼神往华宵那儿一撇,只见华宵面色都阴了两度,用“你又调皮了”的眼神偷瞄了安昕一眼,“啧啧”的指了指她的小鼻尖。   安昕朝华宵吐了吐舌头,看萧柏仁拿着刀撬练习撬牡蛎的动作,试了几下没成,跃跃欲试:“这么专业,我也来试试!”   “诶唉!”萧柏仁和容沛沛异口同声,硬把安昕塞进华宵怀里,容沛沛把两人挡在厨房推拉门外,对华宵说:“哥,管管你家这位。吃饭见!”   安昕有点失望,叹口气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生蚝。”   华宵搂搂她的肩,语气甚温柔:“那东西看着怪伤手,别碰。再说,我也不是很喜欢吃。”   安昕好笑不已:“谁刚刚说自己很好养的?卖乖!”   在客厅看电视的萧柏仁没眼看恩爱,自讨没趣的说:“还能不能照顾一下单身病患者的感受?一对攻陷厨房,一对占领客厅,华宵,你的X-Box呢,老子自个儿玩去!”   说完就去健身房,华宵满口慷慨:“呆着吧你,谁说我要占领客厅?”一把捞住安昕进了房间,顾不得安昕满耳通红,吩咐道青:“晚饭前别叫我们。”   华宵恋爱以后格外嚣张,道青已经认清了他,趁安昕进了房间,肩膀抵了抵华宵:“别忘了身上有疾啊,病人。”   安昕刚踏进房门,华宵从后面跟进来,利索的把门一关,暗锁一转,动作飞快的把她拽回自己怀里,安昕差点鼻子没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然后就被他捧起脸吻住了唇。   他熟悉的触感和抚摸是她思念而渴望的美好,即便体味多次,再次触碰还是令她沉溺不已。   少了上次离别前的蛮横霸道,华宵这次吻得温柔细腻,每一下舔舐都像在品尝,重重的慢慢的。   安昕被他亲的天昏地暗,脑海里除了他还是他。   “安昕,”华宵成就满满的看着小女友桃色恍惚的脸蛋,叫了她一声。   “嗯?”   “帮我脱衣服。”   安昕眼睛忽闪忽闪,神态迷离慌乱,她不知道每次亲热完她的样子有多妩媚,直让他想啃食百遍吃干抹净。无奈越洋飞机威力不小,毕竟这辈子第一次病到住院,一天奔波下来华宵感到从没有过的力不从心,只得认怂:“睡一觉,吃饭叫我。”   “哦。”安昕半信半疑,但看华宵已经乖乖落在床沿,张开胳膊等她,便过去帮他把羊绒背心扯了。   “过来。”华宵招手,把她揽进怀里,身子躺下去,脑袋在她胸前摩挲两下搭好,像下雨天寻好被窝睡觉的狗狗,闭上眼睛真的睡起来。   他这是在跟她撒娇……?安昕有点不习惯,但听着他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很快传来,相信他是真的只想睡觉而已。   她小小的胳膊尽量伸长抱住他的肩膀,一手护着他的脑袋,学他哄她睡觉的姿势。   “安昕,”华宵轻声叫了她一声,“你的心跳,好快。”   废话,美人在卧好吗!   吃饭的时候也没叫醒他。在她印象里,华宵就是超人,就算全世界都睡了他也是醒的,睡眠两个字似乎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这样也会疲惫的他让她微生心疼,所以轻轻叫了两声没醒就没再叫了。   剩下的人饭菜一上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萧柏仁的厨艺惊喜大大,除了容沛沛习以为常,道青和安昕吃了都停不下来。   一桌的鲜艳搭配美味佳肴,安昕根本想象不到是用自己随意挑的菜做出来的,配菜调料用得恰到好处,堪比外面的餐馆。   “柏仁哥,你可真够深藏不露,我还以为创业人士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那是你家那位,”萧柏仁眼神瞅向华宵的房门,“天生的皇帝命。”   容沛沛挖着大大的进口烤生蚝,一脸天真:“那你是什么,太监命?”   忽然发现萧柏仁一双吃了她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话不经过大脑,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管皇帝吃饭的那个叫什么……哦!大内总管!”   萧柏仁喝的汤“咳咳”几下全往外喷,容沛沛拍拍他的肩,“老公,还不对吗?吃口烤生蚝吧!”说完把刚剐的蚝肉递到他跟前。   道青赶紧插嘴:“诶,这句你倒说对了,缺什么补什么。”   生蚝壮阳……萧柏仁想杀了道青的眼神都出来了。   容沛沛又纠结回去:“怎么,大内总管还是不对啊?”   安昕憋笑憋得眉头都皱成“八”字了,“沛沛,那叫御厨!我看你还是多喝点鱼头汤吧!”   “为什么?”   安昕耸耸肩:“缺什么补什么呀!”   容沛沛想了想,“鱼头汤补脑,哈!你说我缺脑子呢!”   道青舒了口气:“起码还知道补脑,不是没救,你要这时候说出来补奶,那我可就服了你。”   “臭道长你什么意思呀!我又不是猪!”   “对对,你不是猪,只是猪队友,是吧老萧?”   华宵的房门被安昕留了条缝,屋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带梦一样把他唤醒。容沛沛和道青闹得厉害,安昕和萧柏仁附和着开玩笑,虽然吵了点却富含生活气息。   好像候鸟一样飞越大海找到栖息地,在忙得透不过气的时期偷享一会儿清闲感觉如此舒适。就算静静的听在乎的人在闹在笑,自己什么都不做也好。   就在今年,华父的音乐公司濒临破产危机,虽然媒体关系打牢所以新闻尚未曝出,但公司现在已是一具空壳。华父个人资产也持续消耗,欠下巨债累累。   萧柏仁和道青只知道华父欠债的事,能理解他这半年来把命扛在肩上一样挣取财产的所作所为,作为工作室的合伙人也给了他最大的支持。但华父在外的不伦恋情,华宵唯有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这么多年父亲都在以公养私,最后落成这个败局,没有人知道他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才能在替父还债的道上走到黑。   安昕隐约感受到华宵愈发炙热的事业心,这趟回来过没两天又回欧洲,去了瑞士。期间两人电话次数渐渐减少,加上安昕没有接戏,也没有比赛,有一个代言还被华宵帮她拒了,宿舍和课堂两点一线的她多出了很多时间,她不抱怨,却不能抵抗恋爱缺失感带来的空虚。   又到了年底课程少的时候,安昕私自接了个代言,广告公司出价可观。这天晚上出了片场已经是凌晨,路段不好打的,最后好不容易拦下来的的士还是已经要打烊的车,司机看她包的跟粽子似的还是瘦瘦小小的样子,在路边哆哆嗦嗦,很同情,便加班送她。   “姑娘,你从前边人行路走过去还快一点,我不拐高架桥,就送你到这儿,可以吧?”   司机直行去交班站,安昕对有车回来已经很感激,没有拒绝,在学校对面下的车,走高架桥下回去。   高架桥附近是绿化带,人行路穿到学校门要拐两个弯,路还蛮长。除了路中间的路灯,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那晚在小巷里的事浮上安昕心头,越走越不安稳。今晚没风,绿化带却发出“沙沙”的声响,安昕不禁加快脚步。   而她害怕的事果然发生了,走到人行道的一半,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无处可躲,安昕刚意识到有人跟踪就大步往前走,变成小跑,听跟踪的声音也跟着跑起来,安昕的小跑就变成了逃跑。   越过了高架桥下的人行道,到了学校的高墙,逐渐接近有路灯的地方。那人也追了上来,安昕吓得差点哭,头也不敢回,突然黑影就闪到她跟前,安昕吓得脚软,退后两步身子贴墙。   “咔擦!咔擦!咔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拿起相机用闪光灯戳了眼睛,安昕抬手半闭着眼睛躲。   正好校巡逻队的安保踩着电动车经过,安昕一个激灵就抓住了安保大哥的车后座,“救我,我被人跟踪了!”   那男生收了手,甩头就跑。安保大哥追了小段,跟了上去,却被男人推下车,几下给打趴了,大步逃开。   安保同事接到对讲机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的踪迹,安昕吓得精神错乱,满脸泪痕,答了安保队长几个问题,却也没什么线索。   只是凭印象这次的人跟上次在巷子里跟踪她的人,身型上差不多,十有八九是同个人。   “拍戏刚回来吧?这学校每年都有粉丝骚扰女同学的案例,安同学,以后出门要小心点,这么晚的天就不要一个人出行了,经纪公司不送,也得找个人陪吧!还有啊,身边的同学,尤其是男同学多长点心眼,以前不少犯事的,就是身边的人!”   北电北舞中戏是在校艺人受骚扰的重灾区,之前就听说往届不少传闻,对这些安昕只是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出,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害怕。   被安保大哥送回宿舍楼,一路的恐慌减少很多,独自上电梯的时候,落荒的感受就扑面而来,脊背都发凉得起鸡皮疙瘩。   走廊的灯彻夜亮着,安昕走到宿舍门口,却没有进去。   她强烈的需要华宵,拿起手机就拨了他的电话。电话铃响了好几声,安昕状态临近崩溃,如果他不接她一定会大哭出来。好在眼泪要掉下来的一刻那头还是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安昕?”   他语调温和,犹如在她耳边轻语时的磁性十足。   “你在哪里?”   “呵,今天刚到英国,才进酒店。”华宵说,“怎么猜到我转场了?”   他离开已经20天了,中间听容沛沛说他去了丹麦,而缺电话的她也没有收到他的报平安。安昕莫名生气,如果她不打这一通电话,他也不会告诉她自己又去了英国。   华宵想了一会儿,自答:“哦,听老萧说的吧?”   安昕感到很委屈很委屈,忍住鼻音,自然的应了句“嗯。”   “对不起,还想明天你起床了才告诉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脑子里转了一圈,寻了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宿舍人过生日,玩到现在,准备睡了。”   “出去玩?喝酒了?”   “没有,就在宿舍里。”安昕心头很沉,沉的很累,“她们睡了,我也要睡了,晚安!”   没听到他的回应就挂断了。她一直是个活得实实在在的人,刚才脑子里有个愤怒的画面,想冲他吼,出去玩又怎样,喝酒又怎样,喝醉了不省人事被人欺负了又怎样,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华宵被安昕果断的挂了电话,心疑不对。这两周他真的太忙了,每到欧洲入夜时间又是中国的凌晨,Q.Q短信这些慢手法已经不适合他现在工作的节奏,以致忽视了她。   刚才电话那头的嗓音分明带着感伤,华宵回拨了她的电话几次,都被安昕摁掉了,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道青从对面房间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华宵拿着手机站在阳台。   “你干嘛,这是5楼,跳下去只会半死不活,千万别想不开啊。”   道青的嘴贱再次遭到华宵的无视,反而一本正经的跟他吩咐起业务上的事,道青开始同他讨论着,到最后变成华宵占据叮嘱的主导地位,接近尾声时才说:   “Mike的合作全面交付给你,后天平安夜,我回国一趟。”   ☆、第43章 绯闻顿生   安昕挂断华宵拨过来的几个电话,深吸口气,蹲在宿舍门口,两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都要钳进肉里,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屋里的暖气散了出来,林尹惠子倒吸口气吓了一跳,“安昕,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我,”安昕慢慢站起来,还没开口,就见林尹惠子双眼红肿,问:“小四,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林尹惠子跟水龙头被开了匣似的,呜哇呜哇的哭了起来。   “纪明这个混球,找了个工作,刚签约就被派去东三省,好几天都没个电话,Q.Q也不回!”   林尹惠子一哭,把安昕的情绪全带了出来,也跟着哭出声来。   “唔,安昕,你呢,你哭什么呢?”   “姓华的那个混球,声都没吱一声,就跑去英国,呜呜呜!要不是我打电话给他,他都还不一定告诉我!”   “啊?!”林尹惠子一把抱住安昕的肩膀,“呜呜哇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男人有没有好东西,安昕从来不会给绝对的事情下定论,只是此时此刻,她对她的爱情感到空前的迷茫。   谈恋爱会使人变得脆弱,也许她就是这样子的。而不常在身边的他,注定要把她改变得不脆弱。   在她蜕变之前,总有资格彻彻底底的哭一场吧?   平安夜的早晨,华宵打包好行李准备回国,忽然收到提示短信,他给安昕订的鲜花已经签收。   道青赶在他出门前一步疾步走进来,身上还穿着居家休闲服,没来得及换正装。   “出事了,”道青欲言又止,最后拿手机递到他跟前:“关于你爸的。”   道青在传媒界的朋友一早给他发了一份绝密资料,曝光了华父背后的“小三”。   照片里的人,模样拍得比P上去的还清晰,傲人的外貌辨识度极高。   是年轻歌手管昉。   道青读不透华宵脸上的表情,直截了当的问:“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见华宵没有否认,道青抹了一把脸,无奈的踌躇几步,认真的对他说:“你跟你爸的事,你不说我早也料到没那么简单,这些年,就是因为这个吧!华宵,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知道怎么帮你,好吗?”   华宵波澜不惊的脸上流露出一股笃定的劲,华父永不停歇的明流暗涌已经把他练就的泰山压顶而不惊,快速推断资料的来源和目的,“他们威胁的不是他,是我。”   于是平安夜安昕跟华宵的联接只有他托人送上门的鲜花。世界上最昂贵的玫瑰,朱丽叶玫瑰,上面夹着唯一留有情感痕迹的小卡片,有他的笔迹。考虑到私密性,上面没有称呼和落款,只有简单的“节日快乐”。   很多年里安昕都不知道那天华宵原本的计划。   安昕晚上回宿舍才发现丁当替自己签收了另一束花,洁白点点的相思梅和娇小的雏菊插成工艺品,看到卡片和落款安昕就笑了。   “Hey,等我。——橙子。”   程北辰这个月在国内巡回演唱,明天圣诞节会来北京。一数,也有两年多没见这家伙了啊。   丁当一边敷面膜一边瞅安昕,好奇的问:“橙子是谁呀?华神不像有这么呆萌名字的呀!而且他不是给你送了最贵的朱丽叶了吗?这个是谁送的呀,谁送的?”   林尹惠子插嘴道:“安昕现在可是当红小生,谁说只有朋友可以送花?也有可能是粉丝啊!”   “哦!对哦!安昕,那你可得好好养着,这些都有可能落进公众的眼睛的!”丁当精分起来:“就像我送给程北辰的小白熊一样!”   丁当痴迷程北辰简直到疯癫的地步,丁当高三那年,程北辰正好来北京呆了两天,录制节目。当时的酒店被粉丝们扒出是什么地方,结果被好多粉丝围堵,疯狂献礼。丁当作为后援会会长,自然不输别人,给他送了小白熊。   今年程北辰在录制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时,有个镜头拍到了家里的装饰,丁当的小白熊一秒半钟入了镜,把丁当兴奋得半死,这件事她跟所有见了面的朋友都要嘘一番,也让她对程北辰的迷恋更加深不可拔。   万一让丁当知道“橙子”就是她的程北辰欧巴,那829不得闹得鸡飞狗跳。   “北辰欧巴!明天我就要去看你啦!”丁当又一整坨奶油般的肉肉贴在墙上程北辰的海报,嘟起嘴巴对着他脸的位置嘬了一通。   正好被洗澡回来的潘晴看见,“哐”的把脸盆一扔,“叮叮当!你恶不恶心,那是我的东西!”   “呵呵!”丁当眯起眼睛无害一笑,“谁说的,北辰欧巴是世界的!”   “那是我的海报,我的海报,上面都你的口水了!”潘晴身高1米7却只有八十多斤,要命的魔鬼身材,却力大如牛,一只手就把小胖子丁当从墙上隔离开来,拿湿纸巾狂擦海报,一嘴嫌弃:“咦!这都赶上帝都大雾霾了!”   丁当叉着胳膊自得其乐:“反正肉吃到嘴了!满足了!”   林尹惠子和安昕对丁当的奇思幻想完全免疫,举手投降:“算了,谁让她没嫁出去。”   丁当不服:“仗着你俩有主了,净欺负我呢!你们干嘛不说潘老大?”   “潘潘一早就把标准定位到程北辰身上,还有谁入得了眼?”   “同样都是嫁不出去,怎么被你们一诠释,味道完全不一样呢?”   安昕和林尹惠子异口同声:“那是因为,潘潘人美啊!”   美人潘晴正在书架上大刀阔斧的左翻右腾,骂咧咧的喊:“叮叮当!你是不是又拿了我的周边印花集!明天进演唱会现场还要用的,你丫快还给我!”   “要不是我你丫能凑的了12对限量版印花?就不还你就不还你!交你手上,我哪知道明天现场兑了周边你会不会分我一半呢?”   “拿了我的东西还谈条件?肚肚肉哦你是不是都长叮叮当胆里去了?快给我交出来!”   “不交!”   “我数三个数!”   ……   两个辰迷“打”起来了,按以往的经验铁定又要闹到自动关灯时间,然后明天相安无事携手演唱会。   之前闹得最厉害一次是两人争夺北辰后援会会长,最后不分上下,在学院路BBS发了内涵满满的投票帖,连续三个月帖子一直被顶到最热门话题的位置,话题参与者达20万,最后丁当多了5000多票胜出,潘晴挫败,安昕和林尹惠子一致认为是她的美貌遭人嫉妒所致。   到了这种时候,安昕唯有收拾书包,往图书馆避难。   “我去‘避风塘’。”   “我也去!”   程北辰的组合freeing圣诞夜霸气席卷鸟巢,丁当和潘晴疯玩到第二天早晨十点多才回来,原因是演唱会结束后粉丝群无法抑制情绪,又结伴去了钱柜,点了freeing所有专辑唱通宵。   借势程北辰在国内的曝光率大幅度提升,第二天大小媒体都曝出对几位成员的采访,程北辰作为组合的主场和相貌当担,在几位成员里面人气最高,而他又是中国人,和粉丝们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程北辰在媒体面前袒露了回国发展的打算。   “这个计划已经筹备了一年多,这次演唱会给我们都带了一个很好的开头,我会就此机会回来。”   媒体最后问:“在国内有没有比较熟的艺人呢?”   程北辰露出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有啊。”坦诚的说出了几个名字,其中还提到了安昕。   丁当和潘晴将各种版本的报道点了个遍,每次都能对着他360度无死角的脸花痴半天,而这次的采访对829来说更是爆炸性事件。于是安昕一回来就遭到暴力挟持。   “快说!你和辰辰是什么关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为什么网上.你们的关系一点都找不到?”   “辰辰只说了三个好友的名字,有一个就是你!你跟他有多熟?见过面?还是握过手?嗯?”   安昕两只胳膊被她们拉得都要断了,浑身跟橡皮人似的摇来晃去,“还想不想听想不想听?”   “听听听!”两人狗腿的把她扶到座位上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扇风。   “我们……”安昕把程北辰和她一起长大的点滴快速回忆了个遍,竟发现有太多可说的,以至于说不出来,不禁好笑:“那家伙不就长得好看了点,腿长了点,你们就这么喜欢?”   “唉急死我了,你倒是快说!”潘晴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于是安昕把他和程北辰从小住一个院里,小学初中都同校,后来程北辰搬家了但两人还是一个高中的事说了出来,这可有得扒了,丁当搜出了她的“辰辰专业记录本”跟考古学家听重大记录一样,滴水不漏的记着。   最后说的口干舌燥,一晃一个小时过去,安昕终于受不了,蹭地站起来:“我不行了我缺氧!我要去澡堂了!一个问题50块,听者有份平均分啊!”   丁当认真的数了数笔记本满满五页纸,“30个问!1500大洋!”说完把本子一阖,“马上打你支付宝!这可是一手独家报道啊!”   林尹惠子从外面回来就听到“独家报道”,不知所以的她也兴奋的插.进嘴来:“什么独家报道什么独家报道?你们是不是也听说了,管昉有男朋友了!”   “不是这个!是辰辰!你知道吗?安昕居然和辰辰是青梅竹马!”   林尹惠子嘴巴咧成“O”字形,但也只惊讶了半分钟,“天哪今天爆炸性新闻太多了!安昕恭喜你要蹭头条了!但不好意思,我迫不及待的要看看我们家管昉的神秘男友是谁!”   说着笔记本电脑已经开机,林尹惠子飞速的在引擎上搜了“管昉”两字,果不其然底下都是关于神秘男友的新闻。   “哇塞!这男的好帅啊!腰以下全是腿!不错不错,配得上我们家管昉!”   林尹惠子痴迷管昉的程度不亚于丁当和潘晴痴迷程北辰,抱着个电脑开心的手舞足蹈,自言自语,忽然就迷惘起来。   “不过,这男的怎么这么眼熟?”林尹惠子边拖鼠标边念:“新生代幕后制作人,当红电视剧导演,影视剧最具潜力的新星,合作人包括周鹏……”   越念越发现蹊跷,林尹惠子问道:“安昕,这说的不是你的戏……?”   还没问完,安昕已经推开她的肩膀,猛地凑到屏幕前。   图片拍的不是很清晰,但拉长的镜头能看到那人的特写,安昕眼前一黑,差点没摔。   ☆、第44章 遭遇歹徒   这晚829宿舍出奇的安静,丁当和潘晴收获的一手资料没有给她们带来多大喜悦。三个女孩还没来得及消化华神就是安昕的前导演,就要为她濒临危机的爱情祈祷。   入夜躺在床上,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到。许久,丁当才打破沉默:“安昕,你先别胡思乱想,明星嘛,谁没有个绯闻?这还是不定的事,都还没公开呢。”   林尹惠子也赞同道:“就是就是!你要不放心,打个电话问问华哥,不就知道了?”   安昕没有吱声,也没有翻身,自始至终保持沉默。   “安昕?安昕?”丁当轻轻叫她,就被潘晴打断了:“别叫了。让她静一静。”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安昕和男朋友闹不愉快,躲在走廊哭的事829宿舍都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新闻,谁心里也没个底。   跟安昕隔壁床的林尹惠子抬手搭了搭她的床沿,“安昕,你放心!如果华宵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你想怎么做,我们都会帮你,啊!”   安昕拳头紧紧的攥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来。   难怪那次在他家,提到管昉的时候,华宵会有那样不自然的表情。室友不知道的是,她刚刚已经给华宵拨了两次电话了,都提示无法接通。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第二天的闹钟早早就响,安昕平静的跟没发生什么事似的,闹钟一响就起床。她的系列代言今天是拍摄的最后一天。   程北辰动作很快,演唱会和回国受访的事刚告一段落,就联系上安昕。   “安小昕,哥哥我回来了!今晚咱几个聚一聚呗!我叫了穆欣星,还有江东子。”   “我还怕你赶回国肯定好多事忙,想过一阵子再见你呢!江东子不是在N市吗?你把他也叫来了?”   “开玩笑,哥哥我现在啥身份,只有我不想见的人,还有人不想见我?”   “是是是,程大明星!微臣接旨,谢主隆恩!”   “得了吧安小昕,你现在也不赖少给我卖乖!拍完两部戏,又在忙什么?”   “我接了个代言,舒客的,今天在密云。”   程北辰“哦”了一长音,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到牙膏广告里的女孩,一定回眸一笑万物生,一嘴皓白整齐的牙齿,倒蛮符合安昕清新的形象。   “我刚好定的地方也在密云,告诉我地址,晚点去接你。”   程北辰交友广泛,在韩国的时候已经口碑四溢,原因是跟朋友的互动都大大方方,没有遮掩,这样的又鼎红又不做作的艺人媒体酷爱,所以虽然少不了跟女艺人频繁往来,□□几乎没有。   他既然在公众面前坦白和自己是老友,晚上的聚会又有穆欣星和江东子,对于他要高调来接,安昕也大方的答应了。   程北辰和安昕通话结束,便拨给了经纪人:“哥,晚上的地方换掉,帮我在密云找个合适的会所。……没,行程没改,就是下午要去密云见一个朋友,回来肯定得堵,干脆在密云待晚一点再回来。”   安小昕……程北辰开着车,耳朵里却还弥留她甜美可人的声音,干脆开了音乐,把音响调到最大。   心不在焉的哼唱了几句,手无奈的拍了下方向盘,自言自语:“程北辰,你真够出息!”   离安昕结束拍摄还有一个小时,程北辰已经提前到了经纪人预订的会所,是一座私人酒庄开发的茶座,环境安静舒适,宽敞的大包间,有家庭影院,有KTV,更重要的是视野开阔,阳台外就是高尔夫球场。   江东子下午的飞机,比约定时间早到,和程北辰多年不见,一见就好多话说。四个小伙伴三个当了艺人,江东子留作幕后,也算是完满。   程北辰去接安昕的时候,江东子也跟上:“你现在是行走的光环,惹眼球的很,坐着,我去!”   “谁是东道主?帝都你才来过几次?这片有我熟吗?你在这儿等着,穆欣星很快就到了,替我招呼她。”   江东子悉听尊便,他哪里不知道程北辰哪算得上东道主,北京他不过也就来过两三遍,都是演出一场匆匆转移,这次虽然落定在这儿发展,加上今天也才来三天,论地方熟悉度,两人半斤八两。   程北辰出门之后就打不通安昕电话了,到了拍摄地,临时搭起来的录影棚已经拆的七七八八,剩下没多少工作人员收场。程北辰问了才知道安昕半个多小时前已经离开。   天已经全黑,这家伙和自己约定在片场附近的大马路等,程北辰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电话猛打也没人接,程北辰只差摔手机:“安小昕,你倒是接电话啊!”   开着车在附近漫无目的的兜了一大圈,好久安昕的电话才打了回来。   “安小昕!”   “有山坡……”安昕的声音极其轻微,语气急促,那头的背景安静得一片死沉。程北辰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有小树林,有木屋……”安昕带着哭腔,努力保持镇定,最后带着颤抖的尾音说:“还是那个人……快来救我……”   “小昕,小昕,你听我说,把你手机的定位打开,等一等,我马上就来!”   安昕的拍摄提前结束,下午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大马路,没等一会儿就被一个人绑了。这一带人烟稀少,安昕死命挣扎,叫破喉咙没人应。借着昏黄的路灯,安昕认出来是前两次跟踪她和偷拍她的人,这次他抓住她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慌,拼命的抵抗,最后胡乱中踹中了他的裆部,那人疼得倒地,安昕才得以逃开。   一直跑到远远的地方,那人也顽强的追了上来,把她拽进路边的小树林,安昕毕竟力大不过男生,挣扎了几下就被他摁倒在草丛里。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男人坐在她身上,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安昕一口咬在他手上,那人“啊”的叫了一声,安昕踢着腿要挪出来。   他另一只手大力就把她钳住,下.身死扣住她,“安昕,安昕!”   那人知道她?   “给我一次,一次就好!”他声音局促,呼吸不畅,“我每天晚上都要对着你的相片才能睡着,做梦都梦到和你……你不要乱动,我很快就好,不会伤害你!”   安昕吓得直哆嗦,眼泪就刷了喷出来,此时此刻华宵的样子深深的浮现在她眼前,华宵啊华宵,我多害怕你知道吗?   我这么这么需要你,你知道吗?   如果我清白不保了,你会后悔,没有呆在我身边吗?   浑身突然凝聚了一股力,安昕猛地侧翻身,把那人往后推倒,抓起旁边的石头就往他身上砸。那人忽然浑身弓起来紧绷,两只手握住裤裆的地方,拼命的动作起来,样子极其猥琐。   “安昕……安昕……”他还在低喘的喊她的名字,安昕知道他怎么回事,恶心得直想吐,但这是她逃跑的唯一机会,转身就往大路有亮灯的方向跑。   因为过度害怕和刚才体力消耗,安昕还没到绿化带就瘫倒了。确定那人还没跟到附近,安昕哆哆嗦嗦的拿起电话,程北辰已经来了十几通电话,赶紧就给他回拨过去。   程北辰按照安昕手机启动的定位找到了这一片,下车就拼命喊她的名字:“安昕!安昕!”   这一带荒芜得鸟不拉屎,程北辰不敢想象安昕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从车里翻出应急灯,边跑边找。   “啊!”听到树丛里传来女孩的声音,程北辰闻声就跑过去。   “安昕!安昕!”   一阵“飒飒”声划过,有人影!程北辰跑了过去,灯照到了一个摔倒在地的女孩身影,是安昕。   她大衣扣子全被扯烂,里面的毛衣和衬衫领子也弄脏了,褴褛不齐,头发凌乱不已。   “安昕,我来了!我来了!不要怕!”程北辰蹲下去,安昕猛的就扑进他怀里,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衬衣,就算穿了这么厚的衣服,程北辰还是感受到她整个人都是冰冷僵硬的。   警车很快就到,警队拿着枪举着灯跑进来搜捕。程北辰把安昕从小树林抱了出来,穆欣星和江东子跟着警车找到这里,看到安昕紧紧的窝在程北辰怀里,样子吓坏了。   “安昕,没事了啊!我们都在呢。”穆欣星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   歹徒当晚就被警察局押走,隔天出口供,是安昕的视迷,因为看了安昕的电视剧,对她起了非分之想,多次幻想和她发生关系,最后无法控制自己,几次试图伤害安昕。   程北辰有程妈妈这个在媒体界混迹多年的老砥柱,托妈妈的实力和关系,把这个小道消息严严实实的压力下去,没在媒介曝光。要不然,即使安昕没受到实质性伤害,消息也会传的面目全非。   安昕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但程度过重,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精神状态没有太多好转,程北辰果断给她办了出院,“安昕,我带你回家。”   同在病房的穆欣星不明其意:“橙子,你指的是回哪里?”   “去我那里。”程北辰语气不容拒绝。   “你这是干什么?”穆欣星心里突然说不上来的生气,但意识到自己的一惊一乍会影响到安昕,才缓过语气,说:“安昕不能去你那里。”   “医院不适合她。”   “那也不应该去你那里,”他是疯了吗,刚回国就要搞这种事,全然不把媒体放在眼里。穆欣星自然没敢这么刺激他,只是说:“你又不是24小时待在家的人。”   程北辰思考再三,最后想到一个合适的人。   ☆、第45章 这种守护   程北辰把这件事告诉了信得过的容沛沛,这段时间把安昕托付给她。因为消息压制的快,萧柏仁和容沛沛一点传闻都没听到,接到程北辰的电话,两人吓得不轻,放下手头的工作就往医院赶。   要安昕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华宵交代?   容沛沛和萧柏仁把安昕接回家,容沛沛请了两个星期长假,打算专心在家里陪她。   对于容沛沛和萧柏仁,安昕只有一点放不下,到家第一句话就是:“这件事,先别让他知道。”   两人心知肚明她指的是华宵。华宵和管昉的绯闻这几天时续时断,容沛沛和萧柏仁虽然相信华宵的为人,但毕竟远隔两个洲,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什么,好在道青也在英国能帮得上忙。   但安昕作为女朋友,看得肯定没有外人这么开,容沛沛虽想安慰她别想太多,但顾及她刚刚发生的事,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那么多劝解,也没多说,只是答应了暂时不让华宵知道。   安昕过了两天就恢复情绪。   “我得回学校了,太久没回去,室友会担心。”她们担心是不是华宵的绯闻影响了她,怕安昕想不开。这三天不住校,丁当潘晴和林尹惠子轮番私信她,少不了安慰。   更重要是期末考将近,这个学期因为拍戏的事已经耽误太多课程,再不回去补上,学分就修不到了。而且北影的表演进修课也落下了几节。   “现在你最大,哪管得了别人?”容沛沛不由分说,“我专门请的两个星期假,就是为了好好陪你,再说,我也好长时间没休息了,就当陪我咯!”   于是安昕又被留了一个晚上。   晚上和萧柏仁躺在床上说起安昕的想法,萧柏仁出乎意料的持反对意见:“我赞成安昕,她想回去了说明她已经克服障碍,可以自由行动了。天天窝在家里就有安全感了吗?只有把她放回原来的生活状态,跟朋友恢复联系,找回自信,才有安全感。”   “这样吗?”容沛沛被萧柏仁点通,想想这几天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是看电视,不是窝沙发就是躺床,时间长了没病也会憋出病来。   萧柏仁捏捏老婆娇滴滴的脸,“你呀,要以后有了小孩,可得怎么宠他?”   “我不宠他,我要玩他!”容沛沛一脸调皮,惹的萧柏仁心花怒放,钻进被窝就把她撩起火来。   容沛沛送安昕回学校,到宿舍楼底下,两人抱了好久。   “好了好了,这儿这么多人,再抱下去人以为我们是拉拉。”安昕拍拍容沛沛的肩,容沛沛才松开她:“会开玩笑了,说明真的好了。”   走之前,容沛沛又吩咐:“安昕,你呀,就是替别人想的太多,替自己想的太少。在学校要呆着无聊啦不爽啦,千万别犹豫,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以百米飞人的速度来接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   “还有啊,”容沛沛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通一下心里这个梗,“哪天觉着累了,不要硬撑,就去宣布,你安昕是名花有主的人,男朋友是谁,有了这层□□,这里底气就足啦!”容沛沛拍拍胸.脯,接着道:“而且,只要你公开了和我哥的关系,我哥哪里还敢到处飞?还不得牢牢看住女朋友,怕被人抢了?”   两人分开后,容沛沛的话在安昕脑子里转了两遍便全无踪迹。   诚然她曾经考虑过公开,但不是出于对他的依赖。两次触目惊心的遭遇,让安昕彻底认识到异地恋的她没有资格苛求伴侣,她不会再傻傻的幻想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出现,也不会苛责他的不及时回应。   谁让这是她选择的爱情。   安昕决定把他和她的绯闻从脑海中抹掉,既然尊重自己选择的爱情,就要尊重他的空间。   然而安昕没有意识到,女人如果真做到这么豁达,说明心已经死了。当华宵的绯闻有了进一步的进展,安昕才知道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放得下。   华宵回国了,和管昉一起。两人被拍到先后从同一航班出来,到了隐秘的地方会见,管昉身上披着他的呢子大衣,两人虽然没有过度的装扮,身型却放在人群中都能被认出来。他低头,挨着她很近的距离,她仰着脸走,样子毫无遮掩。   不得不承认,他和她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对璧人。   之前几则新闻的画面又反复浮现。以讹传讹人言可畏的道理她都懂,可真到了自己身上,记者的每个字眼,每段话的逻辑都变得证据确凿,她没有办法坚定。   三天,安昕没有等到华宵跟她联系。系里的课程都结了,只等一周后的考试周。安昕空出三天时间,她买了机票回N市看爷爷。   登机提示过去很久,安昕一直等到队伍排光了才过登机口,进机舱道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回头望。   想起那次在队伍的一端看到他在那头,眼眸深邃的和她对望。   那样的事他再也不会为她做了吧。   与此同时,机舱观察室,华宵坐在监控系统前,看着机舱道上的女孩对着身后零零散散的客流左观右望,最后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还是戴着大大的黑色口罩,只是难掩那双明亮的眼睛流露出难过的眼神。   华宵食指抚在屏幕上,缓缓划过镜头里她的脸庞。   “人又不是不回来,搞什么生离死别!”道青推门进来就看到华宵若失珍宝的落魄样,竟然有点感同身受的心酸。   直到人影进了机舱看不到,华宵才起身,拍拍道青的肩膀:“谢了,哥儿们。”   “废话少说,赶紧把你的事搞定,省的我天天为你这些破事跑腿,是你泡妞还是我泡妞?”   “嘴欠。”华宵冷了他一眼,想起什么,唇翕动两下,问:“你派的人,做事利索吧?”   “不都按你的要求来的?24小时随身防护,干净利落,不能被发现。诶我发现,”道青露出嘲笑的表情,“你有时候还挺啰嗦啊。”   “啰嗦!”又遭了华宵一记冷眼。   道青笑了笑,接着道:“那个人,我已经托警局的人把他吊打个半死,下.身和两条腿都废了,再关个二十年,出来甭想再害人。”说完看了眼华宵,见他两眼无波,又问:“够吗?不够我再整个精神分裂证明,关个二十年出来再转到精神病院,保准不疯也得疯。”   “就按你说的。”   容沛沛告诉他安昕的遭遇后,华宵回国还没来得及处理华父被债主威胁的事,就托道青派人24小时秘密监护安昕,其次是了绝歹徒这只后患。   现在媒体对华父的关注转移到他身上,他不宜出面,更不能把她牵扯进来。华宵只能等,等他把管昉和华父的事处理干净,就和她解释清楚。   安昕爷爷的病情愈发严重,现在生活已经无法自理,日夜颠倒,晚上不睡觉跑出去,一跑就五六公里以外,好几次看护的阿姨差点把他弄丢。高薪聘请的阿姨已经吃不消了。   那天安昕买菜回来,才半个小时的功夫,爷爷就转变得一点没认出她,揪着阿姨和孙女一个劲问:“安昕去哪里了?我的安昕呢?”   “爷爷,爷爷!爷爷你怎么了,我是安昕啊。”   这天以后爷爷没有再认出她,阿姨开了电视,转到播放安昕拍的电视剧的台,爷爷才像个拿了糖的小孩安静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看。   看到安昕出镜,就乐呵呵的说:“我家安昕回来了!这才是我的好安昕。安昕,你长这么高啦,怎么还是这么瘦呢?是不是,没吃饱啊?”   看护阿姨说:“上次你和你爸走后,他就开始认不得人了,嘴里叫最多的是你,经常半夜喊你的名字,喊着喊着就跑出去了,拦都拦不住。只有在电视上看到你,才安静,这电视要是放一天,他就能坐在这里看一天。”   晚上,安昕谁在爷爷房间打地铺,眼睛一会儿都没阖过。一来怕爷爷又离家出走,二来,她心里有了打算。   第二天就和爸爸打了电话,“爸,我打算接爷爷去北京。”   安爸爸没有犹豫太久,也没有多问什么,简单的应了一个字:“好。”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安昕从小至今没跟家里人提过任何要求,这还是第一次。只是没想到这么重大的决定,爸爸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搞得安昕有点措手不及,愣了一会儿才把准备了一整晚的词说出来:“房子不用太大,一房两房都行,不要住高楼,最好二楼以内。我们学校附近的房价现在是6万一平,如果买个60平的,就是360万。我今年拿到的片酬……”   “安昕,”爸爸语气低沉的打断了她,“房子的事爸会想办法,你不用管了。”   “哦,”安昕没再说房子的事,隔了一会儿说:“这边的阿姨可以请辞了,我回去就去找新的护工。”   安昕刚下回北京的飞机,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说是爸爸的朋友,前一天受安爸爸嘱托,来机场接她。   安昕只觉电话里那人声音有点耳熟,见面才知道,爸爸托付的朋友竟然是项阳,上次在大渔居吃饭遇到的《花样修炼手册》节目的总导演。   ☆、第46章 生气的他   “世界真小,没想到你竟然是安老的孙女,安校尉的女儿!”项阳开车送她,聊起了和安爸爸的过往,安昕这才知道爸爸来京都要见上一面的朋友是项总项导演。   “我爸和安老是一个连的,年轻时候一起去援西北,还在一个班待过3年。后来又一起被分配到安徽。我和你爸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安老去了N市,我跟着我爸又折去东北。原以为没什么机会再见,可谁知道,我从学校毕业参了军,进队伍的时候你爸已经是少校了!”   “项叔叔,上次见面有点喝多了,要是有哪里说错话做的不对,还望您包涵。”   “哪儿的话!安昕啊,你年纪小小,演技不差,再好好琢磨,以后有想接的戏,跟叔说一声,叔还是认识一些人的,说不定能帮你搭个线。”   安昕心明神朗,现在的她巴不得看到一丝阳光就往窗口跳。开心的答应着:“能得到项叔叔的认可,我算是三生有幸了!其实,我在北影报了个表演进修班,系里一没课就去那边学习。相比起舞蹈,演戏更有挑战性,我以后也想往演员的方向发展,有机会还得项叔叔多提拔。”   “哈哈!怕的就是你不敢尝试,有你这句话,叔就放心了,以后少不了你的机会。”   安爸爸说的房子的事他会搞定,果然很快就搞定。项阳初来北京时,是做买卖的,挣了笔钱之后就想寻一份合适自己的事业,可兜来转去摸不着北,恰好有朋友介绍投资房产,他就跟着买了两套房,一套自己住一套留着。后来成家立业才有了拍电影电视剧的想法。   现在的项阳累计的财富已经不是一套两套房产,公司盈利后,正好遇上北京房价初涨的时期,项阳又入手了几套不错的房子。   他带安昕去看的是北舞家属区的一栋小高层楼盘,70年代竣工,看上去有点年代,但毕竟是职工家属楼,社工福利有保障,十年前设备翻新过,供水供暖都是最新级的,生活条件方便。   “你爸爸特地嘱咐我,离学校越近越好,还不能太高,我思索着,这儿最合适了。”   “项叔叔,你能这么快帮我找到房子,已经是最好的了,我迫不及待想把爷爷接过来。”   安昕对居住条件没有要求,只求近和方便,而当项阳开门带她进去看时,她才知道低估了他在投资方面的眼光。   这是一个再适合居住不过的户型,东南朝向,户型方正,四面都有阳光照进。日式装修,纯木地板铺设,风格不像项阳这个年代的人喜好的中式风格,大大出乎安昕的意料。   “你看看,怎么样?”   “没有问题,谢谢你项叔叔。”   “这儿还没有人住过,所以家电和家具还差了点。你现在是学生又是艺人,出去买这些东西可能会引人注目,有喜欢的牌子吗,我找人挑好了送过来。”   安昕点点头:“嗯,这些项叔叔做主就好了。”   “我能帮你做的也就这些,后面房产要转移到你名下,就得你亲自走一趟了。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安排信得过的中介,再带你去。”   已经是晚饭时间,项阳接了老婆的来电,说明自己跟安昕在一块儿。项阳老婆跟他以前一个部队呆过,是他和安爸爸的后辈,一听安昕的事,二话不说命令老公把安昕带过来吃饭。   项夫人因为参军受过伤,这么多年没要到孩子,看着安昕就跟自己孩子一样,喜欢的很,吃完饭又留她在家里洗澡。   “这么晚回去,学校澡堂早就关了!再说家里有暖气,洗着多舒服,回去再把内衣裤换下来洗了就行了。”   拗不过项夫人,安昕照做了,再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出门时看手机,才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有14个是程北辰打来的,还有一个,是华宵。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安昕打的回去的路上,给程北辰拨了过去,程北辰像随时守着电话一样,嘟都没嘟一声就接了,“安小昕!”   着急的口吻把安昕吓了一跳,“是我,怎么了?”   听到她那头风平浪静,程北辰才舒了口气,内心直把她骂个八遍十遍,这家伙不接电话想急死人吗?忍了又忍把这口气咽了下去,问:“你今天不是从家里回来吗?到学校没?”   “在车上呢。”   “这么晚才到?”   “不是,中午就到了。”安昕想想自己家的事哪件程北辰不知道,就跟他说了这一天发生的事,程北辰一句句听进去,最后说:“原来爷爷情况这么严重,那早点把他接过来吧,我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安昕笑笑:“这事就轮不到你操心啦,项叔叔和项夫人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受我爸嘱咐,已经找好医院和大夫了。”   “昕昕,”   “嗯?”   “你爷爷就是我爷爷,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就跟以前一样,我随叫随到,知道吗?”   以前,她和程北辰,穆欣星,江东子就是大院里的四活宝,玩在一起,大人轮着照顾,安爷爷慈祥,把他们都当自己孙子孙女一样疼。   过了这么多年,她和程北辰都落到北京,如今又要把爷爷接过来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就要搭起一个家了。   “对了,你刚说你在哪个车上,到哪儿了?”   安昕自上次的歹徒事件后,就警惕很多,上车时已经记下车牌号。她用家乡话跟程北辰说:“到西直门了,我发车牌号到你手机。”   挂完程北辰的电话,安昕看着手机上还有一个未接来电,心里不知什么因素作祟,把屏幕一关,努力让自己假装不在乎。   车子把她送到宿舍附近的路口,安昕才下来。各个系陆续进入考试周,有的已经考完,早早的回家过寒假,没考完的这个点估计都蹲在宿舍走廊灯亮的地方偷光学习,宿舍楼外安静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安昕走了几步,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那声音即便那么多天没听,却深埋在她记忆深处,一触碰就心弦难静。   她慢慢转过身,就被一双胳膊陡然捞进怀里,安昕重心一个不稳半摔的倒向他,头一抬,唇就被他炙热如烙铁的双唇含住了。   华宵用力而缓慢的抚摸着她的背膀,手往上去捧她的脸颊和后脑勺,细细的品尝她的滋味,为了这一刻,他等太久,也让她煎熬了太久了。   安昕却无法专心享受,警惕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确定是华宵,确实是她的华宵,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他身上熟悉的清淡气息她闻不到,他温暖有力的怀抱她感受不到,有的只有忐忑和愤怒。   安昕挣扎了好一阵,都被他遏制了。他的霸道让她充满压抑感,过去半个多月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安昕又生气又委屈,急促的喘着气,最后“唔唔”的呜咽起来。   华宵放开她,拇指肚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唇打在她的泪花上,一点一点啃干净,语气温柔得不像他:“安昕,安昕,对不起。我在这里了,我回来了。”   安昕哭的更厉害,又不敢出大声,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捶在他胸前:“你个坏蛋,大坏蛋!”   “是我不好,我坏,我坏透了!”华宵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吻她的刘海,真想给自己一大巴掌,“安昕,不要哭了。”   安昕埋在他胸前抽泣,喘着气说:“你管我做什么,你去管你们家管昉啊!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再也……唔!”   话还没说完,下巴被华宵勾起的食指抬起来,他这次的吻比以往都要猛烈灼热,鼻尖抵着她的鼻子,直教她呼吸不过来。   她穿着羽绒服和厚毛衣,他巴掌还是轻易握住她细嫩的躯干,身子紧贴着她,把她逼到角落的墙壁,摁在墙上把她吻得天旋地转。   安昕用力推着他,脑袋撇开想避开他,都无济于事,最后透不过气咳了出来,华宵才松开唇。   “跟我回家。”华宵两手捧着她的脑袋,他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   “我不要!”安昕说,借着路灯看到华宵深如黑洞的墨眸,咬咬牙:“我姨妈来了。”   周身的气压渐渐低沉,沉到快到阴间里,华宵放在她脑袋两边的手指关节“咯吱”响,忽地就把她横打抱起,走到路口把她塞进车子里去。   安昕伸手去开门,华宵快她一步就把门窗都锁了。   “你故意气我?”   “我气你有什么用,”安昕低着头,鼻息禁不住传来啜泣的声音,“你在乎吗?”   她的话像刀锋刺过他的心,华宵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显露,脚踩到底加大油门,把车开的风驰电掣。   夜路没有多少车辆,华宵看都不看红绿灯,直往公寓的方向开。车跟要飞起来似的,安昕颠得屁股疼,坐都快坐不稳了,两只手死死的拽住车窗上的把手。   停车也是一个急倒车猛刹车,一停下来安昕就开门,连摸带爬的走出来,脑袋都要震晕了,摁住胸口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然后就被他用力拽着进了电梯。   安昕趴在冰凉的电梯墙,内心默念,这个男人还是少回来为妙,一回来都是要弄死她的节奏……   进屋就被华宵硬脱掉靴子,换上棉拖。看她杵在门口不走动,华宵被消磨得没了脾气,牵着她坐到沙发,然后就递了杯水。安昕不理他。   “水都变成眼泪哭干了,不渴吗?”   安昕还是不理他。华宵动作快速的挨着她坐下,就要用灌的,安昕才乖乖接过杯子,把水喝了下去。   “管昉的男朋友不是我,而另有其人。”   安昕将信将疑,“谁?”   华宵深深的看着她,“你认识的。”   ☆、第47章 袒露事实   安昕不跟他卖关子,直接了当:“我猜不出来。”   “是子涵。”   宋子涵?安昕不明所以。   华宵点点头,“没错,就是宋子涵那个家伙。”   宋子涵是不亚于萧柏仁和道青的兄弟,华宵不会拿他当枪使,安昕疑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管昉是冠鹰的关门弟子,这是你知道的,冠鹰的原名叫华闻天,也就是,”华宵语气低沉下来,口吻夹杂些许陌生:“我的父亲。”   安昕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大名鼎鼎的冠鹰,竟然有个秘密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华宵?   谁能想到曝光率这么高的乐坛巨人,这么多年隐瞒了这么大的秘密,网上只查得到他已婚,但关于他的家人一点线索都没有?更何况华宵还不是普通人。   现在想想才能联系的起来,冠鹰的音乐公司起名华庭,就是取自他们的姓吧。   但华宵对自己的父亲只字未提过,可想而知,两人的隔阂得有多深,才会走到形同陌路,不屑相提。   “冠鹰看重管昉的才华,管昉除了是他的徒弟,还是他视如己出的干女儿。上个月华庭出现经济危机,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冠鹰的个人所为。”华宵顿了顿,说:“外面多次传闻冠鹰有地下情人,他们说的不是我母亲,而是他在外面包.养的女人。”   安昕认真的听着,那些华宵有意隐藏的故事,她全盘接收,帮他减负。多年前孟希打听到的消息,还有上次在这里华宵对着电话发飙的事,说的都是这件事。   “冠鹰的私生活一直都保密的很好,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何方神圣,把他迷得七魂八窍,也没有去查。债主打听到那人被冠鹰藏在英国,就在英国挖坑。上个月刚好管昉去英国交流,期间冠鹰也去做嘉宾,被债主的人拍到两人出行的照片。   为了加重对华庭的打击,他们制造了冠鹰‘出轨’的丑闻,还P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管昉无辜被当枪使。   宋子涵和管昉跟我们差不多的时间走在的一起,还没有公开关系,宋子涵最近公司正值上市,远在韩国,不宜出面,无奈之举托我帮管昉澄清绯闻。   道青通过势力关系把冠鹰和管昉的假新闻全面打压了,却没想到媒体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被他们拍到的那两次,都是出于对宋子涵的义务,护送管昉出行。”   “真的只是这样吗?”   华宵点头。   “道青既然控制得了媒体的喉舌,为什么不把你的假新闻也洗清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华宵摸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   华宵说的是实话,只是抹去了华庭已经破产,他将替父亲还债数千万的事实。   债主公司被道青委托的媒体公司拿以往黑幕作威胁,不得以将冠鹰的丑闻和P的图片全部作废。怎奈华庭得罪的头头太多,他和道青把精力集中在这个债主身上,却被另外一家债主螳螂捕蝉麻雀在后,拿华宵的资料作为要挟,逼着他追赶债期。   华宵除了消除绯闻的势力之外,回北京的前几天都在处理父亲的债务和舆论官司,忙得没时间找她。   这些她都不适合知道。安昕本来就替别人着想的多,要是知道他承受的这些压力,就更不敢跟他提要求了。   他不希望她压抑自己,像刚刚那样,打破醋缸,打他骂他,才像小女孩恋爱的逻辑。   华宵看了看表,最后说:“再过几个小时天亮,宋子涵和管昉的恋情就会公布于众,我的事迹会从媒体的视线淡出,恢复自由身。”   华宵简单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安昕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一点讯息,问:“那,你爸爸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死不了。”华宵把她抱到腿上,头埋进她劲窝里狠吸了一把她的体香,问:“为了我的安昕能安心,明天把管昉约出来给你见怎么样?”   “不用了……”脑子里出现了“正房和小三对峙的场景”,不禁觉得奇怪,但定神一想,对方可是管昉啊,不见白不见!   “唔,也不是不可以。顺便帮林尹惠子要签名了。”   华宵身体僵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泛起宠溺的笑,低声轻语:“好。”   安昕躺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   在N市老家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平静很多,相信华宵和管昉会是清白的。她有想过如果华宵跟她坦白,宠她哄她,她就考虑和他公布恋情,像程北辰那样,生活都在公众面前展露无遗,反而可以减少误会。   现在看来,她和华宵的情况没那么简单。华宵对华父几乎没有亲情可言,刚才的话语里一直都只叫他“冠鹰”,没叫过爸爸或者父亲。   要是她把他推到媒体面前,那些好扒皮的记者不得层层深扒,原本没在荧幕面前露过脸的他,颜值又这么人神共妒,没几下就会被扒出和冠鹰的关系。   他和管昉的绯闻马上就成过眼云烟,宋子涵用了转移法让他淡出公众的视线,媒体对他的跟踪即将收官。要是安昕再掀起一层波浪,随时可能触动他的底线,这不该是她的作为。   翻了几次身背对着华宵。华宵长腿一揽把她下半身勾住,胳膊环上她的腰,“怎么还不睡?”   安昕不敢动了,老实回答:“要睡了。”   华宵原以为他的澄清会让她松一口气,看来没有。只是他现在读不出安昕担心的是什么。也许是,太多令她担心的事了。   华宵最想知道,那次在密云遭遇歹徒的事,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现在还害不害怕。更想给她一个“教训”,不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接戏接代言。   但她看上去很好。这样的她让他不忍触碰伤口。   “安昕,”   “嗯?”   华宵的脸从侧面摩挲着她,俯下脸慢慢的探上她的唇。安昕配合的别过脸去迎合他的吻。   很久之后,他才离开她齿间的清香,半睁开雾水迷离的眼睛,嗓音深沉夹杂着嘶哑:“记得我爱你。”   第二天下午便约了管昉见面。华宵把地点定在一个私密性很强的高端茶馆,自己在二楼挑了个独立卡座,一边处理邮件,从他的座位斜45°望下去,视线刚好容纳一楼安昕和管昉的位置。   这里整个下午都被包起来,没有群众,华宵和两个女孩距离还有点远,只能时不时听到传来的阵阵笑声,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午后的阳光透过挂着绿植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打在两张青春洋溢的脸上,比不过如花笑颜的朝气和灵动。   管昉带着混血儿的长相特征,轮廓分明,深深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再加上打理的随意又自然的大波浪卷发,像只嚣张的孔雀,挥洒她无尽的美丽。安昕长相甜美耐看,笑起来更显饱满的苹果肌和小巧的尖下巴,相称之下是另外一道风景线。   华宵是看着她从微带婴儿肥的时期一点点蜕变到现在的明媚动人,离她太近时还会把她和几年前可爱的小姑娘样子重合,现在远看,不得不说美人胚子已经长开了。   看得出来两人很投缘,聊得很开心。   管昉还有通告要赶,原本预定的一个小时见面时间最后拖延到两个小时,才匆匆离开。   安昕抱着两本她刚才亲笔签名的写真,手脚轻浮的走到二楼,在华宵对面坐下。   嘴角挂着傻愣愣的微笑,好像被勾走了半条魂。   “你说,怎么会有人漂亮成这个样子,性格又那么好呢?”安昕目光迷离,一脸膜拜,手支着下巴自言自语:“我以为容沛沛是最好看的女生了,没想到管昉真人这么惊艳,比照片好看多了!”   “有那么好看?”   安昕陶醉在刚才的会晤里,没听见华宵的话,又接着自说自话:“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我本来只打算给林尹惠子要一份签名就好,最后给自己也要了一份!怎么办,我被圈粉了!”   华宵把笔记本移开,胳膊交叉搭在桌上,凑近她,“不吃醋了吧?”   安昕猛摇头,“怎么吃得起来?要我是男生,我也会拜倒在她裙下的!子涵哥真是!”安昕竖起大拇指,用力的点着赞。   “有这么夸张?我怎么没觉得。”华宵呵笑一声,看着她脸颊上细如蝉翼的肌肤,因为过度白嫩还隐约显现的淡淡青筋,天然得没有丝毫岁月痕迹,语气轻淡:“我觉得你比她好看。”   安昕小脸一红,低下头暗自开心了一会儿,又说:“她还教了我一个唱高音的秘诀,你知道是什么吗?”说完直了直身子,手放在腰的位置一捏,开了一嗓,拖完长长的尾音,得意的说:“就是,掐自己一把!就能唱得高了。有趣吧?”   安昕乐呵呵的笑着,华宵脸上没有浮动波澜,只是静静的看她。安昕乐完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了点,收敛了情绪,抱歉的说:“呃,我是不是说太多了?管昉是你的忌讳话题吗?”   上次在他家,一提到管昉,他不但没接话,还迅速逃开话题,连自己家放着她的专辑都不知道。   “之前算有点,不过现在不是了。她是她,冠鹰是冠鹰。”   安昕没再揪着管昉的话题叨叨了,只是微微点头。   华宵不会忘记安昕在舞蹈室对孔秀说过的话,她是她,她妈妈是她妈妈,她妈妈再怎么不对,也不能影响她对自己喜好的把握。   华宵倒吸口气,语气深沉的说:“如果我现在还放不下,那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安昕迷惘的看着他,大眼睛明朗的光里充满好奇,“嗯?什么意思?”   ☆、第48章 星辰之恋   华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避开她的疑问:“没什么。”   “不,肯定有什么,”安昕握住他放在桌子中间的手,华宵既然说了前一半,后一半应该也是她能承受得了的事,追问道:“什么叫你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华宵思索了一会儿,“倒不是什么事,”他把手从她小小的手里抽出来,反握住她,“听说,他身边的是个舞蹈家。”   安昕有点诧异,同时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堵塞,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华宵跟华父已经不是陌路人,似乎演变成敌对的两方。他继承了父亲的音乐天赋,小时在N市就有音乐天才的外号,上大学却没有往音乐道路的方向发展,反而选了大相径庭的导演系,不外乎想要脱离父亲的阴影。   对于“舞蹈家”,华宵应该也是排斥的吧,如果不是她的话。   华宵看出小姑娘又敏感了,放松了语气:“放心,我不会带着这种可笑的忌讳看别人。我确定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已经进舞蹈系了,不是吗?”   安昕一听也有道理,想了想,放心的点点头。   当天下午便回了学校,因为晚上有考试,接下来一周是满满当当的考试周。   大概跟华宵在一起的十几个小时都活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安昕一进宿舍就好像从世外桃源回来一般,这么久才接收到震惊粉丝界的重大消息。   程北辰宣布恋爱了。   对象是穆欣星。   这则粉碎少女心的新闻出来,丁当和潘晴也只是咽在肚子里默默消化,因为华宵和管昉的绯闻让829宿舍愤恨了好几天。   安昕从包里拿出管昉给她的签名写真集,变魔术一样的对她们说:“不要难过了,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林尹惠子一瞄就看出来那是偶像的珍藏,眼睛一亮,又不解的问:“你,怎么会拿着管昉的写真集?”   安昕解释道:“华宵回来了,那是八卦记者胡编乱造的,管昉的男朋友是一名韩国经纪公司的总裁,新闻还没曝出来吗?”   林尹惠子点头如捣蒜:“出来了出来了!今天早上就散布各大媒体,可我这不心里没底,不敢相信嘛?这么说,你跟华宵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嗯!他还安排了管昉跟我见面,当面跟我澄清误会了。”   三个人屏息凝神了半分钟,才纷纷“啊”的吼出来,好像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得以爆发,一下子鸡犬升天了。   “我拿到管昉的真迹了!快快快快说,管昉本人比照片怎么样,说话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俩聊了什么,统统告诉我!”   “……”她是明星情报局吗,怎么个个都喜欢为她是问。   丁当和潘晴则恢复平常心,终于可以好好的扒一扒程北辰的恋情了,抓着安昕问东问西:“安昕安昕!那个穆欣星是什么人,样子挺好看的,就是没见过,不出名吧?她怎么跟辰辰认识的,你知道这个人吗?”   安昕笑而不语,收拾完书包“蹭”的往图书馆跑,她还想不想修够学分了?   穆欣星隔了两天打电话给她:“恩代20周年司庆,在UI大酒店办司庆宴席,橙子约我一起出席。安昕,我想那天你能来就更好了。”   安昕算了算司庆日期,“不行呢,那天是高数考试前一天,我还没复习完。”   “考试怕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临时抱佛脚不是你的风格。就这么说定了,那天我等你。”   “这次不一样,这学期落下了很多,我本来理科就偏科……”   “安昕,”穆欣星打断了她,“你来对我们意义不同,实话告诉你吧,橙子打算那天公布我和他的事。”   “哦……”安昕拉长了尾音,心想程北辰果然一如他在韩国的风格,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啊。   “本来我和橙子说再单独请你喝江东子一起吃饭,但橙子……”穆欣星像抱怨他的小孩子气一样,笑了笑,“偏说要你来见证我们公开的时刻。”   情之将至,就会情不自禁吧!安昕心里一阵暖意,也许对程北辰来说,安昕能出席这场盛宴真的意义不同,她可是好几年前就知道他秘密的人呢!   不愧是韩国经纪公司的司庆,即便是中国分公司的宴会分场,规模之盛大也令人叹为观止,排场不说,光请到的明星艺人个个都是拿得出手叫得出口的,现场还有许多音乐人制作人,大家借这个机会做交流,也是拓展人脉最有效的手腕。   不过这些对今晚的安昕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是来见证一对守望多年终成眷属的情侣的爱情的。   安昕在宴席上兜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找到的程北辰。   夜风很大,他只穿了薄薄的西服,迎着风稍显宽松的西服贴在他身上,更衬出一点赘肉没有,近乎完美的轮廓颀长傲人。   偶像不愧是偶像,几年前的程北辰就充满着新星气质,现在更修炼得碧玉无瑕。   他两手随意的搭在阳台的护栏,手里还端着红酒杯,样子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下肚。   “一个人在这里喝什么闷酒呢?今天不是你的主场吗?”安昕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程北辰偏过脸看着她,眼神里流露深远似海的光,像在看她又像在遥望什么,目光有点迷离。这样的神态只有在华宵身上才有,今天的程北辰是怎么了?   安昕望了望周围确定他是在看她,嘿嘿一笑:“嘿,你干嘛?哦,我知道了,有女朋友了,得扮深沉了是不是?”   “安小昕,”他醉意朦胧,嗓音不似平时,而掺杂沙哑慵懒,“取笑我很好玩是不是?”   “我哪里取笑你了?”安昕说,“我最好的朋友跟最好的朋友时隔多年终于走到一起,我高兴都来不及!”   “高兴?”程北辰嗤笑一声,“安小昕,你的心你的肺呢?”   安昕被他突然的生气搞得一头雾水,凑近他,肩膀往他胳膊拱了拱,“你不会是在害羞吧?程北辰,你脸皮也有这么薄的时候啊?嗯,不过也是,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借酒表白,可惜阴差阳错表错了人,被我一吼,就龟孙子一样滚的远远了,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你可真够能耐的啊!嗯,算一算,哇塞,五年了诶!你说要是那天我不那么凶你,你是不是就没那么龟毛,也许早就跟欣星表明心迹,在一起了呢?”   程北辰定睛凝视了她一会儿,眼里寒光逼人,比阳台的风还要刺骨。   “呵!是啊……”五年前的那晚,他鼓起勇气对她说那些话,却换来她毫不犹豫的一个“滚”,那个瞬间内心的崩溃是他至今无法承受的。   “如果那天不那样,结局会不会不一样?”程北辰说着,像在自说自话,又像在回忆往事,突然手搭在安昕两只单薄的肩上,摇晃着她:“安小昕,这都要怪你,怪你你知不知道?”   安昕看他真是喝多,有点吓到了,“程北辰,你在说什么啊?”   “橙子。”穆欣星的身影从后面冒出来,程北辰忽然猛力甩开安昕,朝穆欣星走去,将她搂在怀里。   “我和欣星有话要说。”他冷声道。   “哦,我懂,你们聊!”安昕被他咋呼咋呼的样子搞懵了,但好歹“家属”来了,放心一些,贴着墙避开两人,离开了阳台。   待安昕走远一点,穆欣星才带着哽咽的嗓音说:“那天晚上,我们都不理智……如果我会成为你的负担,也请,今天晚上给我个台阶,先不要揭穿……”   穆欣星还没说完,就被他单只胳膊揽进怀里,霸道近乎狂妄的吻攻占她的唇,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不久前一天晚上,程北辰忽然约了她和江东子去了一座静吧,凌晨一直喝到快天明。那晚安昕不在,问起来,程北辰只说她没空。   穆欣星没喝多少,江东子天生好酒量,就程北辰喝得不省人事,送完人回酒店,他就赖上了她。嘴里喊着“欣星”“昕昕”分不清的呢喃,她清楚他想的人是谁,却不愿意承认,只当那是自己。   发生关系的第二天,穆欣星还在佯装无所谓,程北辰就抛来一句:“我们,不妨试试看。”   和那晚温柔缠绵的吻完全不同,这次他吻得像只猛兽,她快被他咬死了。她不懂他突如其来的肆虐,那是藉慰还是将就?还是,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对她有除了朋友以外的感情?   在他持久的吻里,她迷失了,眼泪不知所源就被逼了出来。   安昕从阳台出来不久,走几步觉得程北辰今晚状态不对,回头看到穆欣星和他说着什么,突然就被程北辰抱住一阵吻。   有点害臊的场面,安昕赶紧别过脸,想起情到深处华宵也喜欢玩侵袭,这样的待遇自己没少遭遇,面上和耳朵就烧了起来。   程北辰睁开眼睛,看到隔着玻璃的室内,安昕的视线已从他们身上转移,才松开了怀里的人。今晚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以后,都不再是。   程北辰和穆欣星拥吻的画面被宴席上多人目睹,现场媒体随即跟来,纷纷要求拍照采访,程北辰身子半遮着穆欣星,牵着她走到大堂中央的舞台。   没有过多的铺垫和修辞,也没有冗长的承诺,两人的恋情陈述简单却爽快。   公众瞩目下的程北辰一直护着穆欣星,穆欣星因为刚才情绪还没缓过来,眼睛还泛着水雾,看起来异常动人。   她披着大波浪卷发,盖住脖子两边和肩膀,刚好烧伤的部位。自从出院后穆欣星就没剪短过她的发,也没拿长发做过造型,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伤口。   还好,上帝给她开了一扇窗。安昕心里想。   她不会知道,这段星辰之恋隐含的伤痛怨恨,将牵扯到她和华宵的感情,成为两人分手的导.火.索。   ☆、第49章 横店之行   考试周一结束,迎来了寒假。   安昕在北影报的进修班课程也告一段落。进修班有学分要求,其中实践报告占结业成绩的40%,为减少大二至大四的压力,同学们决定将实践报告的进程往前提,由班长沈轩带头完成集体作业。   成员们的报告形式最终定为微电影,团队里超过一半是80后,开拍主题是青春纪事,向80年代致敬。   华宵最后一次去完国外,又在国内几个一线城市辗转。听容沛沛说华宵去的几次国外谈成的业务对工作室的积淀非常重要,跟国内单位合作时,渐渐转换到甲方的地位,颇具优势。很快又会有新的电视剧作品面世,而这半年来的技术交流和实力拓展,将使他们的作品有更大的飞跃。   华宵的忙碌反而使安昕自由许多,她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都在组里参与讨论和拍摄,其他时间则是忙着和项阳对接房产的转移手续和入住安排。   微电影的拍摄遇到了瓶颈,集中风暴的思维火花突然冷却,拍摄中途停了三天两夜无头绪。   “去趟横店吧!”班长沈轩拍案。   横店是中国的电影之都,许多团队经常来这里观察学习,汲取灵感。沈轩决议编剧,导演,几名主演和拍摄利用寒假时间都去看看前辈的足迹,受受熏陶。   N市离横店不到300公里的距离,安昕在北京的房子也安置的七七八八,正打算回N市陪爷爷过完年就出来北京,正好和成员一起先兜去横店,再辗转回家。   抵达影视城,大伙儿找了处青年旅馆落脚,虽临近春节,这里还是布置满了拍摄基地,方圆几十里落座了大大小小的剧组。   沈轩30多岁,非表演系毕业后机缘巧合接拍过几部小作,认识了几名导演和制片人,来之前已和此时在横店有档期的熟人打了招呼,带着一群大学生来充充电。   适应了实践生活的节奏,大伙儿都一股脑力结合团队定下的作品主题,将所学化所用,经过接近一个星期的讨论,剧本终于慢慢成型,几乎完善。   导演建议接下来三天的学习集中在演员的技巧提升,提出明天试戏,沈轩还刷脸请了在横店拍戏的一位二线导演亲临指导。几位主演撑着熬了几天夜逼出来的黑眼圈,各自抱着剧本回房。   安昕也困得不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剧本,翻着翻着就被一个桥段吓了个激灵。   有个镜头,虽然没有牵手亲吻那么直白,却表达的很隐晦……   安昕脑子里突然回旋着华宵说过的话:“我的戏里,不会给你加吻戏,我也不会让别人给你加吻戏。”   如果华宵知道她和男主角发生了另一种肢体接触,会不会有意见呢?   还是,自己能否克服这一层心理障碍,都是个问题。   华宵回到北京开始筹谋新剧的拍摄,打算过年前把演员定下来,年后开拍。经过两部卫视档电视剧,道萧华工作室对电视剧工作已经有了上轨的模板,前期进展很快,比以往要突破的是后期拍摄手法和合成技术的应用。   华宵一回归就被安排好复镜的终面工作。   他保持往常提早到的习惯,坐在复镜室的观众席看剧本。笔挺的身姿高傲得像一座完好的雕塑,只是他手指不间断的打在沙发把手,翻剧本的频率一点不规则,时不时手抚着太阳穴,这已经是他浮躁的极大程度的表现。   就在他回京的时候,道青安插在安昕身边的保镖告诉他,安昕早在一周以前去了横店。究其原因华宵才得知这三个月安昕一直在北影的进修班学习表演。   难怪两人的电话经常对接不上,克服了时差的问题,有机会联系的时间就那么短,各自一忙起来,更没有交流的机会,以往安昕接到未接来电都会给他回,现在却不同。   他的女孩,慢慢的转变了在恋爱关系中的地位。   华宵来终面之前给安昕打了一通电话,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着的语气:“在哪里呢?”   “在家里呀,陪爷爷呢。”安昕一副轻松自若的语气。   几天前她知道他快要回京的消息,就告诉他自己要回N市照顾爷爷了。   “N市?”   “对呀,”安昕上扬着嘴角笑嘻嘻的说,说完才意识到什么,口吻变得小心:“怎么了?”   “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安昕才讶口出声:“你在N市?”   “嗯哼?”   “哦……我,我刚好在同学会呢!要迟一点回家,晚上!晚上九点!怎么样?”   “现在是早上8点半,你告诉我在同学会?N市什么时候流行喝早茶了?”   “……”安昕后悔得要死,怎么就不说个贴切的理由呢?偏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华宵把通话界面最小化,打开短信给她发去消息,“我给你手机发了个地址,晚上九点,我要见到你人。”   安昕头次被华宵果断的挂掉电话,消息紧接着传了过来,是东阳市市区的一所酒店。   安昕愧疚的要死,华宵早就知道她在说谎,可是,他身边的人没有知道她跑来东阳市的事,又是谁泄露的呢?   这一天两人心里都不舒坦,华宵无法忍受这种难耐的煎熬,又给安昕补发了一条:“五点见。”随即订了午后最快飞往横店的机票。   随后这一整天华宵的工作都无法脱离个人情绪的魔障。萧柏仁和导演组的同事都看在眼里,今天的他对试镜的演员尤其苛刻。有几名进入复镜的还是名气不小的艺人,也被薄凉对待。   萧柏仁斜眼看了下华宵,周身寒气如冰山,满心死灰,示意工作人员通告下一个。   “各位导演好,我是穆欣星。”   华宵和萧柏仁最近见到穆欣星还是在几大媒体关于“星辰之恋”的报道上。一年没接触,穆欣星还是站到哪里都鲜亮明媚,高挑的个子,单薄的身型,时尚大方的打扮,有着北影表演系姑娘的向美精神。   只是眼神少了过去的清澈,多了一丝忧郁。   “看到你重新站在这里,很高兴。开始吧!”   复镜一直到过了饭点才结束,华宵出了复镜室,离电梯到楼层还有好一会儿,打算干脆爬楼梯,推开连廊的通道门,就被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拦住,穆欣星追的及,不小心撞上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穆欣星点头道歉,抬头一看,眼里闪着明媚的光:“华导,是你?这么巧,方便说说话吗?”   穆欣星带着诚意的微笑,体态礼仪都是令人难以拒绝的优雅。   然而这种修养在华宵眼里却成了千篇一律。   “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华宵语气生疏。   穆欣星心拔凉了一截,但华宵的淡漠冷酷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脸上还保持礼节性的笑容:“在北戴河的事,我还没机会好好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都怪我那时心智还不成熟,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后来再去工作室找你,他们又说你出差了。既然今天在,能不能,赏脸吃个饭呢?”   “同个剧组,应该的,没什么该谢不谢。”   “对你来说是这样,对我而言,你就是救命恩人了。”   华宵看看表,“还有一分钟,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穆欣星笑颜僵了一僵,心镜瞬间明了,这就是华宵,永远占据主动权的华宵。她马上意识到对于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来说,再不直言她就没机会了,不再兜圈,咽了咽气,问:“华导,你知道我的情况,这一年都没上过镜头。刚才有点紧张,说实话从刚才出来到现在,我都在后悔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发挥出来!我……”   “欣星,”华宵打断她,“以你的基础和悟性,以后发展的空间还很大。这部戏暂时没有适合你的角色,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华宵留下最后一句,便匆匆下了楼,穆欣星杵在扶梯转弯处,只听他“噔噔蹬”的脚步声由大及小的回响,好像每一下都是对她的打击。   转身要走,忽然看到地上掉了一个男士皮夹。   穆欣星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卡套层有华宵的名片,想必是刚才撞到华宵,从他兜里掉出来的。   刚要合上,发现卡套一层夹了一张黑白一寸照。   一张婴儿的照片,胖嘟嘟的小脸,可爱的小嘴巴还在吹着气。小娃子穿着肚兜盘腿坐在,胳膊上都是莲藕节。   华宵的皮夹里放着婴儿的相片?会是他什么人?以他的个性,不可能是他自己。   穆欣星怎么看怎么觉着相片很眼熟,当她再仔细想,想起在哪里见过时,不禁对突然冒出来的猜测吓了一跳。   华宵刚到一楼,就碰到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他的萧柏仁:“又不吃饭?某人离上次住院,才两个月吧?”   华宵好了伤疤自然忘了痛,何况安昕的擅自做主让他有胃口才奇怪,哪里顾得了萧柏仁阻拦。   “你今天灵魂出窍呢?知道自己多反常吗?”萧柏仁无语,“我听道青说了,安昕是擅自做主没跟你商量,可那又怎么样,这是小姑娘自己的决定,我不认为她的选择是有什么不对,你要真对她好,就该让她放手一搏。”   华宵给了他一个“你就吹吧”的眼神,沉着嗓音说:“要是沛沛背着你做事,你还能这么镇定,我才算服你。”   “哈!”萧柏仁一脸苦笑的摇摇头,“你这个妹有多不好搞,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让她也去演戏试试。”   萧柏仁僵顿凝噎,随后拍拍他的肩膀:“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你华宵现在在影视界什么影响力,还怕保护不了她?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折中一下,折中一下。”   萧柏仁说到最后一口老好人的语气,华宵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才是山!”说完迈开长腿往车停的地方走了。留下萧柏仁一头雾水,刚才的话还形容错了?   穆欣星从大厅的扶手梯后面慢慢走出来,华宵和萧柏仁的话,都被她听进去了。   果不其然,华宵皮夹里的照片,是她好几次在安昕房间看到的百日照。   ☆、第50章 怒火中烧   华宵还没上车,穆欣星就追了上来,把皮夹递上去:“华导,你的东西。”   华宵摸摸兜,果然皮夹不在身上。萧柏仁没说错,他今天真是魂不附体,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接过她手里的皮夹,利索的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穆欣星低眸,留意到他在检查卡套层,确认那张小小的黑白照还在,才安心的合上。   “谢谢。”   穆欣星抿了抿唇,“是该仔细看,别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华宵没有猜测太多她话里的意思,简单的道别,关上车门飞速开走了。   穆欣星手揣在貂皮大衣的兜里,挺直腰板望着苍茫的天,深呼吸鼻息冒出的寒气都凝成白雾,罩得眼前迷茫。   在她眼里,程北辰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恋情,华宵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远方。   她以为能和程北辰在一起是最大的满足,却无法替代安昕在程北辰心中的位置。她以为华宵这样的男人,得什么样的女人才征服得了,现在才知道他把那人捧成至宝。   嘴角不知不觉露出嘲讽的微笑,有些她看得那么重要,她永远抓不住的东西,为什么在安昕那里就变得搓手可得?   电话铃响,程北辰的电话打了进来。最近冷空气来袭,下了场大雪,程北辰在现场演出穿太薄,台上表演火热,下台就冰寒刺骨,冷热交替,高烧到41度,昏迷了一天一夜人事不省。现在打电话来,想来是醒了。   “Hey,亲故!”程北辰用沙哑的鼻音叫她。   “还记得叫我亲故,看来脑袋没烧坏啊亲故?”   “亲故”是韩语里面“朋友”的意思,“星辰之恋”在UI大酒店高调公布之后,穆欣星就跟程北辰提了分手。   那天晚上,曲终人散。穆欣星给程北辰灌了很多茶,才给他解了酒。她向来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容糊涂。她可以一晚糊涂得到他的人,却不能糊涂一辈子欺骗自己。   程北辰解完酒,穆欣星问:“刚才安昕说的,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吧?”   安昕说,五年前程北辰借酒表白,阴差阳错表错了人……也只有那丫头才会这么想吧?谁让她跟程北辰从小玩到大,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了,连裤子都穿同一条呢?一群人都看在眼里,只有她怎么也想不出程北辰会对她起另类的感情。   程北辰苦闷的笑了笑:“你都听到了?这都TM什么跟什么!”抬手一甩,将桌上的杯子全部摔碎,如他可笑的爱情泡沫一吹就散。   这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让穆欣星彻底醒悟了。   “北辰,我们分手吧。”   外面还有媒体守候,两人坐同一辆车离开,下车前,穆欣星避开程北辰的经纪人,用生硬但富含恳求的口吻对他说:“但有个条件,恋爱不到一周就被甩,说出去我以后不用活了。过段时间,选个合适的时机,再宣告我们分手的消息。”   程北辰摸摸她的脑袋,“什么叫你被甩了,明明是你提的分手。”   穆欣星擦擦眼角禁不住的泪花,用力笑出来,却难掩哽咽:“那个词叫什么,哦,亲故,以后,我们就是亲故了。”   烧到刚醒的程北辰在电话里故作撒娇:“亲故,再不回来,我没被烧死就要饿死了。给我打包阳明府的海鲜粥。”   华宵抵达东阳市已经是下午四点,在赶回去和安昕约好的酒店前,打了个电话给安插在她身边的保镖,果然她还在影视城没出来,便打了个车先往拍摄基地赶。   一张脸卡刷通了进剧组的内部通道,在摄影棚的工作人员中找了个地方坐下。离他两米的距离是场内搭的户外模拟场景,安昕正低着头听跟前的人训话。   华宵从那人说话的立场和语气判断,训话的人是这个剧剧组的导演。华宵愣是没认出来是谁,但从那恶劣的用词和毫无意义的吐槽还可以判断,这是一名三流导演,嘴巴里吐出来的只有令人作呕的唾沫星子,没有任何对演员有指导意义的话语。   周围站着坐着几名演员模样的年轻人,都精疲力竭,整个摄影棚氛围很压抑。   华宵从旁边的工作台拿过剧本,剧本正翻到正在试戏的一幕。   正值少年的男主和女主逃夜间自习课,为了躲避追来的值班老师,两人跑进了一条死胡同,无路可窜之下男主拉着女主躲进两栋平房之间的缝隙。   窄至50公分的楼距,两具身体紧紧相依,值班老师还在周围踱步翻找,男主手捂住女孩的嘴巴,直到老师离开了,女孩才踹着大气累趴在男孩胸膛。   然后,青春荷尔蒙发作了,男孩隔着衣服身体起了反应,尴尬的要求女孩子暂时保持依偎的姿势,然后便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心上人泄在了裤子上。   安昕进入不了状态,跟对手演员一发生肢体触碰就跳开,拖延了进度。   那男导演还在喷:“没让你干嘛都这样,要让你脱光了拍,不是更要命了?干这一行,让你脱你就脱,让你拍什么你就拍,想不清楚就滚蛋!”   安昕手紧握成拳,在大衣的束缚下依然孱弱的肩膀抖动得愈发剧烈,看着导演的眼睛散发着愤恨的光,眼泪就掉了下来。   “哭?哎哟我的妹妹哟,手碰都没碰一下就哭了?还想不想拍,想不想拍?”导演“啪”的一声把剧本扔在地上,抱头踱了一圈步,最后朝安昕疾步走去:“不让你尝尝苦头你是不知道这行是干什么的!给我脱了,现在就给我脱了,底下一个人都不许走,就在这里看她!”   “啪!!!”安昕还在惊慌的往后退步,忽然旁边扫过来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挥着胳膊就朝男导演抡了重重一拳,导演当场倒地,鼻血直流。   “啊!”场上响起了尖叫声,随即一片唏嘘。   “这一行是干什么的,倒是说来听听。”华宵站在倒地的人跟前,俯下脸,语气低沉得犹如来自地狱,冷光打在他脸上,犹如阎王令人毛骨悚然。   安昕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他背对着她,她从背影里看清楚,从声音里听清楚是华宵,才大口喘气,哽咽的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华宵伸过来的胳膊揽住了她,但也只是轻轻扶着,没有太用力。   “臭小子,竟敢打我!?”男导演吐了两口血,扶着地站起来,眼前还两眼昏花。   “践踏演员的人拍什么电视剧,打你算便宜你了。”   华宵厉声喝道,低头轻声对怀里还发抖的安昕说:“我们走。”   安昕点点头,抓着他外套的衣襟被他带着走,再也不想回到这里。   “你是谁!给老子站住!”   “我是谁?一个能让你下一秒开始不用再拍戏,永远从影视圈滚蛋的人。”   华宵连最后的眼神都懒得给他,直径揽着安昕离开了。   从影视城出来,华宵和安昕一句话都没对的上。待她恢复冷静,华宵便把她放开,两人相隔几十公分走着。他脚步大又快,安昕只能走一会儿跑一会儿跟上。   华宵一路打着电话,安昕听不出电话那头是谁,但料想应该是很有权势的人。   “查一下这个档期,横店影视城13号摄影棚,是什么剧组,导演是谁。”   隔了一会儿电话打进来,华宵应了一句“资料发给我”,便挂断,又给谁去了个电话:“有个叫吴成的,资料发给你了。这个人,要他永远在影视圈消失。”   几通电话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安昕刚才还一阵阵恐慌,现在变成忐忑内疚,紧跟上前揪着他的衣袖,“华哥哥,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华宵陡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她,安昕被他侧身甩来的风晃了一晃,抬头看到他冷气刺骨的脸,“非得等到脱.光.光.了站在那些人面前,你才满意?”   安昕胸口像被他目光投射出来的寒剑刺穿,痛得骤然,痛得厉害,刚才还苍白的小脸一下子憋得通红,大口大口喘息,穿得厚厚的胸.脯被气息顶得一鼓一鼓。   华宵逼近她,寒眸冷厉:“密云的事,经历了一次还不够吗?一想到你的照片放在网上,那么多人想看就能看,我巴不得封杀所有网站。一想到那些人对你的想法,就巴不得把他们都揪出来,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安昕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件事,他早就知道了?渐渐的水雾漫上眼睛,说不出是哪一种心酸,泪水就往下掉。   “这一个月,你一次电话不接,我就心惊胆战,每天都靠保镖传来确认安全的信息,才放得下心。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不让我牵肠挂肚?”   “你……?”安昕将信将疑,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起,没看到什么相关的人,不解的看着华宵,而他眼里是再不可置疑不过的笃定。   难怪上次从项阳家回学校,一到宿舍楼下就被他逮到,难怪他知道她寒假没回N市,在东阳,下午直接就来这里找到她。   安昕确定华宵说的都是真的,泪水涌得更凶,瘪着嘴哭着问:“你派人跟踪我?”   “跟踪你又怎样?”华宵两手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捏的生疼,“我还想上.你干.你,把你锁在家里,天天回家只给我一人看!”   ☆、第51章 想要我吗   他急促的呼吸打在她脸上,魅惑的口吻像魔咒侵入她耳朵。他眼神迷离,像蒙上一层水雾,脸颊憋得血红,安昕吓坏了。   她感到四肢无力,喘着大气颤抖地蹲下来,捂住嘴巴哭着说:“你……你早就知道……怎么不告诉我,我又想告诉你,又怕你不放心,出不了差……呜呜呜呜……!我好害怕……!”   华宵原本一肚子的怒火被她这么一哭,化成一池乌有。他这是怎么了,让她受伤原本就是他没能陪在她身边酿成的后果,还要怪她?   紧攒成拳的手缓缓放松,慢慢蹲下来,低头看着安昕蜷成一团哭成个小人,忍不住伸出胳膊环抱住她,一手抚上她的背膀,一手搭着她的脑袋,缓柔了语气:“安昕,不要哭了,有我在,不要害怕。”   脆弱的时刻经不起安慰,安昕一腔委屈全化成眼泪,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还凶我,你还骂我……你,你要吓死我了……”   华宵心里狠狠的责骂了一顿自己,本来今天在摄影棚她就受了侮辱,他还控制不住自己火上浇油。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于他对她擅自做主学表演很不满,但现在哪里是教训她的时候?   自问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见识过令人费心的人也不少,但让他这么丢掉本性,丧失理智的人,还只有她一个。就连父亲的事他也没这么不冷静过。   把她横打抱起,酒店认识的朋友安排的车已经在路口等,华宵抱着她上车了。   安昕不知道司机是什么人,想起两人关系尚未公布,抹了抹眼泪,要从华宵身上移开,就被他扣住。   前后座的遮挡板关上,遮住了后视镜的视线,华宵蛮横的把安昕抱在腿上坐稳,大手掰过她的下巴,不容拒绝的吻就侵入她唇舌间的柔软。   安昕几乎被他压榨式的啃了一翻,不知道是受了南方冬天湿冷的寒气,还是他的性情,他双唇薄凉,气息间的寒气要渗入骨髓。   长吻之后,安昕累趴在他胸口,待两人冷静下来,才不安的朝司机的方向看过去,华宵看出她在担心什么,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抚摸,说道:“信得过的朋友安排的。”   到市中心的酒店也是在司机的掩护下走的内部通道,进房间,暖气已经烘足,安昕卸下大衣外套,到洗手间洗脸,镜子里的自己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唇角被他吻得红肿,样子好不狼狈。   这把脸洗得久了一点,推开卫浴门出来,腿还没开迈身子就被华宵从里面捞了出来,双脚离地整个人悬空被他抱在怀里。   “安昕……”华宵喊着她的名字,头深深的埋在她甜美柔嫩的劲窝里。   两人拥抱了好一会儿,确定双方都牢牢在彼此的怀里,不会离开彼此的视线,才慢慢放开。   安昕心结里有个疑问,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派了人跟着我的?”   “回英国之后,冠鹰和管昉的绯闻让我脱不开身,找了道青帮忙。你回N市的时候,道青委托的保镖组织的人就跟着你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确是事实,安昕内心惊讶了一阵,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了一圈,问:“现在呢?人还在看着我们吗?”   “你说呢?”华宵把她抱起来,一把坐进沙发,揽着她的腰杆和大腿,埋头在她脸上吻了吻。   安昕心不在焉的回应他,目光还是在天花和角落探寻什么。   华宵哭笑不得:“那么大个人又没有隐身术,怎么藏得了?而且,是保镖组织,不是剽窃隐私的侦探,不会用摄像头这种东西。再说……”华宵在她唇上狠狠的允了一把,手里也不闲着,抚进她藏在衣服里的软肉,低低的说:“我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监视你在房间做什么。”   安昕一阵感动,拿手捧过他的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还有,我……我有保护自己,他没有对我做什么,我还是……”   华宵把她欲说出口的话含了进去,温柔的啃噬她的双唇和柔舌,摸着她凉凉的小脸,把她的清香甜美全部侵吞。最后额抵在她光洁的额头,“我知道,安昕,我都知道。”   她像一股清泉,柔弱得令人怜惜,又坚韧得不可摧毁。这样的女孩,为了守身如玉,连命都可以不要。一想到这点华宵才痛心。   “安昕,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你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他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用劝服的口吻说,“还有,听好我接下来的话。”   安昕点点头。她似乎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虽然必定是她不愿意听到的,他的真心话。   “不要接戏,好吗?起码不要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种事。”   “华宵……”   “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后悔是自己把你引上这条道。吴成那个人渣虽然恶劣,但目前的影视圈,抱有这样念头的导演太多,甚至比他恶劣千倍万倍的人大把!这不是一个干净的圈子。”   下午的事让安昕受尽了惊吓,以前也听不少学姐和前辈说过这样的事,这次算是领教了这一行水有多深。   以前是华宵和他的工作室把她保护得太好,让她走的路平坦无阻,不染灰尘,脱离他的世界,才知道人心险恶。   可是,就这样让她放弃,她心有不甘。她也想能像他一样,营造一片纯净的土地。   “可是,我想拍戏,拍很多戏。告诉我,该怎么办?”   华宵捋了捋她的发丝,微不可轻的叹了口气,问:“你很喜欢拍戏?为什么?比跳舞还喜欢吗?”   “跳舞是从小学到大,一直在做的,他们说我跳得好,他们喜欢看我跳舞,我就跳。拍戏是……”安昕看着华宵,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想把所有的心驰神往都告诉他。   “拍戏的过程很枯燥,拍戏很累,拍到后面都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可是当我看到你的作品,最终呈现出来的样子,最后不是在片场拍出来的样子,它把我们都盘活了,所有的色乐纷呈赋予剧本全新的意义,变得那么美妙,我就拔不出来了。”   安昕坐在地毯上,手搭在华宵的膝盖上,抬头看他,眼睛清亮得他能从眼珠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是我的秒针啊,你一直走在前面,步伐那么那么快!我是分针,跟个蜗牛一样,赶不上.你,我可不想被甩到远远的,远到不同的世界去!我虽然现在演的不好,可是我不想脱离你的针盘啊!”   安昕手摇着他,泪水就在眼珠子里打转,带着哭腔撒娇:“华宵,我不许你放弃我,你要等我,虽然我慢我笨,可我有耐心,我会钻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的话令华宵动容,一直以来他只当她喜欢镜头,像个孩子一样爱演爱聚焦,此时她对他说,要他等她。   华宵把她扶起来,动作轻柔的把她拥进胸膛,“你没有演得不好,你演得很好。”   安昕眼角挂着泪珠,皱着眉瘪瘪嘴问:“真的吗?”   “真的,你……”华宵捧着她的脸颊,用呵护的口吻又重复了一次:“演得很好。”   不知道他是安慰自己,还是真心,但有他这句话,安昕已经很满足了,擦掉眼泪停止啜泣,“我爷爷,已经病的我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我了。就算我陪在他身边,他也只认电视剧里面的我。我想在他有生之年,拍很多戏给他看。”   华宵至此才认识到,终其原因,还是自己对她的保护还不够。目前的他无法给她提供一个完全无害的环境,只一心想约束她。   “安昕,你等我,”华宵牵起她薄如蝉翼的手,怜爱的亲了一下,“工作室接下来面临转型,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以后要成立更大的影视公司,给你安排最合适的戏。”   她知道他不是个信誓旦旦的人,只要是他说得出的,一定是他正在追寻并且即将得手的。安昕乖巧的点了点头。   “公司的名字,叫华安怎么样?”华宵摸了摸她头顶蓬松的短发,问。   “华安,那不是唐伯虎?”   两人相视而笑,安昕眼睛一笑就眯成月牙,人像只温顺的兔子躺进他宽阔的胸膛。   “华宵,”   “嗯?”   “你……”安昕手指在他胸膛慢悠悠的画圈,挠得他心痒痒,“想要我吗?”   华宵抓起她的手嘬了一口,又在她脸上吸了一把,然后像只嗅到猎物的豹子,在她脸上脖子上种一地草莓,充满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应道:“想。”   安昕被他吻得头脑发热,微微喘气,“什么时候开始想?”   “想知道吗?”华宵把她抱起来,往房间走去,安昕主动的勾上他的肩膀和脖子,学着他的手法在他下巴和喉结的地方亲吻,惹得华宵全身着火,一上床就把她三两下扒了个精光。   安昕被他弄的娇嗔出声,但还是不忘应他的话:“告诉我,我想知道。”   ☆、第52章 随时迎娶   华宵唇舌一边逗弄着她,一边低语:“从你17岁,我们去莲藕地,就想了。”   那时的她刚刚挣脱小不点的稚气,带着豆蔻年华的华茂,清新到他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他帮她擦脚,她说:“你不是说,16岁以后就不能随便让男孩子碰吗?唔,不过,谁让华哥哥不是别人呢?”   那两条小白腿细如柳丝,小脚丫粉嫩剔透,好看得他想啃下去。   现在,他的女孩就在他身下,微微颤抖的搂着他的肩膀和腰,□□,幼嫩得像刚从襁褓出来一样。她眼里尽是渴望,还有令人生疼的紧张。   “安昕……”   感受到她紧张害怕,华宵做足了前戏,才让她适应。   可是她还是疼,华宵一抵进去安昕就疼得惨叫,身子条件反射似的缩向床头,直哭着求饶。   “宝宝,交给我,很快就好了。”他吻掉她的泪花,手轻柔的抚摸她敏感的肌肤,一点点引导,然而到最后一步都被她可怜求饶的样子折服,不忍伤害。   最后安昕投降了:“要不,你把我灌醉,强行进入算了。”   “傻瓜,说什么傻话。”华宵亲亲她的刘海,帮她穿好衣服,“这是很美好的事,醉了不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安昕看出他的欲望无处宣泄,但也愣生生被克制住,今晚是不打算再尝试了,心生内疚,在他下去洗澡之前牵住他,红着脸低头问:“华哥哥,要……我帮你吗?”   身下嗷嗷叫嚣的东西像被唤醒,华宵好奇的看着她,想看看她能对他做什么。   安昕脸红的更厉害,眼神漂移不敢看他:“我,我没做过,你带带我……要是不舒服……可以不要的……”   “你想用哪里?”华宵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脸上的热浪一点都不比她弱。   “……我听你的。”   她坐在床沿,小小的脑袋对着他,闭上眼睛被他往前带,嘴巴微微张开。他太巨大,最后顶到喉咙,让她只想呕吐。   清凉柔软的触感让华宵整个人要飘了起来,他爱惨了她的温顺柔和,轻抚她的脑袋,带动节奏加快。   最后华宵快的跟要飞起来,安昕全然招架不住,持续张开的嘴巴牵扯得她脸部肌肉痛,口水跟着他的咸咸的□□往下流,她没有力气再支撑,只能靠他掌控自己。   因为累她扬起的小脸显得苍白,樱唇被他抽动得如罂粟花血红,她的嘴巴那么小,和他巨大物的进出行程鲜明的对比,让视觉无比刺激,重重的加重了感官上的享受。   感觉过了近半个小时那么长,安昕累得泪花都彪出来了,华宵才猛地全部宣泄出来。安昕被浓重的咸腥味呛一喉咙,按耐不住,终于推开华宵往卫浴室跑去,一倒头全吐了出来。   华宵清理好现场和身体,到卫浴室帮她,安昕吐完以后,累得趴在浴池旁边,动都动不了。   慢慢恢复血色的小脸又“蹭”的涨红,有气无力道:“我要先洗澡。”   “我帮你。”   “不要!”安昕把他往外一推,“嘭”的关上门,一扭把手芯反锁了,捂着脸害羞的拼命扭身体,不断的小声埋汰自己:“臭安昕臭安昕,你真是丢脸死了丢脸死了……”   华宵贴在门上听里面人的动静,不觉的就笑了。   第二天天刚亮就收拾东西出门。华宵的新剧在上海也有演员招募站,今天要去考核复镜。两人分开前华宵给安昕留了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公寓楼盘的地址,详细到门牌号。   “我在上海等你。”   安昕把纸条折好放钱包里,“嗯,给我一天时间,我交代好就过去。”   华宵主张安昕把进修班的实践之旅拒绝了,在她拿到毕业证之前给她重新安排一个脚本,安昕同意了。   华宵本打算亲自替她拒戏,然后就把她拐去上海,但安昕坚持这件事自己做,要华宵给她两天的时间,跟成员们好好沟通,交接好剩下的工作,处理完这些再去上海看他。   “明天是除夕,”华宵拿起手机看日程表,说:“我让助理订两张回N市的机票,我在上海等你一起回家,爷爷该久等了。”   一想到过年回家安昕就好兴奋好期待,拿两只手做作揖状,“过年了过年了,华先生,安昕给您拜个早年啦!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华宵从兜里掏出皮夹,看了看人民币一格,又折回去,干脆从卡套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她。   “无密码,无上限,请安小姐笑纳。”   安昕只是顺口溜一说,没想到华宵还配合她,一脸谄媚的拱着他:“华先生是从泰国来的吧?”   “为什么?”   “一见面就是,刷我滴卡!”安昕两手合着卡学泰国人鞠了个躬,触及到华宵兜的地方,就要把卡塞回去,“万能的钱哪,你跟对了主人,新年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还没说完,拿着卡的手就被华宵推了出去,“红包收了,还有拿还给人家的道理?”   “诶?”安昕顿了一顿,这是……他给她的红包?   “华哥哥,你什么意思?”   华宵在她红扑扑的苹果肌上咬了一口,“新年礼物。”   “哪有人送礼这么赤.果.果的?我不能要!”这么份大礼,安昕哪里敢收?吓得只差把卡一扔丢地上,“这是,典型的包.养!潜规则!华导可要自重啊!”   包.养?潜规则?华宵眉头一皱,无语的笑了,看她拿着卡像拿烫手山芋,还是不勉强她,无奈的收了回去,“好吧,反正迟早的事,我会用合法的手段让你接受。”   合法?男人合法给女人卡刷?好像,只剩下结婚了吧……   “你想跟我求婚,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嘛!”安昕说完,双手捂着红扑扑的脸转身就要逃,被华宵手快捞进怀里,在她唇角舔了一口,“只要你想嫁,我随时迎娶。”   安昕拉开指缝里,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眼神慢慢就变得憧憬而曼妙,好像整个世界一下子被刷成了粉色。   华宵唇漫上她柔嫩细滑的耳垂,在她耳边轻轻吐气:“那时可管不了那么多,就算用强的也要办了你!”   “……”   华宵离开酒店,安昕回了趟影视城。班里的成员没有再跟叫吴成的男导学戏了,准备再讨论完善下剧本,就回家过年,年后续工。   据成员透露的消息,吴成正在拍的电视剧昨天下午就接到紧急通知,投资方撤资,剧组这几天必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揽钱去了。今天有消息的合作商均提出来要求,不采用吴成做导演。   “安昕,昨天替你出头的那个朋友,是你什么人呢?本事可真大!”一个同龄女孩模仿华宵深沉的语气,一脸肃然道:“我是谁?一个能让你下一秒开始不用再拍戏,永远从影视圈滚蛋的人。哇塞!帅到爆了!简直是白马王子好不好!”   华宵英雄救美的事昨天摄影棚人人有目共睹,安昕的这位背景朋友成了大家讨论的话题,幻想的对象。   华宵料到安昕回班里就会遭到拷问,提前跟安昕对好措辞:“是我之前拍电视剧的导演,今年在筹备成立影视公司,旗下会有艺人。他来这里,是跟我商量签约的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   这才止住了大家对两人的猜疑。   几个女孩子心理平衡多了:“就说嘛,你那朋友那么帅,简直像漫画里面走出来的,天上神仙下凡来的!又冷酷,又有味道,怎么可能是我们这种小演员高攀得起的?”   安昕心里偷着乐,没再接这个茬,扫了一眼大家,问:“班长呢,怎么没见着他?”   大家默了一会儿,才说沈班长出去溜达去了。   安昕来之前已经在班Q.Q群打过招呼,称自己情绪受到打击,近期不适合拍戏,申请退出剧组,恳请原谅。大多成员昨天已经领教了吴成的渣,对安昕表示理解和安慰。   沈轩只答复了“收到”,知道安昕亲自前来交接,也不待见。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毕竟吴成是他介绍的导演,说远一点是前后辈关系,说近一点两人就是朋友,安昕这一闹等于打沈轩的脸。   安昕也不等他,这样的人同在一个班进修,以后多跟他保持距离就是了,跟其他人道了别,便离开了。   出了摄影棚,没走多远就看到某节目组在户外拍摄,几名主持人都是响当当的搞笑艺人,算是安昕这几天在横店碰到的最出名的人。走近凑凑热闹,定睛再一看,这就不是《花样修炼手册》节目组的主持人吗?   正想着,后面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安昕,你怎么在这里?”   ☆、第53章 秘密显露   《花样修炼手册》的年底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安排在横店,安昕这么巧的又在这里碰上项阳。   这一个多月因为房产转移的事,安昕少不了和项阳多接触,这会儿约在附近的咖啡馆喝茶。   项阳为人豪爽好客,项夫人后来也约过安昕去家里吃饭,安昕还带她去逛街,一来二往也算和两口子成了忘年之交。   中间项阳接了个电话,组里的人晚上组了饭局,要项阳一块去,项阳长年喝烈酒喝出毛病来了,上周才胃溃疡,哪里消受得起,两三句把底下人打发了。   安昕还不知道项阳胃溃疡的事,从他打电话听出来一二,便说:“项叔叔,你晚上别去喝酒了,我们吃清淡点怎么样?”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华宵订的酒店明天才退房,套间里面有厨房和餐厅,安昕想了想说:“去我住的地方,我给你炖海参小米粥。”   “这个好!你怎么知道我好这口?你阿姨就闻不了腥味,天天鸡鸭鹅没点新鲜花样,还是海鲜好,海鲜养人。”   “那太好了,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想到,项叔叔吃得下就好。”安昕颇有成就感,为了房子和爷爷的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两人快喝完一盏茶,准备离开的时候安昕问:“项叔叔过年在北京吧?是不是拍完这一期就要走了?”   “不了,”项阳摇摇头,“横店只是中转站,《花样》的辞旧档传统以来都要紧扣迎新主题,观众喜欢看出大陆的戏份,这里拍完转机去香港,加上今年,我已经第五个年头没有在家陪老婆了。”   安昕深感钦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点点头。   “对了,你过完年什么时候回北京?从香港回来,我去看望一下你爷爷,要时间对的上,就接你们一起回去,家具都办好了,该选个日子入宅。”   两人就这个事边走边聊,在他们出咖啡厅的身后,沈轩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观察了两人很久,手机拍下两人欢笑谈天的样子。   沈轩今天故意躲着安昕出来的,听说《花样修炼手册》也在横店拍摄,绝不放过任何露面机会的他过来摄影棚附近蹲点,赶巧不巧就撞见安昕和项阳。   两人看上去一见如故,关系不那么简单,于是沈轩就跟了过来。   吴成因为安昕来学戏的原因,已经被整垮了,吴成跟沈轩一夜之间反目成仇,整不了替安昕出头的背景男,便迁怒到沈轩身上,扬言要他好看。   吴成早年在混混里面扎堆,沈轩年纪小的时候差点被混混整死,还是吴成罩的他。如今两人各自立业,关系淡薄,旧时不见却发生了这种事。   吴成也算识局的,一天一夜求爷爷告奶奶下来,颇知道形势严峻,知道这次真的得罪大人物,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恼羞成怒,派了几个厉害的小弟把沈轩打了一顿。   沈轩自然将报应归结到安昕身上,安昕第一天就搞出这么个大靠山出面,第二天又跟大导演项阳走得亲近,让人不怀疑她的背景也难。   快速把拍到的几张照片给一个记者朋友发过去,把图片翻来覆去的看,自己都佩服自己角度抓拍的这么好,每一张都能制造出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任谁看了不想入非非都难。   “就凭项总项导演的身价,这图片含金量够吧?”沈轩给朋友去了条消息,娱乐记者反应就是快,过不了两分钟电话就打了进来。   “什么情况?在横店喝个咖啡,就这么赶巧看到了呗,哥儿们够义气吧?这可是第一手消息,你手脚可麻利点啊,这两人指不定又去别的地方,这里是影视城,人多眼杂,慢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料够不够?呵!我可告诉你啊,这女的来头不小,爆料有多惊人,就看你扒出来多少了。”   安昕和项阳的绯闻第二天就占据几大媒体网站版面,知名中年导演和十九岁嫩星共赴横店,在某酒店共同度过三小时,已有出轨迹象。   报道写得特别详细,两人中午在横店一家咖啡馆畅谈甚欢,下午六点以后,演员和导演先后一个多小时进入东阳市中心某酒店。新闻里附带拉长镜头的特写,抓拍的角度完好的让两人看上去很是亲昵。这样的年龄组合把项阳和安昕推到“潜规则”“包.养”的风口浪尖。   各种版本的记录先后推出,两个小时后,就有专业狗仔队扒出安昕这个月在北京购置了一处房产,原所属项阳,于近期转移到安昕名下。两人的不正当关系更是让人猜疑。   穆欣星打开手机翻今天的娱乐新闻,没两下就翻到了有关安昕的报道。图片没有P的痕迹,字里行间逻辑强烈,证据确凿,让读者不信都难。   “前两天复镜的结果出来没?”程北辰躺在病床问。   程北辰烧刚退,但医生说他此次生病元气大伤,还需静养几天,他已经连续一年没休息过,正好借住院把经纪公司欠他的假都休了。   “哦,还没有。”穆欣星缓过神,赶紧把网页关掉,没让他发现表情上的异常。   “你还有一年才毕业,别浪费在学校的大好时光!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在学校呆的时间太少了,如果可以,我还想继续学习。”   “一个在学校整天只知道玩玩玩的人,说这种话,不觉得有背良心?”   “嗤,”程北辰白了她一眼,“你不懂。”   “装深沉。”穆欣星也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中午刚吃过粥,程北辰入睡之前习惯看一下电视新闻,穆欣星赶紧把遥控夺走了,“我一点半有个试镜,昨晚没睡好现在要补眠,我要躺会儿,不要吵我。”   “我静音行了吧?”   “有光我睡不着。”   穆欣星倒头躺在看护床上,见程北辰随手拿起IPAD,穆欣星又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给我玩会儿游戏。”说完,把程北辰的手机也一并没收,“你也睡一觉!下午就出院了,明天初一还有演出,好好珍惜不多的睡眠吧。”   “你还蛮有管家婆的潜质的啊。”   穆欣星拿枕头砸了他一下,“好好享受本小姐在这里陪你的待遇吧,现在是看在外面那些蹲点的记者面子上,我才早晚来你这儿报道,等本小姐甩你的消息曝出来,看你还有多少机会再看我的容颜。”   “你真的要甩了我吗?不要我了吗?我好怕怕哦!”程北辰嘶哑无力的撒着娇,接着回了一句:“等消息一出,以后你要见我就只能电视见了!”骂咧咧说完,也闭着眼睛躺下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程北辰均匀的呼吸,穆欣星才重新拿出手机翻网页,可惜最近手机卡的厉害,估计是要罢工了,划两下就卡机。   忽然邮箱跳出来收件提示,发送人署名是道萧华工作室导演组,穆欣星第一反应复镜结果出来了,也许有翻盘的机会呢?快手快指点进去,这一点,手机彻底黑屏了。   倒腾了半天开不了机,穆欣星急得暗骂倒霉,眼睛撇到程北辰病床那头的工作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待机,轻手轻脚的绕过他的床,按了开机。   开机密码不知道。   “橙子,橙子,你开机密码多少?我要上邮箱。”穆欣星小声的凑到他耳边问,可是程北辰睡得太沉,呼噜两下根本没应她。   穆欣星急的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想想虐待病人会遭报应,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密码……?   程北辰最在意的是什么人,穆欣星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想法,鬼使神差的把安昕的生日输了进去。   提示错误,穆欣星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怎么可能……?   然而还是控制不住手指,又试了一下安昕的全拼,也提示错误。   第三次,当她把安昕全拼和生日数字串一起输进去,屏幕突然由暗转亮打开了来,穆欣星瞬间脊背都凉了。   一个人,得把她藏在心里多深,才会让自己生活无处不在的保留她的影子。   好一会儿,穆欣星才冷静下来,滑动鼠标点进MSN邮箱,发现程北辰的邮箱正登陆着,待机一开机自动连线。   正打算把邮箱切换,就跳出收件提示。   发送人是一个英文名,标题无。刚发出来,MSN聊天窗口就跳出来发送人传来的即时消息:“已发。”   锁住穆欣星眼球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两人窗口上方的聊天记录。   记录里提到的人让穆欣星忍不住往上翻,每一行字都包含巨大的信息量,让她震惊不已。   最后,她点开收件箱,里面是一个原始音频文件,她插上耳机将两分钟的音频播完,终于印证了聊天记录的信息让她产生的联想。   从医院出来,穆欣星步伐沉甸甸的,走了好久实则才过了医院门口的十字路口,这段路好像花了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打了个的到苹果专业维修店,修好手机找了附近的咖啡厅坐下,心里的秘密依然像火山涌发,让她无法平静。   道萧华工作室没有发来她想要的翻盘结果,而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穆欣星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克服了犹豫的指尖,拨通了华宵的电话。   “喂?”   她的呼吸都变得不自然,头一次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措辞。   “你是哪位?”电话那头问。   “华导,是我。”   “你是?”   “我是穆欣星。”   “你好,有什么事?”   穆欣星隔了半晌没出声,华宵打算挂了:“没什么事我先……”   “等等!我有话要说,”穆欣星抓着包包的手越攒越紧,倒吸口气:“你不能跟安昕在一起。”   ☆、第54章 闻君决绝   电话那头传来华宵淡漠的声音:“穆小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我不喜欢别人干扰我的……”   “安昕的妈妈姓邱,全名邱其珍,上海芭蕾舞蹈团一级演员。”穆欣星果断的打断他,语气坚定,尾音却带着颤抖,确定华宵在她说话,才接着道:“80年代末被邀请到部队演出,结识当时的中校安仲良,不到半年就结婚。婚姻生活不幸福,丈夫常年出差照顾家庭不周,邱其珍因身孕演艺事业遭遇瓶颈,对女儿亲情淡薄。2004年离婚,留下安昕判给前夫,之后去了东南亚,欧洲独自旅行,两年后定居英国。”   华宵语气冷厉:“说够了吗?我没时间听你唠别人的家史。”   “邱其珍结婚之前,曾跟相恋多年的知名音乐人有过婚约。后来音乐人跟圈内同行隐婚,知道真相的邱其珍心痛欲绝,才嫁给安仲良。”   穆欣星继续说着,华宵没再打断。她已经隐约感受到那头沉寂如死水。   “定居英国的邱其珍放弃事业,沉迷于酗酒赌博。早年相恋的男友也无法在隐婚生活中得到情感平衡,孩子出生不久就与妻儿分居。后在英国与邱其珍重逢,为弥补对邱其珍的遗憾,为恋人倾尽家产,直至公司面临破产危机……”   “说够了没有!”华宵低沉怒吼,像是被激怒的冷豹子,修罗般的嗓音令穆欣星隔着听筒都不由发抖。   她深呼一口气,继续道:“该名音乐人,就是乐坛巨人冠鹰,原名华闻天。”   两头沉静了很久,如果不是他沉重的呼吸声,穆欣星差点以为电话断线了。   “你可以当我胡说八道,但不能质疑事实。”   穆欣星觉得这一出演的真够老虎嘴巴里拔牙,但还是憋足了勇气。华宵半晌才降低嗓音问:“这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橙子的妈妈是御艺传媒公司的金牌记者,橙子和安昕打小一个院里长大,程阿姨和邱阿姨感情很深,邱阿姨当她是朋友,这些没有隐瞒她。程阿姨早期还采访过你妈妈,也就是何在美老师。那时你爸妈名气还没那么大,何老师在彩排中泄露了丈夫的身份,还提到了你的存在……”   华宵对这件事记忆颇深。那时他才几岁,就历经了华父华母最暴戾的一次争吵,父亲对妈妈泄露身份非常不满,吵架牵扯出长期以来的积怨,最后演变成冷战,冷着冷着父亲一走了之,然后就有了第一次“分居经历”,一走就是两年。   至今何在美就是冠鹰妻子的事也没有媒体曝出,想来那次冠鹰用了手段压制了程妈妈的喉舌。   “如果我说的你不信,那音频源你该信吧?我会把我看到的发给你,华导,请你们好自为之。”   穆欣星挂了电话,将从程北辰邮箱转发到自己邮箱的音频文件发给华宵,看到文件成功发送的消息,才把手机关掉,双手支撑在桌面,抱头喘息。   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这么做,是报复吗?   所有她追求的东西,安昕都能轻易得到。因为安昕,她才会落的身上丑陋的伤疤,因为安昕,她才会变成今天妒忌如狂的样子。   穆欣星将大杯咖啡一口气灌下,暗示自己,这不是在害她,而是在帮她。   安昕早早的打包好行李赶到机场,离登机还有两小时,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给华宵打了好几个电话。   居然都没接,要不就是挂断了。   今早和中午连续曝出的新闻让她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找谁帮忙,她只知道最重要的是联系上华宵,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别人捏造的,不是事实。   华宵对着反复播放的音频,手里拽着不断有安昕电话打进来的手机,感觉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那是程北辰妈妈和邱其珍对话的录音。   “仲良是冷漠了点,但你也有问题,你自己太倔,才把他往这条路逼。”   “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不管是仲良,还是闻天,谁娶了我都不会幸福。”   “说什么傻话,你不还有安昕?”   “呵,我一想到安仲良用什么手段强要的我,对这个孩子就爱不起来。闻天,如果闻天知道他结婚后我都遭遇了什么,会后悔自己没有履行承诺吗?”   这本是程北辰妈妈在练习采访的时候用的磁带,中途邱其珍进屋跟她聊心事,磁带忘记中断,于是就有了这段小声沙哑的音频。   安昕登机了,关机提示已经开启,当她已经打消打通电话的念头,华宵的电话就拨了回来,她赶快接起来。   “华宵,华宵,我登机了,马上到上海……”   “安昕,”华宵的声音带着疲倦,冷漠感隔着话题都能把安昕怔住,“我们分手吧。”   安昕慌了,顾不得关机提示再次响起,惊慌失措的问:“华宵,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是不是你看到新闻了?我正要跟你说,你什么都不要信,等我到了跟你说清楚!昨晚我只是请项叔叔去酒店吃了晚饭,他胃不好,我才给他煮了粥,我们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我!”   “够了!”华宵怒吼一声,像只发飙的雄狮,安昕一下子被吓哭了。   “华哥哥,华哥哥,你怎么不相信我了呢?那些照片都不是拍的那样子,我和他离得没那么近,肯定都是……都是那些人居心叵测,故意捏造……”   “回去,现在就回去,我要你立刻下飞机!”他的怒气栩栩传来,令她浑身发颤,安昕吓得眼泪被噎回去。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华哥哥……华哥哥!”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安昕才意识到华宵真的不愿意再听她的了,再拨过去,他已经关机。   空乘小姐过来提示她关机,安昕才捂着泪水模糊的眼睛把手机关掉,不敢被邻座的人看到她的样子,她拿毛毯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身子蜷在乌漆嘛黑的毛毯里,哭的像个球包。   下了飞机就打的往华宵留的地址赶,拖着行李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七拐八拐进了楼,跑到对应的门牌号,死命摁门铃没有人应,安昕才知道华宵真的不要她了。   除夕夜的晚上,她背靠着冰冷的门,在没人应门的家门口嚎啕大哭,像个迷路的小孩。最后哭的喘不过气,满脸都是泪痕,眼睛都肿了,才失魂落魄的把脑袋埋进膝盖。   华宵住的地方一梯两户,对面住的是一家四口,两夫妻带着穿好新衣裳的男童女童推门出来,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嘴里高兴的叫着“看烟花去咯!”   妈妈看到坐在对面门的安昕,示意孩子安静,好奇的打量了两眼,礼貌的牵着孩子避开点等电梯。   小的女孩才三岁的样子,好奇的盯着她看。   “妞妞,过来。”妈妈悄声说。   安昕听到声响,突然想到什么,忙从口袋里摸出大墨镜戴上,掩盖自己的核桃眼,也顺便避免人家认出来。   她手扶着地板,脚都曲麻了,慢慢站起来,将手里攥得紧紧的纸条打开,递到夫妻俩面前,问:“请问,这里是这个地址吗?”   “嗯,是,没错。你是来找人的吧?”   安昕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自己找错地方,现在连唯一一线生机也破灭。   电梯开了,夫妻俩牵着俩孩子走了进去。门快关紧的时候听到女孩小声问:“妈妈,那个姐姐好像哭了。”   “妞妞,姐姐有伤心事,不要打扰她。”   楼道一阵叽喳后,变得更加安寂。只剩下隐隐的电梯浮动声音。安昕打开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Q.Q短信和电话扎堆,都是身边人发来的新年祝福。   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因为祝福的字眼,变得如膜脆弱,安昕抬起脸望着窗外的上海夜景,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   可最终还是在这个第一次来的城市,哭的决堤崩溃。   安昕初一中午回N市的家,开门见到迎接她的是程北辰。她脸色之差把程北辰吓了一跳。   安昕本就一夜没睡,又一早坐车折腾,脑袋都懵的。看到程北辰不同于以往的神情,居然不知作何应对。他眉目间带有愠色,像要对她发火,终又没有,转而眼神变得深邃,还有那么点令人伤痛的生疏。   “橙子,是安昕回来了吗?”安爷爷在屋里问。   程北辰应了爷爷一声,才大喇喇的招呼她:“安小昕,你现在牛气啊,大年夜都在赶公告,这都年初一了才回家,爷爷可从去年等到你今年!”   说着帮她拉过行李箱,回头朝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安爷爷说:“爷爷,你不跟安小昕讨个大红包,可就对不住自己了!”   “安昕,安昕,我家安昕回来了……?”爷爷目光游离的扫了进来的人一眼,然后就指着电视剧里的人,不停的喊她的名字,只有目光聚焦到安昕的镜头,两只眼睛才会发光。   安昕鼻子一酸,程北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声音虽小却难掩情绪:“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难怪爷爷认不出你。”   程北辰昨晚打电话到安昕N市的家里,想跟安爷爷和安昕道新年快乐,却从护工阿姨嘴里得知安昕除夕没回。   安昕在华宵的公寓门口坐了一个晚上,早上发短信告诉程北辰横店有事耽误了,中午的车到家。接到消息的程北辰初一一早就来安家拜年,宽慰老人家安昕除夕有公告,马上回来。   程北辰哄安爷爷很有一招,别看他平时放荡不羁,跟安爷爷讲话却贴心的比乖乖男还甜,成了典型的爷宝男。   不一会儿爷爷就认出来安昕,开心的握住安昕的手一直说起她爱吃的东西,安昕觉得这将是这个新年里,唯一能让她开心的藉慰。   午饭后陪安爷爷下了会儿棋,唠嗑唠嗑,老人家才睡下。安昕坐在爷爷床头翻手机新闻,看到程北辰的娱乐报道,吃了不小一惊。   这两天的浑浑噩噩让她把身边人的事都忘到一边,连程北辰原定年初一上一档重要的综艺节目的事,宣传做的如火如荼,几乎各大频道每天都在反复宣,她都不记得了。   跑到客厅,惊讶的问程北辰:“你取消演出了?”   ☆、第55章 无法触及   程北辰正在收拾茶几上的围棋盘,见安昕火急火燎,细长的眼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终于想起来了?”   安昕不好意思的走过去,低头小声说:“对不起。”   程北辰脸色依然淡漠,半晌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不过看你着急的样子,倒像是还了一点魂。知不知道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夹离你最近的烫生菜,其他菜动都没动一下。”   安昕疑惑的看他一眼,只低低的应了句:“哦。”   她最不喜欢生菜啦。   她站在他身边,帮他一起收拾棋盘,他比她高出二十几公分,俯下脸看到她光洁的额头,还有纤细如柔荑的手在木质的棋盘上悠然抚棋,从昨晚到现在的怨气和担心一下子化成乌有。   昨天下午从病床上起来,看到妈妈发来的邮件有被人点过的痕迹,程北辰就怀疑是穆欣星动的手脚。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穆欣星周围安静的出奇,她的声音也带着异常:“北辰?”   “你看过我的邮件?”   “……”穆欣星把话凝结在喉间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嗯。”   “你……!”程北辰只恨自己过于大意,自己什么时候跟她透露过开机密码?但事已至此,追究也没用。“你都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穆欣星说,“安昕妈妈就是冠鹰藏了多年的地下恋情人,华宵就是冠鹰的儿子,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北辰,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跟程阿姨主动要的资料是不是,你发现了安昕和华宵的事,想确定两方长辈的关系是不是?”   程北辰低叹口气,本就确认事实的他心情烦躁的很,现在更是头疼,问道:“你在哪里?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什么都不许做!”   “我告诉华宵了。”穆欣星用近乎吼的声音打断了他:“没错,华宵什么都知道了,他很惊讶,他不相信,我把程阿姨的原音频发给他了,估计现在还没缓过来。”   “穆欣星!”   “程北辰!”穆欣星的嗓子比他更高一度,哽咽的说:“你凭什么吼我?就算我不告诉他,你打算怎么做?别告诉我你会打死都不说,你对安昕的心思我比谁都知道,你甘愿把她让给华宵吗?”   “为什么?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插手?”   “因为我见不到她好!”穆欣星扯着嗓门,喊出来:“跟她一起去试镜,我还试戏试了半个月,周鹏一见到她,商都没商量就给我下辞令!因为她我才会遭遇火灾,才会留下脖子上的疤痕!看看这一年我都做了什么,哪个剧组敢要我?以后呢?以后谁会要一个脖子有疤痕的女明星?”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穆欣星我看你病的不轻!”程北辰痛彻心扉,在他眼里,他们就是一起长大,心照不宣的伙伴,即便岁月改变了他们的路径,几个人依然没有隔阂,却没想到身边的人藏了这些心思。   “她还……!”她还抢了你的心哪,她还蛊惑了华宵……这些穆欣星最在意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程北辰咬着牙,用警告的语气说道:“这件事,不许你在安昕面前提!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透露半点风声,以后我们连朋友都不用做了。”   程北辰挂断电话,就给安昕打过去,那边的安昕已经登机,电话关机。在国外独自生活工作遇到过那么多棘手的事,唯独现在的情况让他措手不及。   那天晚上安昕从N市看安爷爷回来,告诉他自己在回北舞的的士上,给他报了车牌号,程北辰便连夜低调装备赶去北舞。他慢了一步,在女生宿舍楼底下撞见华宵的身影。   他当她是永远在自己身边,恒久不变的妹妹,当她是心头的一块肉,看到华宵把她揉进怀里,如狼似虎的像要把她吞咽,程北辰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后来安昕上了华宵的车,被他带走,程北辰跟了一段,无奈华宵电速急彪,程北辰还没出学院路就跟丢了那辆G65的车影。当晚约了穆欣星和江东子出来喝酒,后来才和穆欣星发生那样的事。   程爸爸因为业务繁忙原因,程北辰小时候聪明可爱,偶尔也被程妈妈带到工作场所,程妈妈采访何在美的彩排花絮,程北辰曾在工作室目睹过。   后来又在妈妈练习访问录音的磁带听到和邱其珍的对话,那时的程北辰已经知道了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时隔多年的资料让程妈妈再翻出来,程北辰决不允许安昕受到任何伤害,却没想到穆欣星比他快了一步。   安昕四年级,把华宵写进作文本,不小心落在程北辰家里,他就不想再还给她。安昕13岁,跟他说起在大剧院和华宵的偶遇,程北辰二话没有回应甩头就走。   他怎么忍心告诉她,她的母亲背着安爸爸和她,都做了什么。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程北辰不能原谅自己在那个时候就离开她出了国,以至于她一步步走上错的路。   安昕的电话没有打通,程北辰再不能坐以待毙,取消了春节档的演出,火速往N市赶。她可以暂时消失,可不能连春节都不回去看爷爷吧,爷爷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牵挂。   一直到早上安昕才回消息,辗转了一夜的他天刚亮就往安爷爷家里窜,直到亲眼看到她一颗心才算落定。   他想过开门的瞬间狠狠把她骂一通,狠狠把她锁在怀里,当她真的出现,顶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所有的表达都变得苍白无力。   安昕抬头看着他,他有着精雕细琢的眉眼,神情里无时不刻不带着令人舒心的愉悦轻松,唇角一笑即使腊月寒冬天也犹如阳光照进。然而今天的他肃然冷漠,看她的眼神都像在审讯她,让她只想躲。   “你,干嘛这样看我?”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取消演出?”   我是想问哪,谁让你今天这么反常……安昕内心默默的说,然后才问:“那我现在就问你,你为什么取消演出?”   程北辰目光紧逼,像钥匙要把她锁进密闭空间,让她浑身不自然,却丝毫不能动弹。   围棋盘的两端,似两座冰山对峙,屋里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凛冽。   程北辰在心里咒骂了自己无数遍,没用的东西,最终还是放下了那根弦,化作一口无力的坦然:“穆欣星。”   “嗯?”   “没错,我被甩了,心情不好,逃拍了。”   安昕把棋盘棋子收进书柜,每个动作都慢一拍,每一拍都进行的好吃力,最后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们分手了?”   “安小昕,听到我被甩你很高兴吗?非要我说两次?”   安昕惊讶的半晌说不出话,程北辰回国后参加的节目都是当下最火爆的,话题最引人瞩目的,尤其是春节档安排的通告节目,收视率更是占据鳌头。程北辰要参加录制的消息早被节目组作为最有力的噱头到处打广告,可他现在居然说逃拍就逃拍……   在最巅峰的时期,不管节目大小型,逃拍对于一个20几岁的艺人来说,都是无法治愈的致命伤!幕后得花多少精力替他圆这个场,而他又要遭多少叱骂,安昕无法想象。   不难想象的是今年春节的舆论新闻都会朝打压他的风向走。   当然这些安昕都不敢直说,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程北辰,你真够胆啊。”最后苦笑的嘲讽了他一句。   “安小昕,知不知道你现在笑的比哭还难看?”   “谁说我要哭了?”安昕说着,鼻头泛起一阵酸热,眼泪就禁不住从眼眶冒出来,“你分手干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不就分个手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怕玩不起?啊?”   “程北辰你怎么这么傻?不就和穆欣星分手,你就逃拍了?!你脑子进水了!?”   安昕断断续续的说着,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擦,脸跟花猫似的,程北辰只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安昕,你不能说的事,我都知道。   把我当做你,尽情的发泄吧。   这个跨年,对她对程北辰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华宵只留下一通电话,便消失无踪,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回,一条消息也没有,他说再也不想见到她,不是开玩笑的话。   他向来只说做得到的话。   “她值得你这么做吗?你为她做的这些,她都知道吗?你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她知道吗?傻瓜!你个傻瓜!”   “昕昕!昕昕!”程北辰心头酸酸的,把她紧紧扣在怀里,慢慢的抚拍她的背膀,“都过去了,我会好好的,我不还有你吗?”   “怎么会这样……”安昕把头埋在他胸前,泪水打湿他的衣襟:“你喜欢了她那么久,这些年你们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   “我可是你们爱情的见证人哪……程北辰,你个没出息的……”   “不是说日久生情的爱情才来的弥足珍贵吗?爱一个人是一生一世的事,为什么喜欢的时候那么喜欢,生气的时候,就可以变成不喜欢了呢?”   安昕的哽咽变成啜泣,最后脸埋在手里,哭了起来,直到上气不接下气。   程北辰面色冷峻,此时比看到她和华宵在一起的画面还要痛心,而他能做的,除了安抚只有陪伴。   当年对她说出口的话,遭到那样的无情抵触,以至于没有勇气再跟她提起。今天的他没有提起,就注定以后也不会有机会。   她是他无法触及的爱情。   他抱着她颤抖的厉害的肩膀,既在安慰她,也在给自己寻一个依靠。也不知道是同情她,还是在同情自己。   ☆、第56章 再遇见他   “起床了起床了,这都几点了?”汤想“砰”的推开门,扯着干瘪瘪的大嗓门吵进来,“倒时差倒了三天还没睡够,安小姐,你是来洛杉矶睡觉,还是来梦游的呢?”   安昕翻了个身从被窝爬起来,睡眼朦胧的看着她,再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啊。   “还看什么?别看啦!再看晚饭都吃完了,赶紧给我起来收拾收拾!”   汤想留下安昕起来换衣服,自己转身去客厅等,嘴里还不忘骂咧咧的叨叨:“我告诉你,今晚别想用倒时差状态不好的理由给我拒酒,吉冈是什么样的制片人,被他选中算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请你吃饭那是看得起你,今晚你可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安昕一边从行李箱挑衣服,一边纠正她:“是制片组请吃饭,不是吉冈请我。”   “有差吗?”汤想得意的说,“制片组除了吉冈,都是美国佬,何必拖着一车人大老远跑去Beverly Hills吃日本料理?还不是你问那日本佬LA哪里有正宗的日本料理店?”   安昕把挑好的衣服晾在床上,在关上房间门之前,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想多了。”   进洗漱间照镜子,眼角还挂着干掉的泪痕。   数不清三年了,第几次在梦里见到他。三天前来到陌生的国度,可能知道在这个异乡里还有他这个人,那个熟悉的身影入梦更频繁了。   每每都被困难的呼吸惊醒,醒来发现眼角和枕头都是湿的。   三年了,这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总是时不时提醒她,有些事不可能忘记。   三年前,她在他上海的房子门口等了一个除夕,年初一的早晨容沛沛和萧柏仁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从北京飞到上海来找她,告诉她不要再等了,华宵已经去了美国。   坐上回N市的大巴,心里的结却注定永远解不开。   让她怎么相信,两天前才说随时准备迎娶她的人,连分手的理由都不给就一走了之了?华宵何许人也,怎么会听信绯闻误会她,就那么决绝的跟她分手?   当年项阳和她乌虚有的绯闻不出两天就被洗白了,可他却再没有回来。   手机响了起来,是容沛沛发来的微信:“试镜结果怎么样?”   “还算顺利,晚上制片组邀饭,问题应该不大。”   “真的?安昕你太棒了!恭喜你闯出国门成功!下一步进军好莱坞!”   安昕笑笑,放下手机开始洗漱。   三年前华宵离开北京后,道萧华工作室解散,萧柏仁去了上海,创办了影视金融投资公司。容沛沛依然从事服装设计行业,中间去了欧洲进修两年,考虑到上海是时尚之都,离N市又近,容沛沛回国后跟着萧柏仁留在上海。   好在容沛沛跟安昕一直保持不间断的联系,虽然没有从容沛沛和萧柏仁那里打听华宵的消息,起码她和他之间还有唯一的牵连在。   上海时间早晨六点,容沛沛和安昕发完微信,总觉得心里还有块石头没放下,放下手机又重新打开微信,给华宵发了条消息:“最近怎么样?”   隔了几分钟华宵没回,容沛沛早该知道这种发问只会打水漂,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安昕去美国了,你们见过面了吗?”   半晌依旧没回音。   “她去试镜《西雅图的礼物》,是华唐投资的新电影吧?”   萧柏仁一早就看容沛沛拿着个手机焦焦躁躁的在房间踱步,放下报纸问:“怎么了?”   容沛沛全无在意,咬咬手指,忍不住又给他发过去:“华庭几年前破产的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们?舅欠了接近一个亿的债,这几年是不是你一直在想办法?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都不说?”   “现在华庭资产重组,被华唐影视投资集团收购,过去的新闻才曝出来。要不是看到新闻,我都不知道这几年你在经历什么。哥,是不是债务还清了?还有,华唐跟你有没有关系?”   “舅的事你一直缄口不语,我和柏仁逼不了你。你和安昕分手,也是什么话都没留下,现在不仅安昕,连你在美国做什么,怎么样我和柏仁都不知道。”   “如果是因为舅的债务,不得不让安昕离开,现在是不是该回来了?”   “和她交代清楚吧,这对她不公平。”   “据说试镜很成功,制片组约了她吃晚饭。”   “我等你们消息。”   LA繁华的影视商务中心,夜间依旧有办公楼层灯光透亮。   华宵站在华唐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眼帘低垂,异国的霓虹全在俯瞰视野里。   他拿着手机,屏幕上方跳出来容沛沛传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沉思片刻,提起座机给总助办公室去了电话。   “查一下RODEO影视的项目进度,演员表发给我。”   RODEO影视公司是华唐投资集团今年投资的中外合资电影,身为十几个电影投资项目中的一个,华宵把决策权下放给经验富足的制片组,总监制白天约了他前去Beverly Hills的MA日本料理旗舰店,他也婉拒了。   几分钟后,邮箱收到新邮件提示,华宵打开助理发来的演员新资料,下翻到影片唯一的华人主角候选名单,看到了安昕的简历。   彩色照片里的女孩呈一副娇小的瓜子脸,薄薄的空气刘海和蓬松的蘑菇头一如以往简单清爽。西柚色的淡唇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苹果肌上皮肤薄如蝉翼。   今年7月份毕业于北舞现代舞专业,9月份签约北京采桑经纪公司实习艺人,荧屏作品除了四年前道萧华工作室制片的两部电视剧以外,还有今年年初上映的国产电影。   是她在北影进修班结业的作业。导演是一位刚转型作导演的着名女演员,曾获得过影后和百花奖最佳女主角,电影是转型后的处女新作。   安昕在里面扮演双女主之一,票房五个亿。   一个月前,安昕委托经纪公司向华唐投资的新电影《西雅图的礼物》申请试镜,一周前得到制片组的正面答复。因为面试的是电影里的华人角色,制片组的日本人吉冈毅夫为主面试官。   吉冈毅夫拥有日本影视从业者的专业精神,追求毫无瑕疵的镜头美感和简单细腻的表达,对安昕在年初电影里的表现大为赞赏,三轮面试和试镜两天便向她抛出橄榄枝。   接到饭局邀请的安昕暗暗感叹洛杉矶节奏就是快,不愧是世界上最高产的影片天堂。   饭局定在纯日式的榻榻米包间,条形实木饭桌,一边做着制片组和导演组的人,一边坐着几位主演,安昕发现汤想是今天唯一登场的经纪人。   她和汤想都不精通英语,吉冈却懂中文,不知道是出于对她们的照顾,还是考虑到对面座位坐不下,吉冈很自然的落座到演员这一边,汤想在她和吉冈的中间。   点菜的任务落在吉冈身上。服务他们点菜的人是亚洲面孔,从着装礼仪看应该是酒店经理,吉冈菜单都不用看,跟他用日文报了菜名。最后目光掠过汤想,问安昕:“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安昕扫了眼菜单,都是看不懂的日文和生疏的图片组合,问:“有没有凉拌拉面?”   “凉拌拉面?那是居酒屋的菜系,不过,如果你想吃,我让野原给你做。”   安昕忙摇头:“不用,我只是问问……”   安昕话还没说完,吉冈已经跟酒店经理下了吩咐,酒店经理很快领略并爽快的点头答应着。   吃饭的时候,安昕大多数时候只能听,说得上话的时候很少,吉冈给她倒了杯清酒,问:“你对日本菜有点了解?”   吉冈年级四十多岁,耳颊和下巴留着灰白的胡渣子,头发偏长,往后梳,后脑勺扎着时下流行的男式短辫。他有健身的习惯,虽然个子不高,精致得当的时装打扮衬得出长期修炼的肌肉。   是个型男。   安昕认为他的“特别关照”是出于亚洲人对亚洲人在异国的一种尊重,礼貌的接了几句。   昨天试镜结束后吉冈在影视大楼碰见她,两人单独聊了几句,分开时吉冈问她在这里有什么想吃的。   安昕逛LA的时间很少,刚好坐公交车时看到日本料理街,想起多年前和华宵在居酒屋吃早餐的一幕,随口回道:“想试试日本料理。”   没想这么一说就把制片组邀饭的酒店定下来,不是在LA,吉冈说Beverly Hills的这家旗舰店才正宗。   凉拌拉面端上来的时候,安昕都认不得这是她记忆中的拉面。精致的日式陶瓷盆子,中间只有鸡蛋大小分量的拉面,上面精雕细琢的点缀了五颜六色的小菜。   味道,也不是她和那个人一起分享的时候那个味道。   “你很特别。”吉冈端起清酒杯,往她面前一端,安昕不禁一阵抵触情绪涌上来。   汤想拿手在饭桌下拧了一把她的大腿,歪头小声凑到她耳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喝?”   安昕镇定的把汤想的手从她腿上拿开,正要说什么,突然对面制片组的尼克挂完电话,吼吼起来:“嘿!大伙儿猜猜谁来了?我们的大金主Boss Hua!”   安昕听到组里面有人叫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两个名制片吩咐大伙儿接着吃,自己出去接人去了。   “他们说的是谁?”安昕问吉冈。   “《西雅图的礼物》的投资方。”吉冈说,“跟你们一样,也是华人。”   “华唐投资集团的总裁?”   吉冈点头,含笑道:“你做的功课很足嘛,都说中国人勤奋,说的就是你这种有备而来的人吧?”   安昕哪里还有胃口吃得下,一个月以来她的猜测就要被印证,华唐,是不是华宵在美国白手起家的事业?   她来美国的初衷,她试镜影片的目的,都是为了走近他。   心想闯进乱撞的小鹿,脸吭哧的红腾起来。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的揣测是错的,她还要花多长时间在美国大海捞针寻寻觅觅。如果她猜的是对的,该如何面对他。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包厢的推拉门就被打开,制片组欢腾的出来迎接来的人,吉冈也凑上前去:“华总,欢迎欢迎!”   安昕随着大家凝聚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数不清多少次在梦里才能看见的他。   ☆、第57章 以命抵触   十月份的洛杉矶昼夜温差大,华宵从门外进来,带来一阵寒意。   他穿着银灰色的西服,内搭浅蓝色条纹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衣襟微微有点松散。敞开的西服外套恰到好处的描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细致的腰身,修长的裤腿到脚踝便收紧,穿出九分裤的性感。   以前她就觉得他像画出来的纸片人,三年过去,时光独宠这个男人,依旧让他保持国际模特一般的身材。   她抬头朝他的方向看去,只需淡淡看一眼,这个男人精雕细琢般的轮廓和深邃的眉目就令人过目不忘。   从工作室到投资集团,从一介导演到总裁,这三年他该经历了多少。然而她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岁月的洗礼,好像风霜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   小麦色的肤色干净清爽,三十岁了脸上和脖颈全无赘肉的痕迹。只是眼神里的淡漠更甚当年,一双薄唇微启,跟屋里的同事们说着一口流利得没有口音的英文,让她觉得很陌生。   “华总这么年轻帅气,才是应该去当演员的料啊!”   有人说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他一直都是上帝独爱的宠儿,不管是外形,还是行为举止间散发的气魄,都令人难以驾驭。   他比荧屏上受粉丝深爱的男星男模都要来的吸引人。   虽然曾经拥有过这个男人,虽然对再次遇见他抱着紧张的心情,但安昕还是被他的出场震撼到。   低头埋汰自己,真是没出息啊。   然后就见他自然的落座到她对面的位置。原来坐对面的制片人自觉的加位到角落去了。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安昕只听着大家已经抛却刚才的话题,都和华宵聊了起来,工作上的,生活上的,从影视项目,谈到周末去打球。   安昕欣慰一笑,他过得很好。   只是他不需要她。就像现在,她坐在他对面,同为华人,却全无搭话的机会。   汤想趁空档向华宵敬酒,“华总,我是北京采桑经纪公司的经纪人汤想,这是我的艺人安昕。华总这么年轻有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敬你一杯!”   华宵仅从和别人的谈天间隙抽一小会儿空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谢谢,我不喝酒。”   汤想最不怕劝酒,抱着平日里再接再厉的精神继续缠他:“我和安昕第一次来美国,就能在这里遇到华人,真是大大的缘分!你一定是安昕的贵人……”   “抱歉,”华宵打断她,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才能听见,“我不是和什么人都喝酒。”   安昕知道华宵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厌烦。她的经纪人却不知道她的电视剧作品的导演就是眼前的天人,拿着世俗的老一套跟他套近乎……他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往前,安昕觉得跟他一比,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汤想受了侮辱,但马上管好低落的情绪,咬咬牙笑笑,“华总随意,华总随意。”算给自己圆了个场,转脸又开始吹捧吉冈,安昕几次拒酒,汤想只能皮笑的跟吉冈赔酒。   “我听说中国人都很能喝,你怎么滴酒不沾呢?”吉冈问安昕。   安昕默不作答,汤想立刻凑上去,“能喝能喝,安昕只怕一喝酒,就把你灌醉了!你说是吧安昕?”   安昕唇角触动一下,对吉冈说:“我听说入乡就该随俗,亚洲兴酒文化,怎么到了美国,也要凭酒待客呢?”   她语气轻巧,却说得吉冈脸色一沉。安昕垂着眼帘,注意到对面的人向她投来一束目光。这是今晚他第一次正视她。   汤想被安昕的回应吓得不轻,赶紧把自己的水杯塞进安昕手里,笑呵呵的对吉冈说:“安昕今晚不在状态,您多多包涵!这样,酒我来喝,安昕以水代酒,可以吧?”   吉冈面色稍稍缓和,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入乡随俗?看来改天得单独找你慢慢喝。”   “只要您有时间,安昕一定奉陪!这样,明天,明天安昕单独请你!”汤想开心的鼓着场,安昕默默的拿水杯跟吉冈轻轻一碰,仰头灌了下去。   长桌聚餐的好处就是,聊天内容只有三两邻座的人听得到,其他人在讨论什么,只要不想参与,就可以不参与。   安昕过了一会儿就感到浑身发热,脑袋昏沉。华宵坐在对面,看她几番扯衣襟,不停的拿手扇风,额上的汗珠开始往外冒,最后两片脸颊浮起了异常的潮红。   她抓起手边的水壶不停的往杯子灌水,一杯接一杯的喝,却越喝越难受。   直到眼前的东西一层叠一层,模糊到她分不清了,壶嘴对不准杯口,倒了满桌都是,安昕手一软,整个身体瘫趴在桌上。   迷迷糊糊听到汤想的声音,用英文在说着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安昕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汤想用生僻的英文跟大家解释,一边扶起安昕离开座位。   华宵坐在位置上看身边的人七手八脚起来帮忙,黝黑的眼神冷峻得像冬夜。   汤想趁乱往吉冈手里塞了纸条。   吉冈拍电影十几年,期间在中国交流过两年。后来从日本跨越到好莱坞,此后一直在美国发展。导演专业出身,后期成为独立制片人,是为数不多的闻名全球的美籍亚洲人。   华宵签约RODEO影视是看重制片组的实力,但对这个日本男人的职业素养,不能予以更多评价。   走过世界大半个演艺圈,接触过的名人类型数不胜数,人渣也见识过不少。日本影视界是中国暂时无法超越的壁垒,但对日本男人的本性……说是偏见也罢,说他狭隘也好,华宵发自内心的鄙夷。   吉冈是见的人事多了,只把汤想递给他的东西揣口袋,面色恢复自然,接着招呼大家回来。   美国人对盘腿坐在榻榻米,安静的享用日料不大习惯,菜吃的七七八八,便提议转场去酒吧。   吉冈幽默的用了还得回家“守岗”的借口,把大伙儿分拨送上车,才独自行动。汤想的纸条上写了楼上酒店的房间号。   在停车场犹豫了片刻,便往酒店高层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停着华宵的私人轿车,副驾驶是他的贴身保镖,看到吉冈的踪影,问华宵:“华总?”   华宵的目光始终盯着吉冈,直到他坐上观光电梯,眉目间的寒气更加骇人:“跟上。”   他对吉冈的判断,也不是以偏概全。   吉冈没想到中国经纪人对自己的艺人会下这么重的手,摁了门铃汤想便自觉的从房间出来,脸上的皱皮都拧巴出来,堆成卑微又恭敬的笑:“吉刚先生,安昕刚出道很多事还不懂,就差有经验的人多给她提点!还望您多费心了!”   “这是美国,不提倡你说的这一套。我吉冈,从不强人所难。”   汤想凑到他耳边,悄声道:“看得出来您对她还是很关照的,这女孩要什么有什么,身上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吉冈神色变得飘忽,汤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不再多话,把门留着便走了。   不出几步听到后面传来关门声,一颗心才算落定。   安昕从趴在汤想肩上的时候开始,就渐渐失去意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努力撑开眼皮看到自己躺在洁白的大床上。   身上好热,体内好像无数只蚂蚁在爬,每个细胞都在咆哮。手抓着自己的衣襟,胡乱的抓掉衬衫的扣子,金属扣子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   吉冈从套房的客厅兜转进来,进卧室就看到一具半裸的娇躯。   打底裤被她全部褪下,只剩短裙遮住下半身重要部位,露出百花花的细嫩大腿。衬衫敞开,露出里面的裸色小可爱内衣,还有深藏不露的深沟。   吉冈对汤想没有说假话,在影视圈这么多年他没做过强迫人的事,对于驯服女孩子,他向来知道该怎么做。   尤其是这样如出水芙蓉的女孩,他很懂得怎么样让她们从抵抗变成半推半就,最后为他所俘虏。他可以轻易把她从懵懂蜕变出来,即使事后她不喜欢,他也有办法跟她干净了断。   何况汤想说的没错,他对她,是有点兴趣。   卧室灯被打开,安昕被强光刺到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一个强烈的信号闯入安昕发涨昏沉的大脑,她强迫自己提高警惕,不能沉迷。她用尽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酸疼得根本使不上劲,却还顽强的扭曲挣扎,最后重重的摔在地板上,额头和肩膀分别被床头柜的柜脚撞到,划出了伤口,疼得她嘶叫起来。   男性天生的征服感被这画面挑逗得叫嚣起来,吉冈朝她靠近,安昕猛地从床头上抓起包包,胡乱而着急的在里面摸索着,在他碰到她之前亮出了小刀。   “不要过来……”她喘着气,原本对着他的刀尖转而刺向她自己,在幼嫩的脖子上死死抵住,吉冈看到尖锐的一头就要嵌入她的肌肤里,瞬间僵住脚步。   “你敢过来,我就刺下去……”她努力克制发热发痒的身体,浑身上下都在瑟瑟颤动,眼神却不容迷离,吉冈当然不想一点小事闹出人命,只能慢慢后退。   “嘭!!!”突然房间门发出巨大声响,吉冈朝门外望去,只见门被什么人踹了开来,两个高瘦的男人身影大步跨门闯进,其中一个保镖模样的快步跑进来,三两下把吉冈勒住,蛮力拖了出来。   华宵看到的安昕,额头渗出的血迹流到眼角和脸颊,逼得她眼睛只能勉强半睁。露出的肩膀磕出淤青和血迹,弄脏了衬衫。   她手里抓着小刀,脖子被她划出一道血,绝望的看着他们。   “你们……都不许过来……过来,我死给你们看……”   ☆、第58章 沧海拾珠   华宵的心像被她手里的刀狠狠深剐,痛的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转身揪起吉冈毅夫,风一般的拳头蛮力落在他脸上,连续好几拳,吉冈毫无抵抗之力,最后被他打得咳出血来。   “我……什么都没做,”吉冈用生硬的中国话跟他解释,“什么都没做……”   “华总,人要怎么处置?”保镖把吉冈架起来,问。   吉冈从地上爬起来,吐掉梗塞在喉咙里的血,“这不是我的安排。只要我想,大把人等着送上床,我还犯不着为这点事搭上性命。”   “华唐和RODEO的合作,会再重新考虑。”华宵看了保镖一眼,示意他先把人抬出去。   转身进屋,安昕还蜷在床头柜前,一手环抱着曲起的小腿,一手死死攥着小刀,刀尖时刻不放松的抵在自己细嫩的脖子上。   “安昕。”他俯下脸轻声叫她,时隔三年他不曾幻想过在什么样的场合会再遇见她,能再叫出她的名字。   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他叫一声,她就缩的更紧,因为紧张身体抖得更厉害。她失了血,脸色青白,但药效逼着她两片脸颊的潮红依旧冒的火热。她嘴唇没有了血色,眼神却还依旧强硬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呢喃:“不许过来……不许过来……”   “安昕,我是华宵。”克制绞痛的心脏,华宵用冷厉的语气对她说。   她眼帘微垂,眼泪顺着额上流下的血迹滑落脸颊,苦笑道:“华宵……怎么可能……他已经不要我了……”   她哭起来,华宵趁她手腕的力气卸了防备,眼疾手快的夺过她手里的小刀,安昕没了武器,大惊失色,朝凑上前来的人胡乱拳打脚踢。   “安昕!安昕!”华宵蹲下来,把她环抱在怀里,她整个人烫的跟火炉一样。   这得下了多大的药剂,华宵真想把那个叫汤想的女人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容沛沛告诉他这个消息,如果他没来……他无法想象后果。   “你不是华宵!你不是不是!你不是……”安昕难受的直挠自己的胸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拼命的推开华宵,在他胳膊横过来的时候,埋头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她真是急疯了,一口咬下去全是力气,华宵隔着袖子和西服外套都能感受到她尖利的牙齿,疼得低吼一声。   “你要咬是吧?”华宵轻易把她拎起来,看着她难受迷离的眼睛,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嘴唇微启低喘着气,这样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风情妩媚。   “想咬,我给你咬!”   华宵手掌捧着她的脸,低头叼住了她。   安昕感到张开的唇被一块冰冷的柔软紧紧堵住,所有难耐的热气像有了宣泄口,让她舒服无比。她的抵触变得无力,慢慢的迎合凑过来的吻,贪婪的吸.允,四肢松弛下来,抚摸面前的宽阔胸膛,手胡乱的要去解他的扣子。   两人坐在地板,华宵盘腿扣住她小小的身体,安昕像小动物一样被他圈住,两条细嫩的长腿架在他腿上,转而曲起来跪住,姿势暧昧的不行。   然后就被自己的放纵吓了一跳,意志力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安昕从沉溺中惊醒,拼命的抵挡住他,却被他抱的更紧更用力。   她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华宵唇都被撕裂了,口腔渗出咸咸的血腥味。   “安昕,冷静!我不会伤害你!”华宵把她两只胳膊举起抵在墙上,目光锁住她,语气变得柔和:“我是华宵,你的华哥哥……”   “华哥哥……”她折腾了太久,实在太疲惫,最后再撑开眼睛看看他,咧嘴一笑,倒头瘫在他肩膀上。   华宵脱下西服外套给她扣上,把人从酒店抱了出来。安昕昏迷不醒,华宵在车上拿医药箱给她额头,肩膀和脖子上的伤口做了处理和包扎。   这是他曾经的女孩。   即便她的母亲夺走了他的父亲,可她又有多少错?   看到她身上血迹斑斑的伤口,虽然不到触目惊心,落在她细白幼嫩的肌肤上显得很是残忍,华宵气的快昏炸了。   洛杉矶金融中心的威尔汀套房酒店。顶楼是华宵的年包套房,进入大堂一张脸卡刷通了前台的关卡,快速的拿到了一张空房的门禁卡。   安昕渐渐醒过来,药效还没有过去,嘴里哼哼唧唧的念着什么,伸手就扒掉身上的衣服。   华宵在阳台打电话,保镖在MA料理店的包间拿到安昕杯子里的水样本,查出十倍的药剂量,难怪安昕会发作的这么厉害。这个程度的量,能让人脑充血或窒息而亡,她能保持意志到这个地步……   听到卧室里传来碰撞声,华宵脸色变得更沉,转身跑回去,安昕已经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从床上滚到冰凉的地板上,四处翻滚。   她微微启唇,弹出舌头舔自己的嘴唇,想方设法给自己降温。   “救我……”她低低呢喃,带着无限娇媚的微喘,华宵抑制住叫嚣的身体某处,把她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把人放进浴缸,喷淋开到最大,10℃的秋天拿冷水冲了她一身。水淹没她的身子,安昕没了力气,躺在水里睡了过去。   华宵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面对她的身子却还要做这样的事,比做什么都累。最后摸摸她的额头,已经恢复正常体温,才把她抱出来擦干净,裹上浴袍放回床上。   坐在床沿,把她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拿热风给她吹头发。刚才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冷水澡都不行,他只能拿自己的身体当解药帮她了。   她安静的闭着眼睛,浓密上翘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被吹风筒带出的风扫的一摆一摆。脸上的苹果肌恢复光泽,红唇微肿。刘海被风扫起,露出圆满柔和的发际线。   起身要去洗澡,安昕搭在他腿上的手紧了一紧,眉头一皱:“华宵……”   心底像被弹起一根弦,紧绷绷的。   “不要离开我……我没有喝酒……”她低声呓语,翻了个身往里面挪,嘴里还念着:“我没有……”   华宵分不清此刻对她的感情,三年前得知两方家世的他,对她怀着那么大的恨,才会一夜之间从国内消失来了美国。他的生活彻底没有了她的影子,却空虚得像无底洞,再大的功名成就也填不满他内心的沟壑。   身边不乏各类型的女孩,感情对他来说搓手可得,可他还是保持单身。   现在安昕躺在眼前的床上,他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件事没有被告知一样,和她在一起竟那么的平静踏实。就像沧海重拾遗珠,再也不想放手。   华宵也该明白了,从十七岁那年初次遇见她,就注定一场解不开的缘。   “好,我相信你,”只能在她做梦的时候对她温柔的说,“你没有。”   安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超豪华套间。已经是中午12点,阳光从窗台照射进来,洒满房间。起来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浴袍紧裹,内裤还穿着。昨天穿的衣服整齐的叠在床边的沙发凳。   她头有点疼,想不起来昨晚头昏沉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她在一个地方,几个人陆续来到她面前……   她还拿到刺伤了自己,跑到镜子前,看到身上几处伤疤,才确信昨晚朦胧中的场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分明还看到了华宵。   退房的时候问前台的美国女孩:“请问,昨晚是谁帮我订的房间?”   “Mr.Hua。”   是华宵。   他帮她洗了澡,还帮她换了衣服。安昕确信是他,有他在,她昨晚一定是安全的。   问题是,她被人下药了……到底是谁这么做?昨晚她明明没有喝酒,只喝了水。   水?一定是水有问题……当时汤想从自己的杯子倒进她的杯子,尔后汤想扶她出去……   安昕越想越混乱,这样的推断让她不可思议,让她恶心得不敢再往下想。   还没想好前因后续,《西雅图的礼物》制片组的人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她不用来报到了,角色另有人选。   安昕心里空荡荡的。昨晚还被邀请和制片组聚餐,转眼却收到拒戏的通知。美国人办事也这么弯弯绕吗?   一个月前,华庭音乐公司破产和冠鹰个人欠债无数的陈年消息曝光,又曝出华庭资产重组,被在美国上市的华唐影视投资集团收购,安昕就怀疑华宵这几年背负着父债子还的压力,现在终于还清债务,并成立了自己的事业。   如果华唐是华宵创办的公司,她来试镜他投资的电影,总有机会遇见他。   当年他留下一通电话就算跟她诀别,是不是巨额的父债让他承受不住,他不想给她压力?   这些安昕可以慢慢求证,当下紧急的,是找到汤想。   安昕给汤想打了过去,电话已经不在服务区内。回到两人住的酒店,汤想的东西也被收的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对她做了背叛的事,现在畏罪潜逃?   安昕给北京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打了电话,总经理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汤想……昨晚有人告发了她的商务罪行,被急令召集回国,押到警局关起来了。你在美国照顾好自己,事情办完了就回来。我们再给你重新安排经纪人。”   ☆、第59章 华宵回国   汤想被押走了?安昕疑惑的问总经理:“告发?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六点多,收到的匿名举报邮件。”   中国时间昨天下午,那就是今天早上的事。离她们聚餐才几个小时。   昨晚,是华宵把她从MA料理店楼上的酒店转移出来。如果安昕的猜测没错,下药是汤想下的手脚,那么对付汤想的人,也是华宵吗?   制片组拒绝她,跟汤想的事有关吗?种种疑问让安昕心绪不宁,打开电脑重新准备了简历和作品资料,上网搜索了华唐的总部地址,整装待发出发了。   华唐总裁办公室。   一夜没睡的华宵清晨就从威尔汀离开,直径回了办公室。身为刚上市的创业公司总裁,比起当年在工作室所做的,现在的事务要成倍的多。每天都在处理成千上万的文件,这些年几乎没有消停过。   忙碌是伤痛最好的解药。   而今天的华宵总觉得心里多了份牵挂。   座机响了起来,打进来的是他的总助:“华总,机票已经取消了。”   “好。”   “不需要改签吗?”   “暂时不需要。”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总助用略带疑问的语气问:“发布会时间还是定在三天后吧?”   “要改的话会通知你。”   “好的。”   “还有,”   “华总,还有什么吩咐?”   “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找我?”   “暂时没有。”   挂了电话,华宵仰头靠在凳枕上,手指摁了摁太阳穴。   今天,本来是他回国的日子。三天后,是华唐上市一周年,强势进驻中国市场的发布会。   一年前,华父的事逐渐落定,华唐开始启动上市和收购华庭等子公司的项目,华宵就做好了回国的准备。   他在国外呆够了。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此刻的他应该已经在北京的故土落地。   为什么取消计划?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想想他和安昕的关系,才发现她就是他的时针。她以为是他步伐太快,所以追逐,殊不知他走在前面,不过为她所绕。   她在的地方,才是他想要驻脚的地方。   总助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华总,”   “什么事?”   “有个叫安昕的女孩说要见你。”听华宵这头没有回应,总助欲言又止:“前台拦了好几次,已经说明没有预约不接见,但还是在外面等着不肯走……”   “让她进来。”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马上应道:“好的。”   偌大的办公室,坐着安昕和华宵两个人。他对着电脑屏幕,指尖忙不迭的敲打键盘,视线没有从屏幕上移开过。   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靠凳,习惯了他的忽略,自顾自的观察起这里的办公环境。   黑白格调,联排大书柜,落地窗外是洛杉矶蔚蓝的天。办公设备采用极简主义的装修。   以前他的家也是,装修大气简约,就像他本人一样干净清爽。   “安小姐,我想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坐在这里发呆?”   他冷冷的语气传过来,安昕被陌生的称呼搞得愣了一下。然后才从档案袋里取出简历和作品资料,上前递到他桌面。   “我是来找你面试的。”   华宵扫了一眼她放在眼前的文件,抬起眼帘继续看屏幕,“我这里不是人事部。”   “我不是应聘华唐,我来面试《西雅图的礼物》里的华人角色。”   “剧组的面试由制品公司安排,你走错地方了。并且据我所知,选角结果已经出来了。”   “本来有我,今天中午接到电话,结果有变,我被拒戏了。”安昕说,“我想华总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投资方不负责影片的制作和选角,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好了,”安昕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昨晚是不是你把我送到威尔汀酒店?”   “这是我的私事,安小姐不必过问。”   “那是跟我有关的私事,我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吧?”   “呵!”华宵哼出一声蔑意的笑,“自己的私事何必问别人?”   “我……”你明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对我下药的人是谁,是汤想是不是?我今天联系不到她了,北京公司告诉我,今天早晨有人告发她,人被押回中国警局。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安小姐公司的家务事,跟我一个外人打听什么?如果认为事情跟我有关,也请拿出证据,再来跟我问话。”   安昕心凉了半截,发现没什么好谈的,起身想走。   “等等,”   转脸看向他。   “把东西带走。”华宵把她的资料往桌沿推了推。   安昕走过去,把东西收好放回档案袋。下午的阳光特别耀眼,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穿着衬衫,衣领和袖肩的地方略宽,衬得他宽阔的身型更为消瘦。   看了看墙上的钟,两点。   “你吃过午饭了吗?”安昕问。   华宵没有应她。   “经纪人没了,我对这里不熟,不知道怎么吃饭……”   “那我是不是还要负责你在这里的饮食起居?吃穿住行?”   安昕被他冰冷的目光刺中胸口,低头咬牙道:“就当你是东道主,请我吃顿饭。”   华宵收回目光,依旧雷打不动的继续工作。   “不行就算了。”   安昕落败,从写字楼坐电梯下来,走出大堂,园子里有一个便利店。   买了个三明治坐在便利店对着窗口的座位,啃了一下发现有够不入口的。忽然就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拿走了午餐。   “吃不下就不要硬吃,知道你现在吃相多难看吗?”   华宵站在她旁边,皱着眉头看她,语气里夹杂着嫌弃和怨气。   安昕舔了舔唇上的番茄酱,“米国的东西,也不怎样嘛。”   他开车,带她到附近的牛扒店。安昕看着窗外一幕幕掠过的风景,来美国第四天了,第一次心情这么好。连坐车看到的景物都变得美丽的多。   两人一路无话,华宵开了音响,CD放着Lenka的《Trouble is a Friend》。安昕跟以前坐在他的G65一样,听到喜欢的歌就跟着哼哼,唱着唱着就唱开了。   到店华宵猛踩一脚油门,要不是安全带安昕差点没撞上仪表盘。   这男人,不知道这样停车费油吗……   华宵没说二话,自行下车,安昕才跟着开门下去。   他心情很糟糕,昨晚身陷虎穴的是她,被人迷得被卖都不知道的人是她,是他提心吊胆了一夜,是他下令RODEO影视替换掉她,避免她和吉冈毅夫再有瓜葛,是他托人把汤想从采桑经纪公司搞走,结果她非但不知道对她想入非非的的人是谁,现在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华宵没有问安昕的意见,直接点的菜。上菜半天安昕才发现他只点了一份。   “Waiter!”安昕叫了服务员,指指自己眼前的意大利面,“一模一样的,再来一份。”   华宵的确没吃中午饭,早餐也没吃。这习惯一忙起来就改不了。但他不喜欢被她猜出来,所以宁愿看着眼前的意大利面冷掉,也不动手。   “东道主,请客吃饭,不是像你这样的哦。”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如果不喜欢,也凑合着吃吧,米国菜单看不懂,不会点。”   “你经得起折腾,你的胃经得起吗?”   安昕一句一句的说,他不应,她也说。   刚才她分明在他书柜上看到透明医药箱,里面装了满满的胃药。   “过去你就虐待自己的胃,……”   “够了吗?”华宵语气凉薄的打断她,她抬眼看到他淡漠到愤恨的眼神,如果不是西餐厅氛围优雅安静,只怕他要朝她吼起来了。   “不要再自以为是了。”华宵冷冷的盯着她,“你这是在干什么?来美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很有意思吗?”   安昕被他看得心里发憷,鼻子一酸,继续大口的往嘴里塞面,保持无所谓的语气说:“公司有这么个机会,新人入职都要出国学习一周,既然出来玩就顺便试试镜,万一选上了呢?”   “美国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这里不适合你。”华宵起身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对着一份完好没动的和半份没吃完的意大利面,心酸发呆。   华宵回到办公室,经过总助办公室的时候,推门进去,“明天晚上的机票,回北京。”   “好的华总。”   安昕气呼呼的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散气。她没有告诉他,她是来美国找他的啊。冷却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太沉不住气了。当年他决意离开她,肯定出于迫不由衷的理由,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既然分手哪那么容易回头?   自己真该软一点,再软一点。   于是起来开电脑,在引擎栏输入“华唐影视投资集团”。   当晚彻夜了解华唐的创立,组织架构和合作伙伴,以及岗位空缺,向华唐经纪公司投递了网上简历。   三天后收到华唐经纪的面试通知,过了上午一关初面,下午是才艺表演,凭现代舞表演和话剧表演,也通过了。   第二天邀请终面,和预想的一样,华宵没有在面试官行列。安昕来之前已经了解到,华唐经纪公司是华唐投资集团的分支,同在总部办公楼,管理实权在子公司,只有财务和高层人事两个方面需要向集团汇报。   “安小姐一周前才来美国,对以后的发展有什么规划?是留在美国,还是回国发展?”美国面试官问。   “留在美国。”   面试官耸耸眉头,面带遗憾:“那我想我们没有太大的合作机会。”   “为什么?”   “安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华唐集团在成立之初就把美国作为上市跳板,中后期的发展重点实则落在中国。公司今年已经启动资产转移的重大项目,所有业务都向中国聚焦,华唐经纪公司也将由洛杉矶迁往北京。洛杉矶总部将转变为华唐的美国办事处。”   “中国?”安昕很是诧异。   “没错,”面试官看了看表,“现在是中国时间晚10点,再过12个小时,你就会看到华唐在北京启动入驻发布会。”   安昕再次看到华宵的消息,是在第二天网站的国际经济频道。   华唐影视投资集团强势进军中国市场。华唐的主要经营领域,包括影视制作,经纪娱乐,综艺节目,影视地产都将由洛杉矶向北京转移,将国内现有影视集团是造成机遇和挑战。   报道称华宵,“年轻新生代导演转身蜕变,成为国内最年轻的上市公司一代总裁”。新闻剪辑了发布会片段和记者采访问答精华,安昕抱着笔记本看着视频里的人,心里五味陈杂。   她始终慢他一步。   ☆、第60章 拼命三妹   安昕拿着美国办事处的推荐函,回到北京,跟采桑经纪公司提出解约。因为她还处于实习期,尚没有构成赔偿金,一周后便拿到解约证明。   推荐函只消经过经纪公司总经理和总部高管终面,便可决定去留。   安昕在终面关见到了华宵。   “你在采桑经纪公司的实习期还没过,就跟公司解约,理由是什么?”经纪公司总经理关西郡问。   “我想进华唐。”   “你在美国面试的时候,表达了留美意向,怎么现在回来了?”   “我只是想进华唐。”   关西郡是年过四十的职业女性,对这个小女孩问答中透露出来的执拗很感兴趣,笑笑,问:“你这么想进华唐,对华唐了解多少?”   “……”安昕答不上来,但没有耽误太多时间,“暂时不多,以后可以慢慢了解。”   “那这么问吧,华唐哪点吸引你了?”   安昕看了看坐在关西郡旁边的华宵,他自始至终没有发话,只是似看非看的望着她在的方向。   “人。”安昕小声的说。   “嗯?”关西郡不太明白。   如果不是别人在场,安昕就直接答出“华宵”两个字了。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涩,安昕脸上泛起坨红,关西郡还没问出个究竟,华宵便简单的终结了面试:“没其他问题了,回去等通知。”   安昕既庆幸他在这个节点给了她个台阶下,又意犹未尽,面了半个小时,她连一句话都没跟他搭上。   安昕从会议室出去,关西郡才奇怪的看了看华宵,自言自语:“那不是我的台词吗?”   下一个面试者进来之前,华宵打电话通知总部副总过来顶位,有事先离开了。   出来看到安昕果然还没走,坐在会议等候厅傻傻的想什么。   华宵走近几步,确定安昕抬头看到他,示意她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公司楼下的庭苑。   “现在可以说了吧?”华宵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进华唐?”   “应聘需要那么多为什么吗?华唐既然可以招人,我就可以应聘,不是吗?”   “华唐不签约打白条的人,想进公司,就拿出点成绩来。”   安昕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出过的作品都体现在简历上,两部电视剧的拍摄都有道萧华工作室的参与,他不满意她的表现,还想让她做什么?   “你想我怎么做?”安昕问。   马路对面的购物中心,巨大的电子屏幕放着今年火得不行的卫视综艺节目《我是艺人》。   节目筹备了一年多,投入资金非常大,制片组下了很大的力气,邀请参赛的都是界内名气不小,却某些才华被人忽略的一二线明星。内容以跨界才华展示为主,形式多变,嘉宾出场富有悬念,吸引了观众的眼球。   才播放四期,收视率就节节升高,上一期已经占据综艺节目收视排行榜第一,打败了几档卫视长青节目。   “如果我上的了这个节目,我们就签约,怎么样?”安昕问华宵。   《我是艺人》鼻祖版源于美国的综艺节目,已持续做了八年,在国外反响很好,日韩泰等综艺兴盛的国家都有了版权,近几年开始在各地展开。中国的制片导演团队华宵是了解的,这是今年他在大陆最看好的一档综艺节目。   华宵语气轻飘:“拿下冠军。”   “诶?”冠军?安昕没有听错吧?   “拿下冠军,我就签约你。”   安昕没有谈判的余地。当天就各种奔波,找到最快捷的报名方式,联系到了《我是艺人》的节目组。   按节目原定的计划,这一季的参赛嘉宾早就定下,只是出场场序不同,安昕的插播让节目组一时为难。   安昕孤军奋战,没有经纪团队作谈判力军,没有公司背景作支撑,只能靠自己单枪匹马跟他们沟通,一场交涉下来无果。   当安昕辗转了两天,想通了大不了明年第二季再参加的时候,一个意外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的参赛申请通过了。将在两期后以“踢馆赛”的形式出场表演。   安昕到节目组报到的时候,遇见了久未见的道青,至此才知道,《我是艺人》是御道娱乐传媒公司的力挺节目,而道青正是该公司的创办人。   道青也不包庇,第一天就亲自到节目组楼下领安昕上工作室,当着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的面,介绍安昕是自己的小妹妹,大伙儿对安昕很是照顾。   “青哥,这样对你影响不好吧?”吃饭的时候,道青跟安昕和其他人一样都在工作餐厅就餐,待旁边的同事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安昕才小声问道青。   “有什么影响?”道青语气清闲,嗓门跟平时说话一样一点没有压制,“你要是表现好了拿了冠军,别人就会说你是关系户,要表现好了还拿不到冠军,别人就会说节目组避嫌。所以,好与不好,拿到什么名次,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安昕认真的看着他,问:“我能顺利通过报名,节目组还特地开辟了‘踢馆赛’这么个环节,是不是华宵跟你打过招呼?”   “聪明。”   “你知道我跟他之间的约定吗?他要我夺冠,这样我才能签约华唐。”   “华唐有什么好去?你呀,就放开了唱放开了演,在这档节目里,名次只是一种娱乐形式,刺激观众感官的手段,真正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还不是荟萃的经典片段?拿不了冠军,正好,也别去华唐了,就来御道,我这儿可比冰块脸好玩多了。”   安昕无话了,默默的扒着剩下的饭,食之无味。   道青看出她心里有负担,最后还是说了些宽慰话:“安昕,每个工作团队都有自发形成的气场和陈规,御道的节目,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黑匣子。你久了就知道了。”   接下来一周的训练都很少再见到道青,安昕才知道第一天报到道青是有意过来节目组迎接她的。《我是艺人》只是他今年的一个项目,御道还有更多业务在开发。   几天几夜和制作导演团队泡在一起,安昕慢慢体会到道青说的,这个节目组的气场和陈规。   参赛的艺人中,论名气,她属于下位圈,论外貌,她属于中等水平,论资历,她还是新人级别,再怎么黑匣子,也黑不到她。   道青不仅在影视圈人脉广泛,在军政界,传媒界更有着胜人一筹的交际经验,许多大佬都得敬他三分。虽说她是他的“小妹妹”,放在他的圈子里,也就是无数被关照的后辈中的一个。   最重要论作风,《我是艺人》节目组属于无限外向,年轻至上的创新艺术团队,在御道的管理下自带和谐风气,谁管道青都没有传统“道总道总”的叫,给他取了好几个外号,哪个亲昵来哪个。跟道青“称兄道弟”的关系户,几乎哪里都有。在这种界限模糊,层级不分的治理方式下,要搞点潜规则都难。   安昕被道青言中了,很快融入了节目组的节奏,享受着疯狂的训练氛围。一来节目组有最走心的导演不断给她灌输突破自己的思维,二来安昕也面临巨大的夺冠压力,训练室成了她第二个家,最长记录是四天三夜没合过眼,中间只吃了三顿饭。   宋子涵和管昉生了个儿子,道青,华宵,萧柏仁受邀去韩国参加了小娃娃的满月酒。容沛沛借口工作忙抽不开身,留守在上海,实则留在国内安昕算有个伴。   总觉得华宵这次回国,多少抱着和安昕复合的可能性。她得一如既往的跟安昕保持统一战线,不能孤立了她。   回国的飞机上,道青趁关机前翻翻微信工作群,似对华宵说,又似自言自语,语气悠远:“这个安昕,都快练成拼命三妹了。他们管她叫什么,铁打的肺,扛饿的胃,哈哈!”   萧柏仁瞥了眼坐在二人中间的华宵,他只当做没听到一样翻杂志,便接道青的话问:“那不是很有看头?哪一期播啊,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都是这些年轻人做的主,我可管不动。”道青颇有倚老卖老的架势,“不过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总有个过渡期,看他们聊的内容,好像还没找对路子,练了这么久,节目还没定下来。”   萧柏仁笑笑,“这些90后,潜力大着呢,就怕没人激发。别看他们生养条件好,认真起来跟玩命似的,前几天不还报道一个从韩国回来的练习生节目录制现场三度住院吗?”   “诶,你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会儿又在上面发了,季节性感冒传染严重,组里的伤病一个传一个,都快成老弱病残军了。”   两人还在一茬接一茬的聊,终于把华宵吵出个反应,起身上了趟厕所,回来塞上耳机,闭眼听广播。这才打住两人的兴致,关掉话匣。   当晚下了飞机,萧柏仁转机去上海,华宵和道青各忙各的,进了市区就分道扬镳。   夜色埋没了行人的身影,繁华的霓虹灯和密密麻麻的车灯交织成影。   华宵的迈巴赫直奔华唐总部大厦,快接近公司时,华宵终于按耐不住一路的纠结,对司机道:“去御道影视大楼。”   ☆、第61章 小小的我   华宵到训练室的时候,安昕已经离开了。莫名地就到这个地方来,华宵觉得心神早已不属于自己,即使现在见不到她,也想立马揪出她在哪里。   只为自己的冲动犹豫了片刻,便回到停车场。   “华总,现在去哪里?”司机问。   “你先回去。”   华宵让司机先行离开,自己开着车奔上高架桥。   报名人都有联系方式和地址记录,华宵轻而易举的找到这块楼盘,是石景山市郊相邻的一处新开发花园。   她换掉了大学时候跟项阳买的职工房,大概考虑邻近学校人来人往,不利于保密生活隐私。   北京大多这种区域没有夜生活,过了九点就剩路灯独照,华宵把车停在楼道外,抬头就能看到安昕住的房子的阳台窗户,透着亮黄色的灯光。   安昕接连好几天没中止过训练,累得只差躺在浴缸里睡着,再加上今晚有点发烧,安昕不自觉泡了个久久的澡。   拍完北影进修班的电影,安昕知名度直线上升,临近毕业,她便把北舞的职工房卖了,和爷爷找了个新窝搬到这边来。   这几年爷爷身体还是老样子。毕业之后东奔西走,好在护工阿姨很尽心,把老人家照顾的很好。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一点,爷爷早就入睡。安昕洗完澡回房间,听到手机铃声在响,打来的人是华唐经纪公司的关总。   “安昕,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华总在楼下等你,赶紧下去一趟。”   安昕这十天忙得都没有空接收他的消息,不确定的问:“华总?”   “对,华宵,华总。”   明天就是踢馆赛的录制日期了,安昕综艺节奏慢,直到今天下午都还没把唱什么歌定下来,这会儿要见华宵,她心里实在没谱。   “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清楚,具体没说。你下去看看吧,他等了挺久的。”   安昕嗯嗯啊啊应着,把电话挂了,来不及整理衣衫就跑下楼去。   电梯里看了一下未接来电,关西郡打了5个电话进来。然而“华总”并没有来电。   直到在楼道外看见一辆迈巴赫,透过玻璃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安昕才确定关西郡说的,他的确应该等挺久了。   她刚洗的头发还没梳,身上还穿着动漫造型的珊瑚绒睡衣,脚踩一双棉拖,单薄的胳膊和长腿在深沉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细弱。这样随意的装扮,如果不是深夜,该被多少人看了去?   华宵莫名的来气,眉头随着安昕步伐的接近愈发簇成一团,在安昕靠近车窗的时候,眉间的“川”字已经紧得非得用铲子铲平不可了。   这气场让安昕所有疑虑都问不出来,还没问他找她什么事,华宵便开口了:“明天就是踢馆赛,你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吗?”   他眼神扫向她,眸子的冷光却又不似在看她,安昕面色疑惑,这个男人不是早就说好她能夺冠就签她吗?现在又突然来问,难道要变卦?   她发懵的样子全然落尽他眼里,顿了一会儿华宵才说:“那就好好做。”   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华宵已经摇上车窗,快速启动油门,掉了个头开走了。   安昕愣在原地,看着车尾消失在路的尽头,才似梦非梦的上了楼。他大晚上专程跑过来跟自己说一句话吗?茫然的看了看未接来电,没有一个是他打来的,跑来找她却没有存她的号码?   华宵不是这种没头没脑的人,想来他不想和她直接接触,才通过关西郡传话。看关西郡打过来的时间,离自己出浴室竟有40几分钟长,他就那样在楼下,等了她那么久?   一种鬼使神差的想法让安昕打开屋子所有窗户,朝楼下望去,然而循了一圈,也没再见到迈巴赫的影子。   想多了,几年前从他坚定离开自己的想法,两人之间的格局就不会有改变。   安昕不知道坐在飘窗发了多久的呆,忽地从衣橱翻出羽绒服,带上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一边下楼一边系好衣服带子,看了看楼道的钟已经凌晨四点。   在她转身离开楼栋的时候,没注意到绿化带旁刚开走的迈巴赫。   他在开出她的视线范围以后,竟然莫名涌起一种后悔的情绪。从飞机起飞之后,道青的话就一直在他脑子里旋绕。很想把她揪出来检查一遍,瘦了多少,伤到没有,有没有生病。   然而这些在看到人时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夜的静溢吞噬内心的孤独,空虚得一无所有,那盏透过飘窗发出的灯光,仿佛照亮此时的心房,变得有了温度。华宵就那样折回来守在楼下,直到灯关了才离开。   早晨录音棚开工的时候,安昕已经在里面候着了,看到声乐老师和乐队,便说:“我想好唱什么了。”   因为夙夜未眠,发烧症状更加严重,安昕脸色憔悴苍白,嘴巴已经有点干掉,然而闪烁的眸光残含意志,坚定得不可磨灭。   安昕练到下午,被导演打来的电话提醒,才知道距离入场只有两小时的时间,导师看安昕此时的状况,好说歹说,才劝服她回家躺一会儿。然而就是这一停歇,回家收拾折腾了一阵,节目组的车来接她的时候,安昕哑然发现自己嗓音打不开了。   她,彻底失声了。   “先吃点橘子,润润喉。”导演给她递了一兜砂糖橘。   安昕接过来,连一片橘子肉咽下去都感觉喉咙被刺伤一样,疼痛难忍,热乎乎的泪水一下子就被逼了出来。   “等下尽力而为就好,不要勉强,知道吧?”导师看她面色红的不行,唇又白的吓人,不禁一阵心疼。   “你是舞蹈演员出身,跨界唱歌,不是强项,观众能理解的,啊。”这个关卡,导演也只剩安慰了。   安昕在化妆间候着,一有空闲就拿几瓣橘子硬生生吞下去,感觉喉咙已经不是自己的,连咽口水都跟刀刺一样疼。   如果她退赛,他会失望吗?   如果她不能进决赛,夺冠就成为一纸空谈,那她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华唐。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自己的星途争取平台,还是在为靠近他而做愚蠢的努力。   轮到出场的时候,安昕抬着沉甸无比的双腿,像走过孟婆桥一样,不知道前方通向地狱还是天堂。   走在上舞台的连廊,安昕脱下羽绒服,里面只穿了单薄的夏装连衣裙,浑身感到刺骨的冰冷。   随着脚步越靠近舞台,观众的掌声依稀响起。因为踢馆赛对踢馆人的身份绝对保密,这期节目录制前媒体都抓不到踢馆人的蛛丝马迹,观众也是直到她露面才认出踢馆选手。   大家对她的了解是年初上映的电影,如果她耳朵还有听觉,就能听到台下有人念出她的名字,然而以她现在的状态,能发声已经是最大的恩惠,顾不得观众的目光和舆论了。   淡淡的粉妆掩盖青白的倦色,蓬松的短发被造型师吹出韩式的美丽,在这里无人了解艺人承受的病魔。因为热感不断趋升,七孔跟火山般爆发了一般难受,安昕眼里含着迷蒙的水珠,当晚的特写镜头成了一首歌最大的亮点。   节目为了营造VIP的氛围,没有设置太多观众席,舞台和席位距离比一般舞美要近,以便在场的人更清晰的捕捉艺人的细节。随着钢琴曲和中国曲风的乐器错落响起,在场的人都能看到一个孱弱的女孩,唱得有多动情。   她唱的是《小小》。   “我的心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当初学人说爱念剧本   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   守着小小的永恒”   声音带着点点鼻音,尾音带着动人的颤抖,因为发音极度困难所以每个咬字都咬得彻底,唱得诚挚。特写里女孩的眼睛久久的凝望着一个方向,泪水在漂亮的眼眶里打转,睫毛因为湿气变得晶莹透亮。   歌声结束了台下的掌声却持续不断,安昕朝舞台正前方鞠了个躬,没有说话便下去了。   导师把她从台阶上抚下来,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哽咽:“你在车上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怎么现在……把我都唱哭了都。”   安昕走回休息间的道上,终于支撑不住,脚步踉踉跄跄,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节目采用直播的手法录制,安昕下台后和导师的互动也被纳进镜头,导师的话成了安昕片段的点睛之笔,至此观众才知道安昕当晚顶着怎样的病躯。   安昕被送进医院,无法等候录制全程,没能听取这一期的比赛名次。节目组将安昕被送住院的片段也剪辑出来,对观众表示抱歉。   第二天从病床上醒来,看新闻才知道自己当晚成功踢掉了进半决赛的一位选手,挤进了突围赛。更出人意料的是,她翻唱的《小小》上了酷我热播榜,还排在前三。一位以拍戏出道的二线舞蹈演员居然破嗓惊人,是本期盘星的亮点。   昨晚比赛排在第一的艺人,是安昕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孟希。   输给了她,安昕心服口服,应该说,能和她同台竞演算得上她的荣幸了。   孟希大学未毕业就参拍了几部家喻户晓的电影,不到20岁就获得两项国际知名奖项的最具潜质新人奖和最佳女主角,借助最新发布的电视剧,还发挥了唱歌的本事,出了新专辑。有最新报道,已经把她列入国内艺人身价排行榜。   突围赛定在三天后录制,安昕没有太多喘气的时间,只一晚便出院。她没有孟希那等一线艺人的战绩,只能靠努力。   突围赛获得第三名,跟踢馆赛相比前进了一名,保住了进入半决赛的机会。   虽然身边的人都在跟她灌输“名次都是浮云”的正能量,但怀揣和那人的约定,安昕还是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稳步前行对她来说远不足以夺冠,她需要厚积薄发。   从踢馆赛之后,到半决赛之前,安昕回家的次数少得可怜,几乎吃睡都在训练室。就在半决赛登场之前,安昕接到了护工阿姨的电话。   “安昕,安昕,你在哪儿呢?快回来吧!你爷爷……你爷爷他……!”   安爷爷突发脑溢血,就在半小时前被送进了手术室。   加上这次,是第三次中风。安昕不会忘记,四年前爷爷从重症病房出来,医生交代她的,再有一次,再强的医生也不可能救得回。   ☆、第62章 生离死别   “我要退赛,我要回去看我爷爷。”   安昕从等候间出来,哭得梨花带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安昕,你冷静一点,你爷爷已经在手术室了,你现在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导演和制片人听到异常,陆续赶过来。   “我要去看我爷爷,他需要我……”   安昕哭着说,明明只有手机钱包再简单不过的小东西,装包了又掉,装包了又掉,安昕急的只差摔东西走人。   “他那么那么喜欢看我拍戏,不可以就这么走了!我还等着拿大奖给他看……”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参加什么比赛,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放家里!都是我……我害了爷爷……!”   “万一,万一爷爷有什么闪失,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她蹲在地上抓着从包里掉出来的东西,哭得没有力气站起来。泪水像倒灌的雨水,滴滴答答洒在地板。   工作人员除了心疼更是焦虑,这场比赛安昕定的节目是喜剧。她不是喜剧演员出身,不懂喜剧的演出套路,制片组为了节目效应,还请了喜剧界的人气王组合当助阵嘉宾,指导和亲临演出。   两位喜剧演员一直在等候间陪她,安昕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也是进退两难。节目对艺人的考验非常大,安昕定下演喜剧,从写剧本,改剧本,定人设,台词和道具全部倾力参与。   喜剧剧种特殊,安昕身为门外汉,和助阵嘉宾在排练中产生几次非常大的分歧,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磨合,只能硬顶,大家都心力交瘁。即便如此,谁也不愿意辛辛苦苦孕育的作品夭折。   “安昕,你先冷静,我们已经派导演和工作人员去医院等消息了,你再坚持一会儿,给我们半个小时,好不好?”   离上场时间只有二十分钟,退赛这么突然的节奏,难以安排,对观众来说也是一种不负责的交代。导演和制片组只能狠狠心,化安慰为引导。   “是啊安昕,你前两期表现的非常好,观众对你的期望很高,何况这一期你们也准备了很长时间,想清楚,如果这时候退赛,以后会不会留下遗憾?”   半决赛演出关键,这一期道青受节目组邀请,也前来观赛。安昕事发突然,制片组不得已到贵宾席把道青请下来,让他给安昕做思想工作。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道青离席之前,看了眼观众席左后方的位置。   那是华宵买断的位置,从踢馆赛到突围赛,到今天的半决赛,他都在那里。   演出的聚焦全部凝聚在舞台中央,演员是最亮的星,反之观众席摄像组给的都是暗光和余光,华宵订的位子生偏,演员站在台上不仔细看认不出人影。   道青走过去,凑近华宵说了些什么,便往后台赶去。   黑暗中,华宵面色变得更加阴郁,握住把手的手紧力攥拳,青筋凸露。   道青抵达等候间的时候,安昕的情绪已经平复很多,她在接程北辰的电话。   “安昕,你好好比赛,爷爷有我呢,啊。”程北辰克制住满心难受,语气低而温柔,“我就在手术室外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这半个小时,你就放空自己,全力演出,知不知道?你演完再赶过来,手术估计都没结束呢,知道吧?”   安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啜泣。   “傻丫头,哭什么?哭花了妆,给观众看笑话呢?你一定给我好好演,爷爷醒来,才有新节目看啊!他刚刚在家里,还守着电视等看你呢!”   安昕一想到爷爷守在电视机前的样子,就被戳中泪腺,哭得更厉害了。   从什么时候起,屏幕里的她就成了爷爷唯一的牵挂。   “唉,我嘴怎么这么笨!你呀,啥都别想,等一会儿一股劲往上冲,就当爷爷在镜头前看你呢,知道吧?”   “嗯,我知道了,爷爷要是醒了,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这就对了,乖。”   程北辰说完,在倒吸的气息吐露出来之前,马上挂断电话。   安爷爷的身体状况程北辰心知肚明,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好运。   他深知退赛对这时候的安昕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沉重的打击。当年他为了赶往N市看她,逃拍春节档综艺节目,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若不是前期积淀的人品和人气,恐怕身价暴跌。加上程妈妈在媒体界打得一手好牌,才在舆论的风头上力挽狂澜,给了外界一个对得起粉丝的交代。   安昕不同,她虽有资质,但积淀太少,参加《我艺》必定为了出道,这时候退赛,信用值将大打折扣。   任何保有理性的人都该劝她坚持。   距登台只有五分钟时间,安昕擦掉眼泪,“麻烦帮我补一下妆。”   喜剧对女演员来说是极大的挑战,何况安昕对这一行全没有经验。节目组邀请来的艺人个个都是观众耳熟能详的,普通的演技才艺已经不足以爆亮点,所以每期节目都逼着艺人去新的才艺领域深挖。这是一档对艺人综合素质要求极高的节目。   安昕上台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往常的自如,她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这么快适应舞台。只是不敢多想一点关于爷爷的事,哪怕一点,她都会马上崩溃。   开场白之后,便是长达十分钟的表演。   她不知道,在观众席的左后方,有人比她更紧张。   道青没再回座位,他在等候间帮安昕守着电话。此时观众席上只有华宵看得出,她嗓音那么清亮,表情那么夸张丰富,却难掩眼睛里残含的泪花和血丝。   因为有两位喜剧人气王的加盟,作品包袱很多,处处抖出来都是极品,台下观众被惹得几度爆笑。   十分钟的表演,对安昕来说是漫长的折磨。演到接近落幕,她有点按耐不住情绪,长串的台词让她喘不过气,鼻音也渐渐变得明显。   助阵嘉宾忙帮着抬高现场氛围,逗趣的表情和动作更加洋洋洒洒,试图挽回安昕的情绪。   虽然算得上圆满收官,但安昕后半部分的表现还是有点差强人意。   所幸两位嘉宾撑场,最后还是引得场下爆笑连连,观众掌声绵延,不断叫好。   只有那个人,薄唇紧抿,目光肃穆得不容挑衅。   他把安昕的坚强伪装全部看进眼里。   安昕从台上下来,脚步差点没跌倒,嘉宾扶她走回等候间,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她想快点收到爷爷的消息,又不敢那么快直面噩耗。   等候间的氛围冷凝得恐怖,道青,制片人和导演面色沉凝。   道青拿着刚挂断的手机,走过来,轻轻搭了搭安昕的肩膀,把她虚虚的搂进怀里。   “安昕,节哀吧。”   冬夜的晚上,7点50分,安爷爷第三次中风抢救无效。安昕没来得及赶到医院,就收到了噩耗。   等候间离观众席只有十几米的通道,门开着,能听到观众席传来的笑声还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安昕蹲在阳台的一角,外面是凛冽冬风,刮得她脸蛋刺疼。   她手抓着冰冷的铁护栏,望着了无星辰的漆黑夜空,哭得撕心裂肺。   “爷爷,从今以后,我真的变成孤儿了……”   华宵站在等候间外,隔着虚掩的门听到里面的人哭成泪人,拳头紧握,脚步半抬驻留,却始终没有踏进去。   他念念不忘她13岁那年,例假初来疼得在病床上哆嗦,睡梦中喊着“爷爷”。   安仲良长年在外,对女儿的义务大概只有每个月的抚养费,邱其珍远渡重洋,了无音讯。有他这样的家庭,也有她这样的家庭,父母健在,却无问候。   安昕努力维系的家,只有爷爷。如今老人家走了,她跟孤儿有什么分别?   屋里的人哭声凄凉,哭得伤心欲绝,嗓音都嘶哑了。华宵唇关咬紧,眼睛不由得一阵发热,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安昕半决赛名次排第五,与决赛名额落差一名,无缘最后的比赛。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接下来的日子里什么也没做,专心安排爷爷的葬礼。   这是她能尽的最后的孝道。   三天后《我艺》第一季录制正式收官,孟希获得了冠军。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安昕把爷爷的骨灰带回了N市。葬礼成了久别重逢的宴席,安爸爸在入殓当天赶回来了。安爷爷走的不算寂寞,除了邱其珍始终联系不上,其他在N市的亲人都前来送终。   程北辰,穆欣星和江东子一行好友推掉许多工作回来陪她。道青,萧柏仁和容沛沛也出席了葬礼。   爷爷最亲的只有这个孙女,安昕主持着大局,其他亲戚只是搭把手。所有后事安顿完,安昕瘦了一圈。   没有经纪公司签约的消息,推掉了几个公告,安昕留在N市老家待了一个月。她把爷爷的灵位供在屋子里,早晚烧一炷香。   守孝一个月后该回北京,安昕回爷爷的墓地跟他告别,来时发现墓前已有人送了一束花。   洁白的马蹄莲和干净的栀子花。   “爷爷,你看你一走,多少人惦记你呢?”安昕清扫完,把自己带来的花也放在旁边,坐在爷爷的墓前自言自语。   “猪老三啊猪老三,你还真是让人不安生。”安昕下巴放在蜷起的膝盖,盯着坟上爷爷精神利索的寸头照,“说你属猪,你怎么吃也吃不胖,睡也睡不多呢?排行老三,倒是比两个大爷爷都要长寿,好吧,虽然痛苦了一点,但阎罗王也算仁慈,没让你受太长时间苦,算是喜丧。”   安昕掏出手机,久久凝视着通讯录上“猪老三”的名字,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又掉下来。   “不许哭不许哭!臭安昕,再哭眼睛就瞎啦!”她抬起头,一边说话分散注意力,一边拿手扇风,散掉眼睛的雾气。   下山的时候已经傍晚,安昕走在停车道上,忽然瞥见从不远处开出的一辆迈巴赫。   “京L”开头,车牌号是连着的和重复的数字组成,好记得她看一遍就记住了。   安昕心里一怵,那不是华宵的车吗?   ☆、第63章 伺候好我   安昕刚要追上去看清楚,就被后面伸来的一只手搭住肩膀。   “安昕。”   “青哥?”安昕转身抬头,看到道青,诧异的问,“我刚刚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道青摘下墨镜,眼里泛着笑意。   “我看到华宵……”安昕随着车开出的方向再望过去,已经没有踪迹了,“华总的车。”   她眼里的落寞落进他视线,道青把着她的肩,拖着她坐进自己的车里,“走吧,我是来押你上京的。再不回去,某人也要跟着茶饭不思,宿夜不寝,生活不得安宁。”   安昕看了他一眼,体会他说的“某人”,想来想去只可能在说华宵。   “青哥,我和华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一个月不见,她变了很多。道青没再打趣她,问:“东西收拾的怎么样?”   “嗯。”安昕点点头,“回趟家,就可以去机场了。”   两人坐同一航班回的北京,道青早在安昕订机票时就问了座位号,此时安昕才知道他是有意打听,就为了跟她坐隔壁的位置。   直到起飞时,头等舱四个座位,才只坐了她和道青两个人,安昕才开始怀疑,道青把头等舱给包了。   “青哥,你其实不必大费周章这么来送我。”安昕说,“生老病死常有的事,我想通了自然会回去。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不是吗?”   道青没有接她的茬,回到起初见面的话题,说:“刚才你看到的,没错,就是那小子。”   安昕反应了一会儿,知道他说的是那辆迈巴赫的主人。   “这家伙出息的!”道青合上杂志,说,“来就来嘛,搞什么神秘。”   总之,确定是他,安昕还是很意外,很满足的。   “你不在北京这一个月,他也常往江南跑,上海,浙江,江苏,跑了三趟。”道青说完,暗示性的补道:“都是围绕N市的差事。”   安昕唇角疲惫的勾起:“你这是联想。”   “前两天说去了南京,今早却到了N市。”   如果是今天早上,那爷爷墓前的花就是他送的吧?她待到傍晚才下山,他就在旁边陪着吗?   安昕为这种可笑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安昕啊安昕,你也患上联想症了。   “巧了吧。”不自然的自言自语,“刚好在N市有事呗。”   “一个月在N市订了三次酒店,都是在越洋路和新北路交界处。”   那是……她和爷爷的住宅小区斜对面的地方。   华宵在她附近住酒店,还住了三次?   “你知道的太多了吧?”安昕鼻子一酸,想避开这个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敢知道。   “我知道更多你不知道的,你想知道吗?”   安昕搭在把手上的柔荑攥紧了点,一时应不上来。   下了飞机,道青派人给安昕叫了辆专车,送她回石景山的家。   刚过完圣诞,大路旁的购物中心还能看到一闪一闪的圣诞树和麋鹿装备。刚下完雪,昏黑的路上有雪泥凝结。   安昕趴在副驾驶的窗口,满脑子都是道青说的话。   这一路,她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脑子现在都是满满当当的。   “记得你大一生日吗?华宵从印度回来给你庆生,托我打通了护城河的关系,找人在上面放了八百盏河灯。从他住的地方阳台看下去,视线刚好看到全景。我问他礼物你喜不喜欢,他说你睡早了,叫都叫不醒,后来也没告诉你。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怂,敢做不敢当?”   “他爸爸欠债的消息放出来那会儿,他玩命似的到处出差,捞钱,就是为了给他爸还债。他去芬兰的那段时间,胃被他彻底折腾坏了,大出血做了手术,出院没几天就闹着回国。因为跟你约定的见面时间已经拖延了好几天,说再不回去,你会担心。”   “后来在英国,也是订好了机票提前回来,结果碰上他爸爸和管昉的事,不得已把回国行程取消了。那时事发紧急,牵一发动全身,怕牵扯到你,有一段时间没跟你联系。他知道你心情不好,要回N市,没让你知道,就在航班室的屏幕上,目送你登机。”   “你跟华宵分手是为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因为项阳的绯闻。那狗仔的新闻一出,马上就被他联系传媒界的朋友洗白了。你和项阳?他一点都不相信。”   华宵第二天清晨到公司,还没到办公室,郝好就从总助办公室出来,面有难色:“华总,安昕小姐一早就来找你,说有事一定要见你。”   华宵顿了一会儿,“人呢?”   “在你办公室。”郝好略带抱歉,“她来的太早,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我帮你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她就跟进去了。对不起,是我没拦住,我接受惩罚。”   华宵面无表情,往办公室的方向看去,透过玻璃幕墙和百叶窗帘,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我知道了,下去吧。”   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叱骂?郝好有点惊讶,忙不迭的点头退下,转身“呼”的松了口气。   总裁今天心情不错?   华宵进办公室,把门带上,安昕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靠凳,跟上次一样小心拘谨。   桌上多了个不锈钢保温盒。   “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早餐。”   华宵无视她带来的东西,冷道:“我想我没有雇佣人。”   “吃人嘴短,吃完了,请给我两分钟时间,”她声音细糯,语气柔和,像窗外照进来的煦日,“我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话直接说,我没那么多人情世故。”   “好,我直接说。”安昕看着他,鼓起憋足了一夜的勇气,说:“你在美国的时候问过我,去美国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是为什么。”   “几个月前,我在新闻看到冠鹰,也就是你爸爸公司三年前破产的消息,华庭瓦解,冠鹰个人资产负债一个亿,生活落魄。消息出来的时候,对陈年旧账没有提及太多,主要还是报道曾经的音乐巨头华庭资产结构重组,被一个叫华唐的美国上市公司收购。”   “你在三年前去了美国,新亮相的上市公司叫‘华唐’,我抱着简单的猜测,华唐是不是你的公司。我看到华唐最新投资的电影在招募华人演员,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能通过进入剧组的方式,跟华唐有接触,只要跟华唐接触,就能打听到你的消息,甚至见到你。”   “华宵,过去你和我分手,我也没纠缠你。你现在回国了,我想问,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抑制着哽咽的颤音问出来,纯良的眼睛深深的望着他。   自问阅尽世事的他,心里涌起了一阵澎湃。然而这些安昕都看不出来,只见他脸上波澜不惊,尔后手推开跟前的保温盒,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微笑,淡漠的眼神看向她。   “拿着这个,就来问我这个问题?”他扶着桌子站起来,逆着阳光身躯显得漆黑高大。“我不要这个,”他声音低沉得像阎王,目光像猎物的隼鹰,“我要你。”   安昕被他看得心里发憷,咽了咽口水:“你要我,什么?”   华宵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站到她跟前,冰冷英俊的脸俯下看她:“伺候我。”   “华宵?”安昕抬起头,不解的问。   “这不是你该叫的。”   “华总……”安昕咬咬牙,双唇因为紧张微微颤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和艺人谈恋爱,”华宵手捏住她的下巴,她的脸苍白无色,一个月没有好好看,好像又小了一圈,“但是不介意男女关系。要是你把我伺候的满意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安昕皱着眉头,不敢相信对她说这种话的人会是华宵。   “瞪这么大眼睛看我做什么?要么走人,要么付出行动。”华宵眼里的漠然刺得她眼睛疼,他弯下腰,脸凑近她耳朵旁边,“你以前,不是很擅长取悦我吗?”   “啪!”安昕陡然伸过去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从凳子上站起来,目光狠狠的盯着他,气得浑身发抖,“华宵,你变了。”   “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尘不变的,不要动不动就拿这句话评价人,你不够格。”   安昕控制不住,滚烫的眼泪就从脸颊上滑下来,她迅速擦掉眼泪,转身要走,透过玻璃幕墙看到走廊外面有人经过。   脚步噶然停止,转身朝华宵走近,强硬的压住不争气的鼻音,用威胁的语气说:“好,你不是要我吗?没问题,我可以啊。”   说完,手就去解呢子大衣的扣子,啪啪几下解开领,把衣服往地上一扔。   “你干什么?”华宵冷眼看着她,安昕很满意他余光里的讶异,继续脱掉羊绒毛衣,发出冷笑:“在这里吗?还是换个地方?我随意,你挑。”   毛衣被她扔掉,因为毛躁的摩擦短发竖起来,安昕手还在继续往里面的衣服抠,眼下只剩一层打底衬衫。   走廊外间断有人影经过,玻璃是隔音的,外面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幕墙上有百叶窗帘遮挡,发生什么事没那么轻易看到。但视线还是隐约能透进来。   华宵知道她故意用的激将法,想看他究竟对她有多大的耐性。   安昕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被解开,华宵已经能看到白皙的胸前露出比穿衣时显得傲人得多的鸿沟。   他一把握住她两只解扣子的手,手劲之大安昕吓了一跳,两只手腕“咯咯”一声,像要被捏碎了。   “那就依你的。”华宵幽眸深深,薄唇间的寒气肆意逼人。   ☆、第64章 出差监工   安昕从华唐影视大厦出来,温度骤降,天阴的逼人。   因为骤降的低温,她怂着肩缩着身子低头走,一只手牢牢的抓住脖子上的衣领,生怕一点风漏进去。   现在是早晨八点多,上班高峰,庭苑里匆匆往楼里跑的人越来越多,安昕埋头逆着人流走,真想有一种特异功能,直接人间蒸发。   刚才跟华宵的对峙,到最后一垒,她还是难掩害怕的情绪,她退缩了。   她衬衫还没全解开,就被他单手扛起,带进办公室边厅的改装卧室。   上了锁,外面的视线透不进来,他轻而易举就把她剩下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这是她爱的男人,就算他用这种理由要她,又怎样呢?   没有名义,没有承诺,那又怎样,能在他身边就好。   安昕试图迎合他,放松了自己就拿手去触摸他,然而华宵的强硬粗鲁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与其说他在吻她,不如说用咬,他的手掌力气那么大,每一下抚摸都是蛮力揉捏,她被他弄得到处都疼,最后不得不拳打脚踢的抵抗。   “放开我,不要这样子对我……不要不要啊!”她被吓哭了,感到他身下的灼热巨物深深顶着尚未做好准备的花蕾,死命扭动着身体抵触他的进入。   “华宵……”   她哭着求他,他才从她身上起来,终于放开了她。   “想挑战我的耐性,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的冷漠和野蛮她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来,一回想脊背都会发冷。从他办公室出来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拉下衣襟,脖子,锁骨和肩膀,零零点点都是淤青和发紫的咬痕。衣摆上提,肚皮上的抓痕还能看出他巴掌的痕迹。   她皮肤瓷白,一点伤痕就显得劣迹斑斑。   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让自己平复了许久才下来,肩上,腰上和腿上,每走一步伤痕处都被牵扯,疼痛感再度侵袭着她。   下.身因为刚才剧烈的摩擦酸疼不已,安昕走得有点累了,终于在庭苑的花坛边蹲了下来。   天上开始下雪。雪花无声无息的飘在她头发,身上,衣服上,落在眼前的地上。五角的碎花形状,晶莹剔透,美丽动人。   华宵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朝楼下望去,看到一个穿裸色呢子大衣的瘦小身影像乌龟一样慢慢挪步,最后在一处人少的地方蹲了下来。   自己也说不清刚才为什么对她下手那么狠。   她啼哭的样子让他最后还是没有强行要她。   安昕蹲了好久,华宵生怕她晕过去了,忽然一高一胖两个男人朝她靠近,在跟她说什么。   华宵拳头一紧,转身从衣帽架抓了件外套,拿上车钥匙,大步冲了出去。   靠近安昕的男的礼貌的跟她打招呼:“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安昕抬起头,两人工作服模样的打扮,高的那个跟她说话,胖的一个扛着摄像机。   “我们是广告公司的,现在要拍一则女性护理用品广告,看你外形很不错……”男的说着说着,眼睛一亮,兴奋的问:“安昕?你是安昕吧?”   安昕缓缓精神,从地上站起来,“你们好。”   “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怎么这么巧,是你就再合适不过了!”男的又点头又握手,见安昕没有拒绝,趁热打铁:“这样好不好,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简单的采一个镜头,然后回头联系你。很简单的,只要这样,笑一下就好。”   男人拿两只手在嘴边比了个弧形,睁大眼睛,裂开嘴巴笑。   安昕唇角扯动了一下,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这样,露出八颗牙齿笑。”男的不厌其烦的引导她。   安昕又试了一下,却发现连苦笑都装不出来,嘴巴一张开,眉头一紧,便哭了出来。   两个广告男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安慰:“安小姐,你,你别哭呀,我们不是骗子啊!”   安昕捂着鼻子和嘴巴,连连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哦哦,我看过新闻,是不是家里最近出事了?对不起对不起,不该这个时候打扰你,你节哀啊。”   两人慌了手脚,安昕摆摆手示意不用管她,才跟得救了似的拔腿跑开了。   华宵到花坛边时,安昕已经不在了。   在庭苑兜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她的人影。   抓着车钥匙的拳头凌空捶了一拳,灰头丧意。几年了,他总是能为她的事骤然间暴躁得像个毛头小子。   安昕第二天收到华唐经纪公司发来的邮件,通知她去签约。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点意外,但不管怎样,还是去了。   实习期半年。签约的工作全权由经纪公司负责,安昕见到了公司给她安排的经纪人方瑜,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姐姐。   此外这天还在华唐影视大厦见到了孟希,她是来华唐影视公司签约新电视剧的。两人碰巧遇上,孟希请安昕到空中花园的咖啡厅喝茶。   “在《我艺》见到你的时候,就想约你出来,可惜每次去训练室,看你练习的样子就不忍心打扰。”   孟希被奉为镜头宠儿,几乎每个角度随便拍都是模特秀,安昕在《我艺》的时候几次跟她近距离接触,都觉得她比镜头里还好看几分。如今在日常场合,她少了镜头里浓妆艳抹衬托出来的妖丽,多了少女青春的淳朴气息。   “你不也是,这次冠军拿的实至名归,你的努力功不可没。”安昕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孟希才知道安昕刚刚签约了华唐,终于问到跟华宵有关的事:“你跟华宵关系很好?”   安昕摇头,淡淡的回道:“刚好都是N市人而已。”   “很早就认识了?”   “算吧,偶然的机会认识的。”   谈到华宵,孟希脸色柔淡许多,“他一直都很优秀,是个不容失败的人,你跟着他会学到很多东西。华唐虽刚上市,实力却不容小觑,你在他身边,多把握机会哦。”   “嗯,谢谢你。”   看安昕对华宵的事吐露的也不多,孟希没再多话,从包里取出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   安昕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留有座机,还有手机号码。   孟希耸耸肩,笑着问:“你不打算也给我一张吗?”   “哦,”安昕才反应过来,孟希是真心想和她保持联系,忙说:“我暂时没有名片,我留张纸条给你。”   从桌上的便签纸撕了一张下来,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递过去,孟希当下便取出手机把号码存了进去。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找人说,却没有说出来,走前又提了一句:“华宵城府很深,年初的时候,我去美国见过他,他都没说过打算回国。他能回来,我很高兴,下次见到他,替我跟他问好。”   安昕想起华宵大二的时候,孟希和他就有过纠葛。这顿茶喝的,话题不多,一半都是她在问华宵,想来这么多年孟希还是没放下,想靠近他又害怕遭到拒绝,只能通过第三个人了解他的消息。   和华宵分手的这几年,她不也抱着这样的心态?和容沛沛保持联系,试图从他身边的人口中了解一星半点他的动向,哪怕一点点,只要知道他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存在着,也心满意足。   “他回国了,以后你和他接触的机会很多,问好这种事,不是该分分钟的事吗?”安昕拿出手机摇了摇,“我就不替你传话啦。”   孟希欲言又止,最后笑笑:“行!听你的话,希望我们马上就有接触的机会!”   她口中的“我们”,似乎在说她和安昕,然而两人都知道,她更希望马上得以接触的人是华宵。   跟孟希告别后,安昕给自己半个小时愣神,和她比起来,自己是那么卑微。   她高挑,漂亮,身上所有条件拿出来和华宵一比,配对指数近乎满分。   如果不是几年前,孟希出于好奇调查华宵,被他发现,两人应该就不会发生分歧吧。华宵不容失败,更不容眼中有刺,孟希一时糊涂,就永远错过拥有他的机会。   他身边该有多少孟希这样的女孩。   她和她们比起来,简直是丑小鸭比天鹅。自己有多大本事,指望华宵对她侧目以待呢?   安昕刚签约,就被经纪人方瑜通知整装出差去上海。   “公司的新戏,拍摄基地在上海。是绸缪已久的大片,据说华总到时候也会来,亲自监工。”方瑜兴奋的说,“刚签约就有这样的机会,安昕,你运气不错啊!”   安昕嗯嗯的应着,看来她进华唐没有错,这么快就有被华宵亲自监工的好事发生。   然而苦头还在后面。这是一部民国时期的间谍片,安昕饰演的角色打斗戏份不少,虽然有些高难度镜头会用替身,但大部分打戏都要亲力亲为。   剧组考虑到她是专业舞蹈演员出身,所以在分配角色的时候,才会把打戏相对较多较复杂的人设给到她。   身为“拼命三妹”的安昕,在接受这样的使命,自然不允许自己后退。只是她基本功底子虽好,但肌肉还不够发达,加上前一个月光捂在老家给爷爷送行,心情抑郁,精气神还没补回来。   几天下来,才拍了半场戏,她骨架就跟要松散了似的。   她给自己制定了一套健身计划。   华宵过来上海出差一周。下飞机安顿好酒店,已经是饭点,关西郡和剧组不容分说拉着他要一起吃晚饭。   “先去趟剧组。”华宵说。   下午的拍摄已经到最后一个镜头,华宵在片场转了半圈,没看到安昕。   “还有一些人呢?”   导演说明了几个不在场的角因为这个点没戏,有的先去休息,有的出去溜达去了,至于安昕,“这个三妹,给自己制定了一套健身计划,上午没戏就去晨跑,晚上没戏就去夜跑,誓言一个月要让自己的肌肉含量长到20%。下午她的戏份结束的早,这会儿估计早早去吃饭,晚上又要去跑步了。”   华宵脸色一下子沉到土里,周身散发着不容回避的怒气。   “一个女演员,大晚上夜跑,出了事谁负责?”   “华总,这……”关西郡和导演面面相觑,完了还是关西郡打着呵呵:“这个是我们考虑的不周,以后演员夜跑,就让老赵跟着。”说着顶顶赵导的肩膀,转移话题:“时间不早,我们快去吃饭,你也好早点休息。”   华宵眼色都没给他们回一个,撇下一句话冷冷的走了,“自行请便。”   “华总,你去哪儿呀?”   安昕气喘吁吁的从公园跑了五公里回来,到剧组安排的公寓楼下,看到一个高大的单薄身影。侧对着她,手揣西裤兜,对着公寓花园的湖面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花园里间隔亮着路灯,安昕走近细看,不禁讶异的叫了他一声:“华总?”   ☆、第65章 迷失了路   两人是如何达到这条约定的,安昕第二天起床回想了半天还很懵。   昨晚她夜跑回来,在公寓楼下碰到出差过来的华宵。   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在这里,就被他破口凶了一顿:“你脑子里有没有怕死这根筋的?”   安昕被他吓得哆嗦一下,不明所以。   “大晚上出去夜跑,出了事怎么办?”   原来他指的这个,安昕从腰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华总费心了。”   自从大学的时候遇到跟踪她的歹徒,她的戒备心就很强,此后出门都带着小刀。上次去美国也是安顿好住处就买了一把搁包里,所以在被人下药的时候才会从包里翻出来。   华宵怒气更重了:“发生什么事,就跟上次一样,拿刀捅自己吗?”   安昕怯怯的把刀收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低气压笼罩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半晌华宵才开口,这次语气稍轻一些:“我吩咐剧组,以后跑步至少两个人跟着。我在这几天,由我跟着。明天晚上8点,公园门口见。”   想到晚上的“约会”,安昕就像心里揣了只鸽子,随时要起飞了一样。原本今天下午没有她的戏,她计划下午去跑步的,但华宵既然先开口定在晚上,她当然没有拒绝。   室友潘晴毕业后在北京一家传媒公司上班,攒了几天假,听说安昕来上海拍戏,借这个机会跑过来度假。安昕空出半天,约了潘晴下午一起去逛街。   当年和华宵分手,829的姑娘们替她伤心惋惜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了第一次恋爱的经验,安昕现在跟再亲密的朋友,也不敢倾诉秘密。   爆料太早,期望太高,失望越大。   潘晴和安昕难得像回到大学一样,能手挽着手踏破高跟鞋的逛,两人有说不完的话,还想一起吃晚饭再分开,谁知逛完南京路出来,安昕的手机就找不到了。   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看来遇上扒手。   “我们去报警!”潘晴说。   安昕看看时间,赶回拍摄基地也得七点了,不敢耗太长时间,只能以晚上还有戏作借口,宽慰了潘晴,匆匆道别了。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一有时间就去补卡哦!”   跟潘晴分开后,安昕回公寓收拾了一下,晚饭都来不及吃就出门了。没有通讯工具,怕联系不上华宵,她刻意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出门。   结果事与愿违,明明离住的公寓只有两公里不到的公园,安昕花了接近一个钟才到,最后一路小跑才赶到。远远就瞧见华宵坐在公园入口附近的凉亭。   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还没跑就蔫了,大口吸气不让自己喘出来。   然而因为透白而尤其容易发红的脸还是出卖了她,额上细密的汗珠贴着微散的刘海,看起来像已经跑完一圈。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没来晚,是我早。”   华宵语气淡漠,面上没有表情。安昕怯怯的抬起腕表一看,迟了快半个小时……以前他就有早到的习惯,这么多年看来都没变。   安昕懊恼的叹口气:“我说我扶摔倒的老奶奶过马路,所以迟到了,你信吗?”   这件事说起来真是奇遇,公寓到公园要经过两个大十字路口,虽是晚上八点,但节目组给她们安排的是市郊交界的老式公寓,大多居民都是退休干部,没什么夜生活。原本宁静的赶路却被马路卧倒的老奶奶打断步伐。   安昕是个做不出对不起自己良心事的人,脑海里掠过了三遍网上疯传的碰瓷事件,脚步犹豫再三还是回来了,万一碰到的是个真摔的呢?   退一万步想,要真遇到个讹钱的,不到迫不得已也不会做这么苟且的事?   好在第一次大马路行善没遇到骗子,安昕问了情况知道老人家在这儿附近住,南方空气潮湿一入秋就风湿得厉害,晚饭后出来散步,腿脚一个不利索就摔了。本来路人就不多,经过还敢停下来帮她的,也只有安昕一个。   于是搀着老奶奶到了诊所,才匆匆赶了过来。   安昕三言两语把事情告诉了华宵,古井无波的脸上渐渐显露一层氤氲,最后眼神都变得阴沉,安昕忙解释:“我不是没头没脑就去的,我本来想拿手机录下来,万一她讹我推了她我还有视频为证,不过刚好昨晚手机丢了……”   “你……!”   华宵少有愠怒的时候,此刻却真的发火了,不然不会连骂她都骂不出来。安昕底气不足越说越小声:“不过我跟路边的警察大哥打了招呼的,他在一旁看着,我才敢去扶。”   “你倒挺助人为乐,警察为什么不自己去?”   警察都空岗了,那治安不是更乱?安昕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只想出这个答案,想说出口时华宵脸色已经稍微缓和,“手机怎么丢的?”   “潘晴去我那里,白天跟她去了南京路,估计挤着挤着被人拿走了。”   “哪儿人多去哪儿,哪儿有麻烦去哪儿,经纪人没教过你什么是隐私管理?”   他语调一如既往的平和,听不出色彩,越是冷漠,就越显严厉。安昕头一点一点往下沉,自己好像撞上他,做什么错什么,不做什么也会倒霉什么,这一想也没有再争执的必要了。华宵掠过她把矛头指向方瑜,大概对她已经失望透顶,说都不想说了吧。   树边的路灯昏黄幽暗,安昕低头看到华宵拿起手机打电话的黑影,“安昕的经纪人,明天开始不用来了。”   “……!”猛地抬头,华宵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错在我,你要罚就罚我,不要责怪别人。”   “你是老板还我是老板?”他语气低沉得如从地狱传来,安昕彻身寒冷,觉得他好陌生好陌生。   “你是老板就有主宰别人的权利吗?一次错就炒人家鱿鱼未免太草菅人命了!”   “光凭工作失职一条就足以辞退,华唐不是孵卵器,不需要把这里当成大学的人。经纪人如此,艺人也是如此,适应不了就尽早换环境。”   华宵没有缘由就拿方瑜出气。昨晚对关西郡和剧组放任她夜跑的事就很不满,现在又一个不上心的,惹得他气孔都要冒烟了。   只要是对她能造成一丝丝危险的人和事,他都不允许出现。   他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   在安昕眼里看来却不是这样。她认为他在压迫她,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她,即便现在接纳她,也只是碍于她死缠烂打罢了。   安昕无言反驳,倒吸口冷气,一脸正色:“这里是东门,我们从这里开始跑,到水库下围的地方,绕湖一圈,到南门见,怎么样?”   情绪管理得倒是蛮到位的,华宵面上无波,将手机揣进臂膀的手机兜,朝前走表示同意。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问:“晚饭吃了没?”   节目组的节奏赛流星,艺人餐不对点是常有的事,何况安昕今天还出去开小差,更没有时间吃晚饭。   安昕一来愧疚自己耽误他时间了,二来因为方瑜被解雇的事情绪低落,哪来心思吃饭,闷声吭道:“吃过了。”   “咕噜……”话音刚落肚子就抗议式的叫起来,哼哼,主人跟别人怄气也别跟自己的肚子怄气啊……   不争气的肚子,起码我还喂了水吧。“我在保持体形,吃得少也算吃。”安昕别过脸,没看华宵,抬腿就开始跑起来了。   华宵步伐远大于她,迈开一步已经把她甩出两个身的距离,渐渐的安昕只能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跑。   冬夜刮起凉风,他穿的宽松运动休闲服因为刮风和奔跑带过的风飞扬,贴在身上露出矫健的肌肉曲线。一米八七的个子在为数不多的夜跑人群里显得拔翠,修长的双腿只消轻松一迈就远于旁人,在公园的路上跑得像羚羊,不一会儿就转个弯消失在树林间。   安昕跑步靠的是耐力,这么多年跑不快已是事实,但在他后面还是感到压力,不禁比平时加快步伐。   前面的路都是单条陆,一直到工人湖才出现第一个分岔路口,安昕远远看到华宵在路边的健身器材场热身,估摸在这里等了她好一会儿。   透过路灯的光抬头看到他吊在高杠上做双臂过肩的动作,节奏均匀。因为全身紧绷突显完整的线条美。   他身形偏瘦,开始她以为他只是普通程度的保持锻炼,不会像运动男那样有着丰满的肌肉,她总觉得肌肉的美感过于狂野。大学时期跟他有了肌肤之亲,才知道有人能把消瘦和健美结合得天衣无缝,就如天然雕饰的艺术品。   他一下一下的做着过肩的动作,孔武有力,看上去轻松至极。安昕逐步靠近,华宵跃步跳下,额上和鼻尖上露出细密的汗珠。   安昕从后面跟上,华宵往侧后方瞥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跑了。   刚才的瞬间让她回忆起自己还曾躺在他结实的臂弯,感受他温热的体温和快速心跳,然而这些都已成过往云烟,心里一阵钝钝的疼。   嘴上不说,但安昕对方瑜被辞退的事是非常忐忑的。华宵在工作上手段独到,说到做到,从不玩威胁这一套。以前就知道他对自己狠,自然对别人也要求苛刻,容沛沛说见过他工作的样子,简直不敢认他做亲哥。   刚才试图反驳,被他两句话堵回来,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不会有好结果。   等过了他的竭怒期呢?   如果他是那种通过时间就能缓解情绪,改变对别人看法的人,当初也不会一走了之……   看来方瑜是被她牵连定了。如果她还有什么途径可以弥补,那就是方瑜找下一份工的时候,她可以在她推荐信上多写几句好话。好好的一份工作,被她一粗心搞得说丢就丢。   正想着,就到了下一个分岔路口。中间华宵停过两次稍慢等她,在她追上来的时候就继续恢复自己的步伐,到这里却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安昕以往都是朝右跑,通往南门。刚才和华宵也说了要从南门过,想来他不会搞错方向,所以按照平时的路线走了。   跑了很久也没看到华宵,一直快到东门也没瞧见他身影。   ☆、第66章 两个小时   越入夜风越大,安昕越跑远越瞅不见人,开始着急。兜了回去一直跑到刚才的分岔路口,听到夜跑的路人里有人在讨论哪儿是哪儿的,有人说往右有个门,往左是南门。   安昕停下来问那人,那阿姨指着朝左的叉子路道:“右边的是小南门,左边才是大南门。不过大南门出去在修地铁,路出去什么都没有,不方便,现在大家都不跑那条路了。”   “可是,”安昕指了指导视牌,“指示牌没写大南门小南门,只写了南门呀。”   “嗨,这园子来的都是我们这些老人家,摸黑都能走出去,哪还有人管指示牌。你这姑娘是不是迷路了?这公园七兜八兜就是容易晕,你要跑就奔小南门去,大南门那里还有几个弯,跑那儿就弯迷宫里咯。”   安昕着急了,原来自己走的那南门还不是正统南门,华宵估计跟她走反了。现在手机又没在身边,不知道他现在电话号码是多少,也不记得身边人电话,安昕实在想不到能联系上他的方法,只能往左边跑过去碰碰运气了。   朝左拐的路暗藏生机,安昕作为一个方向感好的人,都被兜兜转转几个圈绕晕了。这公园面积不是一般的大,走颐和园也差不多这种感觉了。安昕跑到腿软,也找不到华宵。最后累趴在休息椅。   路边窜出一条土黄色的瘦巴巴流浪狗,跑了几步转回来,在她脚边停下,蹲了下来。   因为跑太快她现在浑身的汗,刘海都贴在额头和脸颊,累得前胸贴后背,大概流浪狗都觉得她跟它是一党的吧。   急的买水喝的心思都没有,安昕口干舌燥,脑袋发懵,最后脑袋里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她唯一能记得的,不过他以前的手机号码。   那次在机场走失,她就把他的号码背了十遍八遍,再不曾忘记。   小南门是人多热闹的地方,那里有个小卖部,安昕抱着能在那里遇到华宵的想法走了回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给小卖部的老板递了一块钱硬币,借电话用一下。   有些事情经过了就像上了烙印,永远不能抹去记忆,就像容沛沛到甜品店就得背出萧柏仁的手机号,就像安昕不需要条件反射就能想起华宵以前的号码。   她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大概是脑洞开大了吧。拨到最后一个数字,没等听到那边有没有声响,就把电话挂了。   她更猜不到有人鬼使神差的保存了这个号码,多次想消卡却没有消,只出于一丝念想,如果她还需要他呢?   华宵去了美国就办了全球通的号码,旧号码也存在双卡双待手机里,只是那个封存已久的号码,没人知道他至今未销。   此时已经绕了整个公园找了安昕一圈的华宵,心急如焚,已经几次逮到背影相似的姑娘就把人家转过脸来确认,结果都没找到。如果有八卦的人记录,一定会记下有个男子在偌大的公园里狂搜走失的女友。   就像多年以前踏上前往美国的飞机时那一刻的心情,就像这些年午夜梦回醒来时无限的孤寂。   手机震动,打来的是一个座机号码,响了不到一声就挂断了。以为是拨错的号码,华宵没有在意,在南门和小南门兜了几圈,才反应过来刚才进电话的座机打的是他以前的旧号码……   一万只“不可能”的声音在耳边掠过,最后还是拨了回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着当地口音的话:“刚才有个小女孩借这个电话打,是不是找你啊?”   “是,是我,”华宵几乎可以肯定是她,“她还在你那里吗?”   “她走了,十几分钟前就走了。”老板说。   “你那里是哪里?”   华宵就在离小南门不远的地方,飞一般跑过去,愣是在老板关门的前一刻见到他。   “老板,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华宵急切的问,一边拿手比划:“是不是头发到这里,穿着黄色上衣,黑色裤子?这么高?”   “对对,”因为安昕生的醒目,样子很着急,老板记住了她的样貌。   华宵一把抓住老板五大三粗的胳膊,“她在哪里?有没有跟别人在一起?”   “没有,就一个人。”老板指了指门口的路,“往那儿走了。走的时候很着急,还崴了一下,应该走不远。”   确定安昕只是走散,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华宵心里镇定许多。刚才一百种懊恼都快把他炸崩了,明明担心她一个人夜跑不安全才跟过来,第一次却遇到这样的事。   老板指的路是安昕回公寓的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明天早晨又是五点钟开工,安昕刚才才到这里打他电话,应该也在公园绕了很久的路,现在应该累了,直接回住的地方了。   这么一想,华宵也顾不得回车库取车,直奔路边打了的士,往剧组的公寓找去。   安昕打完电话原本还想再找一遍,无奈从小卖部出来迎面就有车过来,安昕步子急促,一个急后退不对势摔倒在地,脚就崴了。   人家司机还想下来看,怕耽误了华宵找到她,赶忙把司机劝走,自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脚腕已经不能用了,一点地就生疼,安昕一路瘸着单腿跳着走,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千山暮雪,之影向何方?突然仿佛昏暗中顿生一道芒光,指引她去处。   哪怕一点点希望也好,她也想在回家之前早点见到他。   华宵到了安昕的宿舍,久摁门铃没有人回应。想着虽然她脚崴了,但凭这丫头的倔性,公园离这里还不到两公里,走路回来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来回踱步的脚步声自己听了都烦躁,华宵拿起电话,一一给能够想到的人去了电话,关西郡,剧组的人,容沛沛,萧柏仁,甚至一个小时前刚被他辞退的方瑜。   问了一圈无果,倒是容沛沛电话打了回来:“哥,我想到一个地方。”   容沛沛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华宵似乎被提醒到了什么,一个想法猛地撞进脑海。   他和安昕分手之前,她在横店,他给了她上海房子的地址……   只是,当年意义都已经荒废的地址,她还会记得吗?   容沛沛赶到华宵在上海的公寓,看到一个小小的熟悉身影背对着门牌边上的墙壁,绻腿坐在地板。   “安昕……”容沛沛跑过去,蹲下来搂住了她,想起当年安昕也是在这里,傻傻的等了一个除夕,眼泪差点没蹦出来。   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找来了。   见到容沛沛安昕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看来华宵还保留着这个房子,她没白等。   这一等,就是三年。   “我和华宵……我和华总走散了,我手机丢了联系不上他,想来确认一下他回家了没有。”   “姑爷爷姑奶奶,你俩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来找他,可你知道他去哪里找你了吗?他去你的公寓等你呢!”   容沛沛掏出手机刚拨通华宵的号码,就听到楼道里传来铃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用跑的。   华宵赶到的时候脸色发白,神色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慌张,看到她时才放缓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他颀长的双腿立在她跟前,她抬头看到他高高在上的身影和复杂的目光,一种难以言喻的怀念涌上心头。   “好了好了,人总算找到了!真是吓死我了!安昕,地上这么冷我们快起来。”容沛沛要去搀安昕,华宵已经先她一步矮下.身来,低头看到她左脚已经肿起来的脚腕,手握了上去。   “嘶……”安昕崴了的脚腕被他碰的生疼,不禁哼了一声,冷汗就冒了出来。   “怎么,脚受伤了?要不要紧?”容沛沛问。   安昕忍着痛摇头:“崴了一下而已,不要紧。”   她蹙着眉头,唇色都变淡了,两只眼睛水雾打转,却还装作无畏的样子,这让华宵尤其来气。忽然安昕的身体就被他的臂膀圈起来,抱在怀里离地了。   “我带你去医院。”华宵克制教训她的心情,声音一瞬间冷了下去。   他话越是不多,态度就越坚定。那旁若无人的神情似乎他这么做不是出于关心她,只是出于责任,就像遵守工作的本分。   沉稳的脚步声在地板上一下一下敲踏,安昕渐渐放松意识,浑身的疲倦感和脚部受伤的疼痛感侵袭而来。即便这样,安昕也甘之若饴。   抬头的视角刚好看到他雕塑般的侧脸,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碰到他的场景。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她怎么走,和他的关系也无法再靠近一步。   他步子迈得很大,脚步很快,却走得稳健,安昕在他怀里感到异常的踏实。短短的走廊到电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却好像陪了他一天。   无处安放的胳膊悄无声息的漫上他的肩,另一只手绕过他脊背后,安昕顺其自然的圈住了他。发热的脸低的更深,目光撇到他脖子的位置,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脚崴了不知道先去医院吗?”华宵沉着嗓子,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疼。   “……我怕你找不到我,会着急。”其实是见不到你,我不安心。两个小时,我这么想你,你知道吗?   虽然心里怨怒,但能见到她,说不出来的满足足以冲淡责怪,华宵一路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紧锁的眉头终于晕开,声音轻柔:“没事,我在了。”   ☆、第67章 自理堪忧   容沛沛还想跟过去医院,萧柏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问清情况,萧柏仁赶紧呼唤老婆回家。   “可是安昕脚上还有伤……”容沛沛不放心。   “伤的好啊!不伤,你哥怎么表现呢?”   容沛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成电灯泡了呀!望着华宵抱安昕急匆匆走在前头,扯了扯酸溜溜的鼻子,“不作就不会死,真是活受罪!”目送华宵带安昕上医院,便自个儿先回家了。   安昕拍了片,还好骨头没折,只是扭到脚了,医生给她做了包扎,暂时不能下地。   送她回公寓,一个人待着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事。去他那里不方便,华宵在住院部开了个高级病房,两个人在这里留了一晚。   搬到高级病房,安昕躺了许久发现华宵把外套一脱架在衣帽架,坐在看护床,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其实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安昕说,“这点伤,我回去自己包一下就好了。”   “闯祸的人不要说话。”华宵语气漠然,电视翻到新闻频道,声音调到静音。   这是要陪她过夜的节奏?安昕抿抿唇没多问,这个点了她也折腾累了,闭上眼睛想睡觉,只是肚子好几个小时没垫吃的,忍不住咕噜咕噜翻腾起来。   顶着发疼的胃怎么也睡不着,忽然门铃响了。有人送外卖进来。   华宵叫了一份粥,灌汤包,煎饺和桂花糕。摆盘漂亮,香味诱人,安昕看得直流口水。   “吃完再睡。”   安昕跟捣蒜似的点头,动筷时看他没有动的意思,问:“你不吃吗?”   “没吃晚餐的人管好自己。”   她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安昕放下筷子躺回去。美食当前不能碰,真是罪过啊。   “你!”华宵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能搬过凳子,坐到她对面开始动手。   这就对了嘛。安昕起身,为自己的小阴谋暗暗点赞。   “华总,”   华宵等了半天见她没下文,应道:“什么事?”   “我能留你的联系方式吗?”   华宵没有回答。   “我是说,万一以后……”   她还没问完“要联系你联系不上怎么办”,华宵就打断了她:“你不是有吗?”   “嗯?”安昕没明白。   华宵低头吃东西,消化完一个包子才放低音量说:“你刚才,用小卖部的座机打过吧?”   安昕抬起眼帘,诧异的看着他。原来,他还保留三年前的手机号。看来他也没有因为和自己分手,跟过去全部诀别。   想到这个不禁心情豁然很多。安昕“哦哦”的应着,开心的点点头,夹起灌汤包往边上啃了一口,结果汤汁太多,从破裂的包子皮边上滚出来,滴在她下巴和胸口的衣服上。   “嘶!”肉碎汤汁油滚滚,安昕下巴被烫的疼,华宵快手拿纸巾帮她擦干,眉间皱起浅浅的折痕,“怎么那么不小心。”   安昕摸摸下巴,“对不起,我会注意点。”   “别碰,”华宵语气带着少有的急躁,“都红了。”   吃完饭华宵把外卖袋拿出去扔,回来的时候见安昕两脚落地,手扶在床上收拾病服。   “你在干什么?”   他口吻严肃,带着质问的语气,安昕抓了抓滴了油的上衣,“衣服弄脏了,我要换掉,顺便洗个澡。”   华宵看了看淋浴间,“坐下,等我。”   然后就听到他在淋浴间冲冲刷刷的声音,一会儿才开始放水。安昕有点错愕,堂堂华唐总裁,居然在给她放洗澡水……?   华宵走出来,把她的病服披在肩上,横打就把她抱起,转身走进淋浴间把她放在刚刷完擦干的浴凳上,沉着嗓音说:“脚踝不要碰水,洗完赶紧出来。”   说完就把门带上了。   安昕有点受宠若惊,这么接地气的事,不像他能做得出来的。伸手摸了摸浴桶里的水,有点烫,但对南方的冬天来说,洗澡刚好。   洗完澡出来,华宵已经走过来,把她抱回床上,递了支进口药膏给她。安昕拿镜子一照,刚才汤汁滑落的地方,真的给下巴印了条浅浅的红印。   “如果我毁容了,是不是就通不过试用期?”安昕一边擦药,一边问华宵。   “你还想惹出什么事?”   安昕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小声自言自语:“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为了通风,医院规定晚上睡觉窗口不能紧闭,要留条缝。安昕半夜有点凉,迷迷糊糊恢复清醒,做了包扎的脚踝露在被子外面。   腿有点麻缩不进被窝,正用力克服肢体的惰性,忽然一只手就帮她把被角盖了上去。   一双暖暖的手掌伸进被窝里握住她受凉的脚掌,像捂了个热水袋一样,一股暖流从脚倒流到身上。   安昕撑开疲惫的眼皮,借着床头昏黄的灯,看到华宵侧身对着她,坐在床尾。帮她捂脚的手慢慢变成温柔的抚摸,从脚踝到脚趾,安昕被碰的有点痒,不自觉腿抽了一下。   华宵放轻了力度,安昕赶紧闭眼假装沉睡,好一会儿,华宵才重新紧了紧手劲。   第二天闹钟没响,安昕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   华宵坐在窗台看报纸,安昕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不叫我?”   “我还没有叫你起床的义务吧?”华宵若无其事的翻着报纸,眼睛抬都没抬一下。   “你明知道早上的戏五点半开拍!”   “我想你没必要去了。”华宵把手机丢到她床上,示意她自己看。   安昕拿起手机,邮箱打开着,是剧组发送给他的邮件,看完安昕差点没晕过去,“这是为什么?”   华宵没有作答,安昕把邮件上翻下翻翻了几遍,只看到简单的两句话:“因有更合适的人选,决定替换该名演员。”   更合适的人选?这是什么理由,早干嘛去了?安昕不服气,打开通讯录找到导演的电话,用病房的座机给他拨了过去:“赵导,我是安昕!我的角色被替换了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哪里不合适,您告诉我,我会改……”   赵导和关西郡都在剧组,听安昕火急火燎的质问电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最后被她纠缠的不行,赵导才暗示性的给她一点提示:“安昕啊,这次的戏是大头目,你看,大Boss都亲自参与了,选角的事,不是单单剧组能决定的。你才刚进公司,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不要着急啊。……”   导演还说了些什么,在安昕听来都是空话,但“大Boss”这个词安昕听出来了,这才是她被踢出来的关键。   安昕瞄了一眼旁边的“大Boss”,他还旁若无人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恨,继续问导演:“那现在还有其他角色吗?你只通知了替换,没说我不能呆在剧组,不是吗?”   “呃,这个……后面有空缺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啊。”   安昕垂头丧气,听着赵导只能推诿不能捞救的语气,更是烦闷,应了声“我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拖着还有点瘸的腿走到华宵跟前,气鼓鼓的问:“是你的意思吧?”   华宵佯装无辜:“什么意思?”   “让我退出剧组,不是关总也不是赵导的决定,是你的意思吧?”   华宵摊了摊手,没说话。   “你不来还好好的,你才来两天,我就……”安昕抓过他手里的报纸往一边丢,“为什么,既然让我参与拍摄,你肯定也是知情的,为什么要变卦?”   “为什么?”华宵站起来,比她高了一大截,安昕只能仰头看他。“经过两天实地考察,发现演员连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屡次犯低级错误,在艺人的基本素养修成之前,我不会让你签戏。”   “生活自理?”安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生活自理能力向来比同龄人好得多,怎么到他这里就变得不堪入目了?   安昕心里腹诽,你才生活自理能力没有,连胃都照顾不好的人。   当然明话不敢说,只是不敢相信的问:“这是什么理由?签约的时候也没规定要考察这个,现在才来说不是出尔反尔吗?”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样的人会耽误剧组进度,泄露商务机密。”   安昕不明所以。   “到这儿就去逛南京路,不怕引起人流围观吗?手机丢了,别说个人隐私,里面多少工作机密,转手就能被各路发布!才来多久就自作主张,大半夜跑步,保险谁给你上?才跑几次就把脚崴了,吃个饭都能……”   华宵意识到周围氛围沉凝的厉害,转头看到安昕,眼睛已经红了,眼里扑簌簌的掉,狠话就说不下去了。   安昕觉得很委屈,“我知道我再怎么努力,你也只把我看成渣渣,就你高高在上就你了不起,我只是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过法。玩弄我很好玩吗?”   诚然他说的那些,有些事是她考虑不周,比如去南京路,比如夜跑的决定,但更多意外是巧合。再者她再怎么不小心,也构不成勒令退出的理由。   一切不过他不想留她的借口而已。   安昕心灰意冷,抹掉眼泪开始收拾东西,“我是个隐患,现在会犯小错,以后就会犯大错,你不想让我通过试用期,我走就是了。”   “两句话都经不起说,你的耐力到哪里去了?”华宵脸黑得更沉,见这笨丫头完全倔脾气,只能自己抖出包袱:“对你的个性特征重新考量,试用期间,需要在总裁助理岗位实习,转正考核会重点管理能力的提升。”   安昕愣了一愣,总裁助理?她应聘的是艺人,不是文职啊。   “不接受就……”   “哪个总裁?”安昕忙扯住他的袖子,睁大眼睛问。   华宵深远幽长的看了她一眼,“集团总裁。”   ☆、第68章 总裁助理   华宵原定一周的出差行程缩短到三天,和安昕一起回北京了。   实习总助的第一天,安昕早早就到了总助办公室,就在总裁办公室对面,规格小了很多,但环境清亮,设备齐全。   安昕坐在转凳上,手舞足蹈的推动轮子转圈圈,嘴里哼着兴奋的歌。   那天在上海和华宵确定她要轮岗到集团总助,安昕心里所有阴霾一扫而空,嘴巴不知道该应什么,只能狗腿的点头。   “不哭了?”华宵冷笑。   安昕又换成摇头。   “改掉这个毛病。”华宵说。   “嗯?”   “轻易哭的人,做不了我的助理。”   安昕两只手掌用力揉眼睛,擦掉仅剩的一点泪痕,抬头咧嘴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   “……”   殊不知华宵一转身,唇角就禁不住勾起舒爽的微笑,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那天之后心情有多好。   就像现在,站在办公室外面,透过玻璃幕墙和百叶窗帘,看到里面的小人一会儿横躺一会儿张爪在凳子上跳舞,摇头晃脑嘴里不知道在唱什么,华宵想,接下来的日子也许会有趣。   总助岗一共有三个人,邓汶卡负责决策参谋,廖敏负责运营数据统计,还有就是主管行政人事的郝好。   安昕实习期间暂接替郝好的工作,郝好调去行政部处理文秘工作,为指导安昕入门,第一周暂留在总助办公室和安昕交接。   “我会把尽可能多的总裁需要辅助的工作交接给你,但时间不会太长,好方便你自主展开工作。”郝好是三个总助中年纪最轻的,条理清晰,干净利落,颇有小管家的风范。外貌上看不出来年龄,但从她的历练水平来看,起码也该近三十。   安昕很认真的记下她交代的事,一点一滴都是华宵啊。   第一份交接文件包含华唐董事会,高管,子公司和各部门的联系资料,安昕阅览的时候不禁注意到华宵在公司留的联系方式,一串漂亮好记的数字,看就是运营商送的或者重金买的,跟她悉知的不同。   安昕默默的把华宵的工作号码存进手机。她新买的手机还没补卡,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去附近营业厅补的卡,刚登微信就收到容沛沛发来的消息。   “我哥现在的手机号,存好别丢了。”   考虑到隐私,容沛沛用语音报了一串数字,安昕一听,有点奇怪。   是一个陌生号码,不同于华宵的工作手机,也不是她记的旧号码。容沛沛身为华宵的表妹,留的自然是华宵最私人的联系方式,怎么会跟她的不同?   “以前的旧号码还用吗?”安昕问容沛沛。   “应该没用了吧!这是他去美国就开始用的,全球通。以前那个是神州行,应该早就过期了。”   安昕心里揣着个心事,悬得慌。想来想去,又联系了道青:“青哥,我换了手机,麻烦把华宵现在的号码发给我。”   道青隔了半天回的电话,告诉她的号码跟容沛沛的一样。   “他以前在国内用的号码呢?还在用吗?”   “那都几年没用了。”   “哦,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安昕一阵恍惚。那天晚上她也是尝试性的用小卖部的座机给他拨过去,没来得及听电话那头是否有铃声就挂了。但华宵既然知道她用座机打过,说明当时电话是打通的。   他还在用,不,应该说,他没有注销。   连容沛沛和道青他们都不知道旧号码还被他保留着。   那个号码在国外是没开通的,华宵作为隐私管理严格的人,却一直不注销,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终有一天会回国呢?   还是……   安昕自嘲的空笑一声,自己真是得了幻想症,想多了吧?   上岗第一周安昕就深刻的感受到华唐的节奏极度快速,各个工作环节的运转都非常流畅敏捷,对各岗位的效率要求非常高。   安昕除了交接郝好手头原有的工作,还要适应每天的新业务变化。从上学以来她的兼职都是艺术类表演,从没接触过大型公司的文职岗位,在采桑实习的两个月,也都是别人安排她的工作,而总助的职责是安排总裁和行政人事的工作,这对她来说很是吃力。   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而她想象中的和总裁近距离接触的日子,现实中几乎没有。华宵找的最多是跟廖敏索要数据,其次是军师邓汶卡,出席重要会议时都会跟在华宵身边,跟华宵的交流是最多的。   安昕只有一次高管会议负责做会议记录,跟他在共同一个会议室待了一整天,算是最长时间跟他碰面的。   短短一个月的观察,安昕已经掌握到华唐的业务量有多大,大到华宵级别的高管各个一年都有十个以上上亿的项目跟进。   端茶送水期间,也没有多少交流。一来华宵通常不在办公室,二来在的话也有其他人在场,三来即便只有他一个人,能跟她对话的时间也没有。   偶尔几次顺带让她协调一下部门工作,发布公告,或者提交部门方案。   每每华宵突然交代给她临时任务,安昕都会坐立不安,可以因为他的一句话或一点需求就坐在电脑面前捯饬一整天,生怕哪里做得不对。   而事实是她做的东西有几次都被驳回来重做。   “又给驳回来了?”廖敏是知心大姐一枚,安昕的上进和勤奋看在眼里,瞧她这会儿又凝眸皱眉,用宽慰的语气问。   “嗯,”安昕正钻着牛角尖,一边埋头苦干一边心不在焉的应道,“回炉重造,重新做人。”   “你这儿,还需要时间。”廖敏说,“华总喜欢的东西,就像他本人的作风,属于单刀直入型,直击重点最好。慢慢你就知道了。”   “哪有那么多时间等我慢慢琢磨呢,我还剩五个月就要转正考核了。”安昕苦笑,“而且,万一有个闪失,别说转正,能不能做满实习期都不知道呢。”   “有危机意识是对的,华唐是炼狱焦,华总就是阎罗王,”在隔壁工作台的邓汶卡拿手划了下脖子,“谁去谁留,都在他的生死簿下。”   “他是阎罗王,那我们就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安昕笑着说,他二十几岁还在道萧华工作室的时候,就给人不可侵犯的威严感,现在掌管这么大的上市公司,没有出众的气魄哪召唤的了高手云集?   “错,华总要的不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他要的是审判官。”邓汶卡说着,指了指脑门,“那家伙的大脑,简直无敌。没点逻辑思维,怎么当得了他的脑皮层?”   廖敏吐了吐舌头:“你是脑皮层,智囊团,我呀,顶多就是小脑,负责平衡。”   从和华宵为数不多的工作接触中,安昕已经体会到华宵让人称臣的地方不只在于决策的果断和谈吐的清明,更多的是战略性的逻辑和长远的目光。仅参与了一次会议,安昕就被现场震慑到。   越是了解他的工作,安昕就越知道自己还没有发挥到这个职位该有的作用。他需要一个替他梳理流程,协调工作的管家,只有做到这点,她才能称得上华唐的总助。   安昕将改了不下二十遍的方案交过去的时候,华宵翻看了一会儿,比起平时的速度稍慢了些,也突破了翻到一半就放下的节奏,竟然一页一页看到最后。两分钟后便叠放进办公桌上的文件夹。   安昕心里的大石头慢慢放下,这是……不用再改的节奏?   “晚上君玉集团的饭局,你也去。”华宵对她的方案没再点评,而是吩咐了另外一件事,安昕想起码这一关是安全通过了,舒了口气,点点头。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安昕问,迎来的是他恢复手头工作而对她问题的无视,安昕没再开口,识趣的退下了。   出来就后悔自己问得多余。总裁助理连自己的工作都不知道如何安排,怎么协助他的工作?   下班前就狂补习君玉集团的合作方案。安昕只知道组局的人是君玉的某总,华唐会出席的除了华宵还有两位副总,其他人暂不知情。   为了不失场面,安昕把君玉的合作方案的来龙去脉摸了个透,想到助理一般还要负责点菜,赶紧把君玉几位叫得出名的总裁的籍贯,喜好也打探了一番,才勇敢上阵了。   到了才知道华宵所谓“你也去”,只是给了她一份打酱油的工作。   她是来当司机的。   吃饭的地方在阳明海鲜府总店,包厢在二楼,安昕只到一楼就被华宵吩咐在小包间候命。   更不知情的是廖敏,下班前忽然被华宵叫上了,跟安昕共享一个小包间。   “真是有趣,华总打的什么主意,把我也叫上了?”廖敏千想万想想不通,环视了一番小包间金碧辉煌的装潢,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在这儿吃一顿,得花多少钱哪!”   “敏敏姐,这地方你也没来过吗?”安昕问。   “华唐组创时间短,只搞过一次集团活动,大伙儿找了个露天酒店办了Party,这种睁眼闭眼都是论几百的菜,我们才不舍得!”廖敏说着,手指了指楼上包厢的方向,声音放低了些:“也只有Boss们的饭局,才会这么玩。”   说着又不禁好奇起来:“华总的饭局不算少,通常都是带Boss,顶多再加一个邓汶卡,怎么这次叫起我来了?”   “可能等会儿有你派上用场的时候吧。”安昕说着,看看桌上的天价菜单,对廖敏对这家酒店的描述深以为然。   结果两人连菜都不用她点,华宵已经命后厨做好上菜了。   安昕看着一盘盘鲜亮惹眼的菜,一边咽口水一边自叹:“呼,亏我搜了一下午的攻略和菜单,还想能点菜的时候也装一下懂行呢。”   ☆、第69章 金桔柠檬   安昕和廖敏出乎意料的享用了一顿“无人骚扰”的海鲜大餐,直到两个小时以后,廖敏接到华宵的电话,才叫上安昕一起上楼去。   有廖敏这张老牌在,安昕轻松很多,然而两人进去,人都来不及认全,招呼都没一一打,就被华宵带出来了。   两位副总转场陪着去了下半场,华宵以“有事先走一步”的理由,被两名总助接走。所以也可以说,是两人把华宵带出来了。   出了海鲜府大院,廖敏就被华宵安排自行回家,剩安昕和他两个人。   至此安昕和廖敏才确定了,廖敏今晚的任务就是,陪她吃饭,仅此而已。   “开车。”廖敏走后,华宵把车钥匙轻轻朝她扔过去,安昕接住了。   安昕一脸发懵,掏出手机打开导航,“去哪儿?”   两人站在夜色里,华宵俯下脸,因为喝了酒眼神略带恍惚,呼吸中都带着酒精的气味。   华宵把她手机拿过来,在目的地上输了一串文字,安昕一看,心中不由一沉。   是他在北京的公寓。   还是三年前的地址。   安昕绕过车头帮他开门,“上车吧。”   坐进驾驶座,打开暖色车灯,安昕看到后座的置物屉,放着她上次留在他办公室的不锈钢保温壶。   他把它放车里了,不知道他把它放置在车里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他没有置之不顾。安昕很开心。   阳明府在市区有几个分店,但今晚的饭局选在南苑总店,距离华宵的公寓二十几公里,安昕开车稳,够她开一个多小时。   华宵很满意这样的时长。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接下来他要出差一周,而后七天假期不见。这是他能尽可能安排的和她独处的时光。   他不会带她进饭局,君玉集团不少人精,一眼就认得她是演员身份,少不了拿她当菜。他只能维护她司机和助理的身份。让她一个人吃晚饭太冷清,干脆叫了相处的来的廖敏陪她。   一月底天冷的慌,车窗紧闭开着暖气,华宵身上散发的酒香弥漫在车厢里。虽然是高档洋酒的气息,带着清甜芬芳,但在安昕看来,只是纯粹的酒精,麻痹人的因子。   她讨厌酒,从知道华宵不喝酒开始。   廖敏说他饭局不少,见到从饭局出来的他,安昕心里有过抽痛的感觉。   “你说过不喝酒的。”安昕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也说过,没有什么事是一尘不变的。”   “不要喝了,再有一次胃出血,身体会大打折扣。”安昕抬起眼帘看后视镜,看到镜子里深眸如墨的他。   对话至此嘎止,直到在公寓停车场下车,华宵才说:“看清楚,这才是我。”   他表情肆意,脚步带着跟平常不同的散漫,一身纨绔。安昕咬咬唇,没有回他。   背负着近一亿的父债,三年还清,还创立了上市公司,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安昕不敢想象。但至少现在可以肯定一点,为了迎合外界的需要,他不得不踩掉底线。   “早点休息。”安昕说完,把钥匙递还给他。   还有十天过年。安昕从交接的那段时间里,就听到各路消息,这两年华唐积压着难度最大的一个突破性项目,价值十个亿。   几乎快成了董事会的心病。华唐高管今年最大的目标就是拿下这项指标,至此已经十几个月都在为之忧忡。   华宵赶在年底结业,出差一周去东北。期间安昕听了邓汶卡和廖敏相传,深深浅浅知道了该项目的难度系数,还有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已经不是普通公司的实力能承受得来的。   董事会的KPI指标距离她太遥远,她只能在他不在的时候维持正常的工作运转,尽可能多的吸收业务知识。   过完元旦北京就持续干燥,这天晚上突然刮起了凉意的风。天气预报显示今晚夜间局部有雪。安昕加班到十点多回家洗了个澡,想起华宵走了之后为了保持办公室通风,她已经几天没进去关窗了。   赶回华唐影视大厦,上到顶层,发现某间办公室的灯是亮的。   华宵提前一天回来了。   安昕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第一反应诧异于他没消没息就提前一天回来,其次……休息区的茶几上多了空的洋酒瓶子,还有盛满酒的红酒杯。   他手里叼着烟,在听到门开的声音时,转头看到她,面上有瞬间的局促。   安昕注意到那烟已经燃到接近烟头,只差碰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今晚会下雪,我来关窗。”   安昕开口打破沉寂。   华宵从窗户旁移开,示意她自由行动。安昕走近,闻到屋里的烟草味,夹杂着酒气,那是巨压之后他寻找宣泄口的唯一渠道。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安昕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华宵压缩了进度赶早一天回来,本还有收尾工作要处理,打算今晚在办公室熬一夜。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他居然说不出拒绝。   车开到接近公寓花园,以前的24小时营业的鲜果店如今依然在营业。   “停一下。”华宵说,“现在还有柚子卖吗?”   安昕顿了一顿,“这个季节没有柚子了。怎么了?”   “头有点晕。”华宵语气轻飘,挪了挪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适,“没有就算了。”   废话,喝了一整瓶轩尼诗,头能不晕吗……   安昕慢慢放缓车速,忽然领略他话里的意思,“你想喝解酒茶?”忽然像在黑暗中寻觅得一处通向阳光的出口,安昕豁然开朗,踩下刹车,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等我一下!”   开门拿着包包便往鲜果店走过去。   车里的人透过玻璃窗往外看,看到她披着宽松的羊绒外套,显得身子骨柔细娇小。车外寒气逼人,她把连体的帽子往头上戴,衬出圆圆的后脑勺。因为刚洗漱完,出门出的急,外套里只有休闲款的纯棉卫衣和长裤,脚踩笨重的雪地靴。   她脚步轻盈一蹦一跳,看背影就像什么小宠物。   华宵眉毛舒展,唇角勾起隐隐的微笑。她靠近他一步,他就不会再放走她。   安昕认真的挑可以做解酒茶的水果,又不敢车停在路边让华宵等太久,最后匆匆选了几颗进口青柠和金桔,又跟老板娘要了一小袋话梅。   把一股寒气带回车里,兴致勃勃,刚要开车忽然想起什么,问:“对哦,你能吃得了酸吗?”   “还行。”   “那就好,”安昕舒心一笑,一边重启动车子一边自言自语:“我们那儿的人都扛酸。”   N市盛产杨梅,橘子,青苹果,李子。华宵知道安昕喜欢吃这些,所以才对N市的盛产酸水果的特征记得尤其清楚。   她脸蛋被凛冽冷风吹得更显瓷白,脸颊上泛起两片绯红,小小的人钻在厚厚的冬衣里,青葱手指抓着方向盘小心翼翼的打转,楚楚动人的样子,离他那么近,他信手就可以拥有她。   华宵想起这些水果,就跟回味她的滋味一样,嘴里喉间分泌着渴望,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   开门刚踏进玄关,华宵速手就把门“啪”的带上,安昕手里的水果袋还来不及放,身子就被他拽进怀里,时隔已久的吻落进她唇里。   他扶着她的腰,手掌慢慢抚进外套里,在柔软的纯棉衣服上摩挲。安昕被他一身热气传递得渐渐暖起来,无处安放的手瘫了力气,手里的水果袋一松,果子滚在脚边的地板。   声响刺激他大脑神经,华宵轻易把她举起来,摁在墙上,肆意啃噬她柔软的双唇。   从回国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三年在异国,在每个孤寂寒彻的夜里,他靠烟酒麻痹自己,才能入睡。   曾经厌恶父亲嗜酒如命,而今自己也成了这种人,他像她说的,他已经变了。   流连奔波这些年,商战上的酒局不至于让他倾斜信仰,对她的疯狂思念,才是致命的。   这个吻始料未及的漫长,安昕中间不得不换了几次气,每次发出喘息都诱发他驱得更深。两人气息间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精的芬芳,氛围旖旎,安昕意外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些味道。   大概爱一个人,就爱上他的所有。   他像舔舐什么美食一样,久久的品尝着她,直到安昕差点缺氧,才渐渐松了力气,只是嘴巴还不舍得离开,在她唇上轻嗜舔扫。   安昕确定他没有“违禁”的打算,慢慢恢复放松的情绪。拿手抵在他胸膛推开五公分的距离,睁开眼睛:“你醉了,快去洗澡。”   她抬起脸看他,脸上泛起两坨诱人的桃红,眼神少了平日的澈亮,蒙上一层朦胧水雾,比任何酒精烟草都来得令他沉醉。   华宵克制体内的喧嚣,深呼口气保持镇定,半晌才开口:“放水。”   “嗯?”   “洗澡水。”   安昕“哦”两声点点头,飞快的奔进主卧。这样的他,如果真要对她怎么样,她只会乖乖就范,擦枪就要走火,太危险啦。   卧室跟以前没有区别,还是记忆中的格局和装潢。安昕在衣柜里拿出换洗的家居服和底裤,放到淋浴室。   和三年前不同,淋浴室的喷淋改成了浴缸。   安昕拿喷淋头洗刷浴缸,发现这里干净的不染尘埃,洗刷了几下便开始往里面放热水。   想起当年在这个房子里,她跟他说过,“一开始我不是喜欢洗澡,我是怕冷,洗澡的时候衣服一脱就特别特别冷!泡进水里就不冷了,但是就不想出来。以前家里有一个浴缸的,后来我爷爷就把它砸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泡澡泡太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怕我在里面泡晕过去,干脆就不给我浴缸了,改成喷淋,这样我就能洗快点了。谁知道我已经养成慢慢洗的习惯,怎么也得折腾一个小时,哈哈!”   第一次在他家洗澡的场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安昕自娱的笑笑。   华宵洗完澡出来,经过厨房看到安昕站在厨台前,柔荑手指拿长勺搅拌杯子里青绿色的茶水,然后端起杯子吹吹热气,抿了一小口,不自觉抬眉点点头,样子对自己的成品非常满意。   她觉得好喝,那一定非常美味。   她把做好的金桔柠檬茶放到客厅茶几,钥匙也从兜里掏出来放在旁边,“早点休息。”   “这么晚,还要去哪儿?”转身走到玄关,华宵忽然清了清嗓子,语气慵懒的问。   ☆、第70章 借酒撒娇   “我得回家了。”安昕杵在玄关,说。   “过来。”华宵似乎没在意她的回答,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会突然下命。   “嗯?”   “吹头发会吧?”   演变到还要伺候他吹头发,安昕觉得很穿越啊。站在沙发旁边,一边拿吹风筒给他吹,一边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了。   还好这附近路段好打车。   他发质柔软,色泽乌黑。她手抚过头皮层,感受到温热浓密的毛发,触感舒适。她仔细的吹,一片连着一片,就像平日里认真细致的干活。   忽然感受到一双胳膊漫上腰间,传给她一股热流,安昕动作愣了一下,才继续保持手里头的活儿。   他脸埋在她小腹,手就安静的搭在她腰上。他似乎醒着,又似乎睡着了,身上的力度似有似无的靠着她,有点沉,安昕用力挺直身板,保持挺拔的站姿。   安昕转为慢风,吹得一丝雾水不剩,才关掉电源。   “煎包子。”   “嗯?”   安昕觉得这一晚跟哄小朋友似的,他醉意未散,话说不全,她只能尽心候命,猜他话里的意思。突然蹦出的这个词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你想吃煎包子?现在?”   “明天早上。”华宵眼神懒散,却又目不转睛的瞅着她,安昕被他看得脸一懵圈,华宵才低语补道:“早餐。”   上次她带的保温盒,里面放了菜干粥和煎包子。想来他最后吃下去,还记着呢。   安昕觉得喝多了的华宵比清醒的他亲近多了。还有点,黏人……?   “你想吃啊,我明天早上给你带。”安昕说,忽然就被他一把扯进怀里,躺倒在沙发。   华宵虽然有点不省人事,力气却大得很,安昕被他掌控在手里,动惮不得。还想趁他不注意挪身起来,就被他箍的更紧。   “给我做,”华宵躺在她对面,眼神含着薄薄迷雾,低低的说:“留下来。”   华宵迷迷糊糊的念完,终于闭上眼睛睡下了。安昕被他折腾的大冬天都快出汗了,躺在他宽大的怀里歇息了半天,才一点点从缝隙里爬出来。   他呼吸均匀,气息低沉,看来正在熟睡状态。安昕不忍叫醒他,从卧室里抱了被子给他盖住。   这个点,明早还要给他做早餐,想来回去又过来是不可能了,安昕累得手叉腰上,对着他无害的睡颜,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小孩,我算是输给你了。”   安昕留了沙发一头的柜灯,进客房睡觉,怕华宵晚上有事叫,卧室门只掩了一半,床头灯也亮着。   待客卧里没了动静,华宵才微微睁眼,视线刚好把她侧睡的卧姿纳进眼底。   抑制了念头里的千万只雄狮猎豹,他才克制自己不过去碰她。他正值三十,生理健康,这些年醒着或梦里不时出现的女孩,唯独是她。疯狂的运动消耗男性荷尔蒙的力量,忙碌的工作节奏让他得以忽视身理需求,却不想到,那人真正近在咫尺,却不忍下口。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餐桌飘香。桌上摆着煎好的肉包子,馒头和烫青菜,一头还有稀稠正好的白粥。   只留了一副餐具。客卧收拾整齐,玄关处没有她的雪地靴。   第二天公司都知道了华宵提前回来,高管和各部门陆续准备汇报工作,此前三位助理需先给他过目这几天公司的运营情况,再下达其他人禀报。   华宵还有此趟出差的收尾工作要处理,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停留在办公室。加上相对于邓汶卡和廖敏,安昕的工作是次要的,她学会简洁明了,没有准备太多东西汇报,几项集团级的内部事务给他审核完,十分钟便结束了。   出办公室之前,华宵忽然说:“早餐可以,谢谢。”   安昕错愣了一下,恢复职场干练的语气:“不客气。”   “在哪儿买的?”华宵一边看文件一边若有似无的问,“我记得冰箱没有东西。”   “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我起得早下去买的。”   华宵点了一下头,“出去吧。”   他居然在办公室问起家常?安昕措手不及,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能问一句答一句。这会儿突然就问完话,安昕有个问题倒很好奇,杵在原地没动。   “还有什么事吗?”华宵问。   “唔,”安昕支吾半天,最后还是提起勇气开口了:“昨晚你喝醉了……”   话问了一半没再问下去,她也得了他喝醉时话只能说一半的毛病?   华宵提笔的手顿了一下,头没有抬,似乎猜出她要问什么,语气自然的说:“这点酒量不至于让我醉,昨晚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记得……很清楚?   那他一进门就把她摁墙上一阵吻,完了还让她吹头发,做早餐,都是借酒撒娇?   “有问题吗?”   华宵把问题抛回去给了她,安昕脸皮哪里厚到还能问下去?愣了一下,赶紧摇摇头。   “回国第一年年会很重要,抓紧时间准备吧。”   “好。”华宵给了她个台阶下,安昕应完便出去了。   不管怎样,总裁今天看来心情很好啊?   下午就知道了华宵性情转变的原因,年度最大的十亿项目经华宵这次出差,最终敲定了,对方合同已于今天早上寄到公司。   下午几位高管在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结尾时华宵宣布的,瞬间整个顶层就沸腾了。   安昕在对面办公室听到华唐少有的喧嚣,邓汶卡和廖敏是老手,足不用出户,仅凭声音判断,知道公司发生什么事了,饶有意味的你看我我看你。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一般的存在吧?”廖敏脸上露出难得的讶异,竖起大拇指,瞪大眼睛说。   忙了一天的邓汶卡用力挺直懒腰,赞服道:“华神出马,抵得过千军万马。”   “华神……”安昕对这个称谓陌生又熟悉,早在恋爱的时候,829宿舍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见第一面就把他奉为华神了。现在在华唐,同事也这么称他。   他到哪里都是最引人瞩目的星。   然而安昕对华宵此时该有的战绩成就感没那么深的体会,她只高兴接下来他至少有一个短暂的时期,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了。   华宵把精神的放松鼓励扩散到整个公司,年会在原计划的基础上增加了20%的经费预算,一来用于加重褒奖,二来用于鼓舞人心。   影视业没有节假日之分,许多合作伙伴春节档节目更旺,过年期间也有骨干部门留守值班,所以年会举办的时间也晚。   华唐的年会在农历年二十六举行,由行政部主持,安昕辅助。年会承包了喜来登酒店顶楼两层,楼上是休息间和幕后间,楼下是舞台,来宾席和自助餐饮区。   安昕把自己安排在和华宵同一桌。因为现场许多事务要提前准备,郝好还安排了她中间表演舞蹈节目,安昕午休后就过来现场。   晚上七点多,下班的同事陆续入席,华宵也几乎踩着点过来。   “快看快看,华总来了!”安昕正在确定舞美各就位,就听到一阵骚动。女孩们纷纷朝大门口的方向聚拢过去。   华宵入场了。华唐包括旗下子公司上万号人,平日里能近距离接触他的真颜的人为数不多,绝大多数女孩子也只是偶然掠过一面,便成相思,其中还有更多女孩子连亲眼看到他一次都难,只能在“华总有多帅”的传闻中自发幻想他的容颜。   他的到来引起太大震动,安昕远远就能看到他。与以往的休闲西服不同,他穿着一身漆黑的正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子上打着酒红领结,胸前的口兜露出白色方巾的一角。   紧身西服裤修出他笔挺的腿型,他一手插兜走进来,浑身散发出风靡万众的绅士气息。   忙的不可开交的安昕此时不忘深呼吸,只差鼻血要喷出来,心里默叹一声“非人哉”,观察到华宵落座到她安排好的位置,才舒口气。   “安昕,时间快到了,你准备入座吧!这儿交给我们就好了,一会儿还要看你的哦!”郝好招呼安昕回座位,安昕把开幕前最后环节交接给她,才回去座位。   华宵的席座在距离舞台五米左右,第三排圆桌,和他共座的有邓汶卡,还有集团两位副总,以及几位子公司的高管。令他好奇的是,台卡上有一张写的安昕的名字。   然后就见她从舞台后方走了过来。她穿着出行模样的樱花粉风衣,胸前扣子紧系,腰带也绑的严严实实。风衣长至小腿肚,白皙的半截小腿和纤细的脚踝算是她今晚唯一露出的地方。   “谁给你挑的衣服?”安昕刚坐下,华宵便问。   安昕环视大堂一圈,今晚的女孩们个个盛装出席,酒店里开了足够的暖气,各式各样的晚礼服层出不穷,简直堪比选美大赛。   相比之下,她好像刚通勤回来,显得很不搭调。   “等下有我的节目,里面是戏服。”安昕解释道,“表演完我就换掉……”   “挺适合你的。”华宵语气轻淡的打断她的话,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   “呃?”安昕被噎了一口,他刚才的语气不是质问,而是……赞赏?   华宵没有恭维的意思,她皮肤柔嫩清白,时下流行的樱花粉难以驾驭,在她身上却显得浑然天成,时尚界有了这么个模特才能诠释这抹独特的粉。   因为要表演的缘故,她把刘海全部往后扎,短短的头发愣生生在后脑勺上方凹出个团子,柔和的半圆发际线和尖尖的鹅蛋脸一展无遗的露出来,一股清澈阳光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突如其来的回答令安昕错愕了一下,行色快捷的服务员端着洋酒壶给席座上的来宾倒酒,安昕这才想到今天的主要任务,赶在酒壶洒酒之前拿手盖住华宵的酒杯。   “华先生今晚不喝酒,上茶吧。”   华宵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勾起唇角:“哦?”   “我在,不会让你喝酒。”   ☆、第71章 演绎时光   安昕凑近华宵,放低音量说:“我在,不会让你喝酒。”   “作为总助,你管的有点宽。”   “我是行政人事总助,就要梳理和协调你的工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裁的健康,自然也由我监督。”安昕一字一句的说,“考虑到你曾经胃出血,还有喝酒的习惯,我有重大的义务给你下禁酒令。”   服务员已经眼明手快的换来一壶碧螺春,给他倒进座上的茶杯。   华宵不以为然:“这是我的年会,华唐今年的庆功宴,无妨。”   安昕铁了心,不管他在不在乎,都要使出这一招了:“要喝也可以,既然我是你的助理,那就是陪酒人,今晚的敬酒和回敬,都由我包了。”   前面两人的话没听太清,但后面安昕信誓旦旦的词座上的几位总算是听进去了,不禁笑道:“华总,你这位助理不单伶牙俐齿,还够仗义!把你今晚的酒都包了,年轻人就是够胆!安昕,冲着你这股劲,今晚我们就好好陪你喝个够。”   席座上的都是什么量级的人,安昕哪过的了招?也就仗着华宵跟她认识时间长她才敢招惹,其他人在安昕面前都是前辈啊。   安昕不自在的堆出笑脸,不知道该应什么,华宵客气清朗的声音就绕过她身边传过去:“小姑娘,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   “诶!不管怎样,今晚大伙儿高兴,华总又签下了十亿合同,趁聚齐多喝几杯是应该的!不喝个不醉不归,也得喝个尽兴吧!”   节目还没开始,几位总就开始了劝酒的节奏,安昕好不安生。这时才发现自己说大话简单,真正要替华宵拒酒的时候,她笨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按这个局面发展,只能豁出去,做好陪酒的工作了。   安昕斜眼偷偷观察华宵的反应,却看他没有往常的淡漠冷厉,唇角一直保持愉悦的微笑,面容亲和,他不是会奉承他人的人,能这样笑,说明对在座的人并不排斥。   然而还是很客气的说明了立场:“酒能助兴,但今天确实喝不了,我也不多解释,我这点酒品也瞒不了你们,我今天不是什么领导,就当我是个朋友,高抬贵手多多包涵了。”   席座上的人没有点眼力劲也坐不到这个位,华宵既然开口,便没再坚持,立马改了口气:“这话说的太对了,简直说到我心里去,平时酒局就够累人,自己人还为难啥!”   邓汶卡见机推话,点了个大大的赞,“就是说,自己人,随意,怎么喝高兴怎么来,好吧!”   三拨两推,终于才平息了一股暗涌。安昕看得出来,这宴席在华宵眼里看来不过自家“家宴”,喝不喝酒全由他性子定,在座的谁都为难不了他,不比在外谈判。   她今晚提着胆主动要求挡酒,真是多此一举。正红着脸想心事,华宵就把跟前的空酒杯移到她面前,“收了吧。”   不自量力又怎么样,她不让他喝酒的目的达到了,还怕丢不丢脸?安昕高兴的点点头,把酒杯子递给身边走过的服务员。   开幕之后便是各类节目上演,不愧是影视人搞的年会,经过三轮精挑细选,最后出台的都是精髓,好不震撼人心,比起综艺节目,简直叹为观止。   安昕的舞蹈排在中间偏后,第七个出场。第四个节目开始时,安昕便上幕后间做准备,还没离座,郝好便疾步走过来,慌慌张张的说:“小肖路上遇到大积雪,车子没开稳打滑,连着把人家车撞了,现在还在处理撞车现场,过不来了!”   “什么?”   安昕的节目是钢琴舞蹈,小肖是钢琴手,她负责舞蹈。小肖白天外出办事没在总部,下午联系的妥妥的保证就位,没想昌平积雪成灾,别说被事故堵在路上不说,就算打的,怎么也赶不过来的。   为了不影响安昕上台的情绪,郝好语气保持一如的镇定:“现在有两个办法,最简单用原音频替代,效果肯定差一些,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还有一个,我们正在临时找钢琴手。”   郝好的话提醒了安昕,她旁边不就坐了一个国际级钢琴大师吗?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把目光转移到华宵身上,安昕知道华宵这些年不碰音乐的原因,最后一次见他弹钢琴,还是十一年前在N市大剧院的演出。   郝好不知内情,却知道华宵早年的战绩,转而用哀求的语气对华宵说:“华总,实在抱歉!但可不可以请您看在今天节目特殊的份上,帮帮忙呢?”   如果他能答应,对节目来说最好不过。当年他一展风采的英姿安昕历历在目,是任何世界级演出都无法比拟的。钢琴是童子功,即便他多年没练,也不至于丢了功夫。   安昕跟郝好一样精神紧张的等待华宵的答复,但他迟迟没有开口,安昕能体会到他的纠结,正要开口,华宵便问:“你怎么想?”   安昕抬眉眼看了看华宵,确定他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再看看旁边一个劲使眼色的郝好,只能硬着头皮,满脸堆笑:“我当然希望是你。”   华宵微不可轻的点了点颚,问:“琴谱在哪?”   郝好疾步走在前头,安昕和华宵各怀心思跟在后面,安昕侧面看了华宵几眼,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幕后间门口停下,鼓起勇气对华宵和郝好说:“我们换个曲目。”   “你说什么?”郝好已经被够突发的情况吓得不轻,这会儿安昕又临时起意,情况变得乱上加乱了,“只有半个小时准备时间,不能再换了。”   “可以换。”安昕目光毅然,语气坚定,“我是主演,知道该怎么做。”   她声音细柔,此时口吻里尽是不容置疑的笃定,郝好觉得这样的她像极了华宵做决策时的果断,动摇了一下,问:“你想怎么换?”   安昕走到电子琴谱簿跟前,将原计划表演的曲目删了,输入新曲的名字,将琴谱呈现给华宵。   她要他弹的是《Refrain》。   郝好不确信的问:“这,能行吗?”   安昕看着华宵,“只要钢琴手没问题,我也没问题。”   华宵目光略略扫过琴谱,转移到她身上,安昕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她的用心。   那是初次见他时,他在N市大剧院演奏的曲子,那一弹,惊为天人。此后华宵再没有在舞台上表演过。   “就这么定吧。”华宵语气清然。   郝好松了口气,又问安昕:“那你呢?曲子换了,舞蹈怎么办?”   “这两个曲子的音律和节拍是相似的,我还是用原来的舞步,中间有些地方稍微改动就行。”   看两个演员都就绪了,郝好还能说什么,忙不迭的点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快点准备吧!”   安昕把风衣外套脱了,里面穿了现代舞戏服。裸粉色的短连衣裙,上身是小巧的吊带背心,下连欧根纱蓬蓬短裙,只遮到大腿三分之一处,舞者白嫩纤细的双腿修长而笔直。   华宵站在窗边温习谱子,目光不自觉的瞄到她坐在鞋凳上,俯下腰换舞鞋。小吊带将她的蝴蝶肩和细瘦锁骨完全展露,模样令他怦然心动。   她把高跟鞋脱了,露出小小的脚丫子,脚趾头晶莹剔透,趾尖的地方带着淡淡的桃粉色。她脚面伸进薄薄的舞蹈鞋,细长的手指灵活的绑紧鞋带,一站起来腿显得更加细瘦挺拔。   安昕对着镜子捋了捋衣裳,跟华宵说:“走吧!”   忽而看到他目光里的闪烁,脸连到耳根泛起难以掩饰的潮红,问:“华总,你怎么了?”   华宵速度回神,嗓音沉稳:“走吧。”   安昕感受了一下屋里的温度,暖气还是很足的,她穿这么少都不觉得冷,担心的问:“你不会感冒了吧?还是,太热中暑了呢?”   华宵瞥了她一眼,“你很想我这时候病倒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可是我的救命稻草,千万不能有事!”   华宵的亮相,带来的现场效果比想象中轰动得多得多。因为临时换了钢琴手,主持人在宣布节目时没有报演员名,所以幕布刚卷起,华宵坐在钢琴前的模样刚展露出来,来宾席整个就沸腾了。   这是全场最大的惊喜!   认得他或见过他真颜的人口口相传,没见过华宵的人也被他的容貌折服。他45度角对着席台,面容淡泊冷峻,轻放在琴面上的手把上半身拉得笔直优雅,儒雅的样子惊艳四座。   欢呼声,掌声和夹杂的口哨声持续了半分钟多,安昕看着华宵和台下的观众,暗暗下定决心,她不会辜负了他的才华。   他指尖轻动,优美的钢琴声不可预料的弹响,入境的节奏稍缓一些,韵律让人心静沉醉。慢慢渐入佳境,律动增加调性,音乐变得欢快,又不乏滋润柔滑。   安昕配合着他的节奏,沉溺在他的钢琴声里,不负优雅,傲然起舞。他坐在离她几米距离的地方,像一个安静的天使,指尖牵动音乐的节奏,掌控着全世界最美妙的东西。   高.朝的曼妙洒脱令人神往,牵动着场下观众的心神,也令安昕无限感动。   好像回到十一年前,小小的她在舞台后方的缝隙里,看到柔和透亮的光倒打在他身上,他周身像染上一层光圈,细碎的短发根根柔顺,得体的西服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净白,不染尘埃。   指尖在键盘上跳动,脚轻盈的踩踏在底盘,静中忽动,所有的音符为他而生。   八分多钟的表演结束,观众的心却被撩到云雾里,毫不舍得谢幕。掌声四起,连绵起伏。   安昕跳得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在幕布下落之前,华宵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跟观众深深的鞠了一躬。   起身时幕布已经全屏落下,舞台灯骤时关闭,周围一片昏暗。   安昕情绪尚涨,拽着他的手,脚尖一掂,在漆黑中循着他脸的方向,往上亲了一下。   碰到了柔软冰凉的地方,可能是他的脸,也可能是唇角,亦或者是唇。   而后快速松开手,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被他大手掌扯进怀里。他伸手定住她脑袋的位置,唇就深深的含住了她。   ☆、第72章 相思由及   这个吻比她的来的更加猛烈。   只是时间很短,留意到灯光重启,华宵在她双唇啃上最后一口便自然的放开了她。   工作人员开始手忙脚乱的重置舞美,昏黄的灯光照出后台人匆忙的身影。华宵用低沉的嗓音说:“我在下面等你。”   安昕点点头,赶紧回楼上幕后间换衣服。   一路走得脚步轻飘,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似的。如果说上次的吻是他借醉索取,这次至少是清醒的。   只是,刚才的氛围过于暧昧浪漫,换成谁都有可能情不自禁吧。   怎么感觉像在偷情一样?   安昕甩了甩脑袋,深呼口气自言自语:“出息!又不是没尝过,紧张什么?”   她可是曾经拥有总裁的女人,这点诱惑算什么?   年底的收尾工作繁杂量大,年会结束后,许多部门只有一至两天的工作时间,便陆续放假了。   安昕除夕夜下班回的N市。按家里的风俗,老人刚过世的年头里,逢年过节得有人陪,安仲良没有来消息回不回,安昕也不指望爸爸守年,跟往常一样打理好自己的生活。   寒冷的冬天对独自过年的人来说堪比雪上加霜。如今在N市还惦记着安昕的,属爷爷的表舅兼战友的儿子,安昕管他叫表舅,以前夏天都到他莲藕地帮忙的。知道安昕从北京回来的晚,给她备了夜宵。   表舅家洋溢着浓郁的过年气氛,为显丰盛,餐桌到深夜还摆放着满汉全席。表舅妈要给安昕盛人参虫草鸡汤,安昕想起表舅家一到大年都会熬莲藕汤,以谢丰收,预贺来年,便问:“有没有莲藕汤?”   “这个时节的莲藕都是尾货,凑个吉利菜,味道没那么好的。”表舅妈说。   “好久没喝了,就喝这个吧!”   莲藕骨头汤,板栗百合熬的汤底。骨头汤味浓,盖住了莲藕的芳香。   “安昕,这算起来,你也好久没下莲藕地了。好像上大学就没来过了吧?最后一次一起来的朋友,还有联系吗?那些个年轻人,都一表人才,好醒目的!不是说也是N市人吗?过年也有回来吧?有空叫过来一起吃饭啊。”   表舅一边看春晚一边问,安昕只微微点头,转移话题道:“这莲藕,味道跟以前不一样啊。”   “冬天的尾藕,比不了夏天的嫩藕,老咯。”   安昕吃完夜宵回到家已接近零点,再过半个小时便是初一。   安昕经历过最寒冷的冬天,好像以后所有的孤寂都比不过那年。冬天太冷,热一下子就挥发,冷却能久久凝结。那刺骨的冷每每回想起来,都能让她钻心的疼。   好在,今年的冬天没那么寒气逼人。   电视开到最小声,只有屏幕的亮光提醒她,依旧有有声有色的东西陪她。互联网技术泛滥的现在,拜年电话比以往少得多,微信和红包要炸裂了。   安昕也跟着玩了几轮摇一摇和抢红包,心绪却一直被另外一件事牵绊。几次点开微信里华宵的头像,几遍几遍的编辑又删除,最后一条消息都没发出去。   殊不知在同个城市,华宵去北京这么多年,第一次带华母何在美回N市过年。站在N市市中心的高楼,可以清晰的看到旷空上的烟花,华宵拿手机拍下烟花璨开的一幕,点开微信朋友圈,第一次在自己的页面上发状态。   “新年快乐”简单的四个字,夜黑的烟花看不出城市的迹象,华宵在定位栏找到了自己所在公寓,精确到N市某路。   不管是以前的Q.Q,还是现在的微信,于他来说只是联通工具,从来没想过用联通工具表达心绪,而现在他居然这么做了。   发圈的时候设置了“部分可见”,在通讯录里只选中了一个人的名字。点击“发送”的时候,心里竟带着期待和紧张,以前和她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不自信。   安昕抢红包之余也刷刷朋友圈,然而春节消息太多,华宵发的朋友圈早被淹没。在不知道第几次点开他头像的时候,也没想过那人会在这时发出平生第一条朋友圈,仅为了让她看到。   最后还是矫情的在12点半给他私信了一条:“新年快乐”   华宵的回复在半个小时以后,比她还要简单的两个字:“同乐”   足以让安昕在久久的等待之后开心得在抱着手机在床上直打滚了。酝酿半天,抱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执念,提起万分胆子给他回了一句:“在干什么呢”   华宵这次回复快了许多,“陪我妈”   “替我向阿姨问好”   华宵即便是假期也公务和问候齐齐缠身,从下飞机到现在电话和微信不断,何在美看在眼里。不过过了晚11点就消减很多,此时又拿着手机痴痴的想着什么,偶尔唇角还扯起淡淡的笑意,何在美心领神会。   “你这个样子,有好几年没看见了。”何在美问,“喜欢的女孩子?”   华宵沉思半晌,“喜欢的女孩子”,这个再纯粹不过的称谓,在此时听来却有着沉甸甸的含义。他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在向你问好。”   何在美眼里闪出诧异的光,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他居然默认了。儿子还是第一次跟她袒露感情的事。   三四年前也有见过他看着手机眼神温柔,傻傻出神的样子,后来想问他是不是恋爱的时候,就发现那段感情夭了折,华宵突然跑去美国,不久后也把她接过去,此后更加无限度的把自己出卖给工作,作风更是铁血冷酷,似乎在用忙碌消磨情感。   三十岁,是该有个成家的想法了。何在美抑制好奇,用随意的语气问:“什么样的女孩子,有空一起吃个饭啊。”   华宵笑了笑,“这么久回一趟,有空该带你去看看龚阿姨。”   “滑头,”何在美被儿子话题一转,颇有埋汰,“我是来过年的,又不是来看病。”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可是,她对你可惦记得很。”   “你龚阿姨那里,过了初二自然要去的,不过我可不以病人的名义去,不然得被她唠叨死。”   以前在N市的时候,跟龚医生既是医患关系又是闺蜜,后来何在美去了北京,落下心脏的老毛病,这一回免不了被老友一顿损。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医者眼里,病无大小,那是在教你正视矛盾。”   “知道要正视矛盾,刚才怎么不正视妈的问题了?”   华宵意识到何在美关心“女朋友”的事,只是轻轻浅笑。   何在美被儿子这一反常的温柔一笑弄得不知该怎么掂量,想来这是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不管,妈只想要个女儿,你要不把人家娶进来,算给我添半个女儿,要不把人家娶进来,给我生个小孙女。”   微信又响了起来,是安昕给华宵发了个红包,内容是“孝敬您老”。   华宵脸上划过三道杠,他有这么老吗?何在美口中念道着“女儿”,华宵有种自己好像成她爸爸的错觉。点开是吉利的“88”,想想也给她回了一个,“拿去花”。   安昕点开,四肢张开在床上瘫成“大”字,华宵居然给她发了“250”!   华宵马上收到个肥熊气哼哼的表情,像极了安昕被他逗气的小模样,华宵默默的想,女儿不养成一个了?   “要娶进来,也该生个儿子。”华宵叹口气,自言自语。   过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春节,安昕初七回北京前,去山上看了下安爷爷,到的时候墓前有一束半干的鲜花。   洁白的马蹄莲和干净的栀子花。花式跟上次看到的一样,只是放了有两三天,少了刚供奉时的水灵,花瓣尖端滋生一些淡黄。   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闪过,安昕想起上次下山的时候,看到的那辆车牌熟悉的迈巴赫。这次还会是他吗?   但念头马上被她压制下去,华宵因为华父的关系,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回N市过年了,今年应该也在北京的。   “爷爷,我是不是疯了,怎么会什么事都想到跟他有关呢?”安昕晃了晃脑袋,拍拍脑门,“唉,真是疯了。”   七天假期结束后回京,安昕和很多上班族一样,患上了假期综合症。初八上班,总裁办公室也跟着开工。感受到对面办公室来访的脚步声渐渐增多,一夜回到假期前的节奏才恢复过来。   安昕加班到八点多走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华宵不在里面,听邓汶卡说外出办事,晚点才回来。   他总是身负重责,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工作状态,好像假期休息对他来说才是任务。   第二天早上安昕开门进去打扫卫生,发现门没有上锁,华宵的公文包和昨天穿的外套还晾在衣帽架,桌上是没有整理的几沓文件,还有空了的咖啡杯。   安昕轻手轻脚的把文件整理整齐,擦桌子,把杯子拿出去洗,回来的时候看到华宵从边厅的卧室出来。   他一副洗漱完毕,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模样,只是面色泛青,眼睛多了一丝疲惫。   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猝不及防,而后才恢复淡定。   安昕也略带尴尬,好几天不见,该说点什么呢?   ☆、第73章 催饭管家   安昕有种偷偷入室的感觉,端着杯盘“我……”了半天,华宵便给了个干脆了当的开场白:“通知各部门,十点钟开会。”   “好的!”安昕条件反射的回应。   出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回过头问:“你昨晚没回去?”见华宵没回答,心想八成是这样,又问:“早餐吃了没?”问完就发现问了一句废话,转而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华宵似乎在想拣哪个问题回答,最后轻言淡语:“随便叫一点吧。”   他没有拒绝她帮他叫早餐,至少是个有进步的现象。安昕屁颠屁颠的出去叫外卖了。   于是从那天起,安昕给自己的工作默默的加多一条,负责总裁的早餐。   过完年,便进入高度繁忙的三四月。创业公司,上市的第三年,回国进击的第二年,正值锋芒展露期,注定业务压身,重责不断。经过一个多月的业务谈判和竞投标,四月中旬开启了系列方案策划大会。   这天早上开会之前,安昕进办公室帮华宵递资料,见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批文件,早餐已经被移到桌边边上,小票还钉在打的结上,看来原封不动根本没打开。   安昕故意放慢动作,想待他忙完提示他吃点再去,结果电话根本忙不停,座机没完手机接着响,华宵看了看挂钟,拿过安昕交给他的资料便出去了。   安昕蔫蔫的回到办公室,廖敏风风火火的收完一沓资料,一边招呼邓汶卡和安昕:“中午去吃腊肠煲仔饭,怎么样?就楼下那家桂林米粉!”   “我看行!”邓汶卡回应道。   “你呢?安昕?诶诶?”廖敏见安昕对着电脑出神,五指在她眼前比划了两下,才把她魂召回来。   “面带桃花,目光似水,”廖敏拿手在她脸上碰了碰,“还有点发烫!啧啧,安昕,你这是害了相思病吧!”   “相思病……”安昕复读机似的重复了一遍,如果真有相思病,那她一定病入膏肓吧。   “呆萌娃,”廖敏哈哈一笑,“中午吃什么,楼下那家桂林米粉新出了腊肠煲仔饭,听说味道不错!一起去呀!”   廖敏是广东人,一直苦于附近没有正宗的粤菜吃,煲仔饭一出合她胃口了,安昕自然不拒绝。   华宵组织的会议临近中午还没结束,这时邓汶卡和廖敏也被叫过去,过了饭点,廖敏急匆匆跑回办公室一趟。   “结束了吗?”安昕问。   廖敏手脚麻利的点邮件打印报告,耸了耸鼻子,“早着呢!你先去吃吧别等我们了!”   打印完报告又“噔噔蹬”跑回会议室。   安昕吃完午饭回来,没心情午睡,坐在电脑前一边透过百叶窗帘观察会议室的动静,直到两点才见大家陆续从里面出来。   邓汶卡和廖敏走进来,嘴里还在剧烈的讨论会议内容,安昕赶紧插嘴问:“开完了吗?你们都还没吃饭吧?”   “这么短的时间算什么,吃完饭接着开。”邓汶卡喝了口水,问廖敏:“上哪儿吃去?”   “还什么好吃的?只有半个小时休息,食堂搞定。”   “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回来该给你们打包。”安昕说。   “嗯~!好主意!”廖敏眼睛一亮,“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最近估计都是开会节奏,安昕,我的午饭就靠你拯救了!”   “把我的也包上!”邓汶卡说。   “这么忙?”安昕问。   “春季一过是这样。”邓汶卡解释说,“好多公司开工了,去年压着没谈完的业务接着谈,另外还要接新业务。而且去年华唐战绩鲜明,这些风投公司跟豹子嗅到猎物似的,疯狂上门求联合,今年有的忙了。”   “我们都忙成这样,对面那位神真得成神了,本来就经常饭不对点,现在该不食人间烟火,连睡觉喝水的时间都没了。”   廖敏说着,拉着邓汶卡,“快快,吃完赶紧过去。”怕回来晚了见不着安昕,走前还不忘吩咐道:“安昕,明天帮我打包腊肠煲仔饭,到时候饭钱算算一起给你发红包!呜呜呜,我的煲仔饭!”   两人走后,安昕走到华宵办公室门口,透过窗帘缝隙往里面瞅,果然华宵正坐在办公桌前,指尖不停的敲打键盘,桌边边上的早餐还是一动没动。   一个星期高管层都在各种大型会议中浸泡,安昕有几个会议也被叫过去做记录,上传下达,或者帮华宵递交报告,几次下来感觉到极度烧脑,精疲力尽。   她一个打酱油的尚且如此,何况手头都有重大项目的经理们呢?更何况要过目所有项目的华宵。   第二天邓汶卡和廖敏两点多回办公室,速度扒完安昕打的饭,又紧急开了小的碰头会,为下午的会做准备。听说华宵昨晚在办公室过夜,今天午饭都没吃,安昕冒着被华宵骂出去的风险,直径开门去见他,却见他跟另外两位副总在讨论什么。   “什么事?”华宵问。   一进办公室就感到三股强烈的低气压袭来,安昕哆嗦了一下,扯出尴尬的笑:“我来收杯子。”   然后速度走到办公桌前,把他的咖啡杯端走,走时看到今早给他打包的早餐,袋子又是开都没开。   安昕默默叹了口气,这家伙忙起来就不吃饭的老毛病又犯了。   既然他管不了自己的胃,安昕只能给自己下死命令,更加快速的掌握和熟悉业务,让自己能在饭点的时候空出时间来,管好他的早餐加午饭。   第三天安昕提着早餐进来的时候,华宵才刚起,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奋战,他消瘦了很多,下巴露出浅浅的青白色胡渣子,眼袋也渐渐显出来。   “坐在这里干什么?”华宵清了清嗓子,问。   “我给你打包了早餐。”安昕拎起早餐袋,一样一样摆在桌上,“韭菜煎饺,豆沙包,烫菜心,还有面条!”   “放着吧。”   “我还没吃,能在这里吃吗?”安昕拆封了袋子,说:“敏敏姐受不了韭菜的味道。”把热腾腾的两份面条打开晾着,几盘小菜颜色鲜亮,看着倒是很有胃口。   华宵拿着打湿的毛巾擦擦脸,说:“昨天要你做的表,加了几个选项,我等会儿给你发邮件,吃完改好了打出来。”   安昕没吭声。   华宵抬抬手指了指早餐:“动手吧。”   “面条胡了不好吃,我等你一起。”   这丫头使的这个技俩啊。华宵心有点发软,整理好衣服坐到她对面,快速解决了早餐。   前两天她打包的早餐都喂给空气,浪费掉了,今天被她这么一要挟,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   其实就算今天她不守岗看着他吃完,他恐怕也会主动找东西吃了,因为过完年回来,他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昨晚胃开始痉挛,要不是吃了胃药,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挺到今天早上。   安昕吃完把餐厨垃圾收掉,走前说:“这几天中午我都在帮邓汶卡和敏敏姐打包午饭,顺便把你的也打了,开完会记得吃。”   华宵用一副默认的神态点了点颚,目光都没从屏幕前移开,“知道了,吃完先去忙吧。”   一忙又是到中午,安昕以防万一,饭点一到就把叫好的外卖给华宵送过去,自己和邓汶卡,廖敏的三份放在办公室,结果一等就到了一点多。   透过百叶窗看到华宵还在忙着什么,饭从办公桌被转移到茶几。可怜的饭哪,本来就冷了,还要备受冷落。   安昕拿着自己的那份走进华宵办公室,“我的饭也凉了,一起拿去热吧。”   热完回来把俩盒饭一摊,自己也坐在沙发凳随手翻杂志,“吃的时候叫我。”   华宵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语气里带点责备:“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吃我也不吃。”安昕也不屈服,“我既然管你的饭,就要管你吃下去。你要是倒下了公司得拿我是问,我还没过转正期呢,才不要冒这种险。”   华宵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摇摇头,速速把手头的事了了一段,才坐过来,“算我败给你了。”   “哪敢哪敢!承让承让!”安昕笑嘻嘻的帮他掰开筷子,把盒饭端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的会破天荒刚过饭点就结束了,安昕打包完回来就看到会议室一拨人流走出来,赶紧把饭给华宵送过去,然后才拿着另外三份准备回办公室。   刚还出到门迎面就碰到华宵,安昕用不可商榷的口吻说:“吃完放着,我等下回来收。”   今天是中式盒饭,一盘水果沙拉,还有小碗汤。   她昨天两顿都使出了耍赖战术,要是今天中午继续延时结束会议,估计又要使苦肉计,硬撑到亲眼看见他进食不可。   至于怎么就揣测上她的心思,在意上她的行为,华宵自己也说不清楚。   之后几天的状况好很多,早餐基本在她眼前吃光,午饭后来收餐具发现饭菜也都是吃完的,安昕为自己的死缠烂打功暗暗点赞。   华宵表现这么好,安昕决定今天中午给他改善一下伙食,到西餐厅给他打包西牛排吃。   这是附近星级最高的西餐厅了,安昕在隔壁烧腊店给邓汶卡,廖敏和自己打了套餐饭,又跑到西餐厅等牛排。拎着几个盒饭出来,在后苑的停车场竟然碰见孟希。   “安昕?这么巧,你这是干什么去?”孟希看到她,好不惊喜。   “我帮同事打包午饭,你吃了没?”   “刚吃过,吃完饭有时间吗?我请你喝咖啡。”孟希见安昕有点为难,马上又说:“我休了两天假回来,上海的戏快杀青了,后天下午就得回去。今天反正没事,可以等你。”   孟希在影视大厦的空中花园等她,安昕急匆匆回办公室,趁邓汶卡和廖敏还没回办公室,把三份烧腊饭放好,又把牛排给华宵送过去。   虽然牛排是贵了些,但邓汶卡和廖敏艰苦奋斗了半个月,谁看到热腾腾的牛排不巴不得一口扑上去?要是说她偏袒不给他们打包好吃的,那就解释不清了。   华宵看到包装袋的Logo,口吻略带好奇:“今天档次这么高?”   ☆、第74章 辜负美食   没想到他会开口问,安昕随意编了个借口:“唔,敏敏姐说想吃这家好久了,就一起打包了。”   华宵点点头,“偶尔提高一下品味也不错。”   安昕皱巴着眉头抿抿嘴,果然这半个月的午饭都不够他的品味格调吗……   安昕匆匆扒完饭就去见孟希,一来怕她久等,二来自己的午休时间也有限,不能太晚回来。   华宵出去扔餐具的时候正好碰到廖敏,拿着她和邓汶卡的垃圾袋出来,看到华宵手里的包装袋Logo,眼睛就亮了:“哇哦!沃特叔叔的牛排!”然后满眼心弦的看着华宵,比了个大拇指,一副万事通的样子:“味道超赞的吧?”   看廖敏只差抹口水,还有手里拎的烧腊袋,华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微微一笑,“还不赖。”   廖敏咽了咽口水,跟在华宵后面,眼睛离都离不开那袋子,边走边自言自语:“改天也让安昕帮我打包这个,呜呜呜,我的饭钱……”   孟希一如往日窈窕鲜亮,安昕坐在她对面,感觉到强烈的反差,孟希浑身上下散发着当红影星的气质,而她已然一名默默无闻的职员。   安昕被在上海拍摄的剧组“踢”出来后,孟希接替了她的角色。不过安昕觉得就算自己依旧呆在上海的剧组,也一定没有她光彩照人。   “我也是去了才知道,这个角色本来是你的。”孟希说,“华宵居然把你调到职能部门,没让你马上签戏,果然他想亲自栽培你。”   安昕笑了笑,“也只有你这么说,其实就是被贬职。实习艺人,签约不到半个月就被调去做秘书,在公司,你也能猜到八卦都会怎么传。”   虽然嘴上这么说,安昕却很明朗,孟希知道她对所谓的八卦并不在意,鼓舞道:“华宵工作能力那么强,你现在又在他身边,是接受最多信息的时候,将来留在华唐,不管做艺人还是留在管理层,都是很好的积淀。”   “我也没想那么多,随遇而安罢了。据说这部戏华唐下了重本,是今年的年度大戏,华总会亲自监工。开拍第一周他有去过,现在也有小半年了,估计这段时间还会再去一趟吧。”   “这哪是华唐的主导戏,”孟希说,“是华唐和TR合作的电视剧,TR是总监制和导演,华唐经纪公司提供人员辅助而已。不过你说华宵亲自去监工?可能开拍期去露露脸,和TR交流交流罢了,后面的大头工作,华唐不会作为重心的。”   “这样啊……”安昕有点错愕,跟她当时接收到的信息这么不同,难怪当总助这么久,她阅览了那么多项目,都没看到这部戏的资料,原来只是经纪公司的一个小小子项目罢了。   “华宵对工作极度挑剔,你留在他身边,应该吃了不少苦吧?大学在他工作室待过一段时间,好几次都跟他吵翻天了。他这个人吧,有点□□。”   安昕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以前只认为他是专才,看华唐回国的发展,他骨子里还是很有商人的潜质的,他的专断反而用的是地方呢。”孟希颇有见地的说,“安昕,你在他身边机会有很多,不一定只有艺人这条路可以走,你可以当女导演,做监制,或者编剧,都是有可能的。”   “相比那些,我还是喜欢演戏。”安昕说,“他好几次阻拦我,还想把我逼走。大概觉得我资质不够,所以才让我从文职做起吧,但我不会放弃的。”   安昕把在上海和华宵发生的矛盾简单跟孟希说了一下,孟希已然领悟到什么,其实华宵不是在逼她走,而是怕留不住她。   他把她那么牢牢的放在身边,也只有她才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临分别前,孟希意味深长的给了安昕一句劝:“安昕,听我的劝,能留在华唐总部就不要当戏子,你好好想想。”   这句话和华宵曾经给过她的警告如出一辙,安昕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强加想法给她的念头。   “我第一次去北京,进了他的工作室,就没有断过当演员的念头。孟希,你一定也有你拍戏的理由,不是吗?”   孟希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迷蒙,轻轻扯了扯唇角,带着疲软的气息笑着说:“你还有很多选择,可以做你自己,而我,已经回不去了。”   持续半个月的会议轰炸过去,紧接着就是马不停蹄的执行运转。安昕听廖敏说按这一周的项目分工效率,接下来应该少有这种连开几天大会的节奏了,这意味着安昕的打饭任务告一段落。   马上就是五一,出于对安昕的后勤工作表示感谢,邓汶卡和廖敏决定放假前找一天请她吃午饭。正好那天中午有师傅来改装办公室空调,三人估计吃完也不用午休了,廖敏提议可以选一个调性高的地方慢慢吃,最后决定去牛排店大开荤。   她跟人出去大开荤了,华宵怎么吃?接下来的餐事还没跟他商定呢。安昕想来想去,这天吃完晚饭又下了一次厨,搞了咸盐带鱼,肉剁丸子和烫西兰花,装进玻璃饭盒。   华少明天就尝尝自家菜的手艺吧。   结果第二天临近饭点来了君玉集团某大客户总,安昕热完饭准备给华宵送过去,在门外看到两人聊得投机。   邓汶卡去楼下送客户,赶巧临近饭点,抵不过人家硬拉着一起吃饭,打了个电话跟廖敏安昕说抱歉,让俩人先去吃别等他,下次还上。   廖敏骂咧咧挂了电话,陪安昕在楼上等动静。过了饭点半个小时,廖敏劝道:“不用等了,这架势,华总肯定要跟君玉那人下馆子,吃不上.你这爱心午餐了。”   果不其然,听到对面办公室有动静,两人探出头去瞧,华宵已经跟那总往电梯方向走了。   安昕可惜的摸了摸热乎乎的饭盒:“出身未捷身先死,盒饭啊盒饭,你怎么这么倒霉?”安昕出去聚餐的心情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了,对廖敏说:“敏敏姐,我留在这儿把饭吃了,咱仨的饭下次再约吧!”   廖敏哭着“又吃不上沃特叔叔的牛排”,灰心丧意的吃食堂去了。   邓汶卡吃完饭回来,看到华宵正在取车。君玉的人在庭苑出口等着,邓汶卡没看见,随口问华宵:“华总,吃完饭出去呢?”   “准备去吃饭。”   “诶?”邓汶卡不明所以,“安昕不是给你带了午饭吗?”   “安昕?”   “对啊,昨晚亲手做的,怕你今天又虐待胃,特地装了一大饭盒。”邓汶卡拿手在空中夸张的比了好大个圈。   一大饭盒已经被安昕消化进小小的胃里。考虑到华宵是男人,安昕拿了大号的饭盒装的午饭,现在真是活受罪,刚吃完就不停的打饱嗝,食困症一上身,整个人疲的不行。   改装空调的师傅上门,办公室午休不了。安昕洗完饭盒回来,去了华宵的办公室,原想翻翻杂志歇息一下,坐在沙发上,翻着翻着就睡着了。   华宵借口有紧急事务,跟君玉的客户道了抱歉,转身就回顶层办公室。   进门看到安昕躺在沙发上,样子像睡着了,洗好的饭盒还在茶几上晾着。   华宵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沙发的一头坐下。   她今天穿着米白色的休闲正装,里面是黄色的衬衫,显瘦还衬肤色。没有枕头,她歪着脑袋,一手举在脑袋一旁,杂志肆意翻开遮住半边胸。   大概没想过睡着,她脚上的高跟鞋还没脱。华宵把她鞋子摘下来,手碰到她的脚踝,一抹滑嫩纤细的触感就让他不忍放开。   他没告诉过她她的脚很好看,华宵俯下.身,轻轻的在她脚踝上落了个吻。   安昕刚入眠,睡得很浅,华宵这一碰把她惊醒了。脚速度一抽,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华总……”不小心瞥见他刚才的举动,安昕面色泛红,却问不出来。   华宵却一脸自如,跟没做过什么似的,立马切入正题:“睡醒了?”   “嗯,”安昕指了指对面办公室,用解释的语气说,“师傅在改装空调,我就……”   “陪我去吃饭。”   “诶?”   “你不是管我吃午饭吗?”   “哦,”安昕难得碰上他有这兴致,还想跟她出去吃,当然不能拒绝,问:“你想吃什么?”   安昕跟在华宵旁边走,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沃特叔叔的牛排。   一路华宵面色深沉,没跟她搭话。给他做了饭又不说,想留他吃饭也不说,华宵想看看这个女人忍耐力有多大。没想到她连吃过饭的事也不跟他说,宁愿死撑。   华宵点了份意面,安昕跟服务员要来一份沙拉,回头就被华宵自作主张加了一份牛排。   安昕有苦难言,慢吞吞的切着牛排,眉头都快拉到盘子里了。   “不好吃?”华宵慢悠悠的问。   安昕摇摇头,苹果肌堆出红彤彤的笑颜:“好吃。”   “那把这一份也吃了。”华宵把意面上的牛扒夹起来,放进她盘子里。   安昕懵的眼睛都成鸡蛋圆了,吞吞吐吐的说:“华总,你太看得起我了!”   “肉不比主食,你消化得了。”   你不是我的胃,就说大话吧你……安昕苦着脸,把牛排切成一小颗丁,跟打仗似的,十分艰难的塞进嘴里。   华宵吃完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到点,你想迟到吗?”   “诶?”安昕听完,赶紧速度把剩下的都切成小丁,跟小鸡啄米似的一口接一口快速的吃。她今天看来是跟吃的杠上了?   她吃很快,但吃相还是很好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   虽然不敢抵触他,但有个好处就是很听话。就当是在养宠物好了,华宵这么一想,心情忽然没刚才那么坏。靠在沙发凳上,望着窗外绿色复苏的初春景色,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   回去的路上安昕脚步慢了许多,华宵也放慢脚步让她跟着,不一会儿就听到她开始不间断的打小嗝。   华宵转过身瞅了她一眼,安昕抿抿唇,“肉吃多了。”   华宵没接她的茬,转移话题道:“明天出差去日本,你准备一下。”   ☆、第75章 是我的人   “去日本?”安昕被他突如其来的计划惊了一下,问:“去多久?”   “一周。”华宵说,“订明天下午的飞机。”随后又报了几位副总的名字给她,示意她一起订机票。   “哦。”后天刚好是五一,他还真是不负假期啊,劳动节都拿来工作。   回办公室快速订了机票,酒店和行程,给华宵和几位总发了邮件。此外,安昕把原计划下午的工作压缩推迟,重心放在梳理一周内要完成的紧急项目。   她已经渐渐掌握了业务技巧,工作效率提高很多。做完这些尚有时间,安昕查了一下日本一周的天气预报,还有攻略提示,找了张便签纸,把出差需要带的大小物件列了个清单,浏览了几遍,删删补补,发现没有什么遗漏的。   下班前把几个紧要项目整理归案,交给华宵审批,并提示他哪些工作需要交接出去。出办公室前把便签纸递给他:“华总,这是行李箱必备。”   华宵接过瞄了一眼,列了十几样东西,基本涵盖了吃穿住行,“很好,谢谢。”   安昕迟疑了一下,又问:“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帮你准备的?”   华宵停下写字的笔,耐着性子又看了一遍便签纸,“有”,说完快速在上面划了两下,“下班前给我。”   安昕接过一看,脸刷的一红,一个是男式防晒霜,还有一个,是一次性内裤。   从办公室出来,安昕便去了楼下的进口生活超市。她看过一个访谈节目,嘉宾是个生活非常有条理的人,但每次出差都不会自己收拾行李箱,而是让妻子来做这个事。一来作为家庭主妇的妻子很有成就感,二来每当他到了陌生的地方,打开行李箱都能感受到妻子的气息。   她还做不到帮他收拾行李箱,但给他列提示清单,买买缺的东西,已经让她很满足。   第二天安昕照常打包早餐去上班。她摸索到华宵的上班习惯,通常比他早十几分钟到,今天却在庭苑的停车场碰见他。   “华总,今天这么早?”   “中午早点吃饭,一点半从这里出发。”华宵说。   安昕点点头,看来他是早点来,好处理收尾工作的。   “你的行李呢?”华宵打量了她一下,看她跟平时一样挎的包和早餐袋,一身轻松。   “诶?”安昕不解的看着他。   华宵从她发愣的表情,领悟出这傻瓜昨天就没听全他的意思,难怪那么利索把他有关的工作都审完交接完,原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一周都要跟着他。   “安小姐,这种远程出差,总助不陪同,用来干嘛呢?”   安昕脑子被重重的冲击到,原来他要她一起去?整个人跟泡进日光浴一样亮堂起来,又不敢让他看出自己又犯傻了,忙支支吾吾的说:“有啊!都准备好啦!在楼上呢!”说完手指虚虚的指了指楼上。   她一扯谎脸就红到耳根子,华宵还不清楚她?这丫头又在死撑了,华宵微叹口气,没说什么,直径上楼了。   安昕今天极度利索,一上岗就给自己补订了机票和酒店,还好华唐国外业务多,刚入司,业务型岗位的职工都被要求准备好几大国家的签证,这才让她没那么窘迫。   一早忙得连水都没喝一口,离饭点还有半个多小时就打电话先帮华宵叫了外卖,中午休息时间一到,便冲出去往家里赶。   草草的收拾了点衣服和日常用品,午饭都没吃就奔回公司,正好赶上集合时间。华宵见到她的时候,她刚拎着行李箱从地铁站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额头的刘海都挂着汗珠。   “练回八百米考试了?”华宵微微哼笑一声。   安昕抹了一把汗,手插着腰,气喘吁吁:“吃多了,锻炼锻炼,消化消化……”   “你消化的方式,还挺激烈的。”   “嘿嘿……!”   到机场还有休息时间,一行人在VIP贵宾室等候,安昕坐了一会儿收到一条微信,是孟希发来的。   “一会儿的飞机回上海,过来的话找我玩。”   安昕马上回过去:“你在哪里,首都机场吗?”   “对。”   安昕想起孟希上次说的,要跟华宵问好,至今都不知道这声好问上了没,想了一会儿回道:“我和华总也在首都机场,一会儿的飞机去日本,要不要过来聊聊天?”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亮了很久,停了一会儿,最后才收到孟希发来几个字:“不了。你们旅途愉快。”   安昕无奈,问了孟希候机的地方,对华宵说:“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你又想惹出什么岔子?”华宵眼色锐利。   “我不走远,半小时保证回来!”安昕竖起三个指头朝天,一副立生死状的模样。   华宵拿她没辙,“手机有电吧?”   安昕狗腿的狂点头,看华宵没再多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赶紧趁空跑了。   孟希在另外一间VIP包间等候室,既然这么赶巧,安昕便过来跟她道别。   知道安昕是跟华宵去日本出差的,孟希谈起大学时候的事:“大一的寒假,我们也组队去过日本。那时年轻气盛,打赌谁用最少的钱玩完日本,结果每人身上带了机票钱,就去穷游,不到两天就快要沦落街头。后来还是华宵带我们去酒吧驻唱,你猜怎么着?两个晚上就把几个人的住宿费赚回来了!”   “啊,还有这种故事?我还没听说过。”   “不过华宵也是取巧,那个酒吧是他舅舅的场子,去的人里面,华宵是会唱的,还有两个乐队出身的家伙,有人撑台,有点唱功,最主要还刷一脸帅气,台下捧场的女孩子叫的跟疯了似的。”   安昕“噗”的笑了:“原来他也有出卖色相的时候啊。”   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孟希笑的舒畅,然而那段回忆的结局并不是那么美好。   “华宵的舅舅和父亲关系很好,都是同行人,我也是在那次无意中知道关于华宵父亲的消息。”   孟希欲言又止,但冠鹰和华宵的关系至今没有公布于众,她也不便明说,只是告诉安昕:“如果那时我不那么好奇,回国后还追根究底去查他的家世,也许他还不会那么嫌弃。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认我这个老同学。”   安昕心知肚明,冠鹰的事一直是华宵心里的痛,孟希当时触犯了他的底线。只是华宵的倔强比她想象中强得多,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跟孟希往来。   聊了一会儿,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穿得倒很轻俏,却难掩五大三粗的气势。   孟希脸色骤然一变,待男人走近,对着他挤出一丝勉强的笑,然后才跟安昕介绍:“这是贾信凯,我现在经纪公司的贾总。”   安昕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的皮肤应该是特意保养过,但还是掩盖不住五十几岁男人的粗糙。梳了个大背头,脖子和拇指戴着土掉渣的金,过来就把孟希的腰搂住。   孟希个子本就高挑,又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男人往她身边一站,显得比她还矮一点。贾信凯短粗的手掌往她腰上一搂,好像随时都能把那细细的腰折断。   这在安昕眼里看来十分碍眼。   “还有呢?宝贝?”贾信凯怪里怪气的问孟希,口音带着港台腔,因为烟酒的缘故满口牙色泽暗黄。   孟希尴尬的看看安昕,唇形勾出浅浅的笑:“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去往上海的航班早,安昕和孟希没再多聊,目送她和男友登机,便回了原来的等候室。   华宵见安昕生龙活虎的出去,回来时却失魂落魄的样子,略带苛责的语气:“怎么了?”   安昕坐在他旁边,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没听到他说什么。   华宵不得不把视线从笔记本转移到她身上,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张名片,拿过来看了一眼。   “交际圈倒是很广,见这么大人物,半个小时就够了?”   安昕语气低闷:“我不是去见他的。”   “那怎么会有名片?”   安昕还在贾信凯就是孟希的男朋友这一事实的震惊中尚未恢复,懒得说什么,把名片从华宵手里拿回来揣进包里,“一个朋友给的。”   “安昕!”他语气陡然严肃,把她吓得魂都回来了,然后下巴就被他两指钳住,“你最好记清楚你现在是我的人!”   他手指用力过大,安昕一时说不出话,嘟着嘴用哀求的眼神看他半天,华宵才渐渐缓和下来。   “你误会了,我和他没有关系。”   “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有关系!”华宵不知哪冒出来一股怒气,大概联想到几年前她擅自接代言遇到意外的事,还有吉冈的事,现在她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认识贾信凯……一想到这些他就很生气。   贾信凯在圈内是什么样的人,没几个不知道的。   华宵沉凝了一会儿,用警告的语气命道:“以后你的事,都由我做主。”   对于自己是怎么惹怒他,让他瞬间定下这种霸王条约的,安昕实在懵得慌啊。   “我的,什么事?”安昕愣愣的问。   “所有的事!”   ☆、第76章 萌生念头   一直到了日本,安昕也思考不出来自己怎么突然就招惹了华宵。下了飞机安顿好酒店,已经是晚饭时间。日本的客户公司本着东道主的原则,请华宵和几位同来的副总吃饭,安昕也一起去了。   今晚他喝了不少酒。安昕不懂日文,两方沟通都由翻译接洽,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挡酒。前面几杯是饭局规矩,不得不喝,到后面,华宵好像喝开了,自顾自的喝起来。   安昕拿手搭住他手背,小声劝他:“你不要再喝了。”   华宵没听进去她的话,只一甩便把她的手甩开了。   “你想喝是吧?我陪你喝,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安昕说着,伸手去倒酒,拿起酒杯还没下肚,人就被华宵拉了起来。   饭局人不少,又是长桌用餐,华宵和安昕面上都保持镇定,离席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直到出了包间好一段,安昕才忍不住叫他:“放开,你弄疼我了!”   两人站在户外的长廊上,迎着凛冽寒风,华宵用力甩手,安昕一个没站稳差点摔。   “你有几斤几两重,就想管我?”华宵墨幽的眼色深深凝视她,看得她发慌,“女人,别再不自量力。”   今夜的他又恢复刚回国的样子,冷漠,孤傲,安昕很讨厌很讨厌他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好像在告诉她,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假的,轻贱她才是他真实的想法。   但她已经不会再轻易哭了,冷笑道:“我管不了你,那你也别管我啊,凭什么我的事都要你做主?我是你什么人?谁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能喝酒,我就不能喝吗?我现在就回去,把前辈子没喝够的一起喝了,你也不要拦我。”   安昕转身,就听华宵用沉的不能再重的嗓音吼向她:“你敢?”   她当做没听到,直径往前走,没走两步身子就被一双粗鲁的胳膊硬生生扯住,安昕被他180°翻了个身抱住,眼睛撞进他近乎燃烧的眸子里。   安昕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像凝聚了浑身所有力气,弩起生硬的嗓音回了一句:“别动不动威胁我,我见多了。”   她的话把他的怒火挑的更旺。本来饭局上那些日本男人时不时含带意味的朝她投去眉眼,就让他无法忍受,现在她还敢说要回去喝酒?这女人是想死吗?   “入了这一行,就随便践踏自己吗?还是你的本性就这样?”   华宵语气凉薄,目光疏远,安昕气的整个人要炸了。   “呵!我怎么忘了,是谁巴结着要入这一行的?我好像劝过你,我不跟艺人谈恋爱,但不介意男女关系,也许你早就做好准备了呢?”   安昕死死地盯着他,用力咬唇,只怕要把嘴巴咬破了,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最后用力一推,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声音颤颤:“我累了,不想再跟你这样下去了。酒你爱喝就喝,我不管你。”   安昕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准备离开饭馆,没走两步就看到一起吃饭的一位客户,似乎把她和华宵的争执看在眼里,看到她有点惊讶,又立马转做没事人,恭敬的堆笑道:“安小姐,饭还没吃完,要去哪里呀?”   撞见的人叫矢野大朗,此次合作的日本公司里的高管,母亲是中国人,会说中文,这次洽谈他既是谈判人也是日方的翻译。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你们慢慢吃。明天会议上见!”   安昕说完,没再跟华宵道别,自行先回酒店。矢野大朗应付了几句没拦她,继而招呼华宵去了。   第二天是会议谈判,安昕照原计划出席,她坐在大圆桌的角落,附加的小位子做会议记录。   从昨晚到会议结束,安昕没再跟华宵说过话。谈判持续进行了一天,两人都在同个屋里,距离了几个座位,说心里没有芥蒂是假的,但她猜他早就跨过那个坎,不把昨晚的争吵放在眼里。   因为他今天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从谈吐到举止,优雅的跟欧洲三代培养出的绅士一般,字句清晰,条理清楚,谈判间铿锵有力,即便他说中文时在场大部分日本人听不懂,也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对这个刚过三十的年轻人很是赞赏。   他嗓音浑厚,富含磁性,因为面色冷峻,眉眼一动便牵扯尽人心。安昕默默的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这样严肃的场合都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气氛几度从紧张推演到和谐,双方立场不相上下,条件的争执持续了很久,晚间结束告一段落时,还是定下了相对公平的方案。   作为礼馈,华唐几位副总提出请日方吃饭,日本公司最重礼道,一番争来夺去,最后又是日本人请客。   因为今天工作量大,讨论烧脑,比起昨天第一顿饭,今晚的饭局简单的多,吃了两个小时就散伙。   饭馆离酒店不远,几个人走几步路回去。走着走着,自动划分小分队,变成两两并行,安昕和华宵莫名并排走着,和其他两路人拉开几米距离。   “昨晚你说不想和我这样下去,”华宵突然开口,问:“我们现在是怎样?”   “我们……”安昕没料到他还想着她的话,一时说不上来,感觉话题太敏感,她只想逃,低着头说:“没怎样。”   “没怎样是怎样,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华宵放缓脚步,示意停下来跟她有话说。   安昕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安昕,”他叫住她,声音轻柔许多。安昕被他这一叫搞得心里像百万只蚂蚁挠了一样,痒痒的。   “不想和我这样下去,你想和我怎么样?”   他虽然语气清和,在安昕耳里却是有力的逼问。安昕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他只消一句话就能把她紧张得精神崩溃。   华宵似乎等够了她的沉默,叹口气,“算了。”   “我只想,”安昕小声的说,“做我自己。”   几位副总已经走到大堂,一边聊天一边等掉队的两人,华宵到了以后,送他们上电梯,称自己有事要办,出去一趟,让大家早点休息。   “华总,这么晚还要去哪里?”其中一位忍不住好奇的问,见华宵没有透露的意思,改口道:“那行,你早去早回!”   安昕和其他人一起乘电梯上去,回房前听老大哥叮嘱道:“明天上午确定合同,晚上日本人搞商务盛宴,邀我们也一起参加,估计又不是容易的一天,大家伙早点休息!”   永田町酒吧街位于东京千代田区,华宵凭记忆找到了几年前曾经来过的一家闹吧。走进便直径往内部通道走,找到酒吧的经理,用英文问:“找一下何在锡。”   何在锡正在酒吧楼上的工作室填词,经理把华宵带上来的时候,何在锡喜出望外的很。   “你这小子,怎么来东京也不提前说一声!”何在锡放下吉他,走过来朝华宵胳膊抵上矫健的一拳,又拍拍他的胸.脯,“几年不见,又结实了啊!”   华宵轻然一笑,“舅舅,你当我还是毛头小子啊。”   何在锡和华宵的母亲何在美是兄妹,和冠鹰是早年的音乐合作伙伴,何在美和冠鹰认识,很大原因是通过何在锡。后来何在锡去了日本,何在美和冠鹰的婚姻名存实亡,但何在锡和冠鹰还是保持长年联系和合作默契。   华宵对这个舅舅有着复杂的情愫。   两人坐在屋顶花园,何在锡知道华宵不碰酒,给他泡了杯绿茶,自己坐在对面拿啤酒泡冰。   “结婚?”听到这个词从华宵嘴里蹦出来,何在锡惊喜的很,对着华宵的脸左看右看,发现不像在逗他,爽口大笑:“我家小子,真是成年了啊。”   而后又问:“怎么这么突然?谁家姑娘这么走运,不会是当年那个叫孟希的姑娘吧?”   “你说呢?”   何在锡想了想,摇头:“那姑娘是挺虎的,倒是能吼得住你,不过,不是你的菜吧?”   华宵笑而不语,只是浅浅的抿着茶。   “你这样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孩子俘虏了我们华大少的心呢?”何在锡凑近他,问:“求婚了吗?婚期什么时候,你妈见过了吧?”   “还没定数,我打算慢慢来,”华宵眼里含着宠溺,“怕吓到她。”   “啧啧啧……”何在锡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世上居然还有叫我外甥搞不定的女孩子?”看华宵一兜心事难宣泄,年过半百的何在锡心领会神,拿酒杯和他的茶杯轻轻一碰,猛喝一口啤酒。   “能让你有这种想法,这姑娘本事不一般。我还怕你爸和你妈的事,搞得你一个想不开,一辈子抱着单身主义,孤老终生了!”   华宵也说不清楚,怎么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大概从习惯了每天早晨都能看到她,看她在自己跟前打扫卫生,洗洗杯子,不厌其烦的劝他吃早餐开始,就适应了生活里有她的影子。   然后这个想法就扎了根,越扎越深。此趟来日本原本不用带她,但总觉得少了她的陪伴日子枯燥的多,心里空虚的多,于是假借公事理由硬把她拽来。   他承认在跟她有关的事情面前,他没有把握,没有胜算,只能不断的试探。   “其实,你妈前几年跟我说过,她也感觉到你的变化。说你呀,八成在谈恋爱。恋爱能改变一个人,婚姻更是如此。但你知道舅舅对你最大的期望是什么。”何在锡语重心长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你爸的事,也该放下了,他也不容易。”   “我今天来,不想谈他的事。”   “血浓于水,不可能回避一辈子。你能迈出去这一步,就该更勇敢的再迈一步,和你爸,是时候和解了。”何在锡劝道,“我和你妈在这件事,早就看开了,你又何必这么固执,跟自己过不去呢?”   “我妈的造诣,我永远学不会,我是我,不会迁就知错不改的人。”   何在锡叹口气:“唉,你要早几天来,我该让你爷俩坐下来好好聊聊!”   “你说什么?”   “今年过年,你爸旅游经过这里,我还和他喝了几杯。”何在锡说,“我也不瞒你说,他和那个女人一起来的日本。”   ☆、第77章 一抹血红   第二天的会议相对简明许多,框架性的条款在昨天会议结束后已经拟下来了,只剩细则要确定,两方当着众人的面一起修订条款。   下午的会早早结束,日方邀请华唐今晚参加东京一年一度的商务盛宴,明天现场再参观考察一下,不出意外便可以签订合同。   商宴在东京商业区某五星级酒店举行,安昕出发的时候,联系不上华宵,怕误了时间,便跟着几位副总先过来。   还有五分钟宴会就开席,华宵还没到。打不通他的电话,安昕穿梭在金樽流连的盛宴,耳边都是陌生的语言听不懂的话,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漫上胸口。   矢野大朗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招呼一位客人,瞥见安昕经过,忽然就朝她招招手,安昕看了看周围,确定是在找她,便走过了过去。   刚靠近两人,矢野便用随意的语气吩咐她道:“给这位先生倒酒。”   安昕莫名其妙,说道:“我叫服务员过来。”   “叫你倒你就倒,还叫什么服务员呢?”矢野说话虽然不客气,语气还保持柔和,大概仗着对面友人听不懂中文。   安昕却不认为他放柔了语气就是在给自己面子,回道:“矢野先生,我也是你邀请来的客人,不是来这里给你呼来唤去倒酒的。”   看出安昕有情绪,矢野笑笑的跟客人说了什么,突然手就环上他的腰,安昕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一扯要推开,就被矢野狠狠的捏住腰上的软肉,疼得她感到马上就会起淤青了。   两人还在谈笑风生,安昕看那位客人也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她,眼眉间尽是轻佻的笑。这样的场面,安昕猜都猜出来他们怎么看她的。   矢野匆匆跟对方说了几句收尾的话,便拉着安昕走开了。   因为出席需要,安昕穿着露臂的礼服裙,矢野拽着她的胳膊,让她极度不舒服,走两步就甩开他。   刚到边厅没人的地方,矢野大朗就骤然脸色一变,用生硬的普通话说:“知不知道刚才那位是谁,叫你给人倒酒是看得起你,安小姐未免太小气了!”   “矢野先生,我想你搞不清我的身份吧?我是华唐的总助,不是你的秘书,我不需要你提拔。”   “华唐的总助?”矢野大朗轻蔑一笑,“你才没搞清自己的身份吧?说得好听是总助,其实不就是靠男人上位的小秘?”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要你为你刚才的言行道歉!”   “行了行了,装什么装?我知道你,你演过戏,拍过电影,现在跑到公司当小秘,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谁能帮你们一夜成名你们就爬上谁的床。”   安昕瞪大眼睛看着他,满眼怒火,脸都气红了。   “这里没有别人,我才说你几句,你就这样了?”矢野拿手拍了拍她幼嫩的脸颊,触及到比想象中还要光滑的触感,手就放不开了,一巴掌捏住她的小脸,笑着说:“在这行混,你还要磨练磨练。啊!你干什么!啊……放开!”   安昕咬住他的虎口,矢野疼得直骂粗话,一气之下手里的酒就往安昕脸上泼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同行的一位副总闻声跑过来,看到这幅场景,忙问:“安昕你没事吧?”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随后而来,华宵也走了过来,面色阴沉肃冷。   “华总,你们来的正好。”矢野凑近他们,“你的这位安小姐,一点礼貌没有,才说她两句就咬人,华唐带这样的人出来,我为你们感动羞耻。”   “你放尊重点!”安昕说,抬头看华宵,“是他……”   “给矢野先生道歉。”华宵没等安昕说完,便一声令下。   安昕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用辩解的语气说:“华总,刚才是他……”   “道歉。”华宵脸上漫上一股涨红,眼底尽是血丝,因为呼吸沉重,胸.脯一上一下起伏。   他居然生她的气?   “你要我跟他道歉?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为什么要我道歉?该道歉的是他……”   “你有什么资格辩解?”华宵冷声道,“不过一个小小的戏子,哪来那么多尊严?”   安昕的心重重往下沉,她不怕别人怎么看她,唯独怕他把她当成别人眼里那种人。现在他把话说得这么赤.果.果,安昕感到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希翼,全被砸烂打破。   “你觉得丢人,要道歉你道歉,”安昕咬咬牙,“我做不到。”   说完踩着细跟高跟鞋,穿过大堂急匆匆走了。   安抚完矢野大朗的情绪,华宵和那位在场的副总才走开。   “华总,你刚才对安昕,语气过重了。要不要我去开导开导她?”   安昕的为人大家心知肚明,她心性高傲,肯定是矢野做了不尊重的事才会那样。职场上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侮辱常有,站在领导的角度肯定以大局为重,为了一颗棋丢了将军不值得,但华宵话说那么重,够让她心寒的。   华宵脚步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回道:“不用。”   安昕回到酒店,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狠狠搓了个澡。她脸上,腰上还有胳膊上有矢野大朗触碰过的痕迹,安昕用力搓了一遍,皮都快破了,又喷淋了一遍,才从浴室出来。   矢野侮辱了她的人格,华宵才是伤她心的人。安昕不能忍受不清不白,她决定要跟华宵说清楚。   他不是问她,他和她现在是怎样?再怎样,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宴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安昕和华宵的房间刚好挨着,她背靠着房间门,留意门外的动静,打算蹲点到华宵回来。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突然被门外刷房卡的声音惊醒,安昕揉了揉眼睛,起身推门出去。   华宵回来了。听到隔壁房间门打开,转身看到安昕直愣愣的盯着他,然后二话不说,在他进门的时候也跟了进去。   他脸上和耳朵泛着潮红,身上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安昕莫名的来气。   “今晚的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安昕说。   “解释什么?”华宵站到窗户前脱了西服外套,房间暖气开的很大,本就喝了酒浑身燥热,他又解开领带,继而解扣子。   “为什么要我跟矢野道歉?轻浮的人是他。”   “道不道歉,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他侮辱了我的人格。”   “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我为什么要去维护?”   没有意义?安昕看着华宵,她知道他没醉。安昕手握成拳,肩膀暗暗发抖,“华宵,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呵,还没明白吗?”华宵冷哼一声,走近她,俯下脸慢悠悠的端详她,看她越是生气扭曲的表情,就越想让她崩溃:“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甘心?你不过一名戏子。”   安昕眼圈刷的红了,咬唇死死的盯着他。   华宵捏住她的下巴,气息间酒香萦绕,他的眼神充满无法抗拒的危险。“你长得不赖,算得上乖,我放在身边,想看就看,心情好,心情不好,累了,还是不累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说完唇舌猛然堵上她的,安昕一个趔趄差点往后摔,身子就被他捞进怀里,摁在沙发上一阵蹂.躏。   他动得过于猛烈,比起上次在办公室的威胁,粗鲁强硬得多,安昕有种今晚会被他宰杀的预感,拼命的挣扎,拳头胡乱拍打在他身上,却不及他的一丁点力道。   “你放开我!华宵!你疯了!唔……!”   华宵轻易就把她两只胳膊钳住,举到头顶,安昕动惮不得,然后睡衣就被他扒了下来,洒满酒香的吻啃.咬得她直发抖。   “我是疯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他眼神迷离,泛着骇人的血丝,醉意和怒气让他看起来像一只饥饿的猛兽,安昕身子蜷缩,不停往沙发垫里躲。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鼻息不均的喘着小口的气,喉间带着细腻的哽咽,极度燃烧起男性征服的欲望,华宵心一狠,把她打横抱起,迈向卧室。   安昕像布娃娃一样被他扔在大床上,他身体像被火焰点着,烙铁一般覆在她身上,肆意碾压蹂.躏。安昕被他揉捏的透不过气来,挣扎变成了徒劳,跟他对抗只有让自己伤得更重。   安昕感到两腿间的私密一片冰凉,无限的恐惧像黑洞吞噬着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朦胧中看到华宵单手解开皮带,然后这一幕还是发生了。   “放开我,不要这样子……!”她要命的怕痛,以前她哭着求饶,华宵就软下心来,温柔安抚,可她知道这次会不一样。   “啊……!!!”剧烈的撕裂感蔓延,安昕眼泪彪了出来,全身电触一般颤抖的厉害。她抓着他的胳膊,十指像要嵌进去一般,手心疼的出汗了。   她感到极度委屈,喘息,□□和哭泣夹杂,只求时间快点过去,他快点结束。   她遭罪的样子让华宵兴致大减,快速抽拉几下,倾泄在她身体里,便退了出来。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安昕哭着问他,疼痛带来的眩晕感渐渐消退,她从床沿抓回睡衣,一边咽着泪一边穿回去。   华宵背对着她,掌心抓着床单就差要撕裂开来,直到她走出去的脚步声消失在偌大的套房,才转过脸,看一抹血红参合着他喷射的汁液染湿了床单。   ☆、第78章 独自承担   安昕忍着泪从他房间出来,却发现兜里的房卡不见了。   刚才他动作撕扯太大,估计落在里面。她像受了欺负无家可归的小狗,走到走廊的尽头蹲下来,委屈淹没了她,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哭累了,抹干了脸,才到大堂前台补办房卡。   用英文跟前台交流了半天,终于拿到新的房卡,前台见她眼圈都是红的,脸上泪迹斑斑,问:“有什么需要帮你的吗?”   安昕摇摇头,低着头走了。她恨不能有个绝世的地方,把自己藏个隐秘。   大堂一层有几家商户,便利店,糖果店,还有药店。去电梯经过药店,安昕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就往里面走。   她不是没幻想过她会和华宵有孩子。可如今……她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到了,怎么能让这种意外发生。   华宵冲了个冷水澡,回卧室的时候,床已经被叫来的清洁人员收拾干净了。   床头柜多了一张房卡,上面的门牌号显示是隔壁房间。   刚才他被愤恨冲昏了头,冲破女孩最后一层防备的瞬间,安昕哭着惨叫的声音还在他耳边旋绕,闭上眼睛都是她疼得发抖的样子。   华宵出门到隔壁,摁了几次门铃没人开,才用房卡刷了进来。   越过客厅就是卧室,床头灯亮着,安昕从床上被惊醒,突然坐了起来,看到是他,背过身又躺下,“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华宵伸手想摸摸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这个资格。安昕静静的看着墙上投影出他的影子,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最终收了回去。   华宵把房卡放到床头柜,看到柜子上放了半杯水,还有一盒药片。   药盒上的包装和图案,华宵看就知道是什么药,心中不知为何一把怒火又被点起。这个女人,还有心思断这条后路?她是多不想和他有纠葛?   华宵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就把她身体翻过来正对着他。   “这么快避孕药都吃上了?嗯?既然你想的这么周到,只做一次不是辜负了?”   “你干什么……”安昕还没来得及反抗,华宵就再度侵袭。   跟刚才的强行直击不同,华宵开始吻她,他占据她的唇,她的舌,力道沉重速度缓慢,安昕渐渐卸了力气,任由他举着自己的两只胳膊疯狂舔舐。   安昕被他几下咬得叫唤出来,伴着动人的娇嗔。   不顾她的挣扎扭捏,华宵不安分的手往里探,虽然那里已经被他开了荒,却还是紧致得让他头皮发麻。感受到她也开始发情,华宵俯下脸,冷笑道:“乖,你也很想要,不是吗?”   安昕本就泛红的脸被他说得更没有颜面,用力从他手里扯出一只胳膊,拿枕头往他身上砸,起身就要逃,却被他翻了个身摁倒在床上。   “你的身体已经对我有反应了,还想否认?”华宵贴近她背后,速度猛然加快,安昕刚才的疼痛感渐渐被说不出的欲望替代,华宵很满意她的迎合。   啪嗒声夹杂着“滋滋”的水润声,安昕羞得满脸通红,紧紧抓着床单不让自己陷进去。   华宵充满磁性的嗓音十分魅惑:“听到了吗?你也很想要我,不是吗?”   安昕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放狠了语气:“你做吧你做吧!干脆做死我算了!啊……!!”   华宵猛地从背后进入了她,安昕再次被撕裂感,身子迅猛颤抖。   “你不是很会忍吗?怎么,终于忍不住了?”华宵托起了她,过不了一会儿就把她拍打得要飞起来。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下唇被咬破出了血,口腔里尽是眼泪和血的咸腥味。   华宵知道她又在忍,她越是忍,他就越想把她生吞活剥,越想探索她的底线。少女的滑润紧致让他失了理智,华宵做完一次,把她翻了个身正对自己,再次进入了她。   她唇上破皮的地方渗出血,流向嘴角,华宵尤其来气。两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华宵又调转了几个姿势,拼命的要她。   她像一只玩偶任他摆弄成各种姿势,最后不知怎么变成坐在他身上。每一下,她都感觉到要被他拍飞到天花板。   舒爽感伴随着羞耻感倒灌着她,安昕眼泪啪嗒啪啪掉在他身上,最后强烈的暖流集中涌向小腹,她再也忍不住了,长长的叫出一声,在他的动作里久久的泄了身。   她柔软绵长的□□让华宵浑身酥麻,在她喷泄而出的甜液里,自己也达到了高.朝。   安昕喘不过气,面色忽地由红转白,顿时断了呼吸,昏倒在他身上。   “安昕……!安昕!”华宵摇晃着她,她浑身软绵,不省人事。华宵把她平放在床上,摁了摁胸口,不停的做人工呼吸,慢慢的才让她顺过气来。   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又迷上眼睛,嘴里呢喃:“滚开,我讨厌你……”   好歹是醒过来,华宵舒一口大气。她这一昏,把他累得比在她身上苦干还要命,吓得不轻。   确定她的呼吸渐变均匀,华宵才从浴室里打了盆热水,拿毛巾给她擦洗了身子。自己洗了个澡出来,看到安昕蜷缩在被窝里,嘴里发出难受的“哼哼”。   她今晚承受了太多侵略,下.体的疼痛跟火势蔓延一样,越发强烈。此时把身子蜷得紧紧,两手重重的抚在小腹的位置,以缓轻疼痛。   华宵坐在床沿,看到她眼角带泪,枕头被打出一片潮湿的印记。她微微张嘴,睡梦中还念着“疼”,强烈的自责漫上了他。   他躺在她身边,一只胳膊垫在她脖子下,一只胳膊把她揽进怀里,修长的腿绊住她,就把她锁进身体里。她时不时身子发出一阵颤动,华宵把她环得更紧,轻轻拍打她的肩膀,温柔的吻细腻的含着她的唇,试图用爱抚减轻她的痛苦。   夜深了,她意识慢慢放松,安稳的进入深睡眠。华宵却难以安睡。   华父前不久还带着那个女人来日本旅行,从何在锡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本已平息的过往死灰复燃,重新撩拨了他的愤恨。   他的母亲和舅舅都是音乐人,年轻时候在美国受过熏陶,洒脱傥荡,在感情方面的态度更像西方人,不拘小节。冠鹰和藏了多年的小三的事,母亲刚结婚的时候没办法接受,抑郁成疾,导致心脏衰竭。这几年虽然母亲看淡了许多,但这个病却再也得不到根治。   表面无事,实则心病。   华父已有十几个年头没和家人过过春节,却和那个人去了国外旅游……   一想到那个人就是安昕的生母,华宵的神经就要崩溃炸裂,刚才把她脱光光强行暴露在自己视觉底下,她细幼得跟乳臭未干的孩子一样,眉眼和举止都能缭乱他的心神,他怎么能忍?   他把对她母亲的憎恶,强加到她的身上。   是一场报复,却惩罚了自己。   睁眼到天明,天刚鱼肚白华宵便从安昕房间离开,拨打了舅舅何在锡的电话关机,打了个的直往永田町去。   何在锡睡梦中被持续的敲门声吵醒,开门见华宵一脸肃沉的站在门口,跟鬼似的,差点没把他吓死。   “冠鹰,现在的联系方式给我。”   为了最大可能的规避家人的关联,冠鹰几乎每隔一到两年就换联系方式。唯独何在锡这个老友能找得到他。   华宵最近一次联系他还是两年前,替他还清债务,华唐刚成立之初。   那时他用事业的成就填感情的沟壑,却怎么也填不平。平生第一次跟冠鹰提条件:“前半辈子你欠了我妈,现在你又欠了我,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离开那个女人。”   “华宵……”   “我爱上一个女孩,非她不可。后来我知道,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   “这是你们造就的孽缘,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愧疚,就离开她,成全我们。”   不久之后,冠鹰给了他答复:“我会跟她谈谈。”   “我希望你和她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第三个人,”华宵最后说,“尤其是她。我不想让她知道。”   沉默许久之后,便是冠鹰的承诺。   也就是在得到冠鹰的允诺,华宵才会认为这段有违伦理的恋情已经斩断干净,才会下定决心回国。他和安昕的隔阂,不会因为冠鹰和邱其珍恋情的结束而消失殆尽,但他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点抹去,抹不去,就让他独自承担。   他没想到冠鹰不守信用,时隔两年,还要再跟他提出谈判。   然而,冠鹰给他的答复却让他难以平静。   ☆、第79章 会不一样   安昕第二天睡到下午才醒。她疲惫过度,起来的时候浑身跟骨头散过又重新拼接一样,难受无比。下.体还隐隐作痛。   今明两天的任务是实地考察日本公司。手机出乎意料的安静,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留言,安昕猜得到是华宵安排好她放假,这两天她都不用出席了。   原本昨晚是想和他说清楚,她和他是什么关系,没想到,现在关系更糟了。   她摘了门铃,把自己锁在卧室,蒙在被窝里又睡了一天。   回国的前一天,安昕克服了“初夜综合征”,给自己拨回正常的作息节奏,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一个人去爬了东京铁塔,逛了最繁华的地下商业街,尝试了地道的拉面,还吃了来日本必吃的乳酪甜筒。   廖敏和潘晴分别给她微信发了近二十条代购品清单,既然恩获“假期”,安昕便到银座泡了半天,斩获了一堆大袋小袋。   晚饭用打包回来的饭团解决,一边吃一边给廖敏和潘晴回微信,把两人要的代购品拍拍拍,把自己的功劳秀晒炫了一番。   廖敏开心的给安昕先发了“小费”红包,一个不够表达愉悦的心情,又发一个。   潘晴却回的晚了些,安昕去洗了个澡出来才看到她来的消息,打开微信,脑袋“轰”的一声懵逼了。   “无以回报!等你回来我再好好谢谢你啊!突然有紧急任务,估计要通宵加班了!”   “孟希的事,你看新闻了吗?”   “估计你在日本,消息还没那么灵通吧!实在是!很黄很暴力,太辣眼睛了!最年轻的最佳女主角,好好的正路不走,怎么就偏走歪道呢?”   “国民女神哪,太震惊了!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别想在圈内混了。”   孟希的上百张艳.照在网上曝光。因为消息刚发布,消息没来得及镇压,所有原始图毫无修饰痕迹的流露在国民眼前。   程度及其露骨,事态极端严峻,安昕对着网页,心情久久无法静下来。   男主角是贾信凯,更恶劣的是,还有几名不同面孔的男性也参与其中。巧的是,所有男性出现的画面,男的都只露了脸,没有拍到关键部位。女方却全方位暴露,还有许多张隐私部位的特写。   除了图片,还有不少视频流出,已经不是单纯的拍片,里面还用了各种惨不忍睹的手段。   安昕看得想吐出来,“啪”的把笔记本合上,不敢再往下翻。那些虐待性的手段,光想想都觉得好可怕,安昕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生怕自己晕过去了。   深夜无法入眠,安昕翻出孟希的号码,打了几遍都是无法接通。最后用酒店座机拨过去,竟然通了。想必她把熟悉的人电话都屏蔽了。   持久的“嘟嘟”声过后,电话被接起来,只是对方迟迟没有声响。   “孟希?”安昕柔声试探,“我是安昕。”   “安昕……”她用气息发音,听得出来状态非常糟糕。   能打通她的电话安昕已经很欣慰了,问:“你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美国。上海剧组叫我规避一段时间。”   “公司呢?公司怎么说?”   “呵……”孟希绝望的哼笑一声,久久沉默。   “孟希,你别吓我,你说话呀。”   “贾信凯那个人渣想搞死我,公司还有个屁用。”   安昕哭了出来,心疼的问:“你,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紧哪……”   那些手段,简直要人命。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嗯?”安昕不明白,“孟希,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   “我自作孽,咎由自取,没什么好说的。”孟希语气平静很多,还宽慰安昕:“安昕,你是好女孩,能不踏进这个圈子,就不要进来。”   孟希挂断电话,安昕哭得泣不成声,想再给她拨过去,迟疑了半晌没这么做。   她,还算得上好女孩吗?孟希已经第二次提醒她,不要当戏子。也许在孟希眼里,她还是当年的安昕,华哥哥的安昕,她身上有她早就丢失的贞洁,有她无法寻回的少女情怀,是她羡慕不来的。殊不知,在华宵强要她的时候,她和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潘晴的微信跳了出来:“太恶劣了,贾信凯这个渣男!”   “原来孟希出道的时候就是被他包.养的,那个死变态,最擅长玩弄处女,为了要挟孟希,就逼她拍下这些东西!最近孟希提出跟经纪公司解约,跟贾信凯谈判达不成,就拿着这几年收集的经济犯罪证据,要去告他,却被他先下手为强,把当年的照片和视频放了出来!”   “网上放出的那些还只是一部分,现在查到孟希的医疗记录,简直劣迹斑斑!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安昕坐在卧室的飘窗前,怎么也睡不着了。   华宵今天跟日本公司签订了合同,按计划明天回国,手头有些工作要处理,忙到半夜才准备休息。他的卧室跟安昕的连在一起,从窗外一看,就看到隔壁的飘窗坐着哭得浑身发颤的安昕。   她摘了门铃,门外显示“休息中,勿扰”,华宵摁了里面人也听不见,索性打电话给她。   华宵用以前的旧号码给她拨过去,安昕擦擦眼泪,让自己恢复平静,努力保持镇静的声音:“喂?”   华宵站在窗边看她,丫头一看到电话时就用力抹眼睛,半天才接电话。   “在做什么?”   “准备睡觉。”   “给我开门。”   安昕安静了一会儿,“抱歉,我姨妈来了,不方便。”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半晌之后,华宵低沉的嗓音冷道:“那里用不了,别的地方还可以吧?”   安昕手攥得紧紧,咬紧牙关,气的只想摔手机。   “若我真想你服侍我,这点障碍算什么?”   “是啊,男人的手段不都一样吗?”安昕抽了抽鼻子,一想起孟希的事眼泪又溢了出来,“我们不过你们身边的戏子,只供玩耍,玩腻了就丢掉,一不听话就曝光,被完了一时,就被玩了一世,不是吗?”   “安昕!”华宵低低的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我什么意思?”安昕倒吸口气,“孟希的下场,就是我以后的下场吧?”   孟希的新闻华宵今天也收到了,贾信凯的劣迹早在以前华宵就有所耳闻,孟希事件算是这几年曝光率最高,影响最大的。   华宵此时关心的是安昕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前几天她还拿了贾信凯的名片,想到这里华宵就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   “跟孟希有什么关系?贾信凯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天在机场,我去见的人是孟希,也顺带见到贾信凯了。我看得出来,孟希这些年还忘不了你,跟贾信凯在一起,她一点都不开心……”安昕倒抽冷气,哽咽地说,“才过了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孟希不是第一次劝我不要踏进这个圈,她早就知道,得罪你们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华宵,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跟孟希这样的人,有什么分别?”   华宵那头沉默了很久,没有回应。   安昕对着远处的东京铁塔,哭得生冷绝望。   生活就是车轱辘,偶有羁绊却不能停滞不前。就像孟希事情发生后便快速逃去美国,就像安昕今天还要和华宵一起回国。   安昕收拾好行李,门刚打开就看到华宵站在房间门口。他穿戴好西装,双手插兜,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三天不见,这个男人面容还是洁白干净,乌黑的短发清爽照人,看人的眼神足以令异性为之倾倒。小麦肤色加上高挑身段,浑身散发着男性的气魄,又不掩儒雅气质。即便在这样小小的走道,也能站出顶级模特的味道。   以前,安昕会暗叹“妖孽,非人哉”,现在,心底的台词却是“衣冠禽兽”。   安昕以为他是来催她的,刚拉着行李箱要出去,华宵就走了进来,随手便把门带上。   “你干什么?”   “我们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你跟孟希这样的人,又是怎样的人?”   安昕低头不看他:“华总,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呢?”   “在你心里,孟希和贾信凯,跟你和我的关系是一样的?”   她手紧紧拽着拉杆箱杆,咬唇不回答。   华宵和她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他把她倔强委屈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女人心海底针,华宵不知道到底哪点让她浮生这样的关联,非得让他掏心掏肺,她才能看清局势吗?   “和我注册结婚。”   华宵声音平淡,安昕愣了一下才听进去,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听不懂吗?我说,和我注册结婚。”   安昕蹙着眉头,不明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那么多什么意思,”华宵似是不耐烦,语气淡漠:“你不是想当艺人,想一举成名吗?和影视集团总裁结婚,排最好的戏路,不是最快的捷径吗?”   安昕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噎住,卡壳的厉害,半晌才问:“那你呢?你图什么?”   “我说过,你长得不赖,还挺乖,最重要的是,”华宵眉目幽深的凝视着她,凑近她耳边,“你让我很舒服。”   ☆、第80章 深夜探班   他的声音像从水里捞上来一般令人发寒,安昕深知“舒服”一词隐含什么,满满都是对她的侮辱。   “原来华总对婚姻的要求不过是这个,”安昕语气平淡,尾音低迷,“关上灯谁还不都一样,比我擅长的人多得是,又何必挂死在我这棵树上?”   “擅长服侍我的人很多,可你最合拍。凭这点,还算值。”   他迷媚的嗓音在她耳边萦绕,说得安昕耳根子发烫,抬脸看向他,目光坚毅:“华总可以为下半身神经结婚,我却做不到出卖色相。如果只是这个理由,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这样的话我只问你一次,想好了自己来找我。”   华宵转身带门而出。结婚的请求,他只问一次。只这一次,就像赌博,对他心脏的考验也是够了。   心中放下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却悬起了另外一座山。   三天前他从舅舅那里得知冠鹰还和邱其珍有联络,快要发疯的他联系上冠鹰,于是知道了邱其珍的消息。   两年前,他跟冠鹰正式提出请求,离开邱其珍,当时冠鹰已累计为她欠下赌债几千万,间接涉及到华庭音乐公司的破产危机,最后均由华宵补空。华宵提出要求之后,冠鹰和邱其珍无条件分手。直到今年春节,邱其珍知道冠鹰到日本旅行,便跟到了日本。   邱其珍因长期烟酒成瘾,性生活紊乱,已是肺癌晚期,并染有性病。她到日本见冠鹰最后一面,回英国不久便长逝人世。   据说死的不堪,尸体是逝后两天才有人在她独居的房子发现的。也许安仲良和安昕还不知道她的死讯,在华宵看来,她此终结不值得安昕为她祭奠。   从她离开安昕的那一刻起,母女的血缘关系就随着单薄亲情的逝去变得烟消云散。安昕早该有这个准备,总有一天邱其珍会从世上的某个角落悄声离开。   华宵不会亲口告诉安昕,她的母亲患上绝症,客死他乡。这件事从他口中说出,势必令她起疑问,他为什么会有邱其珍的消息,在这个名人舆论几近透明的时代,一消一戳,秘密的气球就会迸裂。   冠鹰和邱其珍的事了却得悄无声息,于他来说是个没有终结的终结。也许有天,安母的死讯会由它应来的方式落到安昕耳里,但不会是他。   回京后,安昕六个月的试用期已到,很快接到经纪公司的消息,通知安昕前去签约,即日起为华唐正式签约艺人。   孟希的艳.照事件影响太大,舆论风波持续不断,越演越烈,已经到了全民皆知的地步,事态极其恶劣。上海剧组偏在这个时候遇上这种事,也是防不胜防。   但无论如何,孟希的封杀是毋庸置疑的,一时半会儿还解不了封。演员声誉涂败,角色还是女一号,戏自然不能按签约的时间在卫视台播出,当务之急是找到新演员替代这个角色。   安昕很快接到调回剧组的通知,顶替孟希出演的女一号。   此时主戏都拍得差不多了,按原进度只差半个月不到就杀青。女一号的变换给剧组带来极大的变动,部分演员需要配合角色重演一遍,加上后期制作,杀青和放映时间都大大延后了。   剧组给安昕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她需要全程留在上海,快马加鞭赶戏,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经常拍戏到深夜,凌晨在片场找个地方靠一会儿接着拍。这天刚好又拍夜间镜头,安昕被留到凌晨一点多还不能回宿舍,下了片场听到一阵喧闹,看关西郡和导演们围着起哄哄。   “嗯!真是太美味了!华总,你平时穿衣服够有品味的了,连挑吃的也这么有品!太赞了!”老远就听到关西郡被美食捕获的心声。   “什么什么?还有美食伺候?我也要!”连续好几天餐不对点,安昕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几乎是跑着下来的。   “安昕快来!这儿有好吃的!”   刚凑近步伐就不禁愣了一下,华宵来了。   他跟总监制在一旁讨论什么,一手拿着剧本翻看,听的专注,似乎没注意到安昕。   安昕找了个离他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悄声问关西郡:“关总,华总怎么来了?”   “来探班,顺便考察监工。”   安昕有点意外,上次孟希说过,这部戏是TR影视公司总监制和导演,华唐只是由经纪公司提供艺人而已,过了年华唐应该不会列入重点项目,华宵怎么有这个闲心替TR监工了?   关西郡接着说:“这本是TR委托合作的电视剧,华总竟然这么看重,看来他对旗下艺人的发展还是很关注的。安昕,这剧本不错,剧组又是处女座级别的,虽然进这个组辛苦一些,但对你的磨砺一定是最强的。你这一波三折,一来二去还是拿回这个角色,好事多磨,说不定,还真能一炮而红呢!”   安昕已经被美食俘虏,哪里吸收的了关西郡的煲鸡汤,一边把一块桂花糍粑夹进嘴里,一边“嗯嗯”的应着。   独特的清香熟悉而正宗,安昕好不惊喜:“这不是N市的特色小吃吗,都哪儿买的?”   “华总买的,他半夜的飞机,过来经过城隍庙夜宵一条街带的。”赵导说。   “还真看不出来,华总还是这种有生活情调的人。”关西郡啧啧赞叹。   跟华宵一起探讨问题的TR方总监制走过来,“认识你们华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他监工会带宵夜的,口福不浅,不能客气,一定要放开了吃!”   “这么难得的机会,吃不完,也得打包走!”   会议桌被各类糕点和甜食全部占据,十个人吃还是小有压力的,安昕光看看都有点饱了。   “打包什么呀?”关西郡说着拍了安昕一肩膀:“安昕,你刚拍了那么长一镜头,又来的最晚,你垫后,全部消灭掉。”   安昕嘴里塞的小粉果差点没喷,一边消化一边着急的说:“我已经雨露均沾了!”   “雨露均沾,有没有发现意犹未尽,得纳纳小妾啦?”关西郡接着她的话调侃,又把一块黄金酥递过去。   “你也太小看安昕了,她不是意犹未尽,是刚吃下去就忘了什么滋味!”赵导跟着起哄。   安昕嘟了嘟嘴巴,“赵导,你要我吃这么多是吧?行,等会儿肚子鼓出来拍不了,可别说我故意延工啊。”   “得了吧安昕,你那是什么性质的胃,吃下去就不知道长哪儿去,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女二号羡慕的埋汰。   安昕被抬奉得无言以为,哼哼道:“你们就欺负我胃口大,一人一样尝一点,吃不完还有我扫尾,把我当垃圾篓呢是吧?”   华宵走过去,站在后面淡淡的俯视了她一眼,“你说这些是垃圾?”   安昕噎了一口,赔笑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是垃圾篓,他们……浪费……”   华宵轻轻点了下头,“嗯,浪费不可以,那就把剩下的都解决了吧。”   大伙儿大快人心,待华宵走远,又开始抬杠安昕:“华总都开口了,你怎么好意思吃不完呢?”   安昕深深的体会到祸从口出,当会议桌零零点点的小东西都收拾个干净,也到了下一个镜头开拍的时候。结果开口说不了两句台词,就开始一个劲的打嗝。   喝了一瓶水无用,最后赵导发了慈心,“现在知道你吃的到哪儿去了,都到空气里去了!得了,在旁边眯会儿,等会儿叫你。”   安昕拍戏认真卖命,身为新人又服从管理,导演们都看得出来。这会儿也没为难她,让她在片场下找了张伸的了腿的藤条凳躺会儿。   六月份的上海入夜依然炎热,安昕拿着扇子扇了扇风,不一会儿胳膊就累了,人一困顿就睡着了。   旁边是昏散的黄灯,安昕迷迷糊糊听到一个漫沉沉的脚步声停下,引起小动静,唤醒意识半睁开眼皮,看到一个单薄高大的侧影,他脸部棱角分明的轮廓就在自己眼前。   “华宵……”   安昕低低叫了一声,华宵坐的离她很近,偏偏就听进去了。   “呵……又梦到你了……”   说完挪了挪身子,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华宵像被什么东西触动,心底一软,脱下轻.薄外套,折成枕头状垫在她脑袋后面。拿过她手里的扇子,面上给自己扇风,实则把风都往她身上送。   “华总,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休息?”工作人员看到他便问。   华宵在片场扫视了一圈,吩咐道:“看会儿剧本,这里热,加台风扇吧。”   “好嘞!您稍等一下,马上加!”   凉风拂面,安昕睡得愈发沉,被叫醒的时候已是四点,起身发现身后有东西滑下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下面多了个衣服折的枕子。   镜头拍了一半,下去喝水,看到华宵才刚准备走,从藤条椅上取回那件枕皱了的外套,手势自然的挽起,和总监制离开片场。   ☆、第81章 愿娶我吗   剧组比原计划拖延了三个月留守上海,彼时大伙儿都精疲力尽,身心憔悴,TR的总监制是个运动狂,酷爱各类球,一到周末便组织大家玩球去,权当放松。   华宵来的这天是周末,赶上第二天晚上的篮球赛。华宵个儿高,以前就常跟萧柏仁一帮人玩球,在美国的时候也喜欢看NBA现场。TR总监制这一邀请,华宵也没拒绝。   这晚剧组全面休息,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前去观赛,有钱出饮料,有力出拉拉队。   安昕吃完饭出来的早,到体育馆的时候队伍还没到,倒是看到大妈们的广场舞跳的起劲。她闲来无事在旁边等着,不知不觉广场舞队阵型一变,她就被挤进第二排的位置。   放的是一首没听过的老歌,迪斯科风格,中间还有男播音员指导动作的声音。安昕跟着前排的大妈,一笔一划,很快就上手了,也跟着跳起来。   关西郡眼尖,经过广场舞方阵的时候就瞥见了安昕,“诶,那不是安昕吗?”   华宵和赵导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安昕穿着白色T恤,牛仔长裤和帆布鞋,清丽得像未谙世事的毛丫头,好像还和旁边的奶奶说着什么,笑的好不绚烂。   关西郡过去把安昕拉了出来,安昕才跟着归队去了。   没走几步又是一个广场舞方阵,这次是佳木斯体操,一群中老年人排长队打着圈圈,举臂做伸展运动。   关西郡和赵导都是上四十的人,一晃也晃进队伍里边乱舞边前行,把华宵和安昕落在方阵外。   他今晚穿着无袖的白色运动衬衫,下.身是宽大的灰色短裤,胳膊和小腿上的肌肉线条展露出来,在夜色和灯光的交叉下呈现出美好的轮廓。他洗完澡才出来,发梢带着微微的湿气,走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安昕低着头,跟他保持小段距离走着。两人没有搭话,快到篮球场的时候,关西郡和赵导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华宵把休闲单肩包递给安昕,“一会儿帮我看着包。”   安昕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把包接了过来。   她不跟他说话,华宵只能制造话题,“东门边上有便利店,去买两箱水,包里有零钱。”   说完又从包里拿出手机,“不知道剩多少,不够就刷微信。”在她眼前点开屏幕,白皙的拇指在上面点了四个数字,“记住了?”   安昕接过手机,点点头,“嗯。”   错开他就要朝前走,华宵又吩咐了一句:“让人送过来就好。”   “知道了。”   安昕到了便利店挑了两箱水,从包里拿出皮夹,翻了翻兜零钱的阁子,里面现金购买一百箱的水。   等待找零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皮夹里的卡阁,有一格放了类似一寸照的东西。   他把东西都交给她了,也没有剥夺她的视线,看看算不上侵犯隐私吧?安昕好奇的翻过来,倾瞬间心沉了一下,呼吸都变得困难。   “小姐,小姐?”售货员叫了她两声,安昕才反应过来,拿过钱,傻愣愣的出门。   “小姐?水帮你送过去吗?”   “哦哦,”安昕这才回过神,跟售货员说了场地编号。   他皮夹里,还放着她的百日照。那是他第一次在N市她的家里时,在她卧室抢过去的,安昕没想到,至今他还会留在日常用的皮夹里,封存完好。   比赛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安昕坐在观众席,心还仿佛裂开的地震带,无法平静。手里抓着他的包,忽然想起什么,从里面拿出手机,点开了解锁密码。   据她对华宵这么久的观察,他身上有两部手机,一部是运营商送的限量版手机,工作用的,另一部是现在手里的苹果。容沛沛和道青他们存的是他的私人号,他给她留的是四年前的旧号,应该都在同一部机子里。   安昕点开两个号的通话记录,公开给朋友的号码,通话记录是满的,而给她留的号码……通话记录只有一个号码,没有备注名字,只有一串数字,是她的手机号。   她和他通话次数不多,公事大多用的办公室座机,偶尔不在办公室才会打手机,华宵这个号码里的通话记录,从头到尾只有她。   连通讯录都是一片空白。   这是他四年前在北京用的旧号码,原本可以随着他去美国而变废,他没有注销,也没有启用,现在只留给她一个人。   “华少!!!华少加油!华少加油!耶!!!”   身边的女孩子要叫破喉咙了,安昕注意力转移到球场。   华宵三步上篮,还来了个翻身灌篮,把大家的心都吊在半空悬紧紧,分得得精彩,画面还美感十足。   安昕直到他稳当落地才舒了口气,妖孽啊妖孽,还给不给人活了?他的锋芒在球场也那么夺人眼球,难怪这么多女孩子为之倾倒,连TR的拉拉队也倒戈阵地,跑到华唐的拉拉队凑热闹,把TR方的男人都气死了。   最后赢了TR三个球,离场的时候,拉拉队的女孩子们蜂涌似的围着他转,毛巾和水跟狗仔队等待明星的话筒一样,直往他身上凑。华宵不远就看到安昕背着他的包,手里拿着一瓶水,样子像在等他。   她穿的休闲,看起来更单薄,挎包在她身上显得大而重。   华宵目不转睛的朝前望,步伐沉稳飞快,三五成群的女孩子在他眼里成了空气,轻易就给忽略。   走到安昕面前,神态自若的朝她伸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安昕才意识过来他跟她讨水喝的。   “我再去……”安昕看了看手里的水,只剩半瓶,那是她喝剩的啊,想说再去拿一瓶,华宵就顺手夺了过去,仰头灌完,空瓶子丢进垃圾桶。   “那是……我的水……”旁边人多,安昕低着头,小声嘀咕。华宵看着她脸瞬间刷红的样子,心情莫名的好。   总监制拳头抵了抵华宵的肩膀:“你小子不够意思,这球打得不痛快!明天晚上再加一场,可不许放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华宵此战轻松,要真下猛劲打,对方可没现在这等状态。   “我倒没觉得不痛快,”华宵清风浅笑,“很久没使出一半功力了。”   “……”   华总,伤起人来刀不见血啊。抢了人家东道主风头就算了,还蛊惑了人家拉拉队,现在还这么自夸不羁……   华宵出场后,安昕就跟着华唐队走,自己还要把包还给他呢。一直到停车场,大伙儿各自散去华宵也没有跟她拿回来的意思。   “安昕,华总就交给你啦!安全送到哦!”关西郡开车送赵导之前,兜过来吩咐安昕。   华宵已经十分自觉的上了副驾驶,摇下车窗,对安昕撇了撇脑袋,示意她上车。   “去哪里?”安昕系上安全带,问。   华宵这次出差匆忙,安排比较简单,没有住上海的公寓,就近在剧组安排的公寓宿舍订了间房。借的是赵导的迪奥开,安昕熟悉了一下装备,慢慢启动,开了一段才稳当加速。   沉默无言,华宵打开车厢CD,选了几张专辑,最后放了Scott Mckenzie的《旧金山》,低沉浑厚的男音飘了出来。   “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   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   You're gonna meet some gentle people there.   ……”   复古的节奏感,在异地城市的深夜里给她增添了一丝温暖。安昕听到华宵跟着韵律哼唱出来,比起原唱嗓音清澈很多,却是另一番风味。   他有着一口标准的英文,就跟唱母语歌一样自然。这让安昕心头隐隐刺痛。   那年,一走就是那么远的国度,那些年,他在那里承受那些不愉快,是有多大的决心,才让她与之分离。   他的声音渐渐淡去,就剩CD里的男低音伴着慢节奏的律动浅唱。安昕开到公寓地下的停车场,看前面几辆车的工作人员个个下车,上楼去了。   华宵斜耷着脑袋,睡着了。   “华总,华总……”安昕轻轻的摇了摇华宵的肩膀,他眉毛轻蹙,沉沉的换了声气,没有回应。   他平时精力太旺盛,总是一副应付自如的模样,以至于他一累她就不忍打扰。安昕默了几分钟,确定他熟睡了,对着他轮廓分明的容颜,轻声低语。   “当初追你到上海,你先一步走了。如果我追到美国,会不会就没有分开那三年?”   “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也许我是没办法理解。如果你需要倾诉,我可以听你倾诉。不过,好像你也不需要了。”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关系?”   “你可以变,可我不会变。”   “我唯一会变的,就是不停的追你。你可是我的秒针啊……”   “华宵,你愿意娶我吗?如果你对我还留有一点感情。”   安昕小声的说完这些,好像放松了很多,至少自己演练了一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上个月的问题。   可是,又莫名落寞起来。万一,他还是冷眼相对,恶言相语呢?   自己该不该,为了留在他身边,委曲求全?   她凝视着他,忽然华宵眼帘微抬,眼睛睁了开来。   ☆、第82章 红色□□   安昕吓得听到心跳“噗通”一声,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华宵脸就往前一凑,轻轻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蜻蜓点水落了个吻,又缩了回去,继续保持原来的睡姿。   安昕抚了抚留有余温的下唇,试探的晃了晃他的肩膀,华宵没有醒。大概是做梦吧。被他吓得不轻,安昕舒口大气,把座位往后调,关掉冷气眯上眼睛。   梦见一双巨大的臂膀环抱住自己,荡啊荡啊荡秋千。   第二天被闹铃吵醒,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张大床上。房间格局和装修很是陌生。   下意识的摸摸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的白T和牛仔裤,出房间看到一间宽敞整洁的客厅,华宵正在沙发上翻报纸。   他已经换了正装,跟昨晚的休闲清新风截然不同。他两腿相叠,身材曲线颀长,身上散发着成熟的气息,完全符合少女幻想的形象。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安昕揉了揉脑袋,实在想不起来。   “我的房间。昨晚你在车上睡着了。”华宵说,“几点去剧组,有时间做早饭吗?”   “嗯?”安昕反应了一下,忙不迭的点头,刷完牙便赶紧打开电饭锅下米熬粥。打开电冰箱,因为剧组安排的公寓,就不开伙食,里面肉菜都没有。   又在厨台翻箱倒柜,难为无料之炊,便对华宵说:“可是没有菜诶。”   华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安昕感觉一股不可避免的强气流涌向自己,然后就来不及转身看他了,因为……他正正好堵在自己背后。   华宵修长的一只手臂从背后揽向她,右手拿着手机打开外卖APP,左手就从她左边肩膀绕过,食指在界面上划着触屏。   “这几家还不错,看看要吃什么。”   他语气平淡,好像这个“揽肩杀”的姿势,已经跟她做过多次一般,行云流水。因为距离贴近,早晨暗沉低哑的嗓音全被她吸收进耳膜。   安昕头皮酥麻,发热到要冒烟,哪里还想的出自己要吃什么,随随便便应道:“我都可以,你定吧。”   “那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脑袋往前探,从身后虚虚的搭在她的劲窝,语音清浅,脸贴她更近,用询问的口吻问:“好不好?”   安昕被蛊惑得不行,眼睛呆呆的看着手机界面和他修长的手指,斜目感受他咫尺之间的气息,脑细胞根本用不上,愣生生点点头。   天哪,这还是华宵吗,还是,他脑袋昨晚被球撞了?   华宵上午的飞机回北京,两人吃完饭各奔东西。出门的时候华宵拉上行李箱,锁好门,自然的朝后伸出手,“走吧。”   安昕差点条件反射的牵上去,想清楚了才发现两人突然进展到这一步实在……跳跃性太大,何况这里是公寓宿舍,出门就会见到工作人员,手指始终没有搭上去。   “华总?”   华宵顿了一顿,才慢慢把手收回去,扬长前行。安昕分明能感受到刚才他表情里流露出的失意。   此后好几天没有联系,安昕几番想发微信,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说什么,一愣一呆时间过去,就没了那个心思。   安昕有一场打斗戏需要掉威亚,下落时前空翻没站稳,摔了一下,胳膊脱臼了。   虽然脱臼的地方片场的医务人员马上给了治疗,敷了一会儿便无大碍,但安昕上周从道具车上摔下来,背膀着地,伤及腰锥,韧带拉伤了。   考虑到进度紧张,安昕当下只接受了紧急治疗,后面的拍摄几乎每天都得在背上腰上贴着四五块膏药上阵,忍着新伤旧伤死撑。   本来自己能再回到剧组就是机遇所赐,大部分演员因为要跟她搭戏不得不二次重拍,安昕身为刚签约的新人,戏里都是前辈,其中好几个也少不了拍打戏,说不定一揪一个伤兵,安昕便默默的把疼都往肚子里咽。   这部戏还没杀青,关西郡就开始帮她谈下一部戏,据说有两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都在商谈,此外还有大小代言。安昕签约后就直奔上海,北京总公司还没来得及给她安排经纪人,关西郡又巧在上海,所以安昕接戏的事,暂时都由关西郡一手包办。   总经理亲自关照,让安昕感激不已,身为新人,恻隐之余自然想好好表现以示谢意,身上的伤更不敢提。   夏天的户外戏,一拍就大汗淋漓,何况安昕还有很多动作戏,半天下来,汗流浃背,身上浓浓的药膏味就难以掩盖。   “安昕,你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好啊?”关西郡和赵导看她脸色发白,体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大药膏味,才发觉她身体不对。   “我没事,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减药,你们不要介意啊!”   “你说的哪里话?要哪里不舒服,可不能死磕!憋出大毛病,落下病根那才麻烦呢!”   安昕勉强挤笑,“嗯,我知道的。”   那次之后就不敢把背和腰贴的到处都是,只拣伤的最厉害的两处拉伤贴,怕味道太浓,引起过多人关注。   关西郡和剧组也商量了一下,决定每周给她安排一天休,这让安昕轻松了很多,约了一家中医馆,以后一到休息天就可以去做理疗,好快一些恢复。   不久收到红色炸弹。以前大学829宿舍的社长丁当,近期来上海办婚宴,安昕跟剧组提前打好招呼,请求安排婚礼当天休息。   “人间美味”群已经由Q.Q转移到微信,但四个人上班之后就没聊几次,最近因为即将到来的婚宴又炸开了锅。丁当和相亲认识的新郎官恋爱半年便擦出火花,新郎官是上海人,两方父亲经商认识,门当户对。   春节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北京办过酒席,当时829宿舍其他三个姐妹都在老家过年没能出席,给丁当留了好大遗憾。男方考虑到南边的商户朋友未能集齐,所以过完年又定了日子在上海大办一场。   安昕,潘晴和林尹惠子这次可不会错过时间,早早的安排好休假,约好不见不散。   日子越是临近女孩们越是亢奋,睡前一开群,一聊就是到深夜。聊到大学时候的事,丁当突然就蹦出程北辰的事:“安昕安昕!辰辰5号不是要在上海巡演吗?开完演唱会能待多久呢?要是8号能请得到他出席婚礼,那真是!这辈子我就活够了!”   林尹惠子:“新娘子,可真会安排!程大明星是什么人,要个个粉丝的生日宴婚宴家宴都让他出台,他不得忙死?”   丁当:“我也就问问嘛!安昕不是跟他从小青梅竹马吗?粉丝成千上万,青梅竹马只有一个,安昕出面,说不定这事就成了呢?”   潘晴在传媒公司上了半年多的班,见惯了大小名人,对这事也抱有希望,也跟着起哄安昕:“安昕,829宿舍出了你这么个明星,韬光养晦四年,现在总该派上用场了吧?”   安昕拍完夜间戏,下来休息的时候,“人间美味”的消息已经超过99条,一页页翻看,不禁就笑了,回了一句:“待我胡汉三出马。”   然而已是凌晨三点多,自然没人回应。   安昕给程北辰去了条消息:“7月8号我们宿舍丁当结婚,就你那后援会会长,好多年前还给你送过娃娃,有印象吧?盛情邀请你出席,可愿参加?”   程北辰正在成都巡演,计划再走长沙和广州,7月初到上海。早前听说安昕在上海拍戏,程北辰就联系过她,到时约江东子出来聚聚。   安昕拍完下一个镜头下来,看到程北辰迟迟的回了一句:“以什么身份?你的男伴吗?”   安昕回道:“安昕的男伴能有多少含金量?你是天王级别的,当然得用大写的特邀嘉宾!”   “这么俗气的出场不是我风格,行吧!日子我记下了,到时候看看。”   随后的行程满满当当,安昕也忙着赶工,对程北辰能不能出现在丁当的婚礼现场,大家只抱一点点的希望,没当压轴戏。   潘晴听说安昕跟程北辰打上招呼了,敏感的很:“要真来了,那可是劲爆新闻!我那天一定紧密关注,辰辰真来了,那一定是娱乐版的最大头条!我上半年的奖金,就靠这一手消息了!”   “小财迷。”安昕回了个鄙夷的眼神。   “我就是小财迷小财迷就是我,毛爷爷是我爷爷,财神爷就是我外公,再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婚礼前一天晚上,潘晴和林尹惠子都赶到上海,安昕凌晨忙完,也前去酒店汇合。四个人躺在巨大的床上,聊天到天明,天刚亮就拖着准新娘起来梳妆打扮。   安昕已有点小名气,不宜抛头露面,很遗憾的没有列入姐妹团和伴娘团,开场后只能作为受邀嘉宾出席,不过她还是做好当一天跟屁虫的打算,给丁当够够的当丫鬟使。   接新娘的时候把新郎官玩坏了,不过丁当老公是个大方的主,实在没招就亮红包,一个不行就两个,最后姐妹团个个红包拿到手软,高高兴兴的把新娘拱手相让。   “小子有诚意,把你交给他我们就放心啦!”潘晴秒变回829老大,一副丈母娘的口吻说。   林尹惠子感慨道:“没想到兜了一圈,我们几个最早结婚的竟然是你,丁当,你可要打好婚姻生活第一炮,给我们当好模范哦。”   纪明毕业后留在实习的IT公司当高级程序员,国内国外出差奔波个不停,满眼“钱程”。林尹惠子是小城镇来的姑娘,父母急着给她安顿个可靠人家,对这个男朋友也是有心无力。   林尹惠子就走一步拖一步,父母安排的相亲都用这种理由推诿了,就等着纪明升职稳定,回来娶她。然而职场上的升迁,最快如IT公司也得三五年,两人的感情路并没有大学时期预想的平顺。   安昕和华宵,大家对故事只了解到三年前过年时分手,安昕对于争取签约华唐的事,也只表态是个人的职场选择,跟华宵没有关系。明星的恋爱观和常人不同,安昕那会儿对华宵用情多深,也只是青果初恋,过眼云烟,几个人没有多想。   潘晴属于论相貌论才华都是一等的,却一直谜一般的单身着。整个宿舍盘论起来,丁当个头矮,圆脸蛋,长相只能称得上个“可爱”,性格傻咧咧,又没有恋爱经历,所以请帖发出来的时候,难免把三人都吓一跳。不过细细盘算一番,也许这样的姑娘才好嫁吧!   挂钟滴滴答答飞转,转眼到了宴席开始的时候,安昕准备先去嘉宾席入座,起身时腰上恍惚使不上劲,摔坐回去。   ☆、第83章 腰最重要   潘晴赶紧扶了她一把,“安昕,你怎么样?”   安昕咬咬牙,忍得额头都出汗珠了。自从上次脱臼,她的腰就旧伤添新伤。安昕上周去平时看的中医馆,被老中医狠批了一顿,说好的静心休养变成变本加厉,在安昕的三求四请下,不得不开药效烈的膏药,加上时隔两天做一次理疗,伤势才舒缓一些。   安昕此后不敢动用腰力,做什么事都停着背板来,能蹲就不曲。昨晚跟她睡一起,三人都为她身上陈旧的药膏味感到心疼,今天潘晴更是紧盯了一天,不让她动腰。   “安昕,你这属工伤,怎么不跟剧组提休假呢?”林尹惠子问。   “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们到时候看就知道了,里面的武打戏,80%都是我,没用替身哦!别被我帅到!哎哟!”   安昕还没嘚瑟够,就被潘晴拧了一胳膊,“帅顶个屁用?女人的腰是最重要的,关系到一生的幸福生活,懂不懂?”   说到“幸福”两个字,潘晴故意挤眉弄眼,再联系她的话,安昕立即领悟她说的此幸非彼幸,白了她一眼:“没谈过恋爱,最不纯洁的就是你!”   安昕无奈的损了潘晴一句,说完赶紧走,林尹惠子“噔噔蹬”的跟在后面:“别走那么快呀!我扶你过去!诶,你脸怎么红成这样,没事吧?”   “啊,有吗?”安昕摸摸脸颊,果然发烫。   刚才脑袋不由自主就浮起那次和华宵在一起的画面,好像潘晴说的很有道理,一被他折腾,腰不就是间接的受害部位……?好在那次华宵是冲动行事,冷静时候的他还没对自己下过狠手。   晚宴之前,是两对新人的誓约告白,今晚的丁当洁白得像个小公主,前后在父亲和新郎官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对着誓约词断断续续抽泣了许久,把在场的女孩感动得稀里哗啦。   直到交换完戒指,万事大吉,突然轻柔的英文小乐曲曲风一转,变成爵士蓝调,一个乐队从舞台后方闪亮登场,惊艳四座,丁当惊喜得捂住嘴巴,叫声连连,场下的嘉宾更是受宠若惊,突然登场的,不是程北辰吗?   “Oh My God!我的年中奖!”潘晴反应最快,从伴娘群里脱离出来,跑到台下拿她的出任务必备单反大相机,换掉高跟鞋,提着蓬蓬裙就扎到最前排拍拍拍。   男方在上海算得上世家,家大业大,承包的是别墅型酒店,前临游泳池,后对高尔夫草坪,舞美布置得相当开阔,灯光效应和音响效果俱佳,程北辰的现场演出大快人心,婚礼现场秒变演唱会。   程北辰在乐队的簇拥下走向两位新人,丁当叫的手里的捧花都扔了,一下子回到大学时代追星的样子,迎合曲奏跟程北辰对起舞来。   “程北辰,我爱你!!!”   “北辰!北辰!北辰!”   音乐不歇欢呼不断,程北辰跳完了两支曲目,才牵着新郎新娘的手站到中间,为婚礼致辞:“在我六年前,第一次回国演出的时候,有人送了我一只小白熊。后来这个人成了我在国内的后援会会长。刚出道时我的梦想是,哪怕有一个人肯听我唱,我也会坚持唱下去。今天的成就都是你们给我的,对于钟爱我的粉丝我已无以为报。丁当,我会唱更多的歌,带给你们更多快乐和幸福,祝福你找到熊先生,很快两只小熊就会变成三只小熊。”   台下有韩剧迷哼唱起《三只小熊》,“有三只小熊住在一起,熊宝宝熊妈妈熊宝宝……”   程北辰用韩语经典翻唱,透亮清澈的嗓子把儿歌唱得陶醉动人,丁当哭得泣不成声,只差昏倒在现场,程北辰个高,轻轻的搂了搂她的肩膀,把她交给新郎,每一幅画面都是宣传海报啊!   “今天会出席丁当的婚礼,是受在场一位好朋友的邀请。”程北辰伸手引向安昕在的位置,摄影师的镜头找过去,潘晴也眼疾手快的将镜头移向安昕,拍到她笑着朝舞台挥手。   “如果好运会连传,我希望下一个幸福的人是她。”   程北辰说完致辞便退座嘉宾席,在新娘新郎敬酒的时候喝了一杯,又跟安昕碰了碰杯,再逗留下去就抢尽风头了,跟粉丝互动了十分钟便回事先安排好的房间。   “少喝点。”走前跟安昕吩咐了一句。   觥筹交错的时间里,丁当和新郎官忙得不可开交,林尹惠子作为伴娘也一路跟着陪酒,安昕因为程北辰挑起,让人知道现场有她,不少粉丝过来要了签名和合影。   一直到12点才曲终人散。丁当招呼林尹惠子和安昕回房间,独享闺蜜时光,这时才想起下半场就没看到潘晴。   安昕料到什么,拿起手机,“以这家伙的狗嗅觉,我猜应该当上霸占头条的记者了。”   果不其然,网页,新闻和几个APP联动新闻一打开,就是程北辰的消息。   “程北辰携多年挚友出席粉丝婚礼”,副标题“上海演唱会后再出大招”。程北辰的国民男友形象更加坚不可摧。   “老大速度就是快!才两个小时功夫,新闻就这么有模有样了!”   潘晴拍完现场视频和图片之后,迅速回房间写了新闻稿子,并且快速联系了北京传媒公司。一手消息又是黄金含量的大事记,值班的同事们一头外联程北辰的经纪公司获取独家出版权,一头编辑出稿,一下抢占头条先机。   丁当还沉醉在“事件女主角”的光环下,打开电脑把新闻翻了又翻翻了又翻,笑的跟傻了似的。   “安昕你看!潘晴够意思的,你的戏份也不少呢!”   安昕翻一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潘晴估计仗着对她的了解比程北辰更多,所以报道里“安昕”的出现占了快一半。   前半部分写程北辰如何如何轰动现场,为粉丝撒福利,后半部分写程北辰的婚礼致辞,连带到对安昕的祝福,而后牵引到程北辰和安昕青梅竹马的小往事,还把两人举杯相碰的图片放上去。   潘晴也不知道哪来的途径,还找到安昕和程北辰在N中时的合影,也po了上去,报道写到这里,画风一转变成歌颂友谊。   考虑到安昕名气不如程北辰,潘晴在结尾时又简洁的对安昕的星途经历做了表述,还把她这次在上海拍戏,摔伤了腰,一边治疗一边坚持拍摄的事也带过,还附上安昕理疗时的图片。   “死潘晴臭潘晴,怎么把这张也放上去了!”   安昕哭笑不得,那是有次进中医院做理疗,被医生当时的手段吓唬到,拔罐针灸推拿一起上,把她的腰和背搞得一派狼藉面目全非,让护理师拍下惨状给她看,结果昨晚才给潘晴看了一眼,这家伙就留着这个心眼,让图片也一起上了头条。   “放心放心,我经过专业处理的,你看,光线多自然,亮度也刚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最主要……!”最主要这是隐私照啊……   “最主要我只截了肩膀和背部分,脸也只有10度的侧脸,不该上镜的统统没上镜,你看,一点露骨的痕迹都没有吧?又能看出来是你!”潘晴自得其乐,“明天消息一带出来,担保剧组的人不敢再对你动刑!”   “不动我就行了,还动什么邢啊……”安昕捂着脸只想哭,忽然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许说你认识我,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拿这点小事,借机炒作!”   潘晴“啧啧”的摇头,“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女艺人难上加难!做了事不说话吧,没名没气,做了事说话吧,就被说成炒作。”   林尹惠子跟着姐妹团闹洞房去了,丁当没了辙,新婚之夜只能陪老公。好在829宿舍早有默契,早就计划好了利用婚礼当毕业后团聚,潘晴和林尹惠子都订了后天的机票回去,约定第二天晚上出去吃饭喝酒,给丁当办一个迟到的单身Party。安昕这几天晚上没戏份,答应明天也来。   安昕第二天早晨是被程北辰送过去剧组的。要不是有人敲门,她都不知道会睡到几点。程北辰料到昨晚几个人肯定一肚子话要说,保不准今早会起不来误点,早早守在房门口等着接她。   车直径开到拍摄基地,程北辰尽显绅士风度,帮安昕开门下来。程北辰的跑车跟他本人一样炫死人不偿命,刚进基地就引起不少人注意,两人从车上下来,立马就感觉到异样的目光都围着空气打转。   “啥时候回北京?”安昕问。   “老宋和管昉回国了,前两天刚到N市,我去看看他们,顺便回趟家孝敬家里那两位,没别的事后天回北京。”   托强力粉林尹惠子的福,安昕昨天才知道管昉带着半岁大的宝宝回国了。起因是在微博上晒了张娃娃的日光浴,被扒出是N市某公园一角,把N市的粉丝兴奋坏了,大呼N市媳妇儿。   “行,替我跟子涵哥和管昉问好。咱就北京见了吧?”   程北辰走前,似乎有话要说,安昕赶时间打算先进去,最后还是被他叫住。   “安小昕,华唐有这么好,一定要留下来吗?”   ☆、第84章 两小无猜   安昕笑笑,“干嘛突然问这个。”   “都不闻闻你身上那味,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熏呢!实在扛不住,我那恩代东家的大门也可以为你开啊……诶诶,干什么打人?”   “你才老太婆,你才裹脚布!”安昕伸拳抬腿就去抡他,程北辰比她高出一个多头,身强体壮,跟铁打的盾似的,不出两下把她抓住。   “还有力气打人,看来也没伤到哪里去!”   安昕怂怂鼻子闻了闻,闻不出什么,想想应该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药膏味,察觉不出而已。   “受伤是拍戏的事,跟哪个东家没关系。再说,恩代经纪公司是韩国东家,训练起来不见得比华唐轻松到哪儿去!”安昕说,“在哪儿待不是待,我也还没有红到挑东家的地步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来我这儿给我当经纪人,倒倒水擦擦马桶什么的,倒还不挑人……!”   程北辰玩笑一开,又惹得安昕一顿拳打脚踢,程北辰步子大逃得快,安昕无奈,“抓不到你,踩你影子!我踩!我踩!”   两人在基地外闹了一番,程北辰才离开。两小无猜的画面,早已在剧组引起轩然大浪,不少今早看到新闻的大小角都过来拷问:“安昕,早上送你的人真是程北辰呀?兰博基尼,太炫酷了!”   安昕话锋一转:“你们见过的明星还比我少吗?这就大惊小怪了?”   “那不一样,程北辰回国这三年,就没断过火!从昨晚到早晨,新闻都炸开锅了,说你俩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传什么的都有,还说你是程北辰一生至爱的人,是不是呀?”   谣言以讹传讹,可大可小,安昕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跟他至爱?”说到这个词,安昕自己都想呕了,吐了一声,浑身发颤:“简直无法想象,太惊悚了!”   都是同行,这些司空见惯的谣言,谁知道哪天就对付到自己头上?最后开句玩笑化解尴尬:“也是哦,再怎么说,程北辰这等国民男神,至爱也不应该是你呀!”   华宵上班路上翻看新闻,就看到程北辰和安昕的消息。几年前两人的事迹就被报道过,程北辰交友坦率广泛,安昕也是其中一员,那时作为刚回国的舆论噱头,在圈内积攒了不小的口碑。   但在现在的华宵眼里看来,却很刺眼睛。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他脸色突然阴沉,问:“华总,怎么了?”   华宵没有答他,沉凝半晌,给邓汶卡打了个电话:“上午到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交给你。”   “好的,怎么,要出差?突然要去哪儿,去多久?”   “上海,一周。”   某人欠看护了……   丁当,林尹惠子和潘晴都睡到大中午,然后就开始在“人间美味”群吹水,其实三人一天都腻在一起,主要通过群联系安昕的意见。   上海几个人都不熟,丁当又是去单身Party的,本着要自由的女权主义,自然不能由新郎官安排娱乐场所,考虑到安昕最需要隐私保护,便决定今晚的去向由安昕定夺。   安昕看到群里发来的懿旨,也是没了主意,想来想去,关西郡阅历最够又是女生,便去问了她。   “嗯,又有得玩,又能保护名人隐私的高档场所,上海确实有几间名望不错的。你去这里吧!我几年前来上海的时候去过一次,体验不错,重点是正规,最适合年轻女孩子去了。”   关西郡拿手机翻了翻电话,“我还办了他们家会员,帮你订个包间,去了报我名字就行。”   关西郡介绍的是一个单身趴会所,在黄浦江边的次繁华地段,地广楼高,消费客群都是定了高级别门槛的。安昕凭关西郡的大名才把三个人带进来。   会所里设置了私人包间,闹吧和静吧,几个女孩子第一次出入这种名人场合,好奇得不得了,现在关西郡订的私人包间里面耍一番,吃喝玩唱,各走一遍。   正玩到兴头,酒店经理还提出私人包间有男郎陪耍。安昕听关西郡说过,这家会所名声干净,陪同的异性都是高素质且经过严格培训的,服务内容都在合法范围,不会触犯客人。   丁当听老公也说过这个地方,跃跃欲试,“怎么样怎么样?”   “新嫁娘说了算!”潘晴挑了她一眉毛,丁当放开了性子玩,兴奋的朝经理狂点头:“有啥好货色,一样来一个!”   三个人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什么新嫁娘,胃口还真大。   进来的三位男郎都是人间极品,相貌身材让人看了就口水直流,谈吐还幽默风趣。潘晴和丁当都属花痴人来疯型,不一会儿一屋子人就打得火热,弹琴对唱,还有帅哥提供热舞表演,累了就玩骰子。   安昕大学时候连跟闺蜜都不喝酒,毕业那会儿也不跟着瞎闹闹,几次非喝不可都是潘晴给挡了。今天是丁当的单身趴,潘晴带头,丁当和林尹惠子起哄,宣誓非把她灌倒不可。   “安昕,跟我们不喝,到外面不还得看人脸色喝?这样一算,跟我们喝还喝得开心,你今晚不喝个够,岂不是亏了?”潘晴揽了她一胳膊,把灌满洋酒的杯子递给她。   “就是啊安昕,婚礼那酒老娘喝不痛快,这,才是我们该喝的!”   林尹惠子酒量可不行,两杯下肚就微醉了,搂着丁当胡言乱语:“对!今晚没有老公,没有男朋友,纪明给我滚蛋,是男朋友又怎样?今天,老娘谁都不爱只爱我自己!”   林尹惠子说完又咽了一杯,又哭又闹,丁当呵呵一笑,乖声附和她:“对,没有老公,没有男朋友!只爱自己!”   安昕苦笑,老公,男朋友?自从经历了那个人,还有谁能装的进心里?只是在他心里,她算什么?她视他如灯塔,为他坚守滴酒不沾的信仰,却换来他一句“人会变”。她那渺小的坚持在他眼里更多的是可笑吧。   “好!没有老公,没有男朋友!只爱自己!”安昕接过潘晴手里的杯子,猛地仰头,咕噜咕噜一口下肚。   潘晴是四川妹子,天生海量,最后凭着一整瓶轩尼诗把一位男郎喝倒了。几个女孩兴致一高,拉着安昕去闹吧区跳舞。   华宵傍晚的飞机到上海,刚到剧组的时候就听人私下传安昕一早搭程北辰的车上班,想来这条新闻在组里闹开了,走哪儿听哪儿。   迅速临时召集关西郡,导演组和总监制开了小的讨论会。整个会议华宵脸阴沉得都要下雨了,大伙儿话说的小心谨慎,工作也吩咐得井井有条,生怕哪里有疏漏随时被叫板。   半个小时的会下来,平时有说有笑的几人头都顶着黑压压的低气压。   华宵去片场,看了下今天的戏份和演员班次,挑事的问关西郡:“这个剧本有女一的戏份,这个点开拍,安昕去哪里了?”   “哦,剧本改了一下,女一换到别的场次。安昕今晚没戏,出去玩了。”   “出去玩?”   关西郡是“管事妈”,最擅长聊人闲事减少疏离,尤其华宵这次来得那么气势汹汹,赶紧发挥她的拉家常专长,笑着说:“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玩心最大的时候了。不过这姑娘工作起来比谁都认真,从不发脾气,好管得很,今晚没什么事就随她玩去了。”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华宵心里暗自不爽,好像在别人眼里,他和她差了一个辈一样。   华宵克制满腔的求知欲,表面淡然的问:“上海人多眼杂,传媒发达,这个时候去哪里玩?”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给她推荐了一个地方,妥妥的。”   安昕跟几个女孩进了闹吧的舞池跳舞,忽然搭档潘晴就不知道扭到哪里去,跟前恍惚出现一个高大的男性身影。   紫红的舞台灯飞舞四射看不清来的人,身边都是闹哄哄的舞友,安昕下意识的避开他,要去找潘晴,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安昕以为是刚才在包间里陪耍的男郎,吼道:“放尊重一点!”   DJ声和喧闹声嘈杂,她的吼声变得小小,几乎听不到。转身再要甩开,就被那人拽着拖下舞池。   安昕喝了酒脚步踉跄,跟不上他飞快的步伐,差点摔倒,然后身体就轻飘飘被抓抬起来,让她两脚离地,使不上劲到处乱蹬。   “放开我!你是谁!我要投诉你们经理!”   感觉到被他带出喧闹区,到了安静的连廊,安昕下意识的自我防备起来,“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被他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脚步顿了顿,手上力度放缓了些,安昕趁机埋下头,拿起他的手一个死咬。低沉的声音疼得吼出一声,然后就是狠狠的厉呵:“安昕!”   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安昕放开,抬头借着连廊的灯光,看到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华宵。   “你这样出来,被男朋友知道,他又会不会放过你呢?”   ☆、第85章 生个娃娃   华宵从容不迫的扫了扫被她攻击的手,撇过眼一脸威胁的看着她。   “嘿嘿……”安昕懵逼苦笑,真是不想来什么净来什么……   安昕几乎是被华宵用拽的拽出会所,塞进的轿车。酒后上劲,她已经开始不清醒了,上车就歪着脑袋哼哼唧唧。   她穿了露肩膀的小短裙,一双长腿不知被多少目光侵蚀了去,华宵气的伸手去捏她的下巴,却被她糊里糊涂的样子搞得气没处撒。   “唔……干什么?我疼……”   刚才被她一句“男朋友”说的心泛柔软,不是昵称,不是娇嗔,他是她危险时默认的男朋友,那一刻受到她的默认和依赖,好像所有过错都可以原谅。   但这念头很快就被她醉醺醺的样子搞得烟消云散。   车子直奔他在上海入手的公寓,安昕在路上已经睡了一觉,被他叫醒,傻呵呵的念着:“唱……我还要唱……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看候鸟飞回来……”   华宵浑身冷肃的跟要杀人似的,撇下她自行走在前面。安昕边唱边跟上去,忽然被自己的脚步绊倒,摔个狗吃屎,跟孩子一样呜呜的哭起来。   华宵蓦的转身,飞快走过去,蹲下来看她伤到哪里。   她的鞋跟断了,脱下来拎手里,像看玩具一样瞅了半天,气嘟嘟的说:“连你也欺负我……你跟华宵一样,欺负我……”说完就被鞋子扔到远远的地方去,扔得不够解气,索性把另一只脚的鞋子也脱下来扔了。   华宵脸黑得跟不能再黑,冷声问:“所以,你打算也把我扔了吗?”   安昕两只胳膊扒上他胸前的衣襟,有气无力的拽了拽,“扔不动啊……唔,你干什么,你想扔了我吗……”   身体一轻,就被她扛在肩上进了电梯,安昕两条腿不停的蹬,就被他“啪啪”两下打在屁股上,“再乱动我就扔了你!”   华宵总算知道她平时那么容易搞定,醉起来才是真要命,开门到进卧室,被她又是哭又是闹,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她扔到床上。   华宵两只手撑在床上,气呼呼的看着她又自得的唱起来:“你穿着透明的衣服,给我一个人唱着……全都是我喜欢的歌……!”   他的领口早被她扯得没了型,领带坠下来在她跟前飘,安昕半睁着眼睛,看到黑乎乎的长条东西,手就去抓,华宵被她拽得更近。   她的脸本来就晶莹剔透,酒劲上头两片脸颊溢出粉粉的桃红,西柚色的香唇更加鲜艳欲滴,眼神没了清醒时的明亮,迷糊朦胧,尽是风情。   “安昕……!”华宵撒开她拽领带的手,心里的怒火烧成一团,要不是看了新闻,他都不知道她这个月都在抱伤拍戏,还强撑掉威亚……   一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把她拍醒,问清楚她到底在忍什么,为什么受了苦都不说。   安昕却很不乖的换了地方揪,揪住他的衣襟,呢喃的接着唱:“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看候鸟飞回来……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调子东倒西歪,好不容易停下来,安昕眼睛突然有了聚焦,问华宵:“你想跟我生娃吗?”   “……华哥哥?”   “唔……华哥哥……”   “唔……唔唔……!”   她的芬芳全部落进他霸道狂野的吻里,安昕意识迷蒙,感到呼吸都匀不过来,微微张嘴靠大口大口的喘息透气,耳边全是自己羞涩的要死的娇喘。   华宵褪去了身上的衣服,轻易就把早就看不惯的短裙撕扯成烂布条。   安昕没力气,彻底放松了身体,华宵很快就把她挑逗得湿了身,把她一条腿抬起就提枪上阵。   无限的舒适感让安昕沉溺,放纵了自己大声叫出来,叫声随着他节奏不断加快变得局促而惹火,让他想要获取的更深更多。   他狠狠的要了她,高.朝时安昕因为腰的疼痛哭起来,呜呜的求饶:“疼……疼……!”   华宵按捺住情绪,放慢一些,安昕才舒缓一点,情不自禁快一些,她就尖尖的呢喃:“腰……腰……!”   华宵从她身子里出来,温柔的把她翻了个身,看到背上腰上都是长久贴膏药的方块印记,胸口一阵紧颤。   安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睁开几次眼,终于在最后一次看清了房间的格局。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这一念头把她吓了个激灵,“蹭的”从床上坐起来,结果一个不稳侧身摔在木地板。   “嘶……!!!”她的腰,要断了,仿佛听到骨头卡蹦脆的声音。   华宵听到动静推开房门,看到她坐在地上揉脑袋,裹着的被单遮住重要部位,其他地方全部果.露,清晨的男性血液又开始躁动,但还是强忍下来。   “华宵……?”安昕只记得昨晚跳舞的时候被他带出来,然后,就什么都记不清了。扫了一眼房间,“这是你家?”   华宵憋了一天一夜的气,此时已经不知从何骂起,站在门口冷怵半天,才说:“穿好衣服出来。”   安昕恢复意识,才想起时间不早,她得赶快回剧组,等华宵门一关,赶紧扶着床沿,起来找衣服穿。   床上没有衣服,内衣裤全掉在地上,安昕脸上一红,难不成,昨晚跟他一夜奋战了……?感到下.体撕扯一般的疼痛,站起来都很花力气,估计这一战又是剧烈无比……   看到撕烂的裙子,安昕更加肯定了昨晚的战局。   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到衣柜前,发现没有适合自己的衣服,最后翻出他的衬衣,套一套先出来,顶着憋红的脸问:“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吗?”   容沛沛和萧柏仁房子装修的时候来住过半年,容沛沛留了些衣服鞋子没带走,华宵从客房找了件连衣裙,“先穿这个吧。”   华宵送她去剧组,路上两人情绪都不是很好。安昕憋不住气,终于问:“你怎么会来?”   “我来外派演员的剧组监工,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安昕看着他,咬咬牙问:“你昨晚……为什么……”她一生气,腰和下.身都牵连着跟着疼,安昕在想昨晚他到底使了多大力气,把她伤到这个程度,非得是拼命的地步。   华宵“呲”的一下子把车靠边停在路边,安昕差点没撞上仪表盘,可怜她伤痕累累的腰啊……   他脸凑近她,目光阴沉:“我昨晚怎么了,嗯?”   他“嗯”的一声尾音撩得魅惑,安昕失了阵脚,应对不来,只憋得小脸扑红。   华宵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冷厉:“我昨晚对你做的事,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做。”   “你!趁人之危!”安昕瞪了他一眼。   “是谁主动投怀送抱,还说要跟我生娃?昨晚,我是你的华哥哥,还记得吗?”   安昕昨晚喝的断片,一件事都想不起来,被华宵这么一说,更是羞得不想面对他。   华宵甩手撇开她的脸,冷声问道:“你不是问我对你还有没有感情吗?不是要跟我确定关系吗?现在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连一生挚爱都出来了,算怎么回事?”   安昕心跳愣生生顿了一下,他说她要跟他确定关系?问他对她还有没有感情……那上个月,开车送他回公寓那次,她说的话都被他听进去了?   这个男人,竟然装睡!她还以为他做梦亲的她,现在看来,那一吻算是给她的答复吗?   安昕脑袋混沌,突然电话就响了起来,关西郡托她顺路带早餐,这才把她拉回思绪的正轨。   “我在这里下车。”安昕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去拉门,下车前犹豫了一下,说:“我跟程北辰,不是那种关系。”   安昕脚一下地,用到腰的力气就不禁发颤,下了车,一手搀着腰,脚步不敢放大走。   华宵折服了,把车往前移两步,摇下车窗,“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   安昕没搭理他,华宵迅速从驾驶座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车门打开把她抱了上去。   “你不要碰我……”安昕想要抵触,却防不过他身手之快。好在华宵抱的顺势,丝毫没让她不舒服的地方受力,放她坐下的时候也是很轻的。   华宵启动油门,问:“带早餐的地方在哪儿?”   华宵这趟来上海没给自己安排太多公事,以他的身份总去监工也不合适。送安昕回剧组后,情绪烦躁不已,一来想和她说的话,想教训她的话都没说清,二来还把她弄得伤上加伤。兜回来的路上去了趟萧柏仁的公司。   容沛沛怀孕了,萧柏仁这段时间跟得紧,让她休假在家养着,无聊了就接过去公司看他上班。   看自家妹妹小腹凸起的样子,华宵愣生生感动,想起昨晚安昕那一问,顷刻间自己竟是期待的。   “哥,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容沛沛问。   “差不多,”华宵呷了口茶,“我是来度假的。”   “度假?你这全年无休的工作狂人也有度假的时候?”萧柏仁和容沛沛相互对视一眼,感到神了个奇,“来上海?”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当然没有!”容沛沛奉承的说,又意有所指的聊起来:“TR跟你合作的戏在上海拍吧?好像女一号是安昕?来上海这么久就见了一次,我把她约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华宵的算盘子被看透,也没说什么,萧柏仁和容沛沛见他不排斥,看样子两人发展有望,萧柏仁趁热打铁:“我看行,老宋不是在N市吗?我叫上他,把管昉和宝宝也带过来。”   “好啊好啊!”   容沛沛开心坏了,萧柏仁挑了挑自家老婆的下巴,“看把你乐的。这样吧,也别出去吃了,就上.你那儿去,买点菜,我们来个家庭聚餐。”   “我?”华宵好笑,怎么风向标就到他那里去了?   “嗯。”萧柏仁好整以暇,“你没事人一个,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好久没吃安昕做的饭,给宝宝换个口味!”容沛沛摸摸肚子,仗势欺人。   合着是想让安昕上他那儿做饭去?这俩人主意打得这么明显,华宵耸耸眉头,自认不跟孕妇一般见识,轻呵一声笑,算是默认了。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明天怎么样?”容沛沛问。   “不行,”华宵嗓音一沉,“再过几天。”   容沛沛还想问为什么,就被萧柏仁摁住手背,示意不要问太多,“行,时间你定,我们随叫随到。”   ☆、第86章 不知节制   安昕上午在片场就感到身体异常的不舒服,下.身持续疼痛,上厕所都困难。中午就测出来发烧了。   下午还是打斗戏,要在江水里拍,这时候下水要是感染就麻烦了。还在想着怎么办,拍完一个镜头下来就昏倒了。   在片场休息了一个多小时,面色越发憔悴,把关西郡急的,以为是腰上的旧伤复发,赶紧跟导演商量了给她休两天病假,上医院看去。   安昕上了的士,也不着急去医院了,只想找个有床的地方补上一觉。   “姑娘,去哪里?”司机问。   安昕犹豫了一下,早上从华宵那里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希望她下班回那个家?上午那一别离,什么话都没说清楚,两人现在关系若即若离,更乱了。想想还是不要再搅和事情出来的好,最后还是报了剧组宿舍的地址。   华宵回剧组的时候,听关西郡说了安昕当场病倒的事,请了两天假休息,只在剧组停留了一会儿便出来,直觉告诉他她应该还在剧组的宿舍,便奔着去了。   安昕忽沉忽浅的睡了不知道多久,睁眼看了看表才四点,完全达不到她补眠的目的。躺在床上,想再躺躺催眠自己,身子却忍受忽阵忽阵的疼痛感袭来,越来越清醒,最后毫无睡意。   华宵摁门铃之后,安昕很快出来应门,看到是他很惊讶。   “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安昕炎症上来,两边脸颊有点发红,唇色渐浅。   “发烧了?”   “没,没有。”   “都晕倒在片场了,还嘴硬什么?”华宵气的脸微微通红,“还是,昨晚的酒就还没解?”   安昕把头低的跟要贴近胸口似的,逞强的说:“我……是昨晚喝多了,还没缓过来,回来补觉的。”   华宵心里忐忑,凑近她,因为刚从外面开车过来,手还有点冷不方便摸她额头,便拿额头凑过去抵住她。   他放大的脸毫无防备的映入她眼帘,虽是帮她测体温但这个动作也像亲密无间的恋人,安昕愣了下神。   “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我……”安昕扯住他的袖子,脸红扑扑的,“华宵,我应该不是发烧……是有地方发炎了。”   华宵是什么人,见她难为情的样子,措辞隐晦,自然捕捉到她的意思,沉思片刻,暗哑的嗓音似乎从地里吟来:“是因为昨晚吗?”   安昕低着头,艰难的呼吸,胸.脯一颤一颤,不用说华宵也知道都是昨晚太剧烈引起。他当时真是气昏了头。   从昨晚到现在,逞能了一天……他应该尽早发现,不让她上午还去剧组的。华宵心跟被扎了无数个洞,刺疼刺疼。   “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去哪里?”   “不收拾的话,就去了那里再给你布置东西。”   他语气冷肃,安昕不敢再多问,好在已经跟关西郡请了两天假,好歹华少要带她去哪儿也走得开。进卧室拿了个不大不小的拎包,装了几件衣服,护肤品用,还有日常用的小东西。   “N市老家的钥匙,带上。”   这时才知道他带她回N市。   从上海到N市,开了三个多小时,安昕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家附近的大路。回家把行李袋放好,就被华宵拉出去吃晚饭。   吃饭在华侨医院附近的高架桥旁,一个饭庄集聚的地方。吃完饭散步出来,走了一段看到一家实木装潢的咖啡店,位置还在高架桥旁的绿植建筑一楼的角落,门面用水泥堆砌,像四合院里面的小宅子。   门楣挂着“陆花亭”三个字。   时光过去,总有一些东西沉淀下来,不会轻易改变。   华宵注意到安昕目光在小店店门停留了一会儿,脚步放慢,待她回过神来,才淡淡的提醒她:“走吧。”   安昕在他后面,试探性的碰碰他的手,手指勾住,然后就被他反手握住,变成十指相扣牵住了。   华宵走了一路也没去取车,安昕问:“我们去哪里?”   “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带她去华侨医院。那时也是在这里,她历经了少女初次潮来的绞痛,他照顾了她一夜,还给她递了人生第一块姨妈巾……   华宵带她走的是内部通道,路线隐蔽,一路无人。一直到一层安静人少的楼层,有位护士接待了他们。   “华总,来找龚医生的吧?跟我来。”   护士带两人进了一个高级病房,不一会儿龚医生就来了。她比当年老态了一些,头发花白许多,但面色很好,容光焕发。   “小华,过年的时候不是回来过?这么快又回来了?”   龚医生跟华宵打招呼,安昕才知道原来今年过年华宵也回N市了。   “这位是?”龚医生扶了扶眼镜,“这不是你拍的戏里那姑娘吗?叫音晓吧?”   这么年轻时尚的电视剧,龚医生也看呀?安昕受宠若惊,开心的自我介绍:“医生,我是安昕,好多年前,我还给你看过的。”   “哦!我想起来了,就几年前那个,小妹妹是吧?现在都这么大了!”   “可您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哪里哦!一年比一年老。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安昕看了看华宵,他动作自然的把她肩膀搂近,语气不同于往常,变得柔和:“我们在交往。”   安昕抬眼看了他一下,他目光笃定,神态自如,虽然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明关系,却好像这件事已经存在很久。   心里有那么点点自责,好像跟他的默契总是残缺。如果他上次就袒露心迹,她是不会轻易跟丁当她们出去鬼混的。昨晚借着酒,她的心情是很低落的。   “可以啊!我看不错!”龚医生又端详了安昕一会儿,像个家长一样把五官又细细过目,点点头表示出很满意,才问华宵:“你妈……?”   “知道一点,以后会见的。”   安昕诧异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这算是,秘密的公开吗?   龚医生又问了一下华母的情况,从对话里安昕听出华宵的母亲心脏不好,今年回了趟N市,正好让龚医生给她配药。   龚医生聊完这些,才问安昕:“我听小华说你拍戏伤到腰了?来吧,阿姨给你看看。”   “阿姨,”华宵打断她,带着克制的情绪说:“看腰之前,安昕还有地方不舒服,麻烦您也一起看看。”   “啧啧,怎么照顾的女朋友?”龚医生嫌弃了一嘴,“当演员就是拿健康在赌博,也就趁现在年轻敢拼,殊不知现在落下的病,一个不小心就会落病根。你个当过导演的,怎么不知道让她悠着点!”   华宵乖乖听训,安昕脸红的要滴血,龚医生训完一番,华宵才退出门去等着。   留下龚医生和安昕两人,安昕才隐晦的说了病情,结果没有预料中的尴尬,龚医生跟司空见惯似的,迅速给她做了检查。果然那里已经破皮出血,伤口很容易感染,导致发炎,现在整个人都有发烧症状。   “年轻人要知道节制,女孩子吃亏就吃亏在脆弱,稍不留神就受伤,以后注意着点,女孩子要爱护自己,懂吧?”   说完觉得光让安昕知道还不行,把华宵也叫进来。   龚医生神态自如的传嗦,这么多年看太多男男女女对这些早已看淡,何况华宵和她又是老熟人,更没有遮掩:“小昕比常人皮薄,二十几岁的人身体就跟十八岁的孩子一样,这是你的福气。你做男朋友的要呵护着点,温柔,知道吗?”   龚医生给安昕拿了点滴,“挂上一晚就没事了,先料理了这个,腰上的伤明天再看。”   安昕从小怕打针,护士把仪器拿过来,她条件反射就把脸别向另外一边。忽然脑袋就被一双温柔的手环住。   安昕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华宵坐在床头,轻轻把她贴进怀里。   “针和血,还是跟以前一样怕?”他低头,嘴里噙着笑。   他不说,安昕都忘了很久以前,第一次来大姨妈晕倒的时候,和他说过自己最怕就是这两样。恍惚之间,护士已经娴熟的把针孔扎进胳膊里。注意力分散之余,也就没那么疼了。   对于自己那瞬间就想起多年前她说过的事,华宵也很诧异。好像许多跟她有关的记忆,已经驻进记忆宫殿,稍有迹象就会从脑子里蹦出来。   走前留下几只软膏,吩咐用法用量。直到老人家走了,安昕和华宵才都松口气,跟医生打交道,心理承受能力得多强啊。   安昕逆着光看不到华宵的表情,打破沉寂问:“这里没事了,你要不要先回家?”   华宵阴郁的脸上多了几杠黑线,没有理会安昕的话,把门锁上,拉好窗帘,坐到床尾,手就去掀被子,“我帮你擦。”   安昕一头雾水,见他俯身就要褪她的裤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床板贴的更近:“擦……擦哪里?”   “伤口,”华宵泰然自若,就跟伤口在手上一样平静,“不要动,小心点滴。”   点滴瓶因为她刚才身子紧张一晃,也跟着轻摇,华宵稳了稳瓶子,安昕听话的一动不动了。病服裤和底裤被他褪了下去,安昕两腿不自在的夹紧。   “抬一下腿。”声音依旧低冷,语气却轻柔很多,“我看看。”   ☆、第87章 学系领带   “不,不用了。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显然华宵又不顾她的感受,安昕着急了:“要不!你叫护士来也行。”   她僵硬的绷着身体,越说越小声,华宵已经握住她两只脚腕,把她两腿分开蜷起来。   安昕感到下.体一阵冰凉,想象到他此刻正看着自己,脸上才刚降低的温度又烧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屏息凝神,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恨不能时间快点过去。   华宵默默地大口呼吸,擦完药比她还身心俱惫。快速帮她穿好裤子,起身进洗手间洗手,往脸上泼了许久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走出来。   安昕背对着他侧躺,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心跳不由加速。然后华宵就自然而然的躺上她的床,一只胳膊从背后环住了她,一只手就去关灯。   病房只留下昏暗的床头灯,安昕问华宵:“你怎么知道我腰上有伤?”   “程北辰和你承包了娱乐新闻,你的事报道上都写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安昕脑子里冒出个可笑的想法,他此趟来不是为了监工,而是看她吗?有了这个念想,心里泛起一丝甜蜜,用抱歉的语气说:“丁当结婚了,她是橙子的铁粉,要我一定请他出面,所以他才会来。”   华宵没有应话,安昕又解释道:“新婚之夜都是给新郎官的,所以我们宿舍才约了昨晚去喝酒,当给丁当补办单身Party。以前大学都是她们帮我挡酒……”   安昕没说完,华宵就附上她的脸,在她唇上啃了一口,“以后再去那种地方,我就把你干得下不了床。”   “……”   龚医生给安昕请了资深的老中医护理腰,疗程是五天,前四天需要住院理疗。   安昕还在想怎么跟华宵说她只剩一天半的假期,就接到关西郡的电话。   “安昕啊!你的伤这么重,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要不是今天吃饭碰到你的主治医生一起,我都不知道你忍了那么久。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这样,你这星期先好好调养,组里的事先别管了,把伤养好先,知道吧?”   安昕通完电话,华宵正在一旁吃早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他耍的阴谋。   “你跟关总说什么了?”   “我没跟她说什么,我只是跟上海骨科医院的主任医师打了招呼,他就约了几位老朋友出来吃饭,正好郡姐在场,听他提到你的病情。”   这不是……作弊吗?安昕凌乱了,华宵也有这么狡猾的时候?   “你让那医生,跟关总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你伤到下不了床而已。”   “……”安昕倒头把自己蒙在被窝里,不停的蹬脚,满嘴“呜呜呜”的哼唧,“一个星期啊……要死了要死了……”从被子里出来,对着天花板哀嚎:“我会被骂死的!”   华宵冷哼一声,“一个剧组因为一个演员就乱了圈套,华唐还指望跟他们合作什么?”   安昕似信非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回去以后一定又要过上炼狱焦的日子,马不停蹄的赶进度了……   对比起她预想的忙碌时期,住院的日子倒悠哉得很。最出乎意料的是住院这几天华宵都留宿病房,固定陪她吃早餐和晚饭。两人还是话不多,晚间休息前华宵就在旁边的工作台做事,有时一忙到天亮。   “你不是来监工吗?不用回上海啦?”安昕好奇的问。   “一场外包演员的戏,还用得着华唐出面监工?”   “那你去那几次,是干什么?”   华宵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抓关键问题。”   老中医给安昕一天安排四至五次理疗,余下时间用敷洗辅佐,加上充分的休息,过了三天果然应效了,这天起床忽然有如神助,浑身轻松得不得了。   医生说可以适当运动,安昕一早便换上运动服,在窗台上伸腰压腿,练基本功。   华宵有晨跑的习惯,这天回来,进门就看到安昕在下腰,低头看到她倒着的脸。   安昕看到视线里倒立的华宵,还抬起一只手跟他挥了挥:“你看你看!我全好!”   “马上给我起来!”华宵头上飘过三杠黑线,脸阴得不能再阴了。   安昕瘪了气,竖起身子站起来,挠挠头嘿嘿一笑,“龚医生的这位朋友真厉害!我在上海看了一个多月中医,都没他三天的药方有效!还是你手段高明!”   “马屁倒拍的挺溜。”华宵摁下安昕比出的大拇指,“吃早饭吧。”   N市水库干净,水库鱼肥美,附近几家饭庄的鱼粥做的不错,打包过几次,挺合她胃口,华宵晨跑回来顺路经过,就接着打包。   殊不知安昕已经吃得有点腻了,看到鱼就没胃口,但今天不同,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得好好表现,万一惹得华宵不高兴,让她继续在这烦闷的病房呆着怎么办?   于是不顾烫,大口大口的喝粥,一边挑鱼骨头,嘴巴除了吃还不能忘记夸奖:“今天的粥真好喝!鱼太新鲜了!这刚从水库钓上来的吧?”   “住个院把你嘴巴都养叼了。”   “真是刚钓的呀?”安昕虽然吃腻,但也不拒新鲜,“我就觉得味道很不错,以前我爷爷也喜欢去水库钓鱼,刚从水里出来,活蹦乱跳的货,就是这个味道。”   看她喝的热乎热乎,华宵竟泛起久违的满足。也不枉他特地让酒店每天早晨固定留最新鲜的货色,下一碗粥。   安昕举了举小胳膊,鼓起小小的肌肉块,“我不单养叼了,还养壮了!生龙活虎!”   华宵眼角微微一抬,“真的好了?”   “嗯嗯嗯!不是说下午就可以出院吗?我感觉明天就可以回剧组了!”   “哦?”   “嗯!”安昕点头如捣蒜。   华宵邪魅一笑,似有深意的说:“腰好不好,床.上.运.动说了算。”   “咳!!!”安昕瞪大圆溜溜的黑眼睛,憋得满脸通红,眼睛闪着雾花。   “还是你迫不及待想试试?”   安昕瘪着嘴摇头,沙哑着嗓子:“骨头……卡喉咙里了。”   结果饭吃了一半,两人就忙着喉咙里挑鱼骨头。安昕坐在床沿仰着头,华宵拿手电给她照口腔,还好刺的地方浅,华宵小心翼翼的拿手指帮她拔。   安昕嘴巴张得好累,腰也挺了半天,手不自觉抓着他的衬衣,才算找到个受力点。   华宵拔完骨头,两边脸颊溢出潮红,额头和鼻尖冒出细密的汗。   安昕咽了咽口水,舒服多了,狗腿的说:“我刚刚差点噎死了,多亏少侠好身手!”   “救命之恩,打算怎么报?”华宵洗洗手,瞥了她一眼。   安昕眼咕噜打转,“下次你卡到的时候,我也帮你拔。”   华宵愣是顿了一下,轻叹口气,“帮我系领带。”   “诶?”   “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喜欢立即返现。”   华宵换好正装准备出门,安昕拿着领带在他脖子上捯饬了半天没出个型。他比她高出二十多公分,安昕不得不踮踮脚让自己视线跟他脖子齐平一点。   她脑袋凑他越来越近,眼睛专注的凝视着结子,越打不成越手忙脚乱。她的靠近跟一团火似的,华宵被烧的心跳加速,无法自控,默默舒口气拿开她的手:“算了。”   然后自己拆掉她的半成品,从容不迫的调整,三两下就拉出个完美的结。   “原来是这样……”安昕目不转睛的盯着,像研究什么学问一样。   “还看什么?”   “唔,”安昕抬眼帘看了看他,脸上一红,“你的手,挺好看的。”   华宵走了一下神,才说:“好好待着,下午来接你。”   出院还有几次理疗要做,安昕和华宵又在N市呆了两天。房子是爷爷部队分配的,只有主卧和一个客房,安昕的卧室小,主卧又还保留爷爷以前用的床单被套,还在想怎么安置华宵,他便提议一起去趟商场。   挑了一套纯色真丝床上用品,想到家里几个月没住人,有些日常用品要配备,两人又去了趟超市。   安昕穿着宽松的大衣服,戴着口罩和墨镜,服务员没认出她。想到这两天姨妈可能会来,趁华宵看红酒的时候,小声的说:“我去趟那边,等下过来找你。”   挑个姨妈巾却被美女服务员拦截,“小姐,这是我们新推出的厮.处紧致霜,现在做活动有买有送,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不用,谢谢。”安昕转向另一排货架,那推销员美女还锲而不舍的跟过来:“我们这款产品用的是泰国进口原液,植物萃取,长期使用可以还原十八岁肌肤,敏感肌也可以使用的哦!”   安昕轻轻摇头,“真的不……”   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人捞了过去,头顶传来华宵淡漠如水的声音:“她不需要,谢谢。”   美女抬头看到惊为天人的一张脸,脸上一红,顿时瞳孔放大说不出话来。华宵揽住安昕的腰转身走了,美女才反应过来:“两位慢走!”   安昕庆幸自己此时蒙着口罩,不然脸上冒出的大写囧字,一定非比寻常。   出了超市安昕脚步慢了许多,华宵转身:“怎么了?”   安昕低着头小声问:“我以后老了,也不好看了,你会不会嫌弃?”   “这算是,对那个问题的答复吗?”   执子之手,你会不会也想,白头偕老呢?   “嗯?”安昕没反应过来,华宵目光飘浅,呵出一声气息,轻轻说道:“算了。”便继续往前走。   超市离安昕爷爷的家两公里,两人吃完饭散步回去。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这里正在建地铁。红绿灯过去,安昕还愣在原地不动,直到华宵把她牵走。   “这一片,是爸爸住的军属院。”安昕指着绿化葱葱的墙垣,说,“爸妈离婚前,我有时候也住这里。”   自嘲的笑笑,“不过,总是住不到两天,就被她接到爷爷那里。”   华宵静静的听着,脸色愈发阴沉。   安昕从他脸上看到典型的“阎王面孔”,猜想他大概被自己说的往事渲染得不开心,挽起他的胳膊,颇有风范的问:“我三代家底你都看到啦,这算不算,对那个问题的回答呢?”   ☆、第88章 五个昵称   华宵停下脚步,刚刚还黑如阴天的脸渐渐乌云消散,唇角扯起爱意的微笑,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小滑头。”   安昕眯起眼睛,苹果肌微微泛红,边走边拿手指数数。   “数什么呢?”   “我在数,你都叫过我什么呀。”   华宵看了眼她的手,五指手指都被用起来了,“有这么多?”   “想知道有哪些吗?”安昕神秘一笑,蹦到前面去了,“不告诉你。”   熊宝,丫头,笨蛋,宝宝……再加上这个,刚好五个。   大学的时候也看矫情的东西,那会儿林尹惠子给她看过当时流行的微博。   一个昵称,想接近你;两个昵称,想和你交朋友;三个昵称,对你有好感;四个昵称,想拥有你;五个昵称,想宠你……再多就要甜到齁了。   休假最后一天,安昕和华宵回到上海。华宵把她送到家里就出去办事了,安昕下午无事,就去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到被华宵的电话吵醒。   “在做什么?”   “睡觉。”安昕迷迷糊糊的应着。   “睡够了吗?”   “……差不多了。”   “换好衣服到西门门口等我,去买菜。”   “嗯?”买菜?他突然来电就是要她跟他一起去买菜?   “晚上在家吃饭。”   “噢。”   华少还有这种兴致,要跟她过过居家的日子。安昕嘴上反应慢了一拍,心里的喜悦却早已长了翅膀,恨不能飞到天上。   华宵挂电话前又道:“算了,别下来,在家等我吧。”   “……噢,”安昕心里一阵失落,他改变主意自己去挑菜了?忙说:“可是你知道怎么挑菜吗?我睡够了,陪你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了。安昕打消念头,从床上爬起来,出房间看到客厅窗帘还关着,过去“撕拉”一把拉开,让午后的阳光洒进来,自己也开始收拾客厅。   华宵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进门看到安昕穿着宽松的连体睡衣,赤着脚丫趴在地板收拾茶几。   小小的身子蜷曲着,因为背板弓着连体衣的帽子倒包着脑袋,露出帽子上的小耳朵,样子就像一只粉嫩的……小兔子?   安昕听到门开的声音,直起身子跑过去要去接菜,却看到华宵两手空空。还没问怎么这么快,倒是华宵先开口了:“衣服还没换?”   安昕这才意识到华宵电话里头的意思是让她在家里等他一起去买菜,绷着小腿就往房间跑,一边应道:“等我,马上!”   因为急赤脚踩在木地板发出蹦蹦声,华宵眉头微蹙,地板这么凉,这家伙怎么不知道穿拖鞋呢?   穿着宽大的动物图案衬衫,戴上黑色鸭舌帽和大墨镜,嘴巴还是华宵出门时给她加的口罩,这模样不像小夫妻去买菜的,更像去看病的。   不过安昕这会儿心情舒爽,双手插兜跟在华宵身旁,眼前是生鲜市场琳琅满目的瓜果蔬菜。   “会做什么?”华宵逛了几步,看着五颜六色的食材忽然拿不定主意,问安昕。   这话问得……安昕难得的自我膨胀起来,反问:“你想吃什么?”   她抬起脸,语气带着笑意,要不是她眼睛和嘴巴都捂着,华宵一定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别过脸不看她,用干脆的口吻道:“两个汤,一个凉菜,一个前菜,两素两荤,一个主食,菜式你定。”   安昕默默地记着,疑问:“这么多,吃得完吗?”想想又问:“家里要来客人?”   华宵没有正面回应,走到一家店面最大的海鲜摊,大小不同的海鱼和虾蟹生猛浮游,“螃蟹粉丝,会做吗?”   安昕点点头。   “一个荤菜定好了。剩下的你挑。”   安昕犹豫地挑了两只螃蟹,拿到华宵跟前,见他面无表情,又捞了两只大的,见他面色舒缓,才让老板打称。   趁老板打包的功夫,安昕不安的问:“来的都是谁呀?要不,咱去外面吃吧,你不是有认识老板的餐厅吗?现在预约还来得及吧?”   “都是你认识的。”华宵拎着老板递过来的螃蟹兜,语气平和,安昕在旁边看他这么家常的样子,都有点懵圈了。他的手,一双弹钢琴的手,一双挥斥工作的手,此时却提着一兜湿漉漉的,张牙舞爪的螃蟹?   见安昕诧异未褪,华宵继续说:“老萧和沛沛。宋子涵跟他老婆晚点也从N市过来。”   安昕兴奋的问:“真的?子涵哥跟管昉也来?会带宝宝吗?”   华宵点点头,安昕开心得蹦蹦跳跳,“太好了太好了!”   她步子都变得轻盈,华宵默默的想萧容夫妇这个主意倒是出对了,让她做料理果然能让她很开心。   原来华宵今天提早回来,是为了做饭迎接有朋自远方来啊。安昕默默的想,她可不能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脸啊。   出于这样的使命感,安昕菜挑的非常认真,又怕路上耽误太长时间,所以挑的很快。   她每挑完一兜,老板打完价格,华宵一张纸币就递了上去,顺手就把老板返的零钱和打包的菜提过来,动作娴熟,再自然不过。   蔬果鱼肉都买完了,经过大门口是一老大爷晾两个箩筐卖水晶樱桃。   樱桃有多种,进口的国产的,酸的甜的。安昕在北京的时候也喜欢吃樱桃,不过她好酸,总是在路边挑小颗的水晶樱桃。华宵问大爷多少钱一斤。   “五十。”   安昕原本对着樱桃只是咽口水,听了这数字口水咽得更深!大爷这是抢劫呢?以前在北京路边只卖五块钱好吗!就算物流大车运过来魔都,也不至于涨十倍吧!她还没来得及吐槽,就听华宵平静的声音说:“来两斤。”   “不要啊!”安昕揪着华宵的袖口,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东西在北京也就五块钱!”   “你多久没吃了?”华宵没有因为她的精分漾起丝毫波澜,安昕在北京的时候忙得一塌糊涂,哪有时间去寻小巷小摊找便宜水果吃。   安昕还在算着上次吃酸樱桃是啥时候,华宵手里就多了一袋粉粉的樱桃,她拿掌心托了托,心理感觉这两斤一点也不当称。   “樱桃哟樱桃,请问你是金樱桃,还是银樱桃呢?”   华宵不以为然,揣好大包小包往前走,“知不知道以后什么东西消费最高?就是生鲜,别说光水晶樱桃50一斤,大部分一线城市物价驱同,本地水果在很多地方都会水涨船高。因为城市同质化越来越严重,人们对安全食品,定性特产的需求大,直逼价格上涨。以后,弹性需求食品都价格都降不下来的。”   几年以后,当安昕和华宵在北京看到路边的酸樱桃也标着这个价时,安昕立马想起华宵这些话,感慨他对消费市场的敏感度果然很高,不管做什么都能精准的把握消费者的需求趋势。   安昕听完,满怀感伤:“那我以后不是要少吃点了……”   华宵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然:“我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这点东西还是能给你买。”   他步伐大,安昕缓了两步慢一个身子跟着他,从背后看他挺拔英凛的背影,心里生出一股暖,这算是他回国以来为数不多的情话吧?   安昕回家换了套衣服,惊讶的发现华宵居然在厨房“铿锵铿锵”的动起手来。   华宵原本想请萧柏仁家的阿姨过来帮忙做饭,毕竟还没有让安昕负责过这么大一桌,却一开口被萧容夫妇拒绝。   “沛沛怀孕以后口味叼的很,换了几个阿姨都不合胃口。”   眼下看安昕兴致勃勃,似乎不请阿姨也是搞的定的,只好自己充当小厨,在她身边打下手。   因为对华宵下厨这件事的讶异太大,安昕动作都变慢了,时不时观察一下他是不是只是帮她打理好前奏,或者出于男性对女性的尊重,只是帮她搞几个需要下力气的菜,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华宵渐入佳境,安昕才确定今天的晚饭是两人一起下厨。   “原来,你还会做饭啊?”安昕好奇的问,“认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不会,临时看网上教程学的。”   安昕唏嘘不已,这样都能看会,看他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行家呢。   华宵砍螃蟹的时候,手套都不用戴,大拇指摁住螃蟹下盘,“咔擦”两下就把还在活蹦乱跳的螃蟹君肉壳分离,掰开蟹壳后手指一握又把左右两边肢体折成两段,动作飞快利索。   安昕心生自卑,自己学做饭可是从小跟在爷爷屁股后面偷师操练学了好久的,杀鱼砍蟹之类的,她至今都不敢尝试呢。果然华神就是华神哪。   “想什么呢?”华宵看着她撅着小嘴洗菜都洗慢了,问。   “我在想,华唐要是想增加副业链,开个饭馆也是不错的!”   华宵看了她一眼,低眉浅笑:“你怎么不说开一个美食节目呢?”   “哦……好像,这个更接近一点。”安昕恍悟一声,说:“那我去当厨师。”   厨师?顶着个高高的大帽子,手里不是这个味就那个味,脸上净吸油烟?   重点是,又不是给他做的。   华宵不甚满意,嘴唇紧抿,摇了摇头。   “你别小看我,我做饭还不错的,是隔代遗传哦!”安昕以为华宵对她厨艺没信心,很是骨气的自夸起来。   “我爷爷刚进部队的时候,还在炊事班待过呢!后来去了前线,有时候也给大伙儿开小灶,味道都把炊事班的比下去了。部队人退伍的时候,还兴说一句话,舍不得战友舍不得团,舍不得拉歌舍不得猪老三的饭!”   猪老三?好久以前,华宵确实在安昕手机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勾起玩意的微笑:“你管你爷爷叫‘猪老三’?”   安昕阖了阖唇,这嘴一多又把家里一则秘辛泄露出去了,眯起眼睛“嘿嘿”两声。   “你爷爷,把你照顾的很好。”   说起爷爷,华宵的语气平和,略带敬重的意思。安昕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问:“华宵?”   “嗯?”   “我爷爷去世,你是不是有去看过他?”   ☆、第89章 独家专属   华宵剖鱼肚的手顿了一顿,顷刻恢复,“怎么这么问?”   安昕鼓起勇气,“爷爷刚去世的时候,我在N市待了一个月。走之前去看他,下山的时候看到你的车,青哥说,那时你也在N市。”   见华宵没有作答的意思,安昕又接着问,“还有……今年过年,你回N市,是不是也去过?”   “他在的时候我没去看过他,走了以后还不能去吗?”   华宵善上从容的处理着红烧鱼,说话的语气也清然不迫。这答案对安昕来说意义非凡。   不知哪来的冲动,趁他背对着自己,安昕身子往前一贴,从背后环抱住了他。   “谢谢你。”小手攥了攥华宵胸前的衬衣,不知道某人因为这个动作浑身某处细胞被唤醒了,燥热的很。   “安昕,”   华宵欲换姿势,却被她胳膊一紧虚虚箍住,“不要转过来。”   安昕侧脸贴着他宽阔的背膀,嗓音细腻温柔:“我,爹不疼娘不爱,做很多事都不用在意后果。最在意的,不过两个人而已。你这么做,我很开心。”   “安昕……”   “最近我知道了一件事,”安昕打断他,“我遇到孔秀老师了,她告诉我,我妈在年初的时候去世了。”   她克制低落的声音,手依旧搭在华宵身上,感到他处理鱼的手停了下来,浑身一紧,沉沉的低气压开始蔓延。   “她好像不愿意回来呢,墓地都在英国。一个人得对她的另一半多淡漠,才会走到这一步?”   说完,自嘲的笑笑,“想来,她也不想我去打扰她吧。你说,将来有天,我爸爸也会走,会不会也是……”   安昕没再说下去,华宵也没有安慰她,两人身子贴着背,久久的站在厨台。好一会儿安昕才放开他,走到他跟前抬起脸,眼神凝聚在他眸子里。   “我的父母给我示范了失败的婚姻,我不想重蹈覆辙。你,是不是能接受这样的我。”   华宵眉间的平淡渐渐紧缩,凝成一个“川”字,眼底含有愠意。   不想重蹈覆辙?她是在婉转的告诉他,这辈子都不想触碰婚姻了吗?   他很想掰开这个女人的脑子,看看她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委曲求全向她提出结婚,不是自己公司的戏,却三番五次飞过来上海监工,给她安排假期,帮她做理疗,还学下厨……她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饭别做了,出去吃。”   “嗯?怎么……”   安昕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华宵就动作迅速的洗了手,出去打电话,“七点钟,六个人,预订一个包间。”   安昕不知道是自己提了不开心的话题,还是华宵城府里又冒出什么心事,接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不好。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安昕低头扯住他的袖口,带着无法掩饰的鼻音,“我们不要这样子了,有什么话能直接跟我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刚刚的话提醒了我,家宴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婚姻家庭,显然我们不是这种关系,我不想让朋友误会。”   华宵说完拿开她的手,这一放,好像能放下过去几天所有的事,告诉她又是虚梦一场。   他捉摸不透,她永远摆不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几位老友相聚,美食和新生命带来的喜悦氛围才渐渐让她舒服一点。   宋子涵和管昉的宝宝五个多月了,生的粉雕玉镯。管昉坚持母乳喂养,把他喂成个大胖小子,自己却瘦了不少,虽然体重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比孕前丰盈些许,脸色带着红润,看起来更迷人了。她本就秀外慧中,加上新妈妈身上独具的母性光环,整个人充满魅力。   容沛沛五个月的肚子微微隆起,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清瘦,萧柏仁说食量比以前大增,吃的全给宝宝了,自己脸还变细了,医生还说胎儿偏大要控制饮食。   容沛沛天性就是个孩子,结婚之前就犯过婚前恐惧症,一直以来都恐惧带娃,是被萧柏仁骗着哄着才怀的孕。现在看到宋家宝宝这么水灵灵粉嘟嘟的,嘴里咿呀咿呀咕噜咕噜,那稚嫩学语的声音简直是天籁,容沛沛感动的泛眼泪。   “她最近有点敏感。”萧柏仁揽着自家老婆的肩膀,心里偷着乐,他暗中打算让老婆接近新生儿以鼓起生娃的勇气,看来招数奏效。   “早知道刚出生的宝宝这么可爱,我就早点生了!”   宋子涵笑语:“我们这几对,就数你和老萧最早在一起。双证毕业,出学校就结婚,幸福指数最高。要不是出国那两年,指不定孩子都比我们的大了。”   “那两年……”容沛沛情绪正翻涌,想起当年她和萧柏仁,华宵和安昕经历的事,就低落十分,“对我们来说都很辛苦,我现在都不敢往回想。”   这句话,也许对华宵和安昕来说更合适。也许他们能知道安昕经历了什么,但他们永远不知道华宵一走了之的真正理由,以及怎么在短短三年里在美国立足。   萧柏仁喝了点酒,对华宵说:“你知道吗?你刚走的那一年,我简直恨透了你。什么道萧华,什么三人行,全T.M是假的!那是我们三个人四年的心血,我们在一起经历了什么?最难最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老道站在金融街最高的楼顶,说他多想一刻就抑制不住自己从上面跳下来!但我们怕什么?我们是三个人!这种时候都挺过来了……”   “这些话你走的时候我都没跟你说,说了有什么用?说了你就能回头?你连……”萧柏仁手朝安昕的方向抬起,又默默放下,半度哽咽之后,才收回了“连安昕都抛下”这句话。   “你倒是走了,可我呢?好一句‘道萧华交给你我放心’,芳华已逝,万物疮痍!你来一句‘实在不行就卖掉吧’……”萧柏仁嗓音沉如石窟,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最后闷下一口酒,低声呢喃,“我真的我当时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原谅你。”   包厢里安静了片刻,容沛沛抹了把眼泪,一巴掌拍在萧柏仁肩上,“萧狐狸你说这些干什么?注意胎教啊,你这胎教,太负能量了。”   宋子涵一直认真的听着,看着华宵和安昕,两人一如死灰的低沉。他调起平和的语调,问:“后来呢?你说的是刚开始的那一年,那后来呢?”   萧柏仁倒吸口气,“对,你说的没错,后来的确变了。我已经原谅他了。如果不是他当初那么做,也不会有如今的华唐,我也不会辗转回上海创办影视金融公司,老道也不会理顺了方向,做他一直想做的综艺。”   他说着,握住容沛沛伸过去的手,“还有沛沛,她一直都有没出国深造的遗憾,毕业的时候为了我放弃保送,工作两年又在出国的机遇上踌躇不定。如果当时没有这种变数,沛沛可能又要和机会擦肩而过。”   “也许我们三个人还继续维系着道萧华,却没办法在我们每个人想做的领域大施身手,说不定,”萧柏仁哼笑,用玩笑的语气说:“跟很多世俗的合伙人一样,兔死狗烹,反目成仇。所以,谢谢你,华宵,可以说,因为你,我们都才鼓起在交叉路口say goodbye的勇气。”   “但令吾道在,晚达亦何妨?”管昉舒心一笑,“庆幸的是,你们最终还是走到一起了。”   她手搭在安昕冷凉的手掌上,意有所指,“你说是吗?”   安昕眼眶一热,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容沛沛“蹭”的挺着个肚子就起来,要不是萧柏仁护着脚已经飞出去了。看看萧柏仁半遮半拦的手势,说:“干嘛,我是孕妇我尿频不行吗?”   “没说不行,”萧柏仁恢复宠溺的语气,“那也得小心点啊。”   萧柏仁朝安昕的方向,给容沛沛使了个眼色,容沛沛嘴里说着“知道知道”,就抬步跟上了。   安昕拿着粉盒,心神不定的站在洗手池前补妆,直到容沛沛进来。   “你记不记得,我上大二那年,五一的时候你来北京,咱们一起去野营,后来你还去北电帮我哥拍宣传片?”   “当然,那是我第一次来北京。”   “那你记得,你来的时候我和柏仁在冷战,你走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的事吗?”   安昕点点头,开玩笑的说:“所以,你俩能在一起,还得拜我所赐?”   容沛沛摇摇头,“你肯定想不到,是拜我哥所赐。他这个人,你知道的,喜欢的时候,往死里喜欢,虽然身为导演,真正面对生活里的人,就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可是,偏偏在我和柏仁的事情上,做了我俩的说客。”   回想起往事,容沛沛脸上溢出欣悦,“我记得,他跟我说过,如果一段关系维持的太累,势必要转换。我跟柏仁纠缠了一年多,我跟他在一起之前根本分不清和他是什么关系,两人处的很尴尬,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直到确定关系之后,才明白那也是爱。”   安昕明白过来,大肚婆是来当华宵的说客的。   他们这几对里,萧容夫妇感情路最直,宋子涵和管昉战线拉得长,却也走得顺其自然,花开的水到渠成。唯独她和华宵,总是兜兜转转,不见前进。   也许是时候,给他们的关系定性了。   “你说得对,我真的有点累了。”   9月初,大戏杀青。自上次老友聚餐,安昕和华宵有一个月没有联系,相安无照。   她知道有关他的唯一消息就是,杀青前一周华宵过来了一趟,待了两天就回去。安昕只在片场跟他打过一次照面,两人没对上话。后来听关西郡说他是来和TR商讨下半年评选金鹰奖的事宜。   入秋以后是斩获战绩的季节,各大影视集团除了力推年底大戏,筹备贺岁档,还要参选国内外年度各项大奖。   华宵忙碌之余收到了安昕发来的微信:“那个问题的答案,想当面跟你说。时间地点你定。”   安昕走在咖啡厅的空中楼阁,伸手就能触及秋日的银杏树。   此时落英缤纷,石板路上的金黄叶子美丽得像这个城市最具代表性的画面,环卫阿姨都要放两天,待叶子略显枯萎才收拾。   天很高很蓝,安昕想起大一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和华宵重逢。   他还是到的比她早。   安昕坐到他对面,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摊在他面前,开门见山的说:“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该给我们的关系一个终结了。我会和你结婚,你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那就不公开好了,需要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这不是她预想中要说的台词,她原以为会是个很温馨的画面,却一坐下来就成了谈判现场。   华宵只是静静的听着,两腿相叠,手虚虚搭在两边的把手,自如得不像当事人。   这样让她觉得更不确定,不确定他在想什么,是否愿意,是否有立场。安昕放在桌上的手不安的抠拇指,低头说:“只是,我也有条件。”   “说吧。”   她脸上挂着不安,眼神又很坚定,像在坚持什么。   “结婚以后,在只有我们两个的私人场合,我要叫你的名字。”   “可以。”   “还有,我说过,我的父母给我示范了失败的婚姻,我不想重蹈覆辙。接受了结婚,就不接受离婚。”   华宵定定的看着她,脸上依然是古井无波的镇定,却心潮澎湃。原来那天,她是这个意思……想到后来的事,华宵胸口涌起懊恼的波浪,他是怎么误解的她。   “还有呢?”   “还有,婚姻是忠诚的,我不知道你在美国经历多少人,结婚以后,只能我一个人。”   “你有被欺骗妄想症吗?”华宵反问,“其他还有吗?”   有,很多,她后悔没有列清单出来一条一条跟他过,现在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没有恋爱没有求婚的结婚,她没有保障。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震慑性,只消问她一句就足以封了她的脑回路。   “没有了。”   华宵伸手把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揽过来,语气冷漠得像谈完一场交易,“我会安排人,帮我们在美国登记结婚。”   两人走在寒气微露的石板路,华宵突然开口:“你要求忠诚,我就告诉你。在美国,也没有经历过别人。”   说完扬长走在前头。安昕回想刚才的话题,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一个,心里默默打算盘,出国前她是他的第一个,出国时没有经历过别人,回国后,也没有其他女人……   他想表达,他始终都是她的独家专属吗?   ☆、第90章 合法侵略   安昕快走两步跟上了他,放低音量问:“那你为什么……”话还没问,脸已经红的通透,憋了半天,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华宵停下脚步,揣测不出来她想问什么。   安昕低着头,两手放在身后,脚尖轻轻踢着石板路上的石子,“你说,你有很多人……然后,只和我……”   她脸红的欲滴血,华宵意识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她想问他和她的“最合拍”,是怎么体验出来的。   心情一阵爽朗,华宵轻扯出笑意,眉眼间多了几分含情,“我只是说想和我发生关系的人很多,没说真的发生了。”   安昕这么问,而他真的放在心上,还回答了。心里难得的泛起一丝甜蜜,为她的独家专属,也为他的坦诚相告。   10月份拿到证,安昕再次被华宵的关系网和办事效率折服。结婚证上是两人毫无修图痕迹的合照,她皓齿红唇笑得灿烂,他一如真人的沉稳严肃,跟真的合照过似的。   安昕拿着本本左翻右翻,翻了又翻,像孩子拿到新玩具,好奇得不得了。   “非得翻到把它弄丢了不可吗?”华宵好笑的说,跟命令孩子一样,“看完就收起来。”   “哦!”安昕被他这一提醒,赶紧在包里翻出个妥当的暗格,收了起来,小声的解释:“我只是在看,有没有假。”   华宵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就算是假的,你这样看就能看得出来?”   也是哦……安昕挫败了,又问:“美国登记,回国还是有效的吧?”   “只要美利坚合众国不被毁灭,就是有效的。”华宵说,看她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问:“怎么,还想问下一次世界大战什么时候,美国会不会毁灭?还是外星人什么时候入侵,把美国炸了吗?”   “真的会有世界大战?”安昕瞪大眼睛,惊悚的问。   ……华宵微不可轻的叹了口气,俯下脸轻轻闭上眼睛,在她唇上嘬了一口。   感受到她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柔柔扫过,一种无与伦比的踏实感落入怀中。   终于,可以合法的,侵略她。   这个吻浮萍一点,但他表达的突然,安昕还是“刷”的一下脸红了,待他放开之后,抿了抿唇,安静的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女人对感情本就缺乏安全感,何况是结婚后的生活和没结婚之前全无差别的安昕。扯证后安昕还是和以前一样,跟华宵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他没提出同居,安昕从廖敏那里听说下半年业务更繁重,自不敢捅问,两人各自独居。   此后接了两个系列代言,还在经纪公司定下来的一部电影中当任女主角,戏路不断。年底还有两部电影和电视剧正在商谈。   安昕除了去经纪公司商谈时会去影视大厦,其他时间都在忙着赶通告、拍戏拍广告,一个多月下来,只在华唐碰见过华宵一次,还是工作场合。   安昕深深地体会到隐婚的私密性,好像所有亲密的接触都是前尘往事,疏离的关系才是他和她的正常状态。   经关西郡和经纪人共同商定,最后在两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中,决出一部漫画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作为安昕年底的重头戏。   凌晨打的回到家,累成狗,倒头趴在床上,睡前刷朋友圈,看到廖敏发了条消息。   “江湖告急,谁有破解该模型中a的解法?”   配图是蜘蛛网般的一个模型,安昕看了看,完全一头懵,差点被催眠。忽然发现消息一分钟前才发出,想起了什么,给廖敏发了私信。   “还在加班吗”   廖敏半天没回,安昕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硬是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一边吹头发一边看到新消息跳出来。   “是呢,要忙疯”   安昕赶紧放下吹风筒,打了字发过去,生怕她一忙就断了线:“这么晚?还有谁”   “都在呢,汶卡和郝好”   “华总要东西要这么急?”   这一心思悬着,安昕困意没刚才那么深了,拿着手机干巴巴等消息。廖敏估计又做事去了,好久没回。她不回,她就持续骚扰,多发几条,总有一条会回答吧?   “忙什么项目呢,多久了”   “这么晚,不是要通宵了”   “要忙到什么时候呀”   “华总也在吗”   发完最后一条,安昕也等得睁不开眼,拿着手机晕乎乎睡过去。第二天早晨被闹钟叫醒,揉揉眼睛起来,打开手机,看到廖敏回了几条消息。   “一个星期五天,三天睡办公室,你说能不忙吗”   “华总也在,睡的比我们还少,不是我等人也能比的,你懂的”   然后发了一个捂脸哭的表情。   安昕已经能想象到华宵闭关时期的架势了,估计又要不吃不喝不睡。又问廖敏:“那你们怎么吃饭”   一直到上班路上也没见她回,安昕想想郝好是行政人事助理,管饭的事应该是她负责,又给郝好发了几条微信。   只是她这身份不好打开天窗直接问,还得采用迂回战术,先装作无聊跟她发了几句问候的话,又问起朋友圈看到廖敏的消息,表示对集团的工作很关心,最后才问:“这么忙,那你们怎么吃饭呀”   “食堂打包送上来,三顿正餐加夜宵”   安昕想起年初的时候,帮办公室和华宵打饭,也打过几次食堂,那口味只能勉强入口,论滋味,确不怎么样。华宵虽不在行做吃的,却对吃的品鉴很高,食堂的饭,就算在她的监督下,也经常吃不下。   安昕草草结束了和廖敏的对话,看看时间还早,给华宵发了条微信。   打开对话窗口,发现距离上次聊天也有一个多月了。   这结婚的日子过得……连跟夫君说句话都要绕三绕四打探情况。   “在办公室吗?我今天去华唐,顺路帮你带早餐。”   华宵隔了半个小时回的她,一个简单的“好”。   到顶楼办公室才早晨七点多,按他的上班习惯,如果留宿公司,这个时候已经洗漱完毕在看报纸。华宵门一开,安昕看到久违的他,依旧穿着整齐到没有丝毫褶皱的衬衫,适度刚好的西服裤被他的大长腿穿成性感的九分裤。   如果说他身上哪里有劳累的痕迹,就是下巴和两边脸颊微露的浅浅胡渣,而在清晨这个慵懒朦胧的时候,却显得富含魅惑。   可能久未闻到她身上清新的体香,华宵鼻尖敏感的嗅到不同的空气,嗓音低沉的问:“刚洗过澡?”   “没有啊。”   “很香。”   安昕愣了一下,提了提袋子,凑到他鼻根前,“你闻到的是这个吧?”   包子和豆浆的味道……哪里比得过少女的幽芳?安昕手里的东西被他夺过放在茶几,身体就被连拽带扯的拖进卧室。   华宵动作流畅飞快,单手锁上门,另外一只手已经把她扯进怀里,吻就如狼似虎的淹没了她。   “你……冷静一点……”怕动静吵到外面,安昕小声的说,因为紧张和娇羞,她的音调抬高,声音变得娇柔,华宵体内的喧嚣被唤醒,把她吻得更深。   他仓促的节奏把她吓了一跳,像洪水猛兽防不胜防。但他吻得那么深那么重,气息间都是他身上久违的淡淡清香,身体被他缓慢温柔的抚摸挑逗得软了下来,安昕很快臣服了。   男性早晨的荷尔蒙被她的出现全部喊出来,华宵抱着她吻了很久,还不舍得放开,唇齿微微松开,带着微喘低语:“去床上,嗯?”   安昕眼神迷蒙,双唇微张,哪还有神志应他。华宵半睁开眼睛,看到她小脸整个红的像苹果,手抚上脸颊感受到温热的余度。他两只手抬起她的双腿,让她环住自己的腰,安昕失去脚上的重心,腰杆被他凌空支起,喘出一声嘤咛。   又不敢叫大声,这尖细的一声在华宵耳里听来成了娇嗔,忍不住咬住她耳朵,依恋无比的叫她的名字:“安昕……”   这个姿势,安昕变成挂在他身上,两只胳膊紧紧的抱住他的肩膀和脊背,头埋得离他更近,“嗯……”   前两次体验过她的滋味,虽然粗暴,却足以对她思念如潮。华宵到床上便连滚带哄的侵袭她,安昕拿手抵住他胸口:“小声一点……”   “好。”他眼雾朦胧,边吻边柔柔的回她。   然而情至深处还是情不自禁,动作渐渐变得飞快,安昕咬住唇不敢放声,抓住两边床单,逼出一身的汗,在只有几度的深秋,汗浸湿了床单。   “安昕,叫出来……”华宵舌尖怜爱的扫过她的耳朵,热气萦绕在她耳根。   这卧室四处用的是绝好的隔音板材,不比自家装修差。他很放心,安昕在他充满蛊惑的诱导下,终于忍不了,喘气不停,尖尖糯糯的叫了出来,把他逗弄得更加兴奋。   最后安昕离崩溃只一线之差,三求四请,华宵才停下来。他帮她擦洗完身体,就进浴室洗澡。安昕觉得自己真是活受罪,好端端的干嘛关心他吃没吃饭,一上门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就听到门铃响了。   ☆、第91章 召之即来   这个点,还没到上班时间,她出现在这里实在诡异,安昕留在卧室没出来。何况屋里还弥漫着暧昧的咸腥味,任谁进来不怀疑都难,安昕没有应门,待门铃消散好一阵,才匆匆出去。   一路快步进了电梯,下楼到经纪公司,她的工作室,才有时间喘口气。   这节奏,感觉跟做贼一样……进门时累得浑身发疼,安昕躺在休息凳,揉揉酸疼的小腹,有种委屈到想哭的感觉。   华宵随后找了过来。   跟刚才的煦日和风比起来,他的脸色简直是狂风暴雨将至。受到“□□”的是她,这男人这时候怎么也这么凶?男人心海底针啊……   安昕支撑着快要倒塌的肢体,站起来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华宵薄薄的唇抿成直线,威胁性的目光横瞪着她。刚刚洗完澡出来就找不见她人,华宵有种被“骗.炮就走”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安昕被他周身寒气逼得没了底气,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的说:“唔,那个,你,你不是该回去休息吗?”   休息?这女人也太小看他了……加上两个多月的忍耐一倾而泄,华宵现在舒爽的很。他语气再自然不过的说:“刚才就是最好的休息,”而后凑近她,唇角勾起邪魅的笑:“你做的很好。”   安昕想起在日本的他,还有趁她醉酒行事的他,心里的抵触更深,“结婚”这么久也不见得他对两人的关系有什么改变,唯独现在可以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样一想就不由生气。   “你走吧,在我这里待太久,被人发现怎么办?”   华宵忍着气,问:“我现在住的公寓,锁没换,以前给过你的钥匙,还在吧?”   她的确没丢,也没想到分手后他心还那么大,没跟她要回去,也没换锁,就不怕她入室盗窃吗?   安昕没回答他,冷冷的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华宵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递,拿起她的手塞了进去。   “这是什么?”   “同个小区,我用你的名字买了一套新的房子,”华宵说的随意,买套新房子就跟说喝杯水一样简单,而后从公文包掏出一个红色的大本子。   “这是房产证,装修家具都有了,你想住,随时可以进去。”   安昕愣愣的盯着他手里的本子,封面写着“房产证”三个大字,她心里一怔,咬咬牙:“我不要!”   说完钥匙猛地塞回给他。她的拒绝几乎没有犹豫。他把她当成泄.欲.工.具吗?他的家不让她去,还大费周章斥资买房,就为了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跟她偷.情?   华宵以为她顾虑的是他的钱,说道:“我结婚没有下聘礼,就当做给你的礼物。”   安昕咬着唇没说话,华宵想象过很多种她的反应,唯独没想到是这种,心想大概这个房子送的有点突然,把她吓到。   “既然结婚,我希望跟你相处的时间多一些。你有我房子的钥匙,只要你想都可以搬过去,怕不方便就告诉我,搬家的人我来安排。但是,”   华宵把新房子的钥匙和房产证放进她包里,用无可商议的语气说:“你现在的身份,长期同进同出难免引起有些人注意。我已经跟郡姐打过招呼,这个地址会填进你的档案,同个小区有你的房子,万不得已还有开脱的余地。房子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看就过去。”   “如果华总出于这种考虑,我们就跟现在一样,分居就行了。”   她突然来了个“华总”,华宵便知道她在耍脾气了,脸色沉得跟六月乌云密布的天一般,故放气话:“我是正常男人,有生理需求,”他说着,唇更加靠近她,齿间散发着慵懒随性的气息:“据我观察,你跟我在一起也很开心……分居?你心里真的这么想吗?”   安昕已经被他□□得,一听就知道“开心”二字寓意不同,尽是暧昧,他在含沙射影的挑逗她,更是对她的侵犯,气的眼睛都要冒水,“我就是这么想,就是这么想!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是这么想……唔!……放开……我唔!”   安昕还没撒完气,就被他一把揉进怀里,不由分说吻住了。   看她被逗气的样子,还真是急了的小野猫,华宵怜爱不已,大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腰不让她逃开,跟刚才充满欲念的吻不同,这次更富含玩味。   “好好好,”他真是爱惨了她,才这么好脾气的说话,“你就是这么想,是我,是我想和你住一起,是我不想分居,行了吧?乖。”   “你……!”安昕瞪着大眼睛,脸颊泛红,想告诉他他的话让她很生气很生气,不是在闹着玩的,却被他一顺毛,气话都说不出来,拳头砸在他身上,呜呜的说:“你欺负我……”   她委屈的抹泪,华宵又心疼又好笑,摸着她脑袋把她揽进身体里,“安昕,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忍不住,再欺负你一次。”   安昕一把推开他,屁股摔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捂着眼睛,“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华宵轻呵两声笑,揉揉她的蘑菇头,低头在她刘海上落了个吻,转身带上门走了。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直到消失。安昕累得直瘫在沙发上,傻傻的盯着包包,拿过来翻出红色大本,打开一看,果然是同个小区,离他隔半公里远的楼栋,也是高层的房子。   上个月全额付款,日期接近他们决定扯证的日子。业主一栏,写着她的名字。安昕把本子塞了回去,心里不是滋味。   四年里,想有个念想,所以他留给她的房子钥匙,她没舍得丢。结果那串钥匙还没有用到的时候,他就离她而去。而那时的华宵,还不是现在这样子对她。   今天的节目在华唐影视大厦录制,中午的时候,有人打安昕电话,送了份外卖过来。送来的是Jean-Georges的牛排,沙拉和咖啡。   这家赫赫有名的牛排店离公司有点远,关西郡跟她提过,人均消费700,可望不可及。更重要的是,没个一周两周,约都约不到。   安昕想都想得到是华宵的手笔,可明明是顶级美食,安昕却觉得讽刺,她又不是被“包.养”,何必金山银山的喂她?   浪费了大好的美食和精美的外包装,安昕碰都没去碰,直到午间休息的时候,才拎着盒子,准备到顶楼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扔掉。   关西郡走了过来,瞅着外卖盒上高冷的淡色Logo就尖叫起来:“安昕你发达了?这么高档的外卖,下的了嘴?”   关西郡望眼欲穿的样子,让安昕觉得这么做简直暴殄天物,主意打了水漂,愣愣的把一整盒往她怀里塞,“朋友请客点多了,你吃吧。”   “真真真?真的假的?跟我开玩笑吧你!”   “不想吃我就扔了。”   “诶诶!吃!我吃!”关西郡狗腿的捧了过来,嘴里念念叨叨:“什么朋友,这么大方!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朋友!”   安昕坐在旁边啃节目组打包回来的热狗,想想不让华宵知道自己怎么处理的Jean-Georges,真有点可惜,要他知道这一份一千块钱的午餐落入她人之口,他应该会生气吧?   拿手机拍下关西郡一手切牛排一手塞牛排的侧影,还把聚焦放到高档得不行的包装盒和Logo上,发了条朋友圈:“牛排之神,岂我等凡人垂涎之物?食之,非礼也。”   发送完舒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好像哪里不对。   华宵不看朋友圈啊……!   安昕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一截,正想着,突然界面跳出来一条消息,发来的人是华宵。   “午餐没吃?”   呃?有没有搞错,他居然看到了?   她不知道华少的确不看微信,在加她之前。加她之后,对朋友圈的关注度可就大不一样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对她的朋友圈。   当然安昕不知道华宵看朋友圈的时候,只是习惯性点开她的看而已,还以为他午休的时候刷到了,回复道:“热狗”,还拍了被自己咬了一半的热狗发过去。   “为什么没吃”   “我对牛排过敏”   “……”华宵差点就生气,知道她还在耍小脾气,想想发过去几个字:“我不过敏”   “跟我什么关系”   “男性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给女性灌输自身DNA,改善女性体质,不如多做,改改你的过敏体质”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安昕完败,关掉手机装死。   2015年底,安昕凭借新拍的电影获得百花奖影后,随后参加了12月的国剧盛典,凭借两部年度大戏,一举拿下“最受观众喜爱女主角”的头衔。   可以说一夜成名,这一年对安昕来说是收获最多的一年。道青在台湾演艺圈也结识不少有名望的艺人和老板,在一个偶然的相聚场合,安昕在道青的举荐下,认识了台湾综艺界的邹时亚。   道青涉足综艺节目已有多年,近两年随着网络节目愈发火热的趋势,开发了网络综艺节目,大受好评,收视率一举创下网络节目新高。   又和台湾综艺界开发了合作业务,合伙创办了台湾一档新兴网络节目,名字叫《嘿哈你敢吗!》,以游戏为主题,插播采访聊天。   安昕看过几期,节目完全延继了台湾综艺节目历史以来的特色……   聊天内容尺度还蛮大的。   ☆、第92章 我想见你   邹时亚是《嘿哈你敢吗!》的主持加大股东,在做这档节目以前,在台湾堪称主持一哥,擅长黑色幽默,风趣十足。除了主持以外,还出版过随笔,做过音乐,更是游戏达人,广交朋友人缘极好,其才华轶事是许多综艺人茶余饭后的佳话。   安昕在道青的引荐下,和邹时亚见过两次,聊得很来,深被他的睿智折服。安昕在今年的电影电视剧中的表现也可圈可点,邹时亚很是欣赏。   华唐经纪公司和《嘿哈》节目组只谈了一次,便把安昕的通告定下来。时间在2月初。   一忙就到跨年,元旦过后,安昕从廖敏的朋友圈看到她和华宵出差,恰巧去了台湾。安昕闲时就关注一下廖敏在圈里的“实时报捷”,发私信骚扰她一下,旁敲侧击华宵的近况。   廖敏正和华宵在淡水的节目考察片场,闲暇之余,用淡水的自然风光做背景,录了一个自制的搞笑直播视频发给安昕。   华宵几次见廖敏对着手机自娱自乐,这次还把他也当摆设配角拍进去,问:“在录什么?”   廖敏把视频简单美化了一下发给安昕,说:“行程直播!安昕下个月要来台湾录节目,跟我汲取攻略呢!这里美食美景那么多,一张张拍多费劲,我就每到一个地方,就给她录一个直播视频,这方法好吧?”   听到安昕的名字,华宵心情莫名舒爽,用类似自言自语的口吻说:“是来录节目的,还是来玩的?”   “华总,你不知道吧?安昕骨子里就是个文艺女青年,台湾这种地方,最受这类女孩子推崇了。”   华宵这就有点好奇了,“她喜欢台湾?”   “大概是吧!不然怎么会我发一条圈,就来戳我一下?我干脆,每个地方都给她来个攻略!”   华宵沉思一会儿,用随意的语气问:“那她有没有说,最喜欢哪个地方?”   廖敏想了想,“哦,有!她好像比较喜欢花莲,刚好那天我拍的视频,最清楚的看到太平洋。”   安昕收到廖敏传来的四分钟视频,点了又点,屡看不厌,最大的原因,还是接近结尾的时候,看到华宵的侧影。   他坐在藤条凳上看平板,一手扶着下巴深思什么,一手划着界面,姿势慵懒沉稳。只是光线有点暗,看不清脸。   这些天收集了五六个视频,安昕还是最喜欢他们在花莲那一段,那天风和日丽,海天一线。廖敏录制的全程,华宵整个正脸都在她身后,虽然在自顾自的和工作人员说什么,但眉眼举止的儒雅和从容,都无比吸睛。   “安昕啊安昕,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关掉视频,拍拍脑袋,自嘲的说。   开始几天,安昕还能默默在心里算日期,算华宵去了多久。后面几天,因为一档真人秀节目和拍戏档期凑到一起,忙得顾接不暇,没再算数,再想起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十天。   安昕给廖敏发了个撒娇的表情问:“敏敏姐,出差回来了吗?我肚子里的蛔虫在问有没有帮我带手信呀”   廖敏回了个叹气的表情,随后发道:“你问迟了一步,华总急性胃溃疡,情况严重,行程临时缩短了三天,我们提前回来了”   急性,胃溃疡……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安昕脑袋一懵,手机差点没摔。   安昕得知华宵的消息,已是住院第二天,度过危险期,病情好转了一些。安昕趁着开工之前,在家里熬了山药南瓜瘦肉粥,装保温盒给华宵送过去。   正值午后,宽敞的高级病房里,前来探病的人好几,安昕在病房前踌躇了几分钟,不知道此时进去,该以什么名义,刚准备走,房门就开了。   “安昕?你也来啦,怎么不进去?”出来的是华唐一位副总,说话间门开着,安昕透过门缝看到华宵目光朝他们移了过来。   华宵似乎看到她脸上的不自然,跟旁边坐的人吩咐一声:“让她进来。”   于是安昕经历了最默默无言的探病,找了个离他好几米的位置坐着,在一旁听着一群人嘘寒问暖,聊天之余,偶尔插播公事。   这场面,倒像是小时候和爷爷去远房亲戚家拜年的场景,她只要负责露个面就行,基本和大人插不上话。   待一群人陆续走了,安昕才跟上大部队退了出去,下楼之前收到华宵的微信:“没有话跟我说吗”   安昕还不知道回什么,就收到第二条:“我想见你”   眼看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这四个字却让安昕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从电梯里钻了出去。   快步赶回病房,探进脑袋一看,这次没有别人了。华宵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只一双眼睛一如平常深邃发光。   安昕走进去,把门带上。刚才坐在旁边,已经听出来他应付的很疲惫了,现在回来一看,才一会儿的功夫,面色大不如刚才。   可见他真的病得很严重。这么一想,安昕不禁鼻尖泛酸,如果,她没有和廖敏保持联系,她就不会知道他病的这么严重……   心里有点自责,自责身为他的合法妻子,照顾不周,也有点心酸,为什么最想关心的人,却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旁观。   “你不用休息吗?”安昕站在他旁边问。   华宵轻轻抬手,示意她过去,安昕轻手轻脚的坐到他床沿。他的脸消瘦的一圈。   “想我了吗?”华宵用沙哑的语气问。   安昕硬气的摇摇头。在此之前,她对他还是抱有怨气的呢,所以才那么久没和他联系。就算现在是病人,也不能仗着自己生病,就让她屈服吧。   “可我想你了。”华宵笑笑。   刚才看到她坐在一旁,安静得像个新进门的小媳妇,华宵就觉得可爱的紧。不想让她迎合人群聊天,更不想让两人的对话参杂了其他人的话题,所以就没招呼她,现在总算可以单独享有她。   “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安昕问。   “有点水土不服,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我才不担心,”安昕好气的说,“你不听话,屡犯不改,我担心也是白担心。”   华宵伸手搭在她手背上,安昕感到一阵他掌心没有过的冰凉,心一软,握住了他,两只手扶住想给他温暖。   “给我做饭,我吃。”   “真的吗?”安昕抽了抽鼻子,有点委屈的问:“不会说了要做饭又不吃,还把菜扔了?”   她眼圈和鼻子就红,华宵心上像被什么刺到,疼得发紧,拿起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对不起,我的错。”   他一服软,安昕就无所适从,加上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搞得不知道该气还是疼,安昕眼泪就跟断了线的弦似的,一颗颗掉下来。   “我那天心情不好,惹你生气了,以后不会这样。”华宵语气温柔:“过来。”   安昕靠过去,脊背就被华宵胳膊揽住,她不敢用力,按他示意的方向趴下去,身子就贴近了他,轻轻靠在他旁边的床上。   安昕伸手抱住,眼泪湿了床单,感到华宵拿手轻拍她的背,抱他的手不禁紧了紧。   “你担心死我了……”安昕哭完,叹一口气说。   华宵低头吻了吻她的额,“担心什么,我还要养你,不会倒下的。”   “你敢!”安昕抬起身子,目光怔怔的盯着他,咬牙威胁。   “老婆生气了,我怎么敢?”   老婆……   安昕心里一甜,原来生病的华宵,也蛮会哄人的嘛。   抹干了眼睛,从大大的包里取出保温盒,帮他搭好饭桌,“我下午还有戏,得先走了。这是熬好的粥,你喝完放着,我晚上过来取,明天再给你熬一盅。”   时间很赶,安昕没再停留,只是出门的时候碰上又一波探病的人,安昕草草跟他们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心里惦记着,那粥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心喝上。   安昕拍完今天的镜头,又去录制节目,忙到凌晨才到医院。到的时候华宵已经睡着了,医生说他太疲惫,所以睡前打了氧。   安昕掀开保温盒,粥才喝了一点点。也不知道是肠胃太虚喝不下,还是人来人往不应付,没时间喝。   因为精神紧张,安昕一晚上都没有感到困顿,守了一个多小时,想起明天早上华宵还得喝粥,便拎着保温盒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只消有空余的时间,便会给他熬各式养胃粥。只是近期因为获奖和上节目的频率,媒体曝光率比较高,安昕不敢逗留太久,每次都把华宵心思一撩上来,就匆匆离开,让华少心尖发痒。   再过三天就要跟关西郡出发去台湾,安昕总算看着华宵食量一点点恢复到正常水平,才稍稍有点放心。但她是从小看着爷爷大小病过来的,知道身体的事只能长期调养,不能靠一时。   这天晚上到医院收保温盒,看到华宵把一大碗粥和两个燕麦包都吃光了,很给面子,准备走的时候,忽然问:“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需要联系搬家公司的人,可以问你吗?”   华宵此时精神已经恢复了八成,听安昕这么一问,猜出个中意思,敲键盘的手突然停下来,“过来,我告诉你。”   安昕走过去,华宵把电脑和文件搬到一边的床头柜,在安昕始料未及的顷刻间就把她揽进怀里,安昕“啊”的一声站不稳,跌坐进他怀里。   “你干嘛……小心点啊!”   ☆、第93章 华氏专断   安昕要起身,就被华宵箍得更紧,脸被他大手捧住,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微微喘息,吐露清香的气息,把安昕迷得神魂颠倒,不一会儿唇齿就被他撬了开来,唇舌和他紧紧纠缠。她也不反抗了,脱掉鞋子,借力躺在他身边,胳膊环抱着他的腰身,任他上下其手。   他真是被她养的,力气全回来了,体温跟烧了一样高,安昕感到他不安分的手在衣服里肆意游走,再不停止两人就要融在一起了。   扭捏的要起来,就被他摁回去,反身把她压在身下。   “华宵,不要……”安昕手搭在他肩上,柔柔的劝他。   华宵素了那么久,这几天体力渐进,早已思念难耐。前两天口干舌燥,入口的东西都是苦的,忍住耐性不把她吞噬,现在哪里肯放过她。   “安昕,帮我。”   “嗯?”   安昕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他往下带,然后……猝不及防的被他控住了手掌,握在一团硬邦的火炬上。   “华宵……”   虽然亲昵过几次,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她羞得两边脸颊通红,叫他的声音带点颤动,华宵被她挑拨得心如火烧。   “乖,你这样,这样……”华宵带着她的动作,安昕别过脸不敢看他,唇就被他深深含住。一直到动作变得飞快,她适应了节奏,华宵的手才从她手上放开,安昕生分的抚慰他,有点无措。   华宵近近的看着她,女孩羞涩姣好的容颜和生涩的动作让他兴奋不已,即便这样也足以让他澎湃。   最后还是褪去她身下的裤子,在欲达天堂的一刻倾泻进她身体里。   安昕把自己洗干净后,又在华宵黏人的请求下帮他擦洗,差点又擦出火花。   “你……病还没好啊!”安昕真是服了这个病人。   “吃了你就好了。”   “再这样,我就不搬了。”安昕气嘟嘟的威胁,华宵才住了手。   华宵还有两天半出院,这个时节又到了年关之际,业务繁杂,已经连续几天在医院办公。华宵有一沓资料放在家里,安昕回去的时候,华宵吩咐她明天送过来。   正好安昕明天十点才开工,点点头:“我晚上过去,明早帮你拿过来。”   华宵出差了十多天,回来又住院,房子也跟着空了半个月。安昕盘算着去台湾前把搬家的事搞定,也就后天的事了,便利用这次来,把主卧收拾了一遍,腾出一半衣帽间留给自己,还把屋子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   做完这些已是凌晨三点多,干脆在华宵家睡下了。   第二天闹铃还没响,就被经纪人的电话叫醒。   “安昕安昕,你在哪儿呢?”   安昕一看窗外,天还带着黑,挂钟显示才七点多,迷迷糊糊应道:“怎么了?”   “我打听到消息,今天的节目通告我们十点录,其实□□点就要开拍了!人现在估计在去你家路上了,要直播嘉宾的居家生活!”   “啊……?”安昕懵圈了,还有这种玩法?   “你听我的,不管是真是假,现在先收拾一下房间,记得带好妆!”   “等等!他们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这就是我怎么知道的消息!是关总,关总知道你前不久买了新房子,节目组要资料的时候,问关总要的,昨晚半夜才提醒我这个事!”   安昕想起,华宵说过为了防止别人怀疑跟踪,会把新房子住址备注到她的档案,节目组如果上门直播,应该也是朝新房子来的。   反应过来,这会儿还是在华宵家呢,还好经纪人打探到小道消息跟她透风,不然真是防不胜防!把经纪人谢了千万遍,便匆匆收拾好衣服起来。   出门时已经八点,安昕正好昨晚穿的是休闲运动服,揣上华宵给她的新房子的钥匙,一路小跑,朝“新婚礼物”进军。   凭印象到了所在楼栋,摁了电梯上去,刚踏出门就听到楼层有不少人走路和聊天的声音。   果不其然,节目组的人已经到了……   这突击战打得,可真是够吓人的!   “安昕!你这是从哪里回来?这是你的房子吧?摁了半天没人!”   主持人已经挂着麦给了开场白,几台摄像机对着主持和嘉宾,安昕庆幸跑得够及时,气喘吁吁:“我刚去晨跑回来。”   她跑得风尘仆仆,细碎的短发被风吹的有点散乱,面容却很精神,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主持人惊讶于现在的女孩子大冬天这么早还会起来跑步,跟她对了会儿话,才提示她对着镜头向观众问好。   做完这些,安昕才拿钥匙开门,招呼节目组进去。   只是心里有点没底,这个家,她自己也没来过啊……华宵说装修和家具都有,可毕竟没人住过,等会儿要是被这些“密探”们查出蛛丝马迹,可怎么破。   好在户型和华宵的房子是一样的,安昕进门看看便知道格局。   以前听华宵说过,这个户型是小区里最好的,数目有限,转手率低,想来他物色这个房子,还是花了挺多心思的。   节目组的好奇程度跟她比起来,半斤八两。一伙人跟看房团似的,东张西望,这儿拍拍那儿拍拍,安昕跟在后面参观起自己的“礼物”来。   这一进来,才彻底认清了“华宵式专断”。装修精细美伦不说,连家具和电器都全面到位,比起他口头说的“随时可以入住”,简直是……可以住的很好很舒服!   跟他房子的简欧风不同,这间屋子都是实木装修,色调是平和的原木色,玄关后设有茶间,一间客卧改造成榻榻米,主卧旁边是独立的衣帽间。   摄像机导演中途上了个洗手间,出来感慨万分:“哇,洗手间简直是天堂!”   “我也要去!”外面天寒地冻,大家早憋得不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也跟着上了一趟,出来赞不绝口:“太干净太舒服了,安昕,你可真会享受!”   安昕还没仔细看洗手间,面带尴尬的笑笑,大概是卫生间没有用过,干净无异味,大家才会这么说吧。   直到第四个人也提出要去体验,安昕才无语了:“这是来录节目的,还是中途来我家借洗手间的呀?”   “就是就是,房子这么大,眼界还能再窄一点吗?”主持人打趣说,才把摄像机的视线向别处转移。   安昕成了最迟体验卫生间的业主,待工作人员转场,才踏步进去。   金砖地板,陶瓷白的墙面,大理石的巨大洗手池,格局设置合理,还养有水植绿萝,小小的绿萝瓶就用了小巧的循环水系统装备,不需要定时加水。   虽然没人住,台面上却摆着瓶瓶罐罐的电动牙刷,洗面奶,洗手液,护肤品和香皂,格子上还放着抽屉装的化妆棉,吹风筒,都是价值昂贵的名牌。   看了看马桶,安昕才知道大家说的“天堂”和“享受”是什么,用的是大号的日本原装进口马桶盖,设置了自动加温,从寒风呼啸的外面进来,能坐上暖暖的马桶圈,确实如躲被窝一样舒服。   “哇哈,这才是明星的衣橱呀!”   “安昕,你是收藏控吧?这么多鞋子!”   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躁动,安昕跟了过去,主持人已经带着镜头转移向衣帽间。   安昕有种“排山倒海”的感觉。   洁白的衣帽间,像婚纱馆一样四面排开,中间还有衣柜,鞋子,包包,围巾和头饰占据了一大面墙,另外几面分别按季节放了满满当当的衣服。竖挂,叠放,裤架,琳蓝满目。   “哦,这一阁还是没穿过的。”摄像机导演推开夏装一格,发现好多衣服还挂着吊牌。   随手翻了一件针织薄外套,香奈儿的标牌很炸的入眼,吊牌价也是很美丽很美丽。   安昕观察到秋冬春的衣服,大多数都摘了吊牌。大概她有这套房子的时候,夏天已经过去,华宵给她准备的是明年的夏装,所以才保持新装原来的样子。   参观完豪宅,安昕直接被带去原计划的录制片场,结果一天的录制都很恍惚。节目组深深被她不可估量的品味震惊,她被华宵策划的一手惊喜吓到。   所以一直到下午休息的时候,才想起华宵要的资料还没给他。只是她明天晚上就要去台湾,今明两天赶通告加拍戏,加上还要空出半天时间搬家,恐怕走不开了,于是打了个加急的速递电话,把东西给他邮了过去。   第二天收拾好行李箱,安昕便跟华宵联系的搬家公司接头。华宵要明天才出院,安昕让师傅把东西往屋里送,放衣物的箱子则统统往主卧送。   他的新婚礼物这么惊喜,她自作主张跟他挤同一间卧室,这点糖分对他来说应该很好消化吧!   华宵出院回到家,进门的时候,迎面飘来一阵淡淡的芳香。不是香水,而是一股熟悉的味道。   玄关贴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上面是安昕秀气的字迹:“等我回来”。   后面还勾了个圆圆的小孩脸,小唇嘟起,好像她的吻呼之欲出。   ☆、第94章 是我妻子   华宵看着便利贴,不禁扯出笑意。手轻轻撕下,拇指肚划过她勾画的小脸,好像跟真的抚摸到她的脸颊一样。   进卧室换衣服,看到刚购置不久的梳妆台,还真给她用上了。护肤品和化妆品整齐的码在台上,安昕还用小人图案的勾贴,贴在镜子一边,挂梳子和夹子。   走近衣帽间就闻到里面散发出与往时不同的淡淡芬芳,是她的味道。   衣柜被重置组合,匀出三分之一用来放女生的衣服,最大的主衣柜一半保留他的装备,另一半挂着她的衣服,底下的鞋柜多了女款鞋包。   华宵有自主领域强迫症,自己的空间不喜欢纳进别人的东西。容沛沛和萧柏仁借用他上海的房子时,他把客厅,餐厅,厨房和侧卧全清出来给两个人,自己的用物归到主卧锁起来。萧容夫妇住房期间,华宵几乎没登过门。   后来容沛沛搬走留下几件衣服和鞋子,华宵打算清掉,还是容沛沛婉转的制止了:“万一家里来了女生,有急用呢?”   抱着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华宵才把东西留下来。   可是现在,看着安昕的大小物件充斥他的生活空间,他竟然没有感到排斥。   相反,这样的摆设似乎才是完满的。   华宵给她发了条微信,“到家了,等你回来。”   却没再收到安昕的回音。   2月6日凌晨,高雄发生6.7级地震,那时安昕正好到当地,和《嘿哈》节目组在户外做宣传。   晚间工作结束,和海岸两峡的工作人员一起逛夜市,感到地面微微震动,然后就如飞机启动时一般摇晃。   “是地震!赶紧躲起来!”节目组里的本地人凭经验一下子判断出来,拉着他们找地方隐蔽。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及找到安全场所,路边就剧烈的摇晃起来,瞬时间地动山摇,路边的楼盘像雪崩一般全部坍塌。   北京。华唐正值年底大关,华宵出院后业务更是堆积如山,和高管们熬了一个通宵做方案,至此,已经是留守会议室的第三个晚上。   6号清晨手机开机,看到高雄地震的新闻沸沸扬扬。纵使他阅历无数,纵使不清楚海峡那边的她会面临什么,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华宵随即拨了安昕电话,对方电话无法接通,胸口刹那间一阵钝钝的疼。   前所未有的恐惧覆灭他的心绪,像是预料到最糟糕的事降临,华宵倾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华总,华总?”身边人还在等待上一个问题的回应,华宵却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立马给关西郡打了过去。   好在,关西郡的电话接通了。   “安昕呢?”电话一通便是仓促的质问。   “华总……”   “快说!”   他的怒吼近乎低低的咆哮,关西郡从未听过这样的他,连她也变得胆怯:“安昕她……”   高雄多地遭遇楼房坍塌,当晚外出的工作人员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十名伤势惨烈,救援队已赶到并救出大部分人员,安昕却失联了。   关西郡事发当晚没有和安昕在一起,她的随从和当地节目组的人在酒店,有酒店工作人员的指引,在避震塘躲了一个晚上,安全无事。只是早晨听回来的人说安昕找不见了,现在正在赶往事故路段。   挂断电话的华宵满目血丝,周身散发着令人惊悚的冷气,像随时都要发怒的雄狮。   “华总……?”   华宵看向郝好,“马上给我订机票,去高雄。”   华宵刚才和关西郡的通话大家都在听着,这下突然中断会议,决定去高雄?在场的人诧异不已,就算安昕出了这样的事,有关西郡在,自然帮得上忙。再怎么样,也不该由集团总裁出面,何况公司正卡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派一个总助去也合理过华宵亲自去。   “还愣着什么?!”华宵用呵斥的声音吼道。   他不可触犯的竭怒让郝好不敢过问,立马查了机票,战战兢兢的回复道:“高雄机场封闭了,没有直达的机票。”在华宵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之前赶紧补道:“可以先去台南,转车过去。”   “给我订最早的机票,我要最快的方式到高雄!”   “……好!”郝好迅速回应。   华宵拿上外套和公文包,只简单吩咐了邓汶卡代他执事,便大步跨出会议室。   几位高管和副总乱了阵脚,均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离席,纷纷疑义:“华总,关总就在高雄呢,有什么消息肯定立即告诉我们,您何必大费周章亲自去?要不……”   华宵转身,语气阴沉得犹如地府传来,“她是我妻子。”   一路辗转到了高雄,安昕遭遇事故的地方,已经是6号下午三点,离安昕失联过去12小时。   节目组使出最大的力气,出动警方和救援队全面搜索,但片区太大,事故发生时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现在已成废墟一片,只能一片片掘地三尺的挖。   华宵亲自参与到救援队的行动,此时关西郡已得到北京公司的小道消息,诧异于华宵和安昕两人的关系之余,理解此刻最忧心的莫过于他,本来就怕安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现在更不敢怠慢,一直在救援现场协助。   安昕蜷着身体,因为地势低洼,空间过小,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动惮不得。十几个小时,对她来说犹如一辈子一样漫长。   这里暗无天日,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纳一丝光亮。大概离地面太远,她都听不到声音,只有地震时剧烈的坍塌声,此后便死一般的宁静。她仿佛活在地狱。   身体一动便有碎石砸下,安昕小心的变换姿势,尝试了几次之后,身上有几处被砸得生疼,最后搭了处最能容纳身体的结构,便陷入等待。   她不敢让自己睡着,更不敢闭眼。密闭的空间让她缺氧,她一次次克制自己沉沉的睡意,保持清醒。偶尔有水滴落的声音,她学会辨别水落的方向,举着手等着下一次滴落,在举到手酸的时候,终于盛到一滴,犹如饮到甘泉,舔一口。   苦得要命。   大脑开始缺氧,肠胃因为饿和姿势的扭曲,好像紧紧贴着,极度不适。她要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华宵的脸却渐变清晰。   知道她遇难了,他会着急吗?如果她死了,他会心疼吗?   她手机没有信号,这段期间不知道其他同事怎么样,联系不上她,会让他知道消息吗?   安昕隔一段时间就点开手机,看一下信号。这个动作能让她心里涌起一点期待,期待信号突然降临,她就能和外界联系了。   数百次的尝试后,她发现都是白搭。   6号晚上,华宵收到安昕手机传来的短信。   “地震,救我。”   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因为信号延误此刻才收到。已经找了六个多小时的华宵看到了一丝希冀,这一整天他都不敢想象最坏的后果,手机上浮起她的名字,他像受到上天的眷恋,喜出望外。   “安昕,我是华宵,你在哪里?”   大概运气真的降临,安昕的手机信号恢复到一格,消息声不断传来,有好几个华宵的未接电话,有好几条他的短信,还有其他人的。   电话仍然打不了,安昕来不及看之前的消息,就给他回复最后一条短信:“地下,黑,看不见”   “安昕,你等着,我在高雄,我来找你了。”   他来了?安昕眼泪溢了出来,湿了眼睛。翻看之前发过来但没收到的短信,不断问她在哪里,这边是什么情况。一条条都像他说话的样子,冷肃,着急,透露着不可违逆的意味。   “华宵,我好困”安昕给他发了过去。   “我跟你说话,不要睡”   安昕视线变得虚晃,而后是他紧接着来的短信:“宝宝,开一下定位”   久违的昵称让她心里暖了一把,安昕这才想起来定位的事,赶紧设置定位开启。只是信号的不断搜索让手机精疲力尽,本就没多少电量,现在更是支撑不了多久。   “要没电了”   信号依旧很差,她开启的定位警方和救援队搜索无力,只能等待突然的发现。   华宵心急如焚,却深知此时最不能乱了阵脚的人就是他。最不堪设想的念头一旦蹦进脑海,他只怕自己要崩溃了。   “我看到你的位置了,忍一忍,我马上来”   安昕心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我相信你”   救援队在地底下搜捕人影,华宵身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持伤者的意志力,他暂时被留在地面跟她保持联系。   华宵不停的给她发去消息:“安昕,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不是喜欢算我给你取的外号吗?还想得起来吗?告诉华哥哥”   安昕头痛欲裂,却不让自己昏沉,“熊宝,宝宝,丫头,笨蛋,滑头”   看到消息的华宵心尖疼得厉害,想象他的女孩深受恐惧,他就心急如焚。   “对,你是熊宝啊,从冰川世纪走来的勇士,不能这么快就被打倒”   安昕恍惚看见他严肃的脸,一本正经的逗她,即便是这样的玩笑,也足以让她开怀。可是她累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更笑不出来。   身体好像不是她的,安昕有那么瞬间,感到灵魂要出窍了。   “马上就到了,我会救你出来,我在太平洋边上给你盖一所大房子,我们每年都回来度假,好不好”   ☆、第95章 重获至宝   “好”安昕轻点屏幕,发了过去。   “有了孩子,就住在那里,不回去了,我养你。”   “好”   孩子……?这个字眼让安昕不由滑泪,她浑身发疼,泪水迷糊了视线,她要死了,还能赶得及和他见面吗?   华宵的短信飞快的闪进来:“宝宝,你想生几个”   安昕提起疲惫的指尖,点了“3”字,艰难的点了发送。做完这些她都感觉这一切似梦非梦。   华宵等她的消息等到要疯,看到她发过来的答案,心底抽的一阵酸疼。   “你生多少,我养多少,生一窝都养”   她浑身酸疼得眼泪流干了又出来了。可是她又不舍得走出这个又黑又甜蜜的梦境,硬撑着眼皮看屏幕,那是他给她的曙光。   安昕好怕手机突然断了电,又好怕他因为自己没有回复而放弃她,用尽力气打了个“好”。   “等找到你,我要干.你三天三夜不出来”   安昕呵出一声无声息的笑,眼帘已经彻底投降,电量出现危机信号,她凭着对键盘记忆,打出他的名字,然后,是那未说出口的三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似乎见到了天堂,因为眼皮照到了光,让她眼睛刺疼。   白茫茫的一片笼罩住她,她艰难的从眼皮撑开一条缝,看到几个黑色的影子。   “安昕!安昕!”深邃悠远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许多人在她身上挪动重重的石头,一双温暖的胳膊把她抱了出来。   安昕被困了21个小时,华宵把她从地下十米的地方救出来的时候,她因为长时间缺氧,陷入深度昏迷。   “医生!医生!快救她!”他抱着她爬出地洞,她身体那么小那么柔软,跟刚出襁褓的孩子一样,他生怕一个用力就把她折断了。   守候地面的救援队和医疗队早已做好接应的准备,当见到华宵时,已是一个浑身烂泥,面带黄土的人,他眼里残含水雾,坚毅而忧虑的眼睛里充斥着可怕的血丝。   安昕在地底下用了很好的防灾姿势,保护住自己,身上除了几处皮外伤,还有脚崴了,并无伤及骨头。只是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吃没喝,她需要静养恢复体力。   华宵从救援现场出来后就没离开过半步,就差在床边坐成一尊石佛。   关西郡宽慰他道:“医生说她只是暂时昏迷,睡一觉就好了,你别担心了。她吃不下,你也跟着不吃不喝哪行?安昕醒过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啊,再说,她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华宵哪里有胃口吃得下,沉思片刻,吩咐关西郡看好人,起身进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时病房多了一个人。   程北辰。   程北辰已经知道了华宵和安昕的关系,虽卡于这场事故,两人未向外界公开,但话一说出,以十传百,凭安昕现在的人气,自然有万千媒体深度揣测。   别人可以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但程北辰却毋庸置疑。   她用了十三年走近他,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得知安昕在台湾遇到事故失联,程北辰忙完北京的通告便连夜赶过来。   天已经亮出鱼肚白,这一夜许多人未眠,华宵交代其他人先离开,只留下程北辰。   站在病房外的连廊,南风打在脸上,冰寒刺骨。程北辰抽完一支烟,问:“你想清楚,真要这么做吗?”   “事实是,我已经这么做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明明试过离开,明明试过放弃。为什么还要回来?”程北辰心痛不已,面色难看,语气带着愤恨和质疑:“你本不该回来。”   “安昕和我注册结婚的时候,说过选择了结婚,就不会离婚。我不会失信。”   程北辰能想象安昕的立场,这些年他是看着她长大,看着她蜕变的,自然知道这个丫头的执拗和夙愿。   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变,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   假如她能有一点点的迁就,也不会到现在都无视一直站在身边的他。   “她知道吗?”程北辰沉默了许久,用挫败的语气问。   “她不知道,以后也不用知道。”   “呵!”程北辰嘲讽一笑,“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告诉她?何况,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   “冠鹰于我,早已陌路。两年前我还完父债,便跟他摊牌,之后他断绝了和邱其珍的关系。至于邱其珍,安昕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去年得知她的死讯,她表现出来的平静,足以让我相信,就算有天让她知道真相,她也能跨过这个坎。如果她有困难,还有我。”   “但是,”华宵语气平静,却流露不可摧断的坚毅,“如果让我知道你或是穆欣星,就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   程北辰走到他跟前,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冰凉,他凝视他,用迫人的语气逼问:“我只问,你对她是不是真心的?”   “我用了三年尝试忘记,同样的折磨不会让她再去经历。”   “如果让我知道,你伤她半分汗毛,我立马把她带走。”   安昕恢复苏醒,还是第二天下午。程北辰已经赶清晨的飞机回北京。   走之前给华宵留了一句话:“穆欣星,由我去跟她说。对安昕,我只要你说到做到。”   安昕去了趟鬼门关,硬被拽回来。睁眼看到华宵坐在床边,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她喘着气,想要开口,氧气罩被蒙上一层雾。华宵帮她暂时拿开氧气罩,听到她无力的嗓音沙哑的说:“我没事了。”   她总是这样,不管自己身上发生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他,她没事。   华宵很生气,非常生气,为了这个事情他已经不知道气过多少次,而此时只能任由她逞强。   所有的担忧化为一个浅浅的吻,怕太重弄疼了她。   “你有没有受伤?”   别的用不了,眼睛还是可以用的,安昕慢慢的用目光扫视他,语气虚弱的问。   华宵拿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心窝的位置,“这里,这里被你伤到了。”   她消失了那么久,他一定很担心,眼窝都发黑了,安昕内疚的说:“对不起。”   “再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安昕用力扯出一丝笑,“那我就晕倒在床上。”   华宵摸摸她的头发,轻叹口气,“你现在,算是抓到我的死穴了。”   安昕醒后,节目组的人陆续来探病。她身无重伤,只消养精蓄锐,一个星期的休养让她体能恢复了很多。、   经经纪公司和节目组商量,原定在下周录制的节目推迟了一周。   邹时亚关怀备至,打自出事后就一直和关西郡等人保持联系,安昕昏迷期间也来探望过。在医院见着华宵,知道他是道青视同手足的哥儿们,也一见如故。   华宵这一自曝家室,再加上连续几天守夜,和安昕的关系算是公布于众。这对《嘿哈》来说,是意外的惊喜,尤其历经了华宵冒险救妻的事情之后,更想独揽这个重大事件的首度公开曝光。   邹时亚亲自出马,几番诚恳邀请,最终说服华宵出席节目当天的录制。   这对安昕来说,简直是比“新婚礼物”还要震惊的恩赐。   “你要上节目?跟我一起?”   “有什么问题吗?”华宵看她惊得像只兔子,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当然有!你以前不上综艺节目的。”   “没上过,就不能上,华太太,你也太容易给人判死刑。”   “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是为了迁就我吧?”安昕挠挠头,实则担心《嘿哈》聊天的话题经常突发性果.露,他身为非艺人出身的公众人物,会不会应付不来?   “不然呢,你以为?”华宵倒是承认的坦荡,切了一小块苹果塞进她嘴里。   “可是,你看过那个节目吗?玩游戏的,好多规则。”   “嗯,这倒提醒了我,那就,提前一天翻翻看。”   “要不,”安昕还是不安,揪着被角,笑嘻嘻的问:“你现在就开始看,练习练习?”   华宵瞥了她一眼,这丫头原来担心他的临场反应啊,还说那么多拐弯抹角。   “嗯?”安昕眨巴眨巴眼睛,颇有引导的意味。   “电视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老婆!”华宵放下苹果,欺身压了过去。   然后……安昕就又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怎么招惹的他,被他狠狠的过了一把嘴瘾。   安昕出院后,邹时亚安排她在一位朋友空出的房子先住。   邹时亚的这位朋友是土着高雄人,在当地有两处别墅,挨得很近。这位朋友出差去了,平时由他老婆冯阿姨跟安昕走动,冯阿姨有着当地人热情好客的品质,又好热闹,老公出差期间,有安昕陪她聊聊天,高兴的很。   华宵远程交代了北京公司的事宜,暂留在台湾,趁着这趟远行,转程去台北。1月份出差的最后一站,因为他突然生病取消了行程,这次正好回去给补上。   台北此次谈判的业务涉及到后几年的项目合作,战略性强,华宵谈起来颇具难度,几天下来没有很快的进展。华唐的年终几大方案还在定夺,华宵晚上回到酒店就跟邓汶卡等人远程交流,忙得不可开交。   距离节目录制还有一天半。安昕的手机从地底下出来就摔坏了,华宵托人送去修理,并给了她一个临时号,保持每天五六通电话。   这天应酬完午饭,在回酒店的路上,手机响起来,突然跳出安昕原来号码发来的短信。   台北的冬天,空气里残含湿冷气息,华宵对着短信里简单几个字,什么东西要从泪腺直奔出来。   她说,“华宵,我爱你”   ☆、第96章 我太太呢   安昕的短信,发送时间是6号晚上十一点多。当时他给她连续发了几条短信,却再没有回应。若不是掘地三尺的毅力和屡败屡试的决心,想在那种时候找到她,不知到猴年马月,更无法想象,她能支撑多久。   想来是她的手机修好了,当时因为没电和故障而没发出去的短信这时才发出来。   华宵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怔怔的站了两分钟,来不及回酒店,就打的去了高铁站,买了最快前往高雄的车次。   华宵走前,冯阿姨给过他房子的钥匙,华宵到安昕的住所时,已是深夜。   移步上楼,隔着房间门就是安昕。近在咫尺,他却用了七个小时才靠近。一路的思念,在此时变得有地方栖息,华宵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轻推房门,静溢的空气里传来安昕清浅的呼吸。床头的阅读灯开着,一抹柔光中看到她熟睡的小脸。   她仰躺在被褥里,两只手举起放在枕边两侧,睡姿像个孩子一样。手握成半张合,华宵坐在床沿看了她一会儿,食指凑近放在她掌心,安昕像感应到一般,顺着他将食指轻轻握住。   嘴里允咽,侧身朝他翻了半个身,小手将他握得更紧,另一只胳膊缠上他的大腿。这种依赖的姿态让华宵心底柔软无比,搂住她纤柔的背膀轻拍呵护,隔着蚕丝睡衣感受她柔嫩的肌肤,深埋在心的渴望扩散,大手贪婪的想要触及更多。   褪去鞋子和外套躺在她身边,不顾风尘仆仆的气息,温柔的用唇抚摸她光柔的脸颊和五官,扑面而来的是女孩甜蜜清香的气息,一阵一阵沁入心扉,华宵感觉体内的燥火不可自拔。   唇舌无处不肯遗漏,扫过她阖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美好的苹果肌,最后落在她的唇瓣,在她的唇形打转勾勒,慢慢撬开牙关舌头探了进去,安昕似有似无的吸.允回应,因为呼吸被他压迫,发出低沉的嘤嘤。   华宵双手游离,只想把她揉在掌心,无所不及,好像期盼已久的甘霖。   安昕太累了,昏昏沉沉感到自己正在做梦,梦里华宵把她脱了个精光,从头到尾啃了个遍。他身体压迫着她让她呼吸困难,小嘴微微张开又被他野蛮封堵,肆无忌惮的在自己唇舌里扫荡。   华宵过了一把嘴瘾,安昕下意识的抬起膝盖曲腿,气息里带着难受的呜咽。   “安昕,”华宵唇点着她脸颊,试图把她喊醒。   “唔……”   “安昕,安昕,”他一遍遍轻声呼唤,每一遍都像推开的心房,将他内心的真实展露,看到那里面装的满满是她的影子。   “我爱你。”   “嗯……”安昕似梦非梦的回应,开始还迎合的肢体,渐渐失去力气,脑袋耷拉,“滕腾”打了两个轻鼾。   这小猪鼾让华宵忍俊不禁,合着自己在她身上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有醒的迹象又睡过去了。   “小傻瓜。”华宵摸摸她的脑袋,在她额上落了个吻,帮她穿回衣服,起身朝浴室走去了。   安昕身上舒适的碾压感逐渐消散,感到脸上和胸前一片冰凉的湿润,一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声音低如地音的对自己说“我爱你”,让她用力想要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看到空荡荡的枕边,翻身把被子盖好,“我就说是做梦……”   因为困顿安昕又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忽然听到浴室里传来喷淋声,越来越清晰,直至卫浴门打开把她吵醒,她才重新睁眼,揉揉眼睛,看到华宵裹着浴巾站在床边。   高大的身影淹没她的视线,房间只有阅读灯和卫浴隔着门透出来的柔光,但依然能看到他神话般勾勒的肌体线条,还有上半身果.露的小麦肤色。   他头发半湿,发梢挂着水珠,安昕眼睛适应了低光,渐渐看清他的脸,幽暗的五官中黝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自己。   “华宵……?”安昕不可思议的呢喃,忽然华宵大步走到床边俯身看她,眼神带着一丝诡谲。   果.露的上半身肌肉就这样在她面前展露无遗,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安昕还是一下就脑门发热,瞪大的眼珠子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忽然华宵说道:“你流鼻血了。”   “……!”安昕拿手要去蹭鼻子,华宵已经快她一步拿纸巾帮她擦,看到纸巾上的一抹红,安昕小脸“腾”的红的更厉害,完了,难道自己刚刚做的一番春梦被他知道了?脑子打了个转,支支吾吾:“我……榴莲吃多了。”   “是嘛?”华宵眼神透露忧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昕摇摇头,哪有什么不舒服,只要不看你就好了……   华宵拿了块冷毛巾放在她额上,安昕才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中午才到吗?”   “事情提前结束了。”他轻描淡写,解开浴巾躺在她身旁,身上只穿了底裤,安昕心跳得厉害,别过脸不敢多看一眼,悄悄呼了口大气。   华宵刚洗完澡的手带着凉意,摸上她发热的脸和手心,略带担忧:“你吃了多少榴莲?”   “冯阿姨太热情,两天起码吃了一个,还有她自己做的榴莲披萨……”   华宵眉头微皱,捏捏她的小脸,“喜欢也不能吃这么多,明天给你买点山竹,调和一下。”   “嗯。”安昕被他自然的环在臂膀里,点点头,又问起了这几天的事:“关总说集团还有好几个项目未定,你留在这里,会不会耽误?”   “要华唐没了我就转不了,我还当什么老板?”   安昕半信半疑,他当老板的什么都不用管,那还管什么?又问了一下台北新业务的事,华宵今天很有耐心,都讲给她听,不过都是捡简单的说,一语明了。   “唔……”安昕似有似无的应着,脑袋乖巧的在他怀里打蹭,华宵拇指指肚轻轻在她滑嫩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会儿,落了个晚安吻,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要不是沙发上落着华宵的衣服,安昕会以为昨晚看到华宵的画面都是梦,因为睁眼时枕边又是空空的。   不知道他这会儿又忙什么去了,但看了下时间,自己拍海报的时间倒是离不久了,安昕先起来换衣服。   大床侧面就是偌大的衣橱,安昕脱掉睡衣,因为脚懒得下地,跪在床沿探出身子,伸手去够衣橱里面的衣服。正挑着,房门就被打开了,回头看到华宵微愕的表情。   殊不知她此时正赤身裸体跪在床上背对着他,翘臀一展无遗,两条细白的腿微微分开,身下幼嫩的□□若有似无,女人最性感的姿态莫过于此,站在门沿的华宵浑身血液瞬间聚焦冲向某处,脸上泛起了两片潮红。   安昕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两人结婚不是一天两夜了,早已经坦诚相见,要这点场面就慌手慌脚也太作了。   再说,他是当过大导演的人,什么限制级画面没见过,要自己扭扭捏捏就显得不大方了。可是,这种别扭的姿势,好像还是第一次……   想想还是抓了后面的被子把自己身子挡了一挡,红成熟苹果的脸努力挤出再畸形不过的微笑,学着冯阿姨的台湾口音:“乐作好早哪!(你怎么这么早呀)”   华宵脸色慢慢沉下去,拼命克制着什么,语气波澜不惊:“换好衣服出来吃早饭。”   转身离开,唇角轻扯一丝旁人看不出的笑意。   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安昕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美味侵占味蕾,香甜难以言喻,瞅了一眼里面包的料,有碎蛋午餐肉蔬菜,还有一点点青白色末状的东西,再尝一口,像是牛油果?   “真好吃!”安昕往嘴里塞了大大一口,竖起大拇指。华宵凤眼半眯,不枉他起了个大早起来下厨。   这还是华少平生第一次做早餐。   “在哪儿买的?”   “咳……”华宵差点没噎着,嘴里的东西忽然嚼之无味了,含糊应道:“路口的烘培店。”   “阿莲豆坊?”安昕想了一想,“她们家还有三明治?有没有外包装,我回大陆前要买点带回去!”   “被我扔了。”华宵脸沉得更深,匆匆吃完,端着咖啡离桌了。这情商,也真是让人捉急啊……   华宵提前半天回来,出人意料的陪了安昕一整天。   安昕在户外拍摄画报,身为探班家属的他就坐在等候区的藤条凳,耐心的从清晨等待中午,在她休息时递递水,午饭前还帮整个拍摄组订了中餐。   堂堂华总也有帮人打下手的时候?!在场悉知他性情的人都大跌眼镜。   小助理接收了一车的盒饭,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跟华宵打招呼:“华总,饭到了,您要在哪儿吃?”   华宵才去接了个电话,回头就见不到安昕。似乎没听见小助理的问话,目光只顾扫荡四处,“我太太呢?”   ☆、第97章 我想你了   “哦,她去试衣间换衣服了。”小助理应道。   华宵应都没应就朝试衣间走去,小助理被天人一般的极品帅哥迷妹了,刚才华总寻妻那小眼神,明明茫然若失还假装镇定,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像饥饿的猎物觅不到美食……   华宵确实寻觅美食去了,安昕在临时搭的摄影棚试衣间换衣服,突然门外有人敲了两下。   “安昕,我,开门。”   安昕一边加快换衣服的速度,一边回道:“等我一下。”   这会儿摄影棚的人都去餐厅吃饭了,只剩她和他两人,华宵话也变得肆无忌惮:“我等不了了呢?”   安昕打开把手开了条门缝,探出头去,“怎么了?”   这一问就后悔了,直接引狼入室,华宵拉开门就大步跨进去,迅速把门反锁,摁住她的小脸就是一阵亲。   安昕吓得心跳加速,脸上发热,却怕动静太大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不敢出声,只能抓着他腰间的西服布料,任由他肆意啃噬。   她不知道早上那一幕让他多难以忍耐,更不知道拍摄时她在镜头前多么风情万种,他早看出她弥足珍贵的美丽,还有隐藏在身体里的性感因子,当这一面暴露在镜头之下,华宵发疯一样的吃醋。   她不敢发声,他更侵略得得意,舌尖全方位的扫射她的唇齿,覆盖她脸上和胸前的柔软。   安昕被他吻得脚发麻,两腿站不稳,华宵把她摁在墙上,待她进入状态便开始上下其手。   安昕羞得身子颤颤发抖,却抵不住诱惑,看着他的眼睛失去聚焦,迷媚万分。华宵过了把手瘾,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微微喘息的唇,手指从她湿润的沼泽洞穴出来,滑过舌尖舔舐。   他灵活的舌尖扫过透明潮湿的汁液,还轻轻咽下去,像在挑衅她一般,安昕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大,脸红如血滴,语无伦次的责骂:“不要这样子……脏……也不嫌……那里……”   她声音尖细甜糯,语气在华宵耳里听来像是哀求。华宵很满足,吃了开胃菜,才帮她穿好衣服,到餐厅吃饭去。   安昕脑子里尽是刚才他舔手指的一幕,羞得满脸发烫,好像身边站着的不是老公,而是一个变态狂,趁进了餐厅有同事招呼,赶紧飞走,不跟他一路。   分饭的小助理看着华安夫妇,一个一脸吃饱喝足春风得意,一个脸色通红娇嫩欲滴,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不可自拔了!   华宵看小妻子逃命似的躲他,也不急于一时,就近坐在了冯阿姨旁边的位子。   冯阿姨既是朋友也是拍摄组导演,今天的拍摄也跟着出场。   “录制完节目,不在台湾玩一圈吗?”冯阿姨问,“马上就过年了,就当做跟小昕蜜月旅行,玩完再回去啦。”   “谢谢,不用。”   “那就可惜了,小昕还说很喜欢这里。你不在高雄她没兴致出去玩,我想带她出去,她说要等你过来一起逛,我给她带了好多好吃的,她还说等你们逛的时候,她再一家家找,要把台湾美食吃个够。哎哟,这里的东西,光玩几天,哪里吃的够哦?”   华宵沉思片刻,目光看向坐在其他桌的安昕,正跟旁边的小助理聊得火热,若有所思,“安昕跟你说,很喜欢这里?”   “是啊,喜欢得不得了啊!她喜欢这里的空气,比北京好多了。要是可以的话,还想每年来度一次假。我说她从地震死里逃生,不后怕吗?她说如果怕,就不用活在地球了。”   下午的拍摄进度快得多,收了扫尾工作,安昕和华宵得赶去录制访谈节目。华宵赶在安昕海报拍摄结束前,给郝好去了个电话:“明天上午的机票,改签到晚上。”   拍摄完海报匆匆赶去《嘿哈》的录影棚,先熟悉节目流程和游戏规则,吃过简单的晚饭便进了舞台现场。   邹时亚向来健谈,对安昕和华宵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此时的聊天场面面向的是舞台。邹时亚带动两位来宾的话题,很快破冰,渐入佳境。   出乎安昕意料的是,华宵平时话不多,也不爱说笑,到这里却不失幽默,时不时蹦出几句金句,把人逗笑。   眼看两人说开了,邹时亚按每期节目的传统,又开启了限制级的话匣子。何况今天来的是夫妻档,更容易开刀。聊着聊着就聊到初吻的事。   暴露了初吻的时间,安昕以为可以过了,谁知邹时亚深度八卦的精神开挂了……   “华太太,先生和你接吻的时候,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安昕脸已经开始发热,求救式的看了眼华宵,却看到他坦然自若,唇角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安昕瞪大眼睛又看了他一眼,华宵才好整以暇的说:“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夹在流氓和色狼之间,她算是完败了。安昕挠了挠头发,该说什么好呢?最吸引的地方……还真是,数不胜数。   最后想到一个最安全的:“气味。”   “诶,气味很好!很多人就喜欢情侣身上的气味。我一直以为电视剧有很多Bug,比如说,清晨一大早起来,牙也不刷,脸也不洗,直接啪.啪.啪,……”   说到这里当场参与嘉宾和观众一阵心领会神的大笑,邹时亚看着安昕一脸快要崩溃的样子,很有再八下去的欲望,“你和先生,习惯洗之前’啪’,还是洗之后’啪’呢?”   至此安昕看见千万只草.泥.马从眼前崩腾而过,血液指数直彪,抓住坐在一旁的华宵的手,就快哭了:“夫君,快救我!”   华宵轻轻把她揽过来,问主持人:“只有两个选项吗?”   邹时亚马上领悟:“洗之前洗之后都’啪’?”   “……”安昕风中凌乱了,真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安昕像坐了一边过山车,终于渡过去这个话题,邹时亚眼看这期节目的吸金点算定下一个,便消停一会儿,接下来问了一个走心的:“华先生最后一次对太太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昨天晚上。”   两人同时回答,只不过……默契不足啊。安昕一想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干脆唬弄过去。没想华宵这时候倒跟着跳出来,可是……答案居然,这么清奇?   “哦?”这情况,让在场的人很好奇啊。   华宵微微一笑:“昨天晚上睡觉前说的,不过她当时应该睡着了。”   从电台大楼出来的时候,安昕跟在华宵身旁走着,他臂膀环绕她小小的身躯,手掌轻搭在她胳膊,高出她近一个半头的个子让她出奇的踏实。海岸两地的工作人员不少,她却满满当当只感受他的存在。   一直到坐进司机的车里才撇去一晚上的嘈杂。   安昕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礼盒,里面是华宵在游戏中赢得的一等奖礼品,一双铸有节目Logo的对戒。   这家伙,闷声不吭,一玩就玩出一个一等奖。难怪前几天劝他要看看节目,他都不以为然,谁能告诉她,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呢?   高雄市区夜生活繁华,12点多了万家灯火依旧璀璨,两人坐在后排没有说话,司机打开当地的电台,男女主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背景音乐是日本小夜曲,倒是很有意境。   快到家了,安昕侧过脸去看了眼华宵,“昨晚,我以为是在做梦。”   他神色淡漠,看不出回应的意思,安昕悄无声息把小拇指伸到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掌边,搭上他的小指头,然后手就被他反握住了。   回到家安昕就洗澡去了,洗头的时候懊恼顿生,想来昨晚梦里发生的触感都是真实的,华宵突然赶回来,不会是有生理方面的需求吧?结果自己还睡着了。   细数两人这些年的过去,他又没有别的女人,碰自己的次数也不算多,三十岁当头,这样的性生活是不是缺了点?   想想为数不多的几次,他都像豺狼野虎,生猛的很,怕是憋出坏习性了。   虽然自己在那方面很少体验到传说中的美妙,如果华宵需要,她也是能配合的……转一圈想到这里,懊恼又夹生着恐惧。   就这样在浴室磨磨蹭蹭了好长时间,直到华宵都来敲门了:“安昕,好了吗?”   “嗯,快好了。”安昕擦了擦头发,裹着浴巾就把门打开条缝,见到华宵已经洗完换好睡衣,头发都吹干了。   她浴巾裹住胸.脯以下的地方,蝴蝶肩和细长的锁骨外露,细嫩美好。脸上和肩上滑嫩的肌肤挂着细密的水珠,如她本人一般水灵。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迷人芬芳,华宵出了会儿神,说:“好了就出来吧,里面待太久了,不透气。”   安昕想起这句话在两人当年还没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他就说过,心里暖暖的,鼻子一阵泛酸。   “噢。”嘴上应着,止不住鼻音,本已经走出来的华宵转身过去,语气里尽是关切:“怎么了?”   “华哥哥,”安昕揪住他的衣角,低头轻道:“我想你了。”   ☆、第98章 爱如潮水   她这么叫他,华宵心里所有的戒备决堤崩塌,这些年反复无法决断的问题找到答案,自己那些所谓的恩仇变得可以泯灭,他毕生所追求的,不过和她共度一生。   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摁在墙上亲吻。狂风暴雨式的吻让她措手不及,又早有防备,双手抵在他胸前,紧紧的握住他的衣襟,接受他热吻的洗礼,然后就被华宵吻得天昏地暗,浑身都成一团浆糊。   华宵吻得有力,却又跟以往的野蛮不同,张狂中带着细腻的呵护,安昕被攻陷得一塌糊涂,任由他碾压。   他一手放在她后脑勺,带着她亲密的接吻,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再近一点。不再为自己的无法坚持感到苦恼,只为这些被蹉跎的时光感到悔恨,他要狠狠的,狠狠的,在她身上弥补。   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因为用力浴巾被揉褶,胸前裹着的结子松垮下来。   因为过度热烈和持久的原因,安昕喘不过气来,气息间散发着喘息,喉间发出诱人的嘤咛,华宵横打将她抱起,放在大床中间,没给她多少缓过气的时间,又一阵亲密无间扑身而上。   “唔……不要……!”安昕浑身跟触电一般,紧绷的脚趾头扯得更紧,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然而一声娇艳的喘息却让他倍受鼓舞,更加肆虐。   她开始反抗,却不知身体早已被他融化成一滩水,华宵继续耐心的引导,直到嘤咛开始变为轻轻的哭泣。   “我怕疼……”   她身子在他放开她的时候戒备的缩身弓起,蜷曲抱腿,作出自我保护的姿势。   华宵心情低落,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前几次把她逼得太紧,没让她体验过幸福的感觉。身为男性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索取都是舒服的,但她却饱受折磨。   他要让她舒服,让她尝尽最美好的滋味,这样她才能不再恐惧。   华宵握住她擦眼泪的手,轻柔的吻落在她眼睛,舌尖温柔的拭去她的泪痕,“安昕,把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你……你轻一点……”   “好,我轻一点。”华宵轻吻着她,吻一路向下,安昕融进他的爱意里,忽然低头看到他漆黑的头发,然后就被前所未有的触感彻底征服。   “不要,华宵,不要亲那里……”   “宝宝,你好甜……”   安昕一股莫名的感动近乎崩溃,糯糯的哀求:“不要……不要这样子……”   他不顾她的哀求,一直驱前,安昕被奇妙的舒适感萦绕,娇喘出声,连连发出诉求的尖叫,喊得嗓子都快要哑了。   最后被他带入九霄云外,身子早已经不是自己的。   “安昕,叫我。”   “唔……华宵……”   “再叫……”   “啊……!华宵……!”   “还有呢?”   “华……华哥哥……”   安昕听到叫声妩媚的自己都不敢相信,华宵才松开她,举起旗帜顶向她。超乎想象的充斥还是让她的过分紧致不适应,安昕身子微微一颤,华宵做的缓而沉,渐渐的安昕也就放松了身体。   “宝宝,这样怎么样?”   “嗯……”安昕紧闭着眼睛,手指头箍在他结实的肩胛,点头应道。   “舒服吗?”   他声音低沉温柔,充满无限磁性,安昕没了防备,小腿就去勾他的腰。   “呵……小妖精。”这姿态让华宵兴奋倍增,安昕脸红的不行,深深埋进他臂膀里。   “这样舒服吗?”   “嗯……快一点……”   “宝宝,抱紧我……”   两人不知道做了多久,最后安昕喊得声音都干哑了,华宵给她喂了水,从身后环抱住她,吻掉她渗出的汗珠。   又要了她两次,安昕体力透支,华宵才抱着她进浴室洗干净。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安昕迷迷糊糊要入梦,华宵的手又漫向了她,“宝宝,我还想要。”   安昕累得快哭了,“我累了……”   他亲密的吻住她,连哄带骗:“加一次好不好?换一个姿势。”   “可是,我们马上要赶飞机了。”要不是自己今晚也兴奋过头,安昕是不允许他和自己这样熬夜的。   华宵亲亲她的额头,呵出一声笑:“我白天已经把行程改了,我们晚上的飞机,你明天的任务就是睡一天。”   “啊……?”这叫做,老谋深算吗?   “怎么样?”华宵手牵着她,十指相扣,在她手背和指尖上轻吻,连哄带诱,安昕被哄得没了主意,“唔,也许可以试试吧……”   然后就被他翻了个身,屈身跪在床上背对着他。从早上意外目睹她的香艳一幕,这个画面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她不知道这个姿势让他多期待。   “啊……哥哥……!”安昕支撑床板的胳膊随着他节奏加快变得无力,整个身体被他掌控,连娇喘都无所适从。   “安昕……叫我什么?”   “哥哥……华哥哥……”   “再叫一遍……”   “啊!哥哥……!”   “乖宝宝,哥哥好好疼你……”华宵轻而易举的掌控她的体重,安昕被他带到云里雾里走了一遭。   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同时泄了身,华宵抱她在浴室里洗干净,要不是她累得手都抬不动,他还想在水里再要她一次。   第二天安昕睡得天昏地暗,似梦非梦的恢复意识只感到浑身跟散架了似的,哪儿哪儿都动惮不得,然后又昏睡过去,反复控制意识要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直到眼睛终于能睁开的时候,看到华宵正坐在床边,一张放大的脸温柔的对她低头,眼神好像能出水了。   “华哥哥,几点了?”安昕张合着唇,声音有点沙哑,想来昨晚叫的太厉害,嗓子还没恢复,问完话脸“腾”的就红起来。   华宵宠溺的笑了笑,握着她手的手抬起来,吻了吻她的手背,扶她起来喝水。   “三点半,再赖半个小时就得起来了。”   “天哪,我居然睡了一天?”   “嗯,昨晚辛苦了。”   安昕脸发热到耳根,揪着被子的一角又躲进被窝里,遮住红彤彤的脸颊,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你几点起的?”   “照常,中午办完事就回来了。”华宵脸上平静,眼神却一直驻留在她脸上,看得专注。   安昕打了个滚自言自语:“这种事不是男人更累吗?还能起这么早,真是不公平啊……”   华宵大手抚在她脑袋上,另一只胳膊抱着被子就把她整个人捞过来,凑近她小脸,面带戏谑:“放心,昨晚的程度就是普通热身,你老公身体还不错。”   热,热,热身?安昕耳边轰隆一声,他的热身,就是她的极限运动了!还好两人经常不在一起,这种程度的活动再来几次她可消受不起呀……   安昕不知道的是,这次回大陆以后华宵开始减少远程出差的次数,出远门也尽量缩减在外地的时间,还经常以或公或私的理由带上安昕,反正两人的关系已经公诸于众,合理秀恩爱。   当安昕意识到这种程度的活动不是再来几次的问题,而是一个月几次,有时候还插播几次变本加厉版本,求饶撒娇也没用了。   这些都是后话。   安昕作为贴心小妻子很快就想起一个问题:“你中午就回来了?午饭吃了吗?”   “还没。”   “你没吃午饭,也没午休,回来又干嘛了?”   “一直在这里陪你啊。”   看华宵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安昕脑子乱成浆糊,眼睛鼓得更圆了,一想到华少坐在床边保持一个姿势看了她整整俩小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还真是……闲得慌。”   华宵不可置否,连他都不相信自己竟能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事都不想,杵在床边看着她,一看就是一下午。好像这辈子所有匆忙的时间都是为了把陪她的时间挤出来,偷闲的时候完全消费在她身上,而他也不觉得荒废,反而一晃就过去了,想留都留不住。   “你饿了吧?我起来弄点三明治,你收拾东西,我们吃了就走好不好?”   他喜欢她安排他的工作,在她额上嘬了一口表示同意,看着安昕利索起身往厨房去,自己也开始收拾行李。   书桌上是上午出去和地产咨询公司签的合约,《高雄花雾度假村地皮出售相关协议》。   早在之前廖敏就说过安昕喜欢花莲,昨天冯阿姨又提到安昕对台湾的印象,他就动了给她在这里入手一套房产的念头,让道青托台湾的朋友打听最好的房源,很快道青介绍的地产咨询公司就提供了几个方案,华宵当即就去了解情况。   原本在淡水和花莲分别挑选一个小洋房和一幢别墅,都是靠海岸线的位置,朝东南向,开窗就可以遥望太平洋,日式装修风格,是安昕会喜欢的类型。   华宵忽然想起公司置业分支最近提交的一个项目,里面罗列了国内目前最具潜质的度假村改造议案,便问地产公司有没有可开发的度假村。   据他了解高雄还有几块闲置地皮,面积辽阔,如果能以安昕的名义置一块地,和她一起营造“安昕风格”的度假村,她一定会喜欢吧。   ☆、第99章 办场婚礼   接待华宵的地产老板跟道青是旧识,知道华总家财不菲,推荐的项目都是台湾现在最拿得出手也是最多富豪观望的房源,在听到华宵主意转变的时候,更是受宠若惊。   高雄正在出售的地皮都是几千平以上,光地皮价格就是一栋别墅的好几倍呢。   “我在电话里头听道青的意思,还以为您想购置私人住的房子,原来华总还想投资我们岛上的地产?您这来一趟我们还真添了不少光啊!”   “我是想入手度假村不错,但也是私人住的,面积不重要,只有两个条件,一个靠海,一个要避开地震带。”   干这一行这么久,老板还是头一回做“私人度假村”的买卖,敢情华总不打算买下来做商用,是盖了自己住?真是花钱不眨眼啊!   靠西南太平洋海岸线的地皮在华宵面前构造出花雾度假村的蓝图,华宵没有犹豫更多,当即谈拢了条件,便汇入定金。   刚出来就接到道青的电话,原来地产老板迫不及待的跟他汇报这个喜讯,对道青介绍这个大金主表示感激涕零。知道消息的道青开始也吓了一跳,过不了一会儿便猜出了几分。   华宵少有在台湾的业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台湾做节目,以前也没听说他对这里有什么好感。   不过此行真把他改变了不少,主要还都是因为一个人。尤其听地产老板说华总在构造蓝图的时候一再强调避开地震带,并且在避震防护装置煞费苦心的时候,道青就知道,华宵买这个度假村是为了谁。   “为美人,倾尽家产,掷金投银,在所不惜呀?”道青在电话里头调侃。   “咱俩半斤八两,少说废话。”   道青这会儿和尤景然的事还束之高阁,被戳中痛点,咳咳两声,恢复正经:   “大陆那么多大好河山的地方,你不买,去宝岛出差几天就买了那么大块地儿,你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她喜欢。”   道青苦笑,这理由简单不过,却令他无法反驳。别说安昕喜欢台湾了,就算喜欢日本,华宵都会跟她一起移民。   “你和安昕定居北京,也不见得常往台湾跑,你买那里不怕浪费吗?”   “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哪里。北京雾霾越来越严重了,我早也在考虑换地方。这个现象再不控制,全国空气都跟着糟糕,上海广东迟早跟着变差,以后一年有半年回这里也说不定。”   “听你这语气,怎么像地球出逃计划?你打算啥时候盖起来啊?”   华宵沉凝了一会儿,“三年。正好她可以怀孩子的时候,我们就回来安胎。”   连这些都想好了,道青瘪瘪嘴,故作娇媚,尾音孱弱:“华哥哥,你真是太体贴了啦!人家有空的时候,可以去花雾看你吗?”   “滚!”   华宵翻看着文件,寻思着度假村的建设回去就该提上日程了。他挑的这个地方基底好,地利势优,建筑难度不大,三年赶一赶还是可以竣工的。   “华哥哥,过来吃饭啊!”安昕的声音传过来。   三年,他还可以跟她消遣二人世界的时光。   北京雾霾形势严峻,过完年安昕和华宵决定长时间定居上海。安昕的接戏安排均由华宵决定,过完年接拍了一部古装电视剧,五月份暂无工作计划,安昕百无聊赖,在家成了煮饭媳。   这天在菜市场见到一样新奇的菜,据说是一种葛,老板说的嘴溜,安昕盛情难却,最后买来试试。像是水萝卜,皮却是褐色的,上面沾满了泥土。安昕削皮削到一半,华宵就回来了。进厨房看到她蹲在垃圾桶前,削的手上都是泥。   “你回来啦?”安昕转头看了他一眼,华宵忍俊不禁,削个皮脸上都能沾到,胡成花脸猫。   “在弄什么,这么难搞?”   “不知道。”安昕说。   “不知道就买了?”   “没吃过,老板说好吃,试试。”   华宵清朗一笑,“合着我是你的小白鼠了?”   “放心,你这只做什么吃什么的小白鼠,我才不忍心试毒呢。”   安昕削好了皮站起来,华宵拿手指肚抹掉她脸上的泥,“出来,看样东西。”   安昕擦了擦手跟出来,华宵从正装胸前的口兜掏出一个酒红色的小盒子,安昕像预料到什么,心砰砰的跳。   他打开盒子,戒指上的钻石像夏天的日光,闪人眼目。这大小,就是传说中的鸽子蛋吧?安昕眉毛一抬,眼睛都亮了,不由“哇”了一声。   “认识13周年快乐。”华宵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安昕哪里反应得过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颗意外的璀璨。   华宵把小盒子往她跟前又递了递,“不拿吗?给点面子嘛。”   安昕瘪嘴偷笑,接了过来,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好。   “喜欢吗?”   “……”安昕耸了耸泛酸的鼻子,“还不赖。”   “那……”华宵从背后环抱住她纤细的腰,手交叉抚上她胸前的曼妙,唇舌倾吐清香的气息,咬着她柔软的耳朵,低声问:“打算回什么礼?”   安昕挠挠头发,“我不记得今天是这个日子了,明天给你补上!好不好?”   “哪用得着明天?”华宵一把把她抱起来,“肉偿,肉偿不错。”   “你……”安昕被他一捞就捞进了房间,着急的扭动身板,“厨房火还没关!”   “我看过,都关了。”   “几点了,你不饿吗?”安昕试图把他推开,却被他整个覆盖在身上,“先来点开胃菜。”   开,开胃菜……?安昕反抗无力,像只肥美的羔羊,只有乖乖待宰的命了。   傍晚昏色旖旎,房间风光涟漪,让人沉醉。安昕被他带得飘.飘.欲.仙,最后浑身被汗浸湿,床单抓的到处折痕,洒满了汗。   华宵看着化成水的小人,再次心动,抱着她去洗澡。温热的水温让人舒适感倍增,华宵情绪再涨,忍不住在浴缸里贴近她。   “华哥哥……不要了……”安昕累得眼睛都快打结,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手抵在他胸口,却被他轻易撩开,抬起腿,就被带去天堂游了一圈,只差昏厥过去。   温水滋润相濡以沫,华宵如鱼得水,心满意足,最后怜爱的环着她的小身体,亲亲她喘息不停的小嘴,“安昕,我打算给你办场婚礼。”   “婚礼?”安昕扶着脑袋,水雾迷离了她的神志,呢喃的问:“那不是好多事要准备?”   “我来准备,”华宵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你只要准备好自己。”   “准备好自己,什么?”   华宵看着小妻子迷蒙的样子,直想好好欺负狠狠生吞,吻断断续续落到她唇间,带着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洞房花烛啊。”   安昕彻底晕过去,“你真是……贪得无厌。”   婚礼准备了四个月,10月份,华宵和安昕领证一周年的日子,在三甲滨港湾举行,邀请了很多各界的好朋友。   829宿舍的女孩被安昕邀请作伴娘和姐妹团,天还没亮透,潘晴和丁当就开始打扮安昕。   林尹惠子因为等出差回来的纪明一起来,当天中午才就位。一进化妆室,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瞠目结舌的说:“天哪安昕!我见到你婆婆了,好年轻好美丽好有气质!现在终于知道华神为什么那么帅了!”   潘晴和丁当也是在昨晚才知道,华宵的母亲竟然是知名作曲人何在美老师,震惊了一夜。   华宵对家人的隐私保护得如此之好,以至于潘晴这等资深娱记都八不出来!不过婚礼一出,想必以后家庭生活也会公开很多。   “有个不老女神婆婆,新娘子有没有压力呀?”丁当问安昕。   安昕回想过年的时候,她和华宵从台湾回来,便被他带去见了何在美,进门时也是吓得差点掉眼睛。不过,一个春节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婆婆的开放程度比年轻人还厉害,两人愉快无代沟。   大概华宵早跟母亲说过她家里的情况,对于父母的事,何老师一概不问。   如果说有什么担心的,大概就属华宵了……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会变,安昕算是体会到了,比如才第二次上门,华宵竟然当着华母的面,情不自禁拿起她的手就亲……了下去。   安昕胆子还在颤颤发抖,华母就颇领会的回避到厨房,声东击西问佣人:“是不是到猪脚姜了?这道菜你做不好,看看我怎么做。”   “我也会……”安昕还想跟上去缓解尴尬,嘴巴就被华宵捂住,一把被他捞了回去,“没看出来,妈在给我们制造机会吗?”   安昕想揪死他的心都有了,明明是他乱撒狗粮好吗……   连廊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女孩子的尖叫和欢呼声愈发靠近,丁当好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潘晴挑了挑眉毛看安昕,“我猜,某位老公抢新娘子来了吧?”说完推开化妆间门,朝姐妹团大喊:“姐妹们,路见华神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把你们平时揩不到的油,统统剐出来啊!过了今天就新娘子一个人的,只有今天,老公还是大家的!”   ☆、第100章 她的惊喜(完结)   潘晴搞完事情,得意洋洋的关上门,丁当和林尹惠子赶紧堵上去,守住新郎迎娶三千步的最后一关。   外面的骚动更厉害,女孩们大呼小叫起来,还一阵阵喧哗,安昕渐渐不安起来,瞪了潘晴一眼,“我老公要少了一根汗毛,我就从你身上揩回来!”   “拿去拿去!别说我了,以后我要是结婚,把我老公也贴给你揩,买一送一,够仗义吧!”   林尹惠子大笑:“老大,你太狡猾了!安昕敢碰别的男人一下,华神非把她囚禁了不可!”   “何止囚禁,十八十.九.禁吧!”丁当揶揄的拱了拱安昕肩膀,非把她弄得面红耳赤不可。   安昕自认交友不慎,头皮都要冒烟了,无奈的捧住小腹,叹息一声:“宝宝,你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啥?宝宝?!”   三个人异口同声围过去,哪里还顾得着门外的洪水猛兽,安昕竖起手指:“先别说,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说时迟那时快,门已经被推开了,华宵,萧柏仁,宋子涵和道青站了进来,个个都是一米八多的个儿,深沉的黑色西服散发永恒的绅士气质。   这新郎和伴郎团的阵势,像集体登场的国际名模亮瞎人的眼球,直教万千女孩拜倒在西装裤下。看得几个女孩心碎了一地!   “安昕怀孕了!!!”丁当过于激动,用高八调的音量吼了一声,说完忍不住捂住嘴巴,怕自己高兴的哭出来。   华宵望向安昕的眼神瞬间化成一滩水,喜盈难耐,不知道什么东西作怪,他眼眶一热,声音都变得颤抖:“安昕,是真的吗?”   安昕脸上泛起一阵淡淡的绯红,抿抿勾起的唇,点点头。   他大步迈过去,随即给了她一个温柔而有力的拥抱。殊不知刚才门一打开,所有的聚焦全在她,她穿着一身洁白婚纱,一字肩露出单薄香肩,长长的裙摆纹满刺绣,像公主像天使,哪儿哪儿都画着前所未有的美丽,已足够让他庆幸,当初决定给她办这场婚礼。   此时华宵太兴奋,不顾蓬蓬裙的阻拦,把她越抱越高,安昕脚不能离地。   “你,轻一点啊……”安昕小心的拿手抵着他的肩膀和胸,怕他勒到肚子,华宵才回过神,小心的把她放下,自己真是昏了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安昕问。   “我在花雾买了块地皮,打算起一座度假村,给我们怀宝宝的时候休假用的。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可以留到后面两胎用。”   安昕瞪大眼睛,倒吸口气,什么北京豪宅,鸽子蛋和婚礼,比起这个,简直小巫见大巫啊……   在场的女孩子算是开了眼界,华神的段数已经高的无人能及了!林尹惠子摸摸安昕尚且不显的小腹,“宝宝,你爸爸真有钱!”   潘晴问:“华神,你都计划好要生三个了!当安昕是母猪下猪崽子呢?”   安昕面色一凝,这其实是她的计划,不小心透露给华宵罢了……   宋子涵想想说,“生多几个也不错,管昉想和安昕对娃娃亲,这样宋言庭就可以慢慢挑了。”   刚抱娃半年的新爸爸萧柏仁颇诧异,“娃娃亲?没听你提过这事啊。”   萧家那个爱哭鬼?消受不起,宋子涵眉眼含笑:“顺其自然也挺好的。”   萧柏仁脸色一沉,傲娇起来:“那也得顺萧筱的意,我这闺女,才六个月,挑奶嘴都挑了十几个,何况挑谁对眼?”   华宵揽着安昕,低头宠溺一笑:“想生多少,都听你的。”   丁当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让他过吧让他过吧!再待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新郎新娘把新人接了出去,安昕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又严肃的问华宵:“你刚刚有没有吃亏!”   “这个嘛……”   瞧着小媳妇急的眼睛发亮就要冒烟,华宵心情大好,顺了顺她的毛:“可惜了,一点没有。”   “这还差不多!”安昕舒了口气,又问:“不过,你们怎么那么快?她们没为难你们吗?”   “我只说了,接到新娘,道青就跳脱衣舞。然后,她们就让开了。”   安昕看了眼道青连后脑勺都发青的背影,瘪瘪嘴:“交友不慎毁一生哪。”   金秋的海边带着丝丝凉意,对戒交换仪式过后,便是自由Party。华宵和安昕换了身衣服,跳了一曲开场舞。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是她熟悉而依恋的淡淡清香,好不陶醉。   “华宵,”   “嗯?”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华宵在她脸上轻轻落了个吻,几乎是预想好的语气:“儿子。”   “为什么?”   他沉下眉眼,凝视她的眸子变得深邃:“女儿已经养成一个了。”   安昕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看他,领悟过来他的话,他,他,他……把她当女儿养了?忍不住嘀咕出来:“老.色.狼。”   “老.色.狼要有三个月不能碰小白兔了,会不会饿死?”华宵把她的腰揽得更紧,让她依附在他身上,鼻尖轻扫她的脸颊。   这撒娇的样子让安昕意志垮掉,低头小声说:“可以……有别的方法。”   随即是华宵不顾众目睽睽的吻,不过只是蜻蜓点水,浮在唇角。   “今晚不喝酒,回去就试试……别的方法。”   安昕悔恨的呀,瘪瘪嘴:“你今天不喝酒,他们会放过你才怪。”   “这不是,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吗?”   “……”   穆欣星和江东子携手一起参加的婚礼,江东子去年去的北京,开了一间微电影工作室,穆欣星作为好友友情出演了系列作品,在网络上获得巨大的点击量。   江东子心事藏得深,一直到最后一集作品,才以自己,穆欣星,程北辰和安昕为原型,通过讲述青春过去式的方式,铺述了伙伴相互陪伴的故事,也把多年对穆欣星的心思透露在结局里。半年后,穆欣星主动公布和江东子的恋情。   程北辰和穆欣星,江东子碰了几杯,跟碰上的圈内好友跳了几支舞,下来的时候余光瞥见异常的动静,转脸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拿着手机,明明刚拍完他的样子,却装作没做过,转身就要走。   “稍等一下。”程北辰走过去,潘晴背对着他呼出大气,让自己放松再放松,才笑脸相迎的转过去,“你好!”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哦,有吗?可能我长得比较像你某位朋友吧!”   程北辰微微蹙眉,摇摇头,忽然想起来了:“你是安昕的室友?”   潘晴受宠若惊,自己追了他这么多年,还有被他记住的运气降临?   “是你吧?去年在上海,丁当的婚礼上?”程北辰试探性的问,“你是记者,还报道了我参加丁当婚礼的事,问我要了跟安昕的合影?”   “哦~!是!是是是!”潘晴故作才想起来状,一拍脑门儿,食指颤颤的凌空比划,“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那时她一手提着大大的蓬蓬伴娘群,赤着脚,一手抬着跟身型比起来显得巨大无比的摄像机,像所有突然间抓获一手重大消息的记者一样,跑得面红耳赤,招呼都来不及打就直接问:“我是御艺传媒公司的记者,能借用你十分钟吗?”   “能看一下你的记者证和采访函吗?”   事发突然,她哪里有带函哪,眼睛一亮闪着不屈不挠的光:“我是安昕的室友!”   程北辰思考了一下,随和一笑:“这个倒是可以有。”   这次又在婚礼上见到她,程北辰觉得这次的她风格跟上次咋呼咋呼的样子大相径庭的,问:“这次不用赶稿了?”   潘晴摇摇头,“我已经转做主播了!我本来就是播音主持专业。”   这么一提,程北辰颇有好奇感,想起上次遗忘的一个细节,问:“你说你是御艺传媒的?我有朋友也在御艺上班,能问一下你师从哪一位?”   “哦,转正之前在N市总部实习了三个月,带我的老师姓田,叫田恬。”   察觉程北辰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诧异,潘晴问:“怎么,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简直太熟悉了……程北辰面露微笑,“我刚尝到唐培里侬味道很正,请你喝一杯。”   跟她喝酒?潘晴这个海量自然恭迎,管他程北辰今天是怎么了,关注起她这个小喽啰,先喝再说。   两人没走几步,程北辰的微信就跳出来程妈妈的消息:“这不巧了吗这不是?上次跟你提的那个女孩,竟然是安昕的闺蜜!今天也在婚礼现场!看到没,这是她的朋友圈,你留个心眼见见,看到本人就知道妈不是瞎吹。”   然后是一张截图,程妈妈朋友圈里的一条消息,状态是参加婚礼感慨,“大海啊都是水,新娘子啊拼命美!”   下面附带九宫格照片,都是新娘新郎团和酒水美食。一定是程妈妈刷圈的时候,看到潘晴的状态,于是知道了她也在婚礼现场。   早在之前程妈妈就提过自己带的一个新人,悟性高有慧根,还人品好,总之能怎么夸怎么来。御艺是国内领先传媒,程妈妈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能被她金口这么夸,自然不两般。   后来就肥水不想流外人田,干脆在儿子面前磨耳根子:“黑长直,大长腿,有气质!最重要聪明勤奋,毕业后找个轻松活儿干多好,不干,就奔着御艺来。公司门槛高,要求都要出现场,从一线记者做起,资质考核通过才定岗。播音主持专业的姑娘,家庭背景也不错,偏要自己摸爬滚打,一年就考上主播岗,这样的女孩子不多见了。”   而后就是家世背景不比程家差,祖宗三代所从何事云云。面对程妈妈的唠叨如念经,程北辰总是能唬弄过去就唬弄,不过这次,却乖乖的给了快速回复:“遵命,母上大人!”   还带了个感叹号?程妈妈不信,“无图无真相。”   于是程北辰趁潘晴挑甜点的时候,偷偷拍了一张照片,给母上发了过去。只是,程北辰的“偷拍”,偷得光明正大了点,潘晴几乎整个正脸入镜,乍一看还是配合镜头来的。   “你拍我干什么?”潘晴摸不着头脑,偶像的行迹都这么骨骼清奇吗?   程北辰看了看照片,虽然是抓拍的表情,好在她纯天然无死角,什么表情都能拍得有范,典型的镜头宠儿。   程北辰手机在掌心里转了转,“你刚拍了我,现在,一比一扯平。”   忽然舞台上一片哗然,大家循声而望,看到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跳起了热情桑巴。   华宵和安昕正在海边散步,走过去,看到台上跳舞的是道青。他的舞姿太出众,以至于旁人都退了下去,给他留一段Solo,独自享受舞台。   道青本就相貌出众,身材傲人,这一下出场撩动了台下多少人的心,到节奏高.潮,动作洒脱的摘下西服,胳膊轻易一甩,露出打底的白衬衫和领带,健康而优雅的上半身曲线更是不可阻挡。   安昕欣佩的点点头,“这个脱衣舞跳的真是,脱凡不俗。”又问华宵:“你是怎么办到,让青哥露这么一手的?”   华宵清浅一笑,“我不过借用外力而已。”   安昕还没问这话什么意思,就听见哗然声又掀波浪,转头看见道青舞步从舞台中心挪到了边角,对着一个清秀女孩,单膝下跪。   然后就是俗的不能再俗,又最能迷倒芸芸众生的求婚。   “那个女孩……?”安昕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华宵说,“刚刚还跟我打过招呼,直接叫我昕昕。好可爱,不是圈内人,我还以为是粉丝呢!”   “她是尤景然。”   “她就是尤景然?真是久仰大名了!”   “道青跟尤景然打了一个赌,谁输谁今天就要跳脱衣舞,我不过断定赌局罢了。”   安昕深以为然,“那青哥肯定不能由她胡来,所以一定会故意输给她!不过,怎么请得动她?难道青哥已经得手了?”   “你猜呢?”华宵问安昕。   突然被求婚的女孩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中,小眼神有点点慌乱,虽然看得出她已经努力抑制情绪。   安昕想了想,“我猜,她会答应!”   “为什么?”   “因为,”安昕给了华宵一个笃定的微笑,“她刚接到捧花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